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财论坛

 找回密码
 注册
查看: 111|回复: 5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转贴] 全取江南:崇祯别想回来了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25-1-24 10:4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没处理几份公文,就有秘书送来情报:朝鲜降清。

  正月期间,黄台吉出兵朝鲜,一路势如破竹,直逼平壤城下。朝鲜国王惊惧,带着长子和百官逃往南汉山,让次子带着皇室家眷避难江华岛。

  明军二月得到消息,三月出海救援,援军还没抵达,就收到朝鲜降清的消息。

  今年全国各地乱得一塌糊涂,到处都有匪寇,朝鲜投降居然没掀起啥风浪,直到现在赵瀚才收到消息。

  赵瀚把庞春来、李邦华叫来,拿出朝鲜降清的密信。

  庞春来皱眉说:“大明危矣。”

  “须得提前占领江西全境。”李邦华建议道。

  前几年,满清已经降服了蒙古,如今又降服了朝鲜。等于左右皆无掣肘,以后可以全力进攻大明,而且肯定一次比一次猛!

  庞春来和李邦华都慌了,害怕北京那边撑不住。

  实在是,今年的情况太吓人,大半个中国出现灾情。南直隶和浙江的旱灾,给了崇祯最沉重的一击,其影响力远超赵瀚在江西起事。

  大明赋税,全靠南直隶和浙江撑着!

  赵瀚说道:“建昌府城被义军占领,南丰县城被教匪窃据,我已下令军队、官吏和农会提前动手。”

  “该当如此,”李邦华说道,“今年必须把建昌府、抚州府、瑞州府全部拿下。如此整个江西,就只剩南康、九江、广信三府,争取明年夏收之后占领江西全境。”

  “我同意此略。”庞春来立即附和。

  庞春来是从辽东来的,深知鞑子有多么凶残。朝鲜投降,让庞春来生出危机感,害怕哪天鞑子突然攻陷北京。

  到那个时候,如果崇祯来个南迁,跟鞑子划江而治,江西反而会成为朝廷的眼中钉。

  必须尽早占领江西,再把福建、广东和湖广南部拿下,如此崇祯就肯定不敢跑到南边来。
2#
 楼主| 发表于 2025-1-24 10:58 | 只看该作者
 几个锦衣卫密探,穿着普通服装,在吴城镇登岸歇息。

  他们是被崇祯派来的,除了探查赵贼动向,还要收集赵贼的施政之策。崇祯觉得,赵贼能发展壮大,定然也有过人之处,或许可以学几招。

  这些锦衣卫密探,来到吴城镇之后,选定客栈,立即分散探听消息。

  一个密探来到镇外,只见大量百姓,或是乘坐小船,或是肩挑背扛,把粮食都送去镇外的仓库。

  那密探上前闻讯:“你们这是在纳粮?”

  百姓边走边说:“粮早纳完了,今年遭灾,田赋减了三成半。我们这里还算减得少的,听说有些山里的村子,被旱得颗粒无收,非但不用交粮,官府还倒给救灾粮。”

  “那你们这是在作甚?”密探更加疑惑。

  百姓笑道:“官府又是减赋,又是救灾,钱粮不够用了,只好跟老百姓借,还给两分的利息。”

  “你就不怕官府赖账?”密探迷糊道。

  “皇帝才会赖账,赵先生不会。”百姓说道。

  密探大惊:“你说的官府,是那个赵先生?”

  百姓好笑道:“除了赵先生,这南昌还有哪个官府?赵先生心善,见不得百姓受苦,救灾把粮都用完了,咱们老百姓肯定要帮忙啊。”

