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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城破:大势已去各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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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15 17:1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西角子门。
李纲刚刚处理好今日的政务,吹熄蜡烛后,脱衣躺下。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传入耳中,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刺耳。
“谁?”
李纲只得重新披上衣裳,点燃油灯。
迈步走出房门,只见一名禁军神色慌张的站在院中。
李纲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见到李纲,禁军焦急的禀报道:“不好了李相,东城朝阳门被百姓打开,青州贼杀入城了!”
青州贼杀入城了!
李纲只觉一股热血涌上脑袋,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老爷!”
“李相!”
管家与禁军见状,赶忙上前搀扶。
李纲面色惨白,喃喃自语:“完了,完了!”
岳飞率领炮兵营来到城洞的时候,一千五百先登营已经抢占了城楼,正在清理藏在牙道中的宋军弩手。
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难民们,岳飞问道:“是你等开的城门?”
一群难民忙不迭的点头。
义士啊!
岳飞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柔声问道:“谁是领头之人?”
闻言,一众难民四下看了看,借着城洞内的火把,目光齐齐落在秦明身上。
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身着傩戏衣裳的人,戴着鬼神面具,靠坐在墙壁之上,肚子上还插着一根箭矢,鲜血浸湿了大片衣裳,一动不动,似乎没了生息。
岳飞当即下令道:“快,送往军营让军医尽力医治。”
亲卫立刻一拥而上,将秦明抬往军营。
见状,一名难民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说道:“军爷,俺们实在饿得不行了,能否给口饭吃?”
这些难民一个个四五天没饭吃了,都是靠树皮草根充饥。
正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会冒死一试。
“好!”
岳飞大手一挥,吩咐道:“来人,带这群义士去军营用饭,吃饱为止!”
开顽笑,一顿饭就能破个城,这买卖也太划算了。
若有可能的话,岳飞巴不得每回儿都是如此。
“多谢军爷!”
“二郎爷爷保佑!”
听到有饭吃,还能吃到饱,这些难民感动的热泪盈眶,一个个跪地磕头。
岳飞摆摆手,吩咐道:“快且去罢,马上宋军就来了,留在这里危险。”
等待难民离去后,岳飞立刻开始吩咐麾下将士摆开军阵。
别看他麾下目前只有五千多人,可只要进了城,宋军就算有二十万,他都有必胜的信心!
……
东城军营的守将,原先是高炽。
这厮因贪墨粮草之事,被李纲下令给斩了,副指挥使也是将门子弟,被撤了职。
如今的指挥使,乃是种师道麾下裨将王彦。
得知城门被破后,立刻率兵前往阻击,试图夺回城门。
等他率领东城营一万余将士赶到朝阳门时,迎接他的,是五千摆开战阵的青州军。
青州军这些时日,在城外憋坏了。
此刻见到宋军,一个个露出狞笑。
黝黑的玄甲,在月色下散发出阵阵寒光,摄人的煞气汇聚在一起,扑面而来。
王彦心中一惊,麾下一万宋军,更是面露畏惧之色。
“列阵!”
王彦高吼一声。
夜间作战,因视线受阻,只能依靠战鼓和传令兵传达军令,对于纪律性的要求很高。
在各个都头、虞侯的指挥下,宋军手忙脚乱的摆开阵型。
然而,双方甫一交手,宋军便瞬间崩溃了。
轰轰轰!
几十门野战炮一轮齐射,便有上千宋军丧命。
见到这一幕,其余宋军顿时被吓破了胆,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稳住,稳住!”
“临阵脱逃者,斩!”
王彦扯着嗓子高吼,却起不到丝毫作用。
一时间,王彦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
纵然有心杀贼,可麾下都是如此士卒,如何作战?
“杀啊!!!”
宋军溃败之际,青州军趁势掩杀。
一时间,惨叫与哀嚎不断交织,在夜空下回荡。
城中百姓惊骇莫名,纷纷躲在家中,紧闭家门。
……
“铛铛铛!”
“不好啦,青州贼杀进城啦!”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敲锣打鼓声,青州军杀进东京城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内城。
樊楼之中,正在磨豆浆的蔡鞗听到这个消息,吓得一个机灵,立马拔出工具,嗖的一声从床榻上跳下来,拿起衣裳就往身上套。
仓惶穿上衣服,打开房门,只见整个樊楼已经乱成了一团。
不断有人冲出房间,甚至有些男女连衣裳都来不及穿。
真个是环肥燕瘦,硕果累累。
但此刻,蔡鞗却没心思欣赏,光着脚一路跑出樊楼。
上了自家马车后,他立刻吩咐道:“快快快,快回家!”
车夫语气惊惶的问道:“老爷,回哪个家?”
“公主府!”
蔡鞗到底不傻,知道这会儿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公主府。
茂德帝姬乃是洵德帝姬的亲姐姐,两姐妹自幼亲厚,真要论起来,韩桢还是茂德帝姬的妹夫,于情于理都会留些情面。
反倒是蔡府,才最危险。
内城的街道上,车马匆匆,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恐慌的气氛。
不多时,马车来到了公主府。
蔡鞗跳下马车,大力敲打着朱红色的大门,口中喊道:“娘子,娘子,俺是你夫君呀,快且开门!”
公主府内。
一名侍女禀报道:“帝姬,驸马爷在外敲门呢。”
赵福金语气平淡道:“不必理会。”
前几日夜里,蔡鞗的那句贱婢,让赵福金的心彻底变得冰冷。
此时的蔡鞗,在她眼里不过是个陌路人罢了。
既是陌路人,也就自然不会有情绪波动。
见侍女面带惶恐,赵福金柔声安慰道:“你等莫要怕,乖乖待在府里,自会保伱平安。”
“奴婢告退!”
得了她的安慰,侍女心里踏实多了。
却说蔡鞗敲了好半晌,不见任何动静,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娘子,娘子!”
“快开门啊娘子,俺知道错了,娘子你就原谅俺罢。”
“娘子,俺对天发誓,往后再也不去青楼了。”
眼见大门久久不开,蔡鞗怒从心起,大骂道:“你这贱婢,速速快门,否则莫怪俺不客气了!”
咯吱!
朱红色的大门,从内打开。
蔡鞗心头一喜,正要开口,四五根水火棍便当头砸来。
“哎哟,莫打了,莫打了。”
蔡鞗被打的抱头鼠窜,仓惶逃进马车里。
“哼!”
一名健妇冷哼道:“下次再敢来撒野,打断你的狗腿!”
赵福金性子温良贤淑,平里日待她们极好,对这个驸马爷的做派,早就看不惯了。
“快走!”
逃进马车,蔡鞗捂着额头伤口,赶忙吩咐道。
车夫也被吓坏了,立刻驾驶马车逃离公主府。
“老爷,咱们现在去哪?”
“去皇城!”
蔡鞗呲牙咧嘴的答道。
除开公主府之外,还算安全的地方就只剩下皇城了。
与他抱着同样想法的官员,不在少数。
一辆辆马车,从四面八方涌向皇城。
此刻,延福宫大殿内,早已挤满了群臣。
赵桓神情惶恐的坐在龙椅上,环顾一圈大殿后,问道:“李卿何在?”
吴敏上前一步,答道:“启禀陛下,李相正在布防内城!”
闻言,赵桓却没有丝毫安全感。
外城都破了,内城还守得住么?
就在这时,张邦昌提议道:“陛下,眼下只是东城朝阳门被破,加之韩贼兵力不够,不如趁机从西城突围,南下与太上皇汇合!”
此话一出,立即引得不少人赞同。
蔡攸附和道:“张侍郎所言有理,皇城内还有一万禁军,趁夜出逃,韩贼未必能拦得住。”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将金银铜钱、玉石玛瑙等财宝,溢价换成了青钱。
谁能想到,他那宽大的官袍里,携带着八百余万贯的家资呢?
至于剩下的钱财和田产、商铺,只能忍痛抛弃了。
李邦彦看着蔡攸,心中惊疑不定。
这狗东西定是背着自己找到门路了!
蔡攸是甚么德行,他还能不清楚?
要说李纲、孙傅这些人视钱财如粪土,李邦彦信,可若是说蔡攸能舍弃上千万贯的家资,他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蔡攸目不斜视,根本不看他。
见状,李邦彦更加确定了,这厮肯定是得知了甚么消息。
一时间,心中犹豫不决。
要知道,他与蔡攸当权这些年,可是捞了不少钱,就这么扔掉,孑然一身去投奔太上皇,他实在舍不得。
孙傅驳斥道:“不妥,万一韩贼在城外设有伏兵,一旦交战,刀剑无眼,陛下若有差事,谁能担待得起?”
张邦昌立刻闭嘴了,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蔡攸出声道:“可城中如今缺煤少粮,内城又能坚守几日呢?不如早做决断,否则等到韩贼杀入皇城之时,为时晚矣!”
“万一陛下有差池,你蔡攸担得起责么?”
“难不成等着韩贼杀进来?”
就走还是留的问题,一众朝臣吵得不可开交。
看着殿下不断争论的大臣后,赵桓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悲怆之意。
太上皇盘踞南方,朝中大臣各怀鬼胎,连唯一的亲信耿南仲,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他这个皇帝,更像是一个傀儡,何曾有人问过他的想法?
这皇帝,当着还有甚么意思?
念及此处,赵桓忽地笑了,双手扶着龙椅站起身,径直出了延福殿,只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朝臣。
见到这一幕,一众朝臣纷纷闭上嘴。
陛下都走了,还吵个甚么劲儿?
张邦昌惴惴不安道:“这……陛下是何意?”
蔡攸摇摇头,面色茫然。
一群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落在耿南仲的身上。
吴敏沉吟道:“耿相公与陛下关系亲厚,不如去问一问。”
“可。”
耿南仲点头应道。
说罢,他匆匆迈步走向东宫。
来到东宫外,耿南仲吩咐道:“劳烦通报一声,耿南仲求见陛下!”
值差的太监语气冰冷道:“陛下说了,谁也不见!”
“这……”
耿南仲面色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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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5 17:24 | 只看该作者
耿南仲犹豫了片刻,正欲开口,却见那太监嫌弃的摆摆手:“速速离去,莫要打扰陛下清静!”
“微臣告退!”
耿南仲朝着东宫拱了拱手,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唉!
陛下到底是恶了自己。
回到大殿,一众朝臣立刻迎上来。
孙傅问道:“怎么样?”
“陛下不见。”
耿南仲苦笑一声。
吴敏眉头紧皱:“这……这可如何是好?”
眼下外城被攻破,东京城危在旦夕,陛下竟然当起了甩手掌柜……
现在逃是没指望了,只能期望李纲坚守住内城。
……
喊杀声几乎持续了一整夜,东京城内的百姓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每一次火器与野战炮爆炸的巨响,都让百姓们的心狠狠颤一下。
天光破晓,喊杀声终于渐渐停歇。
南熏门的城门从内打开,仇牛等人率领一众青州军,整齐的列在城门两旁。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传入众人耳中。
韩桢骑在战马之上,迈过城门,踏在御街之上。
身后是史文辉、谢鼎与赵霆三人,以及老九等亲卫。
“拜见陛下!”
仇牛与麾下将士齐齐躬身。
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东京城,却是以一个征服者的姿态。
御街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铺,一眼望不到尽头。
韩桢心中不由惊叹,仅是外城都繁华至此,内城还得了?
不愧是东京城,这世间最繁华的城市,没有之一。
收回目光,韩桢看向一旁的仇牛等人,笑道:“此事你做的不错,记你一大功!”
仇牛哭丧着脸答道:“陛下,不是俺做的。”
泼天功劳飞了,这让他如何能不伤心。
按照原定的计划,散播谣言后,再利用鸡鸣狗盗之术,整出几桩奇事,接着煽动百姓,制造混乱,里应外合一齐拿下东京城。
若是成了,一个旅长之职,绝对跑不掉。
结果,还没等他动手,城门就自己开了。
到手的旅长,也没了。
韩桢挑了挑眉,略显诧异道:“不是你干的?”
“不是。”
仇牛摇摇头。
在青州军中,冒领军功乃是重罪,一旦被查出,按律当斩。
韩桢问道:“那是何人所为?”
仇牛如实答道:“据岳旅长说,是一名叫秦三儿的泼皮率领上千难民打开了城门,那秦三儿腹部中箭,如今还在军营中医治。”
一介泼皮,带领上千难民,便打开了城门?
一时间,韩桢有些恍惚。
对他而言,赵宋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朝代。
荒唐的皇帝,荒唐的臣子,甚至连这东京城的百姓,都格外荒唐。
这样一个荒诞的王朝,以如此荒诞的方式被攻破京都,倒也显得合情合理。
回过神,韩桢感叹道:“市井之中,亦有豪杰。命军医全力医治,莫要让义士寒了心!”
昨夜岳飞已经命军医全力医治了,只是秦明本就身子孱弱,又失血过多,能否挺过来,全看天意。
韩桢又问道:“岳飞和韩世忠现在何处?”
仇牛答道:“岳旅长正在整编宋军,搜捕一应官员和赵宋皇亲,韩旅长则率兵围困内城。”
韩桢吩咐道:“告知城中百姓不必惊慌,同时让外城一众粮商开店营业,价格必须低于往日市价三成。”
仇牛皱眉道:“那些个粮商怕是不会答应。”
“不答应?”
韩桢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他们若是不体面,伱就帮他们体面!”
“末将领命!”
仇牛高声应道,立刻率领麾下奔赴外城各处米铺。
“走,随朕见识见识东京城的繁华。”
韩桢双腿轻轻夹了夹马肚,身下战马立刻乖巧的迈开四蹄,顺着御街前行。
赵霆三人面色感慨,眼中透着激动与兴奋。
御街,乃是东京城最宽阔的街道,仅是宽度便足有四十米,全程由青石板铺就,专门供皇帝巡视京城和处理政务时使用,普通百姓和文武百官不可随意通行,违者以重罪论处。
只有节日之时,才会对百姓开放。
逢年过节,御街两旁摆满了摊铺,连绵四五里,游人如织,繁闹无比。
韩桢骑在马上,饶有兴趣地在街道两旁打量,车家炭、张家酒店、王楼山洞梅花包子、李家香铺、曹婆婆肉饼、李四分茶……
只不过,如今的商铺都紧闭门窗,一副萧条景象。
顿住战马,韩桢指着一间店铺的招牌道:“这王楼山洞梅花包子,好似很出名?”
前世他曾在开封第一楼吃过饭,其中的招牌菜,就是梅花包子,号称传自北宋时期,因此让他记忆深刻。
赵霆立刻答道:“陛下有所不知,这王楼乃是东京城七十二家正店酒楼之一,招牌便是山洞梅花包子,号称在京第一。”
韩桢轻笑道:“在京第一,好大的口气。”
一旁的谢鼎附和道:“王楼的梅花包子确实一绝,味美鲜甜,陛下若得空,可以来此尝一尝。”
“樊楼在何处?”
韩桢好奇道。
赵霆答道:“回陛下,樊楼位于东华门外的景明坊,距离皇城只隔着三条街。”
韩桢又问:“樊楼的主家是谁?”
这事儿他一直很好奇。
史文辉说道:“据说是一姓范的商贾。”
“非也非也。”
赵霆却摇摇头,说道:“这樊楼主家乃是赵宋皇帝赵佶。”
“赵佶?”
韩桢略显诧异。
“陛下有所不知,这樊楼早先叫白矾楼,是售卖白矾之所,后来客人越来越多,才渐渐变成酒楼。”
赵霆顿了顿,继续说道:“早先,樊楼并不起眼,名气不大。直到赵佶继位后,才大肆扩建,最终成为京师七十二间正店之首。接手樊楼,是为了方便赵佶那昏君寻花问柳。至于那范姓商贾,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史文辉摇头失笑道:“还真是个昏君!”
过了蔡河龙津桥,两旁是大片大片的民宿。
目光所及之处,竟没有一丝闲置的地方,不愧为寸土寸金之地。
忽地,御街两旁居民巷子中涌出数百百姓。
老九等亲卫面色微变,架马上前,护在韩桢左右。
那些百姓来到御街两旁,纷纷跪倒在地,不住叩拜,口中念念有词:“拜见二郎真君,二郎爷爷保佑!”
见状,赵霆三人面露惊讶。
待回过神后,赵霆立即送上一记马屁:“百姓得见陛下圣颜,如见神明,臣为陛下贺。”
“(微)臣为陛下贺!”
史文辉与谢鼎也齐声附和。
他们岂能不知这其中定有缘由,但此事有百利而无一害,于是他们也乐得装一回傻。
二郎神谶的谣言,韩桢早已知晓。
让他意外的是,这些百姓似乎真的将他当成二郎神了。
“退下。”
韩桢挥挥手,老九等亲卫立即散开。
架马来到百姓面前,韩桢居高临下的问道:“汝等为何拜朕?”
一众百姓闻声抬起头,一看之下,心神剧震。
只见韩桢俊朗英武,身着描金龙纹黑光铠,更添霸气,手持一柄玄色马槊,竟真与保神观的二郎真君神像有几分神似。
身后天空,挂着一轮烈日,耀眼夺目。
衬托之下,更显神武。
罗芒儿神情激动道:“俺们俱都是保神观的信徒,二郎真君爷爷下凡,莅临京城,俺等自然要来参拜。”
芒儿是牧童的意思,以牧童为名,说明其家境一般。
起初罗芒儿对二郎神的信仰并不算虔诚,之所以去保神观祭拜,主要是因为保神观与佛道寺庙不同,祭拜之时不用缴纳香火钱和贡品,只需躬身作揖即可。
去寺庙道观还要花钱,那俺为啥不信二郎爷爷呢?
这就是保神观绝大多数信徒最初祭拜的原因。
祭拜的多了,渐渐也就信了,尤其是最近二郎神谶在仇牛等人的推波助澜下,愈演愈烈,且奇事频频发生,罗芒儿已经成为二郎神的忠实信徒。
韩桢纠正道:“朕非是甚么二郎真君,回去罢。”
“俺们晓得了。”
一众信徒忙不迭的点头,只是看他们那副样子就知道,压根没听进去。
待他们回到巷子胡同中,立即围上来一群百姓,七嘴八舌的问道。
“怎么样?”
“可看清了?”