  这个密探立即回镇里,把事情告诉小伙伴。

  翌日,他们继续往南,很快发现同样的情况,到处都有百姓主动把粮食借给“官府”。

  不过士绅很少,特别是粮商,一粒粮食都不会借出。

  因为南直隶和浙江大旱,他们趁机囤积居奇,打算明年春天运过去。现在不卖,是因为粮价还不到最高点,他们任由江南诸府百姓饿死,等到明年春天必然粮价再度暴涨。

  粮商们非但不借粮给赵瀚,还到处下乡高价收购粮食,屯起来明年可以赚大钱。

  一些贪图钱财的百姓,因此也不借粮给赵瀚,趁机把余粮高价卖给粮商。

  当然,只要赵瀚不出面打击,粮商们也不会反对赵瀚。因为赵瀚带来了安定,特别是今年救灾,让江西保住了粮食收入,他们可以买更多粮食运去江南诸府。

  商人喜欢社会安定,他们是真心拥护赵瀚。

  很诡异的现象。
3#
 楼主| 发表于 2025-1-24 11:04 | 只看该作者
  饶州城。

  费纯来这边视察情况,顺便把九江、南昌、南康三府粮商叫来训话。

  这些粮商,如今皆以李凤来为首,虽然并非生意做得最大,但谁都知道李凤来是赵瀚的人。

  而且,南昌府已经陆续分田,作为庶出子的李凤来成功自立,引来许多庶出子、家族旁支和职业掌柜效仿。他们都是分田分家的受益者,只能选择拥护赵瀚,甚至帮着赵瀚打压本家。

  “拜见司财老爷!”众粮商拱手作揖。

  “坐吧。”费纯的脸色很不好看,或者说他今年就没好看过。

  粮商们惶恐坐下,难免心虚,生怕赵瀚和费纯翻脸。

  费纯整天累得身心疲惫,也没心情绕弯子,直接了当的说道:“你们私下在作甚,打的什么主意,谁都清楚得很,就不用我废话了。”

  粮商们胆战心惊。

  李凤来辩解道:“司财大人,我等并未在江西囤积居奇,甚至今年主动提高了粮食收购价。”

  费纯冷笑:“总镇年息两分借粮,你们不把粮价翻倍,能从农民手里买到粮食?”

  年息两分非常高,相当于赵瀚从百姓手里借100石粮,五年之后就要归还240多石。但这属于大灾之年,粮价是迅速提高的,五年之后归还两倍有余,其实从银子来看反而是不亏的。

  粮商们在江西,价格翻倍收购粮食,运去江南诸府依旧可以大赚。

  因为江南诸府,一石米的价格,已经涨到二两银子,比去年提高了四倍有余。等到明年青黄不接,米价还得继续往上涨!

  另一位姓涂的粮商说:“司财老爷,可咱们也得做生意啊。”

  费纯说道:“我直接转达总镇的意见,你们赚钱可以,但不要做得太过分。江南诸府百姓,虽在朝廷治下,但赵总镇还是不忍见其饿死。此时就把粮食运过去,也够你们赚钱了。明年开春再卖粮,得饿死多少百姓?”

  众粮商面面相觑,这赵瀚也管得太宽了吧。

  他们忌惮赵瀚的武力,在江西绝对诚信经营,无非在外地捞些银子而已,赵瀚连江南诸府的事情也管?

  大家都这么干的,江南诸府,包括后世的安徽,从明中期就不怎么产粮,全靠江西、湖广的粮食运去。今年大灾之后,湖广粮商也在囤积居奇,一点一点的放货,不约而同的打算明年春天再卖粮。

  李凤来说道:“司财,就算我们老实卖粮,江南粮商也会坐地起价,江南百姓同样买不起粮食。”

  “粮价总会低点。”费纯冷笑。

  湖广、江西的粮商,主要是往江南批发粮食,顶多进行少量的零售。江南粮商才是零售的主力军,他们从湖广、江西商人手里买粮,同样也是一点点放货,等着明年春天狠狠捞一笔。

  赵瀚可以卡着运粮通道,强行征收重税。但这些重税,必将转嫁到江南百姓身上,导致江南粮价变得更高。

  江南财富之地,有着全国最发达的工商业,赵瀚今后是要借此发展工业的。若是被搞得十室九空,那还玩个屁啊?因此赵瀚不能给出境的粮食课重税。

  赵瀚也不能提前占领江南,否则会带来两个结果:

  第一,大明朝廷财政彻底崩溃,导致北京提前被攻破,鞑子也肯定提前入关;

  第二,大明财政彻底崩溃之前,朝廷将疯狂进攻赵瀚,甚至丢下流寇不管来进攻赵瀚!

  赵瀚需要发育时间,南直隶和浙江必须保住,同时他又不能去占领。

  他娘的,一个反贼,竟为朝廷操碎了心,生怕崇祯那边撑不下去。

  李凤来又问:“就算我等把粮食卖到江南,若江南粮商囤积不出货怎办?”

  “尔等且等着,总镇已经派人觐见皇帝,与朝廷联手打压南直、浙江粮价!”费纯说道,“我提醒你们尽早出手,否则明年春天很可能被逼着平价卖粮。不是赵总镇逼的,而是朝廷那边逼的!”