“真是二郎真君下凡?”
罗芒儿面色激动的点头道:“真的是二郎爷爷下凡哩,俺方才看了,与保神观的神像一模一样。”
哗啦!
此话一出,围上前的百姓顿时爆发出一阵哗然。
这时,有信徒小声反驳道:“可方才他明明说自己不是。”
罗芒儿顿时不乐意了,呵斥道:“你懂个甚,神仙下了凡,自然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
“有道理!”
一众百姓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
……
打发走了百姓,韩桢继续架马前行。
赵霆与谢鼎充当导游的角色,一左一右负责讲解。
有时一株不起眼的树,一个破败的石牌楼,都能引出一个典故。
不多时,朱雀门的城楼,出现在视野之中。
此刻,城楼之上站满了禁军,一个个面色惶恐。
数千青州军,围而不攻,显然是在等攻城器械和岳飞整编宋军。
内城城墙虽也坚固,但不管是高度还是厚度,亦或是瓮城,都不如外城。
配合火器与攻城炮,完全可以一鼓作气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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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5 17:29 | 只看该作者
“拜见陛下!”
见韩桢到来,韩世忠立刻迎上前,躬身抱拳。
韩桢瞥了眼城楼方向,问道:“内城有多少守军?”
“不足两万,且大半都是京营禁军,早已糜烂。”
相比起韩桢等人,韩世忠这个曾经的赵宋中层将领,对赵宋军队更加熟悉,哪些兵能战,哪些是废物,心里门清儿。
韩桢问道:“如今赵宋还有能战之军么?”
“有!”
韩世忠郑重的点点头。
韩桢来了兴致,问道:“哪些?”
“目前整个赵宋,能战之军还有两支,一支是西北青涧城的番子军,人数只有八千不到,这支军队由汉人、党项人、吐蕃人、回鹘人混杂组成,各个彪悍勇猛,乃是种师道对抗西夏人的王牌。”
“此番来京,种师道并未将其带来,而是交予杨惟忠,震慑西夏。”
韩世忠顿了顿,继续说道:“另一支,则是童贯麾下的胜捷军。童贯虽志大才疏,但打了这么多年仗,到底懂一些。他从各地禁军中,抽掉精锐,组成了这支一万人的精锐。”
“这一万人本就是精挑细选的精锐,平日里又吃的饱,操练足,战力自然强横。”
王禀靠着三千胜捷军,就能在完颜宗翰六万精锐金军麾下守住太原城,可想而知其悍勇。
除开这两支之外,余者皆不足为论。
一旁的老九附和道:“韩旅长说的没错,番子军确实骠勇,这些年与西夏作战,屡立战功。至于胜捷军,末将倒是不熟悉。”
韩桢好奇道:“比之青州军如何?”
韩世忠沉吟道:“若不算火器火炮,两者野战,尚在五五之数。末将觉得,我青州军操练时日还尚短,且历经战事太少,再过上两年,番子军远不及矣。”
强军不但是练出来的,还是打出来的。
在韩世忠看来,青州军历经的战斗还是少了。
相比之下,番子军在边关多年,与西夏大大小小打了不下百余场仗,各个都是百战老兵,经验方面要胜出太多。
“嗯。”
韩桢点了点头,遥遥看向朱雀门,问道:“多久能拿下?”
韩世忠高声道:“陛下,给臣半日,半日必定拿下内城!”
“好!”
韩桢话音刚落,就听身后的赵霆说道:“陛下,不如让臣试一试,或许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内城。”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赵霆心知自己这个内阁右仆射,位置并不稳固,自己几斤几两,他还能不清楚?
为一部尚书已是极限,出阁入相,着实难为他了。
先前毕竟地盘小,只有山东两路,因为政务没多少,他还能勉强应对,但随着河北两路与京畿、京西尽皆落入手中,执政压力也会随之剧增。
管理百万人和千万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难度也是成几何倍增。
陛下之所以安排他入阁,主要是立一个榜样,给那些赵宋降臣和地主士绅看的。
等到战事结束,朝堂之上定会重新洗牌。
若能劝降守军,兵不血刃拿下内城,凭借此功,就算内阁待不了,也能混个一部之长。
闻言,韩桢沉吟道:“可,韩世忠护着些赵仆射。”
试一试也好,成了那就意外之喜。
“得令!”
韩世忠抱拳应道。
在一队队盾兵的护送下,赵霆架马朝朱雀门走去。
一直来到距离城墙六百步时,韩世忠提醒道:“赵仆射,再往前就进入三弓床弩的射程。”
三弓床弩?
赵霆咽了口唾沫,犹豫了片刻,咬牙道:“继续前进!”
六百步,城楼上的守军如何能听清他的声音?
眼神不好的,甚至都看不清他是谁。
韩世忠下令道:“继续前进。”
前排盾手得了命令,继续前进。
城楼之上的守军见了,转头问道:“将军,对方似是来和谈的,是否下令射击?”
“不急!”
姚平仲摇摇头,目光死死盯着不断靠近的小队青州军。
这队青州军一直推进到距离城墙二百步时才停下。
二百步已是极限了,再往前就是神臂弩的射程范围。
三弓床弩虽强,但毕竟数量少,城楼之上只有六七架。
可神臂弩足有数百幅,一轮齐射,赵霆必死无疑。
端坐在马上,赵霆强压下心头恐惧,高声道:“本官赵霆,请李邦彦与蔡攸出来一见!”
赵霆?
其他大头兵不认得,可姚平仲怎会不认得。
曾任杭州、青州知州,第一批投贼的赵宋官员。
“你且等着。”
姚平仲做不得主,命人去通知李纲。
不多时,李纲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之上。
“伯纪兄,许久不见。”
见到李纲,赵霆笑着拱了拱手,准备套套近乎。
哪成想,李纲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他,爆喝一声:“赵霆,你这奸佞,本官恨不能食汝肉,寝汝皮!”
“放箭!”
话音落下,城楼之上的弩手立刻抬起手中神臂弩。
几架三弓床弩,也立刻掉转方向。
“快撤!”
韩世忠当机立断。
唰!
密集的箭雨袭来,尽数被军盾挡下。
但三弓床弩却是挡不住。
好在赵霆命大,没有被射中。
仓惶逃回去,赵霆面色羞愧道:“微臣劝降失利,请陛下治罪。”
韩桢摆摆手:“李纲此人性情刚烈,与你无关。”
谢鼎沉吟道:“陛下,臣与李纲有些交情,不如臣去试一试罢。”
“不用了。”
韩桢摆摆手。
李纲一言不合就下令放箭,显然没有丝毫接受劝降的打算。
不多时,十七门攻城炮从城外运了进来。
黝黑的炮管,遥遥对准城楼,让一众守军胆寒。
这些天,攻城炮让他们吃尽了苦头,也被吓破了胆。
实心铁蛋几乎无坚不摧,军盾如同纸糊的一般,哪怕躲在城墙后方都不安全。
每一炮,都会带走几名,甚至十几名宋军的性命。
见到这一幕,姚平仲立即劝道:“李相公,青州贼要攻城了,火炮凶猛,可在数里之外取敌将首级。城楼危险,还请李相公先行离去。”
李纲摇摇头,神色坚定道:“本官身后便是皇城,还能往哪退?今日,本官就在这城楼之上,与诸位将士共存亡。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让姚平仲心潮澎湃。
但麾下的士兵,却无动于衷。
这些在京禁军,都是老油条了,盖房子有一手,可要论上阵杀敌,这不是为难他们么?
岂会为了上官一席话,就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要死伱去死,俺可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呢。
……
半个时辰后,一应攻城器械也顺着御街运来。
就在这时,岳飞麾下的郑立来报:“启禀陛下,岳旅长已率整编的宋军营将内城其他三处城墙围住。”
“攻城!”
韩桢大手一挥。
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缓缓响起。
“开炮!”
嗤嗤嗤!
十几根引线被点燃,闪烁着火光。
轰轰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一阵阵浓郁的烟雾自炮口升腾而起。
朱雀门的城楼之上,立刻响起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和哀嚎。
一时间,鲜血四溅。
一架三弓床弩被炮弹命中,立刻四分五裂。
几名操控的弩手被四散飞溅的碎木块砸中,闷哼一声躺在地上,没了生息。
李纲还是头一回儿亲身体验攻城炮的威力,当看到城楼墙壁,被炮弹轰出一个大洞,面色煞白,喃喃自语道:“此乃天威,岂非人力所能抗衡!”
“李相公小心!”
姚平仲的惊呼,在耳边响起。
下一刻,姚平仲双手猛地一推,李纲被推至一旁。
还不待他回过神,一截横木迎面砸来。
“噗嗤!”
姚平仲被当胸砸中,喷出一口血雾,整个人倒飞出数米。
轰轰轰!
炮兵营根本不给守军喘息的机会,第二轮炮击袭来。
一连三轮炮击后,一千五百先登营立刻趁势来到城下,搭上云梯。
李纲跌坐在地上,只觉耳朵嗡嗡作响。
一名名青州军爬上城楼,对宋军展开屠杀。
“跑啊!”
守城的禁军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溃逃。
“不要逃,不要逃啊!”