  粮商们都惊呆了,反贼派人觐见皇帝,跟朝廷一起平抑粮价?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没见过这样的反贼。

  ……

  一直在搞大同理论研究的王调鼎,这次主动请缨,洪水平息之后,便启程前往北京。

  抵京之后,直奔首辅官邸。

  由于没给银子贿赂门房,门子连拜帖都不收。

  “锵!”

  王调鼎拔出文士剑,剑指门子的咽喉说:“我乃江西巨寇赵天王麾下,若是首辅不见,便散播首辅勾结反贼之言,张首辅必有抄家灭门之祸。你这看门的也别想跑掉!”

  反贼的人?

  门子吓得脑袋一片空白,想要下跪,又怕被剑锋伤到喉咙,浑身哆嗦道:“好……好汉饶命!”

  “快去通报!”王调鼎收剑回鞘。

  门子瞬间瘫软在地,挣扎了两下,硬是没力气站起来。

  “快去!”王调鼎呵斥道。

  门子拿着拜帖,慌张往里爬,其他守门者已躲得老远。

  待进门之后,大门立即关上,门子这才艰难站起,踉踉跄跄跑去通报。一个报一个,拜帖终于递到首辅张志发那里。

  听说被招安的江西巨寇派人来了,张志发不敢见,又不敢不见。他慌张来到大门之内,隔着门问道:“尊驾来京有何事情?”

  王调鼎回答说:“大明前军都督同知、昭勇将军、吉安总兵赵言,亲笔手书一封,派我亲自交给陛下。你快快去宫里通报,现在就去,耽误事情,你脑袋不保!”

  张志发以为出了大事,以崇祯的性格,如果因为他而耽误,还真有极大可能脑袋不保。

  “备轿!”

  这位首辅,吓得立即出门,趁着天黑以前往紫禁城跑。

  来到东安门前,张志发对守门侍卫说:“烦请通报陛下,内阁有急事呈奏,十万火急之事!”

  侍卫见首辅如此着急,以为鞑子又打来了,吓得立即跑去通报,都没顾得上收银子。

  层层传递,崇祯立即召见,张志发见到皇帝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又出了什么大事?”崇祯急忙问道。

  张志发说道:“陛下,江西吉安总兵赵言,遣一信使至臣住所。说是赵总兵亲手书信,要他当面呈交给陛下。臣不敢放其进门,此人如今还在臣家门口等着。”

  崇祯眉头紧皱,同时又感到好奇,当即传令说:“带此人进宫!”

  王调鼎被搜去武器,径直来到乾清宫。

  见到皇帝,王调鼎当即跪拜说:“庐陵知县王调鼎,叩见陛下!”

  崇祯疑惑道:“你是大明的知县,还是赵言的知县?”

  王调鼎回答道:“臣是大明知县,上任不久,反贼便来攻城,麾下并无士卒可用。臣有负君恩,致使大明丢城失地。这几年,臣并未真的从贼,一直在白鹭洲书院讲学。”

  崇祯居然没有感到愤怒,或者说他已经麻木了。至少这个知县,没有选择做贼官,只是在反贼治下教书。

  而且,庐陵县附郭府城,真正追责该是吉安知府。

  崇祯要是知道,《大同集》里的文章,有两篇都出自王调鼎之手,恐怕当场就要将其拖去凌迟。

  太监递上一封信件,是从王调鼎身上搜出来的。

  “这是赵瀚的手书?”崇祯问道。

  王调鼎说:“正是。”

  崇祯好奇拆开书信,第一反应是字还不错,看样子确实是个有文化的反贼。

  内容翻译为白话之后,大致如下:“臣赵言,吉水一贫寒书生。贪官污吏盘剥,士绅豪强压榨,为求活命而效尤螳臂。如今全国大灾,江西官民上下一心,灾情总算不是很严重。而南直隶、浙江大旱经年,父子、兄弟、夫妻相食,大量饥民来到江西乞讨。江西、南直、浙江粮商勾结,囤积居奇,臣在江西无力约束。必须南直、浙江官员联手,才能平抑江南米价。请陛下特派巡粮总督,勒令南直、浙江官员,专门督办筹粮赈灾之事。”

  “混账!”

  崇祯勃然大怒,呵斥道:“他一个吉安总兵,竟然想染指南直、浙江的赈灾之事。要不要换他来做皇帝!”

  王调鼎拱手道:“陛下容禀,赵言之本意,还真就只是赈灾。”

  崇祯冷笑:“你说!”

  王调鼎说道:“赵总兵想要占领浙江,如探囊取物耳。从广信府发兵便可,浙江又哪有官兵能抵挡?拿下浙江,再以水师攻南直,两面夹击之下,长江以南尽入其手。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请求陛下派总督去江南赈灾?”