李纲扯着嗓子嘶吼,却没有丝毫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禁军溃散奔逃。
辛苦布置了一整夜的城防,没成想竟连一刻钟都没有坚持住,这大宋的兵,已经烂到根子了啊!
看着青州军不断涌上城墙,韩桢下令道:“韩世忠。”
“末将在!”
韩世忠高声应道。
韩桢吩咐道:“将内城禁军全部拿下,守住城门,约束麾下将士,不许扰民,违令者斩!”
“末将领命!”
很快,宽厚高大的朱雀门从内打开。
一队青州军押着姚平仲与李纲来到韩桢面前。
姚平仲吐出一口血沫:“韩世忠,没想到连你也投了贼!”
两人在西北之时,都曾在童贯麾下任职,又都是猛将,自然认识。
韩世忠朗声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呵!”
姚平仲轻蔑道:“投贼就是投贼,何需给自己脸上贴金。”
韩世忠握拳敲在胸口,敲的描金豹纹黑光铠哐哐作响,面色愤慨的回怼道:“俺韩世忠自投军起,奋勇杀敌,战必争先,战西夏、擒方腊、伐辽国、平叛乱,屡立战功,对得起赵宋,也对得起俺自己。可赵宋那狗皇帝呢?给石头封侯,给白狐封官,俺韩世忠为国尽忠,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还不如一只畜生!”
这番话,怼的姚平仲哑口无言。
只因,韩世忠说的俱都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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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5 17:33 | 只看该作者
李纲此时格外狼狈,官帽不知掉哪去了,披头散发。
大紫色的官袍,亦是多有破损。
此刻站在那里,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韩桢。
见状,一旁的谢鼎叹了口气,劝道:“伯纪兄,你这又是何苦呢?赵宋皇帝昏庸无道,已失天命,伯纪兄有大才,心怀抱负,何不辅佐陛下,安定天下,德化万民。”
“呸!”
李纲啐了一口,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韩桢缓缓开口道:“虽是腐儒,倒也忠心可嘉,可愿归顺于朕?”
李纲冷笑道:“跳梁小丑,也敢自称为朕,当真是沐猴而冠!”
闻言,韩桢忽地笑了:“这皇帝赵大做得,我韩桢就做不得?他赵大欺辱柴家孤儿寡母得了天下,你这腐儒视而不见,我韩桢起于微末,一刀一枪打下了天下,就是跳梁小丑?”
只能说,双标不分古今。
“一派胡言!”
李纲怒目而视。
韩桢也懒得废话,摆摆手:“既然如此忠心,那便下去陪赵大罢,杀了!”
“逆贼,何需你动手!”
李纲仰天大笑,而后猛地挣脱青州军的束缚,一头撞在路边石碑之上。
但听一声闷响,鲜血四溅。
李纲直挺挺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唉!”
谢鼎微微叹了口气,面色复杂。
他还是很欣赏李纲的品性,奈何性情太过刚烈,宁折不弯。
韩桢目光落在姚平仲身上,问道:“此人如何?”
“通晓军法,作战勇猛,乃是一员虎将。”
韩世忠说着,朝姚平仲使了个眼色。
韩桢问道:“伱可愿归顺于朕?”
姚平仲面色犹豫,他心里清楚,一旦敢说个不字,就会立刻殒命。
他不怕死,但方才韩世忠那席话,让他觉得给赵宋殉国不值当。
拼死拼活,到头来还不如一块石头,一头畜生。
换谁来了,心中都会有怨气。
最终姚平仲咬了咬牙,单膝跪地:“末将愿归陛下麾下,任凭差遣!”
“识时务者为俊杰。”
韩桢微微一笑,吩咐道:“交予你个差事,配合韩世忠,将内城禁军全部收编,同时把内城一应皇亲国戚,官员勋贵控制起来。”
“末将领命!”
韩世忠与姚平仲齐齐躬身应道。
内城被攻破了!
城中富商与高官勋贵们无比恐慌,想要趁乱逃出城,却发现各处城门都被青州军把守。
与此同时,一队队青州军涌入内城,在赵霆与姚平仲这两个向导的带领下,挨个抓捕皇亲国戚与官员勋贵。
……
“不好了,内城被攻破了!”
消息传到皇城内,一众朝臣面色大变。
吴敏忙问道:“李纲呢?”
报信的禁军答道:“李相公在朱雀门城楼督战,火炮轮番轰击之下,只怕凶多吉少了。”
“啊!”
孙傅惊呼一声,整个人摇摇欲坠。
吴敏、何栗等人赶忙扶住他。
就在一众大臣惶恐不已时,李邦彦朝蔡攸使了个眼色。
见状,蔡攸立刻会意,不动声色的走向殿外。
来到殿外一处僻静的角落,蔡攸问道:“何事?”
李邦彦压低声音道:“内城破了,你觉得韩桢进入皇城后,会如何处置我们?”
“破财消灾嘛。”
蔡攸答道,但明显底气有些不足。
“愚蠢!”
李邦彦轻喝一声,说道:“杀了我等,钱财全是他的!”
蔡攸咽了口唾沫,反驳道:“这……皇城官员上千人,算上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怕是不下五千。他韩桢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我等都杀了不成?”
李邦彦见他还心怀侥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忘了?他韩桢是与胥吏共天下,而非士大夫!况且,他也不一定要全杀光,只需杀鸡儆猴,宰了我等高官重臣,其余官员见了,自会奉上全部家资。”
嘶!
蔡攸倒吸一口凉气,语调发颤的问道:“那……那你想如何?”
是啊!
他韩桢与胥吏共天下,纵然把官员全杀光,又如何?
照样有的是人帮他治理百姓。
甚至于,三省六部内的胥吏们,巴不得韩桢屠刀再利些,将官员全部杀光。
如此一来,他们就有出头之日了。
李邦彦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为今之计,唯有趁着韩桢还未进皇宫,率先投诚!”
“你想劫持陛下?”
蔡攸悚然一惊,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
此时此刻,他竟觉得李邦彦有些陌生。
这还是平日里那个混不吝的浪子宰相么?
李邦彦语气坚定道:“我等只有这一条生路!”
蔡攸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不由咽了口唾沫。
他自问无情,为了权势可以背后捅父亲刀子,甚至要诛杀亲弟弟,可他从没想过劫持陛下。
这……这简直太疯狂了。
李邦彦催促道:“时间不多了,行与不行给个话。”
回过神,蔡攸面露迟疑道:“可……可我等无兵在手,皇城中的禁军与将领,岂会听我等调遣?”
“你忘了一个人!”
李邦彦略显神秘的说道。
蔡攸一愣:“谁?”
李邦彦一字一句道:“东閤门副使,武德大夫,刘锡!”
“着哇!”
蔡攸双眼一亮,猛地一拍大腿,旋即又赶忙捂住嘴,四下看了看。
好在这会儿皇城内人心惶惶,没人注意他们。
刘锡乃是刘锜的亲哥哥,且身为东閤门副使,麾下有一支百人禁军可供调遣。
李邦彦吩咐道:“我去找刘锡,你去伪造一封旨意调令,将皇城门与宫门的禁军侍卫全部调开。”
“好!”
蔡攸点点头。
两人说干就干,没有丝毫犹豫,实在是时间紧迫。
一旦韩桢杀进皇城,就没他们甚么事儿。
北宋皇城大致分为四层,从外到内分别是皇城门、宫门、殿门与上閤门。
文德殿东、西两侧,便是东西閤门司。
也就是说,东閤门紧挨着大内禁中,与东宫只有几百步的距离而已。
东西閤门门使各三人、副使各二人、宣赞舍人十人、祗候十二人,俱都由武勋子弟担任。
门使乃是虚职,挂名而已,实际由副使掌权。
东閤门的另一位副使乃是杨家子弟,此刻并不在宫中,只剩下刘锡。
“见过李相!”
见到李邦彦前来,刘锡立即起身相迎。
李邦彦张口说道:“传陛下口谕,命东閤门副使刘锡,率麾下禁军前往东宫,护送陛下出皇城突围。”
“这……”
刘锡一愣。
护送陛下突围,如此重要的差事,怎么也轮不到他们东西閤门司啊。
见他面色迟疑,李邦彦左右看了看,见公廨内无人,压低声音道:“刘大夫,本官准备配合韩县长里应外合,将劫持陛下,打开皇城大门投诚!”
“李相莫开顽笑。”
刘锡心中惊疑不定,不晓得李邦彦是不是来试探他的,毕竟他身份特殊,亲弟弟乃是韩桢麾下心腹大将。
李邦彦看出了他的忧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且宽心,并非是诳你。本官已让蔡攸伪造陛下旨意,将宫门、皇城门的禁军调走。我等劫持陛下后,立即就能顺利走出皇城。”
还别说,这套计划看似简单粗暴,漏洞百出,实则却极易成功。
换成以往,自然是不行,但眼下是特殊时期,内城被攻破,反贼即将打到皇城来了,皇宫之内人心惶惶。
蔡攸乃是少师,领枢密院,伪造一份临时圣旨,简直不要太轻松。
情急之下,大内禁军来不及审查。
见刘锡还在犹豫,李邦彦劝道:“刘大夫,你弟弟刘锜如今是韩县长的心腹爱将,若你能立下大功,刘家地位必然无比稳固。”
“好!”
刘锡点头应道。
李邦彦大喜:“事不宜迟,吾等速速行动。”
很快,刘锡便点齐了麾下一百禁军,一番威逼利诱之后,在李邦彦的带领下直奔东宫而去。
来到东宫,众人被宫门外值差的太监拦下:“陛下说了,谁也不见,你等还不速速离去!”
李邦彦大义凛然道:“本相奉陛下旨意前来,你这奸佞竟敢囚禁陛下,该死!”
囚禁陛下?
那太监一愣。
不待他反应过来,刘锡已拔出腰间佩剑,狠狠刺去。
噗嗤!
剑刃贯胸而过,太监当场毙命。
一脚踹开太监的尸体,刘锡高呼一声:“进宫,护送陛下出宫突围!”
身后禁军顿时一拥而入,闯入东宫之内。
一时间,东宫内的太监侍女皆被屠戮一空。
这些人绝不能留,否则事情败露,他们就死路一条。
刘锡手持滴血长剑,与李邦彦一齐快步来到寝殿。
“陛下,刘锡在此。”
说着,他一脚踹开殿门,大步塌了进去。
然而下一刻,刘锡不由一愣。
寝殿内空无一人,安静的过份。
“陛下,陛下?”
李邦彦唤了两声,依旧无人应答。
李邦彦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赶忙下令道:“快,搜索整个东宫!”
一百禁军,将整个东宫所有房间,甚至连水井都搜索了一遍,却还是没有找到赵恒。
“不好,陛下跑路了!”
李邦彦一拍大腿,满脸悔恨。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啊!
虎父无犬子,太上皇那般能跑,陛下身为嫡长子岂能差了?
只怕昨夜,陛下故意离去,就已经打定主意要逃了!
刘锡也傻眼了,讷讷地问:“可这大内禁中严密如此,陛下如何逃的呢?”
李邦彦唉声叹气道:“你懂个甚,太上皇当初大兴土木之时,特意在禁中修了数条暗道,方便自己出宫作乐。”
“暗道何在?”
刘锡问道。
李邦彦苦笑道:“本官岂会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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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5 17:3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高老庄主 于 2025-1-15 17:38 编辑


刘锡哭笑不得:“如今陛下逃了,我等该如何是好?”
本来想博一把,为他老刘家在新朝更进一步。
结果却整个了乌龙,陛下率先跑了。
这他娘的,算个什么事儿啊!
李邦彦脑筋急转,沉吟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陛下跑了不碍事,我等打开皇城投诚,也算是立功了。”
“也好!”
刘锡点点头,率领麾下禁军直奔皇城大门而去。
刚出东宫没多久,就撞上伪造好圣旨的蔡攸。
环顾一圈众人,却没看到陛下的身影,蔡攸不由问道:“陛下呢?”
李邦彦解释道:“我等将东宫翻遍了也没找到,估摸着昨夜就已经逃出宫了。”
“那眼下该如何?”
蔡攸心顿时凉了半截。
李邦彦语气简短道:“开城门,迎新王。”
蔡攸方才被一顿忽悠,热血上头,现在听到陛下逃了,整个人又冷静下来了。
他还想着去南方投奔太上皇呢。
若是开了皇城,那就彻底断绝了南下的机会。
“我不去了!”
念及此处,蔡攸摇摇头。
“你敢!”
李邦彦阴恻恻的看着他,一旁的刘锡右手缓缓搭在腰间剑柄之上。
他们怎可能放蔡攸离去,此事一旦败露,他们必死无疑。
“呵呵,本官方才开个顽笑。”
蔡攸讪笑一声,心中却是惊惧到了极点。
于是,蔡攸就这么极不情愿的被裹挟着一起直奔宣德门而去。
皇城有六处大门,最出名的当属东华门。
往年科举张榜唱名,便是在此地。
而韩琦的那句‘东华门唱名的方为好汉’,更是让东华门深入人心。
但其实宣德门才是皇宫的正门,城楼高十丈有余,下方列五门,门皆金钉朱漆,壁皆砖石间甃,镌镂龙凤飞云之状。
城楼两侧,延伸出廊厅飞阁,辉煌宏大。
一路上,凭着手中伪造的圣旨,一众人果然轻易的来到宣德门,并将宣德门的守军全部调走。
……
此时,内城已被青州军彻底占领。
一队队士兵在大街小巷中巡逻,城中百姓被要求待在家中,轻易不得外出。
而一应皇亲国戚及勋贵官员的府邸,更是被团团围住。
这些可都是韩桢的韭菜,怎会轻易放过他们。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东京城,乃至赵宋,99%的财富都掌握在内城这些人的手中。
公主府内。
一名侍女悄悄趴在门缝看了一眼,旋即脚步仓惶的跑进阁楼内:“帝姬,帝姬,公主府被反贼围起来了。”
赵福金微微叹了口气,叮嘱道:“往后莫要再喊反贼了。”
她虽不懂政事,但也晓得韩桢占了河北两路与京畿后,大势已成。
天下五分,已成定局。
“奴婢晓得了。”
侍女郑重的点点头。
赵福金安慰道:“不要怕,待在府中莫要出去。”
侍女面色担忧道:“可是帝姬,公主府内粮食不多了,厨娘说只够吃一天了。”
“省着点吃罢。”
赵福金遥遥看向皇城方向,神色复杂。
……
韩桢骑着战马,越过朱雀门,顺着御街直奔皇城宣德门而去。
在其身后,跟着三千亲卫。
不多时,宣德门高大的城楼,便出现在视野中。
老九观察了片刻,惊奇道:“陛下,这城楼之上,似乎没有守军。”
“呵。”
韩桢微微一笑,吩咐道:“派人去探查一番。”
不管赵宋整出甚么荒唐事儿,他都得不觉得意外。
“得令!”
老九大手一挥,身后一队亲卫立即架马,直奔宣德门而去。
就在这时,城门忽地从内打开,两名身着紫袍的官员,在百名禁军的拥簇下,迈步走了出来。
亲卫丝毫不惧,架马直冲到近前,厉声问道:“你等乃是何人?”
李邦彦拱了拱手,说道:“劳烦这位将军转告陛下,罪臣李邦彦,恭迎陛下御驾。”
韩贼,韩桢,韩县长,再到如今的陛下。
真应了那句话,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亲卫又问:“城楼之中可有禁军?”
李邦彦恭敬的答道:“皇城禁军已被罪臣调走。”
亲卫却不放心,挥了挥手,麾下士卒立刻冲入城门之中。
片刻后,士卒回来了,说道:“都头,城楼之中果真空无一人。”
“你等稍待。”
那亲卫丢下一句话,立即架马往回跑。
回到韩桢身前,禀报道:“启禀陛下,赵宋宰相李邦彦将皇城禁军全部调离,如今宣德门空无一人。”
“李邦彦?”
韩桢玩味的笑了笑。
闻言,身侧的谢鼎提醒道:“陛下,李邦彦此人乃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辈,这年前仗着赵宋皇帝宠幸,鱼肉百姓,横行乡里,留下必是祸患。”
“嗯。”
韩桢微微颌首。
见状,谢鼎便不再多言。
作为臣子,该说的都说了,如何决断,那就是陛下自己的事情了。
韩桢双腿轻轻夹了夹马肚,身下战马立刻迈开四蹄。
哒哒哒!
镶有马掌的马蹄踏在青石板铺就的御街上,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蔡攸咽了口唾沫,只觉马掌似是踏在自己心头,让他一阵心慌。
不多时,那道英武霸气的身影,缓缓来到众人近前。
居高临下的环顾一圈,韩桢顿时乐了,竟都是熟人。
“罪臣李邦彦(蔡攸),见过陛下!”
李邦彦与蔡攸毫无气节可言,当即跪在地上,行大礼参拜。
刘锡犹豫了一下,也跪倒在地:“刘锡见过陛下。”
韩桢嘴角含笑道:“李相公,别来无恙。”
李邦彦神情真挚道:“罪臣得知陛下兵临京师,极力劝阻赵宋皇帝开城受降,奈何李纲等奸贼反对,且有兵权在手,罪臣只能暂时忍让。数日谋划,今日冒死调开禁军守卫,迎陛下入城!”
“不错。”
韩桢面色赞赏,忽地问道:“不知李相公方才是哪只脚先踏出宣德门?”
啊?
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让李邦彦愣住了。
就连老九等人,都面色怪异。
待回过神,李邦彦讷讷地说道:“臣忘了,许……许是右脚。”
韩桢收敛笑意,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煞气:“朕平身最恨出门先迈右脚之人,拖下去,押入大牢!”
这……
李邦彦慌了,高喊道:“陛下,陛下,臣对陛下一片赤诚之心啊!”
两名亲卫一左一右,蛮横的将李邦彦拖走。
看着被拖走的李邦彦,蔡攸心中大骇。
这时,韩桢又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问道:“蔡相公,伱方才又是哪只脚先迈出门?”
蔡攸赶忙答道:“罪臣是左脚,对,是左脚!”
韩桢好整以暇道:“朕方才明明看到,你是先迈的右脚,竟敢欺君罔上!”
话音刚落,蔡攸也被亲卫拖走。
谢鼎与史文辉倒是面色如常,厚脸皮乃是上位者的基本要素。
想杀人时,对方连呼吸都是错的。
不想杀人时,有一万种理由为其开脱。
见到这一幕,刘锡不待韩桢发问,便急忙说道:“陛下,臣是跳着出门的。”
“……”
韩桢一阵默然。
这傻子……
刘锜这厮机灵的紧,没成想他这大哥却这般蠢笨。
老九低下头,努力憋着笑,但肩膀却一阵阵耸动。
韩桢吩咐道:“起来罢,前面带路。”
“多谢陛下。”
刘锡如释重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站起身,刘锡率领麾下一百禁军,转身走进皇城。
临进门时,他与麾下一众禁军确实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以至于,一众禁军竟成了顺拐。
同手同脚的模样,格外滑稽。
但刘锡与一众禁军却毫无察觉,大步在前方带路。
老九脸都憋红了,想笑又不敢笑,反倒呛得一阵咳嗽。
韩桢转头瞪了他一眼,老九赶忙绷着脸。
“刘锡。”
听到韩桢唤自己,刘锡顿时一个激灵,赶忙答道:“臣在!”
韩桢问:“赵桓在何处?”
刘锡如实答道:“回禀陛下,赵宋皇帝已经出逃了。”
“出逃了?”
韩桢微微皱起眉头。
见状,老九说道:“陛下,岳旅长昨夜攻下外城后,立即派兵将内城团团围住。赵宋皇帝就算逃出皇宫,此刻也应当还在内城。”
“陛下,赵宋皇帝非是走的大门,而是皇宫内的地道。”
刘锡将方才冲击东宫之事,外加李邦彦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史文辉面色一变,提议道:“地道可能通往外城,赵宋皇帝极有可能混入百姓之中,逃出城去。臣觉得应立即调遣士兵,封锁外城城门,挨家挨户盘查。”
内城严防死守,可外城却并未管控。
只因外城生活着一百余万百姓,这段时日屎尿都堆积成山了。
况且,粮商虽开门营业了,但许多百姓手中无钱,买不起粮食,只能去城外找些吃食呢。
韩桢问道:“密道位置,可有人知晓?”
刘锡摇摇头:“微臣不知,就连李邦彦也不晓得。”
连李邦彦这等宠臣都不知晓,其余人就更不知道了。
韩桢想了想,摆手道:“罢了,赵桓逃就逃了。”
宋徽宗还在江南,赵桓纵然逃了,也翻不起甚么风浪。
顺着宣德门,一路经大庆门,大庆殿,直入内廷,果然没有丝毫阻碍。
韩桢问道:“李邦彦将禁军调往何处了?”
“东华门!”
刘锡答道。
韩桢吩咐道:“老九,领一千人,去东华门拿下禁军。”
“得令!”
老九应道,立马率领一千亲卫直奔东华门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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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5 17:42 | 只看该作者
史文辉犹豫了片刻,压低声音道:“陛下方才有些操之过急了,李邦彦与蔡攸投诚,该礼遇善待,也好立个表率,待过段时日,再寻个由头治罪也不迟。”
韩桢语气淡然道:“这皇城我攻不下?”
“攻破皇城自然易如反掌。”
史文辉摇摇头,解释道:“臣的意思是,投诚之人被治罪,赵宋官员恐会心生芥蒂,往后人人都做那李纲。”
“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但……”
韩桢话音一转,掷地有声道:“但不破不立。纵观古今,改朝换代岂有不流血的道理,唯有彻底将其打碎,才能随心所欲地重建,否则将会困难重重。唯有赵宋这个异类,百余年前,他赵大从柴家孤儿寡母手中轻易夺走天下,便要承受相应的代价。赵宋一切之弊病,从赵大立国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朕想要皇城,麾下将士自会用手上钢刀去取,而非靠两个佞臣。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纵然最后灭了赵宋,又何尝不是下一个赵宋?”
赵匡胤夺取天下只用了两天,陈桥兵变整个过程,更是只死了一个人。
那就是后周侍卫亲军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韩通。
快是快,轻松也确实轻松。
但代价,也是沉重的。
赵宋,不过是换了个名字的后周罢了。
后周的一切弊病,赵宋一样不缺,且随着以赵大为首的新贵族上台后,反而又增添了无数弊病。
闻言,史文辉躬身受教:“陛下教训的是,是臣思虑不周。”
这番话,让他明白了自己与官家在格局上的差距。
“陛下英明。”
谢鼎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与欣慰。
说实话,官家出生草莽,能有如此眼界格局,着实让他震惊。
如此眼界与气魄,方才有一代雄主之气象。
……
“韩桢率兵杀进皇城了!”
这个消息传入延福大殿,群臣面露惊恐。
吴敏神色紧张道:“怎么这般快?”
青州军火器凶猛,可他们并未听到火器爆炸的巨响。
有禁军答道:“李相公与蔡相公手持陛下圣旨,将禁军都调往了东华门。”
陛下圣旨?
众人一愣,而后孙傅大吼一声:“李邦彦与蔡攸这两个奸佞,竟敢假传圣旨投贼!”
“这两个狗贼!”
白时中气的浑身发抖,破口大骂。
他并非气两人投贼,而是气他们有门道,竟然不带上自己。
张邦昌问道:“陛下呢?”
“不知。”
那禁军摇摇头。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自外传来。
一众朝臣抬眼望去,只见一队骑兵,穿过宫门而来,后方还有两千余玄甲军。
韩桢来了!
一时间,众人摒住呼吸,心头忐忑,不知迎接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来到延福宫前,韩桢翻身下马,在亲卫的拥簇下,大步踏进延福大殿。
摄人的煞气扑面而来,让一众朝臣只觉呼吸困难,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龙行虎步的登上高殿,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龙椅,韩桢并未坐下去,而是转身看向殿下众人。
有人想下跪投诚,但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拉不下脸面。
忽地,大殿中响起一声质问:“韩桢,我大宋陛下何在?”
说话之人,正是孙傅。
此刻,他怒目圆瞪,死死盯着韩桢。
韩桢缓缓开口道:“算算时间,赵桓估摸着已经逃出城了。”
“逃出城?”
孙傅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待回过神,孙傅怒道:“一派胡言,陛下昨夜至今,一直待在大内禁中,如何能逃出城。”
谢鼎沉声道:“李邦彦、蔡攸伪造圣旨,打算劫持赵宋皇帝,但却并未在东宫中寻到赵宋皇帝。李邦彦言说,赵宋太上皇大兴土木之时,曾在宫中修建数条密道,于是推断赵宋皇帝早已从密道逃走。”
“这……”
孙傅顿时哑口无言。
旁人的说的话他或许不信,但出自谢鼎之口,他还是信的。
况且,陛下先前已有两次逃走的前科,所以从密道逃走,也算合情合理。
得知赵桓昨夜就逃走了,大殿内顿时一阵哗然。
一众朝臣神色各异,亏他们还傻乎乎地在此地苦熬了一夜,皇帝竟先一步逃走了。
孙傅又问:“李纲何在?”
谢鼎答道:“伯纪兄性情刚烈,自尽殉国了!”
孙傅如遭雷击,旋即惨笑一声:“东京城破,伯纪以身殉国,我孙傅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伯野兄!”
谢鼎面色一变,正要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
只见孙傅说罢,猛地一头撞向大殿的柱子。
但听咚的一声闷响,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下。
谢鼎迈步上前,伸手在他鼻下探了探,见还有呼吸,不由松了口气。
韩桢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好整以暇道:“还有谁要殉国的,也莫要撞柱子了,知会一声,我麾下的将士可以代劳!”
哐当!
话音刚落,随他入殿的亲卫纷纷抽出腰间钢刀,满是杀意的眼睛,不断打量着一众赵宋朝臣。
大殿内鸦雀无声,一个个面色惊恐,
片刻后,何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叹息道:“韩县长,还请少造些杀孽。”
韩桢反问道:“我韩桢在诸位眼中,就是嗜杀之人么?”
“自然不是。”
何栗答道:“当下京城人心惶惶,百姓久困多日,缺煤少粮,不少百姓被活活饿死。韩县长该安抚民心,赈灾济贫才是。”
韩桢微微一笑,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之意:“既如此,你便暂代开封府尹一职。”
“这……”
何栗正要拒绝,却见吴敏等人朝他使了个眼色。
见状,何栗只得无奈的应道:“臣领命。”
他自然知晓吴敏等人的意思,朝堂之上虽奸佞横行,但还是有一些清流。
若是被一股脑杀了,那就太可惜了。
更何况何栗在韩桢麾下任职,也能保全一番后宫的一众皇后妃子,免受凌辱。
他们毕竟是赵宋臣子,哪怕两位皇帝不靠谱,也总得给赵宋留些颜面。
如此,也不枉君臣一场。
韩桢问道:“你可有官员举荐?”
“吏部侍郎李若水,门下侍郎吴敏,原给中事许翰、太学生陈东……”
何栗沉吟一番后,洋洋洒洒说了十几个人。
谢鼎朝韩桢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这些人可用。
目前,在场的只有李若水和吴敏,剩余的人要么是辞退在家,要么是级别不够,无法进宫。
韩桢吩咐道:“劳烦何府尹将其他人带进宫。”
“臣这就去。”
何栗应道。
韩桢又安排了一队亲卫护送,否则他孤身一人,绝对会被皇城外的青州军抓起来。
待何栗离去后,韩桢朗声道:“我非是嗜杀之人。”
呼!
此话一出,大殿内的群臣不由松了口气。
然而,韩桢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放下的心,又再次悬起:“所有人暂且扣押在皇城内,接受盘查,贪污腐败、鱼肉百姓者,重则斩首示众,轻则抄没家产,发配南京道!”
大殿中的朝臣,都是正五品以上,大多数屁股上都沾着屎。
一听说要抄没家产,简直比死了亲爹还难受。
吴敏等人却是恨不得拍手称快。
如李邦彦、蔡攸、白时中、张邦昌……这群奸佞,他们早就想杀了。
7#
 楼主| 发表于 2025-1-15 17:46 | 只看该作者
赵宋的旧臣,韩桢不打算大肆任用。
实在是赵宋官场如同粪坑,屎里淘金太困难,也太恶心了,韩桢懒得干。
要知道,整个东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员足有数千之众,然而何栗方才却只推荐了十二个人。
这就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有谢鼎帮忙筛查,从中挑几个有能力、品性好的,暂时先用着。
观察一段时日,能用则留下,不能用罢免。
况且,他的基本盘乃是胥吏。
只要胥吏在手,这东京城就乱不了,纵然没有官员,也照样能平稳运转。
三省六部以及各寺院,上万名胥吏,只需提拔一些人,保准一个个感恩戴德,干劲十足。
这不比官员好用?
韩桢吩咐道:“将一众官员押解到文德殿看管。”
不多时,一众赵宋官员被押解走,只剩下吴敏和李若水两人。
韩桢唤道:“李若水。”
李若水犹豫了片刻,躬身道:“臣在。”
韩桢下令道:“通知各省部寺院高级胥吏,入大殿议事。”
“臣领命。”
李若水应道,而后在一队亲卫的陪伴下,匆匆出了大厅。
韩桢继续下令道:“吴敏,谢鼎,你二人负责审问盘查一应高官与皇亲勋贵。”
“臣领命。”
两人齐齐应道。
出了大殿,吴敏犹豫了片刻,忍不住问道:“守器兄,抄没的家产是充入内帑还是国库?”
谢鼎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国库。这些贪官污吏的家产,俱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取之于民,自当用之于民。”
“大善!”
吴敏拍手叫好,面上也露出笑容。
谢鼎安抚道:“你且宽心,陛下性格虽强硬了些,但却一直心怀百姓。去岁向赵宋索要的赔款,大多都用在了安置流民与逃户上。”
接着,谢鼎又将摊丁入亩等一系列惠民政策简单讲了一遍。
吴敏沉默片刻,面色感慨道:“如此倒也有明君之气象。”
凡事就怕对比,把赵佶父子两往那一放,韩桢在吴敏心中的形象瞬间拔高了好几个台阶。
……
大殿内。
韩桢又将目光放在史文辉身上:“即刻起,东京城进入军管状态,设五城兵马司,史文辉暂任指挥使一职,居中调度。”
东京城刚刚打下来,军管是必然的。
只有如此,才能以最快速度稳定下来。
当然,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如赵匡胤那般,全盘任用赵宋旧臣,一应皇亲国戚与勋贵照样醉生梦死。
“臣领命。”
史文辉作为录事参军,先后负责军管过寿光与济南府,这方面经验很足。
就在这时,老九与刘锡联袂而至。
老九禀报道:“启禀陛下,皇城禁军已全部拿下。”
闻言,韩桢忽地想起了甚么,问道:“皇城中的带御器械何在?”
带御器械,乃是赵宋皇帝的贴身保镖,每一个都是万中挑一,甚至百万中挑一的精锐,可在大内禁中佩戴兵刃,武艺高强,战力强横。
这些人若在宫中,始终是个隐患。
刘锡答道:“赵佶南下时,都给带走了。”
得知被赵佶带走了,韩桢便不再多言。
说话间,赵霆与姚平仲也来了。
赵霆躬身道:“启禀陛下,内城一应王公勋贵与高官府邸,尽数被控制,等候发落。”
韩桢点点头:“审问盘查官员勋贵一职,我已交予谢鼎和吴敏去办,姚平仲你暂归五城兵马司,在史文辉麾下听候调遣。”
……
另一边,何栗出了延福殿后,在一队亲卫的护送下,骑上马,直奔外城而去。
他举荐的这些人,都是穷鬼。
一个个官位低下,又不贪不腐,仅靠俸禄哪里能住得起内城。
就算住在外城,生活也拮据的很。
若家境殷实些的,还稍微好一点,家境贫寒的就惨喽,一文钱都得掰成两半花。
顺着御街一路出了朱雀门,何栗朝东往国子监而去。
太学原本就在国子监内,后来生员逐渐变多,前后经过两次扩建,宋徽宗崇宁年间,学生共计三千八百名,太学规模只得再次扩充,在朱雀门东边营建了新校舍,为屋千八百七十二楹,名曰:辟雍,专门用来安置太学外舍生。
太学生分为外舍、内舍、上舍,相当于后世的大学预科、本科与研究生。
太学生想要晋升,需要足够的学分。
没错,就是学分制!
若外舍生三年未能升舍、内舍生六年未能升舍,将被勒令退学,遣回籍贯地。
同时,这些太学生在京的一切食宿,都由朝廷负责。
不得不说,赵宋在文教这一方面,确实做的非常出色。
这也是为何,在奸佞横行的北宋末期,总能出现一批又一批力挽狂澜的忠臣义士。
量变引发质变,读书人多了,总会出几个妖孽。
一路来到国子监,一众太学生立刻围了上来。
“何中丞来了!”
“何中丞,眼下城中如何了?”
“何中丞,国子监已断粮两日,何时才有饭吃?”
面对一众太学生七嘴八舌的问题,何栗双手虚压。
等待众人安静下来后,他这才说道:“伱等且安心在太学待着,不用担心安危,晚些本官会命人送些米粮来。”
得知性命无忧,晚些还有饭吃,一众太学生不由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趁此机会,何栗问道:“陈东何在?”
“陈师兄在公斋。”
闻言,立即有太学生答道。
陈东在太学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数次上书针砭时弊、请诛六贼,率领诸太学生伏阙请愿。
性情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在一众太学生的带领下,何栗在公斋中找到陈东。
此时,陈东正在奋笔疾书。
何栗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发现写的竟是请愿表,让韩桢善待城中百姓等等。
何栗唤了一声:“陈东。”
陈东搁下笔,转头看去,见何栗站在身后,只是略一思索,便问道:“何中丞投了韩桢?”
“是。”
何栗点了点头,解释道:“本官被任命为开封府尹,负责安抚百姓,赈灾济贫。只是本官一人怕是心有余力而不逮,遂向韩县长举荐了你等。”
陈东问道:“陛下何在?”
何栗苦笑一声:“陛下昨夜已从皇宫内的密道逃走,下落不明。”
陈东沉默了片刻,又问:“李邦彦等奸佞呢?”
“李邦彦、蔡攸二人伪造圣旨,打开皇城,却被韩县长押入大牢,剩余朝臣也被羁押,打算挨个审问盘查,轻则抄家,重则斩首!”何栗如实答道。
“走!”
陈东豁然起身,将写到一半的请愿表揉成一团,扔进纸篓之中。
出了公斋,何栗吩咐道:“城中百姓众多,开封府胥吏怕是不够用,你在太学威望高,可寻一些有志之士前来帮忙,本官再去寻赵鼎等人。”
“可。”
陈东点点头。
敲定陈东后,太学也就安稳了,否则何栗是真怕这群年轻人热血上头,去冲击皇城。
韩桢可不是赵宋皇帝,杀起读书人来,丝毫不手软。
离开国子监,何栗又马不停蹄赶往武学巷。
凭着记忆在胡同巷子里转悠一圈后,来到一间破旧的小院前。
敲了敲门,不多时门被从内打开一条缝,探出半张老脸,战战兢兢的问道:“这位相公,来此何事?”
何栗问道:“赵鼎是否住在此地?”
闻言,那老人赶忙点头道:“赵相公啊,是住这里。”
何栗说道:“快且让他出来。”
老人却说道:“赵相公一早就出去了,说是二郎爷爷城外在招工,干一天给五十文钱。”
“多谢。”
何栗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骑上马,他问道:“几位将士,可知城外招工地点?”
一名亲卫答道:“许是搬运尸体,休整道路等活计,应当就在城门附近。”
“走!”
何栗也不废话,架马朝南熏门奔去。
兜兜转转小半个时辰,总算找到了赵鼎。
此刻,赵鼎身穿一身粗麻衣裳,戴着斗笠,顶着烈日,正在搬运尸体。
这些天高温之下,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苍蝇蚊虫遮天蔽日一般,若不尽快处理,绝对会爆发瘟疫。
他这身打扮还真不好认。
“元镇兄!”
何栗有些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闻言,赵鼎动作一滞,抬起头四下望了望。
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在一袭大红官袍的何栗身上,躬身见礼道:“何中丞。”
“你怎地在此?”
何栗翻身下马,快步走来。
浓郁的尸臭味,让他不由皱了皱眉。
赵鼎挥手赶走在面前飞舞的苍蝇,苦笑道:“家中无粮无钱,不找些工做,只怕会被活活饿死。”
赵鼎早年丧父,全由母亲拉扯他。
又要养家糊口,又要供他读书,家境贫寒的紧。
他于崇宁五年登进士第,这些年摸爬滚打,也只混了个户部员外郎,七品的小官儿。
每年到手俸禄虽有几千贯,但在这寸土寸金的东京城中,实在有些不够看,仅是房租就得扣去大半,还有老家的妻儿家眷要养,再加上官员之间人情往来,花销颇大,因此生活拮据的紧。
他这还算好的了,有些等候实缺的新科进士,这会儿已经活活饿死了。
何栗拉着他的手就走:“快些别做了,随我去府衙帮忙。”
“何中丞,下官……下官工钱还没结呢。”
“都这会儿了,还要甚工钱。”
何栗哭笑不得,强拉着他上了马,架马回到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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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7 17:12 | 只看该作者
联金攻齐,是一個宏大的战略计划,并非说突袭就突袭那么简单。
从联系开始,这期间双方还需经过漫长的拉扯,商讨利益该如何划分等等。
若想拉西夏下水,那就更麻烦了,需平衡三方利益。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名利,国家更是如此,没有利益,西夏凭什么出兵?
等到这些都谈妥后,才是军事方面部署,宋国打哪里,金国打哪里,怎么打……
当这些全部敲定,最后才是粮草调动,整军备战。
从结盟开始到正式出兵,最少也得一年半载的时间,快则明年春分,慢则夏末。
所以,韩桢有充足的时间去应对。
而且说实话,就算明年宋金不动手,他也会率先动手。
此战既是危机,也是机遇。
当韩桢布置战略时,内东门小殿的秦三儿母子,走出大殿。
刘昌笑呵呵地说道:“今日陛下有政务在身,无法来送两位出宫。”
别看秦三儿没要官爵,但正是因为如此,刘昌更不敢得罪。
越是这样,官家反而越重视对方。
有大功在身,又识趣,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秦三儿连忙摆手:“可使不得,二郎爷爷有大事要办,哪能搅扰。”
经过这两三个月的调养,秦三儿比起以往胖了一圈。
先前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这会儿总算看着有些肉。
蜡黄的面色,也变得白净红润了些。
刘昌说道:“咱家备了马车,送两位出宫。”
“多谢!”
秦三儿拱拱手。
母子两上了马车,一路出了宫门,直奔东城而去。
等来到城东的窝棚区时,母子两顿时愣住了。
原先一大片的窝棚,早就被拆了个干净,如今变成了一片工地,密密麻麻的工人在其中忙碌,一栋巨大宏伟的建筑拔地而起。
秦三儿愣愣地说道:“娘,俺们家怎地没了!”
“俺也不晓得。”
秦母也傻眼了,进宫前还好好的,结果出了宫后,家没了!
“秦三儿?”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郑五用不确定的眼神,看着一身绫罗绸缎的秦三儿。
只因这段时间秦三儿的变化着实有些大,但依稀间又能看出原先的轮廓。
见到熟人,秦三儿顿时笑着打起了招呼:“哟,是郑家五郎。”
“还真是秦三儿啊!”
郑五看着对方,口中啧啧称奇。
哗啦一声,一大帮人围了上来,目光惊奇的打量着秦三儿。
郑五问道:“你怎地回来了?二郎爷爷没给你封个大官儿当当?”
说起这个,秦三儿顿时来劲儿,竖起大拇指吹嘘道:“嘿,瞧你这话说的,二郎爷爷何等气魄,见到俺第一句话,便是问俺要当啥官儿。但俺秦三儿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的很,当官儿岂不是害了大伙儿嘛,是不是这个理儿?”
“哈哈哈!”
这番话引得围观百姓哈哈大笑。
有人问道:“那你要了啥?”
秦三儿挑了挑眉,一脸正气道:“俺开门迎二郎爷爷又不图啥,张口讨要,那不成要饭的了么。俺就想着,保神观被拆了实在可惜,求二郎爷爷建一座新的,往后大家伙祭拜,也有个去处。另外俺娘年纪也大了,浣不得衣,让二郎爷爷帮着开个汤饼摊子。”
“于是,二郎爷爷便封俺当了保神观的庙祝。”
哗!
此话一出,围观百姓顿时炸开了锅,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
泼天大的功劳,就要了个庙祝和汤饼摊?
这不傻子嘛!
一时间,围观百姓神色怪异。
秦三儿哪能不晓得他们的心思,笑骂道:“伱们懂个甚,俺这叫激流勇退,张良晓得么,二郎爷爷往后只会念着俺的好。”
郑五哈哈大笑:“你退个屁,人家张良当了好些年的侯爷哩。”
“不跟你们扯这些,你们不懂。”
秦三儿摆摆手,问道:“窝棚咋的拆了?”
郑五解释道:“二郎爷爷在原先军营处,给乡亲们盖了新房,听说年底就能搬进新家,这块往后就是蹴鞠场了。”
秦三儿笑道:“还得是二郎爷爷念着咱们。”
“那是!”
这话引得一众百姓点头附和。
秦母遥遥看向工地,神色复杂道:“住了十几年,忽然拆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秦三儿安慰道:“阿娘这是甚么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去看看汤饼摊。”
“好。”
听到要去看汤饼摊,秦母忙不迭的点头,眼中满是期盼。
郑五问道:“秦三儿,俺们能去看看不?”
“去呗。”
秦三儿大手一挥。
闻言,郑五等人纷纷跟在马车后方,朝着保神观走去。
作为东京城的百姓,官家赐金银,赐府邸,他们都见过,但赐汤饼摊还是头一回儿见。
他们也都想看看,官家赐下的摊饼摊到底是个甚么样。
一群人跟在马车后方,浩浩荡荡的赶往城南。
原先的保神观并不大,只是一座小庙,毕竟是蜀中灌江口的小神祇,虽然当年闹的沸沸扬扬,可并未引起赵佶的重视。
否则,也不会让几个泼皮去纳土。
如今重建后,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装饰也更为精美,处处透着庄重大气。
“哟,保神观修的真好。”
看着崭新的保神观,秦三儿格外满意,如今他是庙祝了,神观修的越好,他也越有面儿。
四下看了看,秦三儿问道:“二郎爷爷赏赐的汤饼摊儿呢?”
“秦郎君,在那呢。”
赶车的侍卫指了指街对面。
与保神观一街之隔,一座三层高楼矗立。
高楼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比之七十二家正店酒楼都不遑多让。
嘶!
顺着侍卫手指的方向看去,秦三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是汤饼摊?”
先前还笑话秦三儿傻的百姓们,这会儿也面露震惊。
保神观的地段不算偏,在御街的东面,距离东瓦市子,只隔着三条街,这么大的一间楼,起码值十多万贯。
待回过神,秦三儿赶忙说道:“这位军爷,劳烦你回去跟二郎爷爷说,这楼俺要不得,住着不踏实。”
侍卫轻笑道:“陛下赏赐,岂有收回的道理,需知君无戏言。秦郎君若不想住,可租可卖,随你处置。”
“这……那好罢。”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秦三儿也只得应下。
领着秦母来到小楼前,不等他敲门,大门便从内打开,一名内侍从中走出。
内侍拱手一礼,问道:“可是秦郎君当面?”
“正是。”
秦三儿拱手回礼。
内侍说道:“这楼前阵子刚修好,我奉命看管,如今秦郎君归来,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有劳了。”
秦三儿说着,下意识的在兜里掏了掏,只是新衣裳里空空如也。
他虽是泼皮,但也晓得规矩。
人家帮忙看店,多少得给些赏钱聊表心意。
围观的郑五见状,赶忙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塞进秦三儿手中。
秦三儿感激的看了眼郑五,将钱袋子递过去道:“一点心意,权当请中贵人喝茶。”
秦三儿不晓得的是,皇城之中,男子并非都是太监。
后苑的是太监,外城的则是内侍,不需阉割,乃是皇帝身边的近臣,这些内侍基本都是门荫入仕,父辈或祖辈皆曾任五品以上的官爵。
比如那个满身花绣,被赵佶赐号锦体谪仙的李质。
这些内侍,哪里是缺这百来文钱的人。
那内侍哭笑不得的接过铜钱,又从袖口中抽出一沓青钱递过去:“多谢秦郎君。这里是一万贯青钱,乃陛下赠与秦郎君开店的资金。”
一万贯啊!
虽说这栋楼价值比一万贯高多了,可毕竟是楼,哪里有实打实的青钱来的震撼。
“这……二郎爷爷太客气了。”
秦三儿想推脱,但转念一想君无戏言,只能收下。
咕隆!
郑五等一帮围观百姓,纷纷咽了口唾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一沓青钱。
送走内侍,秦三儿朝郑五说道:“方才多谢郑家五郎,俺这会儿也没零钱,明日将钱还你。”
“不碍事不碍事。”
郑五连连摆手。
又围观了一阵,百姓们渐渐散去。
秦三儿牵着老娘,将高楼里里外外逛了一遍,恍如梦中。
很快,秦三儿发达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东京城,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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