  这话虽然难听,却所言非虚,也是朝廷最担忧的事情。

  崇祯问道:“赵言究竟意欲何为?”

  “赈灾,救民。”王调鼎回答道。

  崇祯越听越糊涂,甚至称呼上都不掩饰了:“他一个江西反贼,南直、浙江大灾关他何事?”

  王调鼎额头触地,趴伏道:“臣,不敢说。”

  “说!”崇祯呵斥。

  “赵言,人杰也,有并吞宇内之心,有匡扶天下之志,”王调鼎说道,“今年江西亦有大灾。赵瀚治下,官兵齐心,虽有灾情,却不严重。而官府治下,水旱肆虐,百姓苦不堪言,饶州、都昌皆有饥民起事。赵言不但在自己治下减赋赈灾,还去官府治下赈济百姓,甚至因此钱粮枯竭。”

  崇祯冷笑:“此邀买人心也!”

  王调鼎继续说:“陛下,数臣直言,赵言把自己当官府了。南直、浙江之饥民,虽不在赵言治下,却也被赵言视为自己的子民。他对百姓是极好的……”

  崇祯这次没有愤怒,而是感觉荒唐可笑,同时又有无尽的悲哀。

  他这做的是什么皇帝啊?

  治下饥民不能救济,还得疯狂催税,竟让一个反贼来操心民生。

  崇祯面无表情道:“朕听多人论及赵言,各执一词,难辨真假。你也来评价此人一番吧。”
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4 11:09 | 只看该作者
 王调鼎年纪轻轻,肯定还没活够啊,他哪里敢说真话?

  当即抱拳道:“这赵言自是人杰,当世罕有。然其性之弊有二,一曰迂,二曰仁。”

  崇祯奇怪道:“仁亦弊乎?”

  王调鼎解释说:“此仁,乃妇人之仁。陛下可知,赵言兵锋日盛,却仍局促于半个江西?”

  崇祯有些愠怒,什么叫局促于半个江西?占了半个江西还嫌少吗?

  崇祯不接话,王调鼎只能继续说:“其麾下官吏、将士,皆沸腾求战,欲扩其私地而升迁。然赵言妇人之仁,每次大举出兵,必在夏收、秋收之后,且至多两月便止兵。其所言也,用兵太多,必令百姓生活日艰。此非妇人之仁耶?以其威望、兵势,两年前便可横扫江西。”

  “混账之言,朝廷兵多将广,江西岂是他说夺就夺的!”崇祯大怒。

  王调鼎连忙俯首,不敢再说。

  其实,崇祯已经相信这话,并结合陈于鼎、刘同升等人的评价,在心中勾勒出一个赵贼的生动形象。

  在崇祯想来,赵瀚是那种信奉“仁义”的儒生。因其自身遭遇,痛恨朝廷和大族,但非常关心爱护小民。因此,赵瀚强行把大族的田产,分给普通老百姓。甚至在能够占领整个江西的情况下,因为害怕用兵太多,影响百姓的生活,于是每次出兵都只一两个月,占一点地盘见好就收。从来不为了扩张地盘,强迫老百姓多交赋税。

  这是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责任的反贼,跟李自成、张献忠那些人完全相反。

  见王调鼎趴跪于地,崇祯止住怒火,问道:“此其妇人之仁,那又何谓迂呢?”

  王调鼎说道:“赵言做事,迂于成规。其奉《大明律》为圭臬,但有犯法之人,必然严惩不贷。当时有一举人,早已全族归附,且做事认真而不懈怠,可谓清官廉吏也。因醉酒辱一从良妓女,便依《大明律》判处绞刑。此事尽失士绅之心,多有举族逃亡者。”

  崇祯居然开始为赵瀚辩解:“这怎么能算迂阔?做事做官,就该守规矩!”

  王调鼎说道:“陛下,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一从良妓女,而杀一清官廉吏,致使士绅多有逃亡。此真迂阔也。”

  崇祯愤怒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不守规矩,而至天下如此田地!该杀,该杀!”

  赵瀚在崇祯心目中的形象,又加了一个“铁面无私”。

  仁义爱民,铁面无私,这种人来给我做官该多好,可惜竟然做了反贼。都怪江西的贪官污吏,竟把一个有道德、守规矩的士子逼得造反!

  崇祯又问道:“江西多有读书人从贼?”

  王调鼎回答说:“大族子弟从贼者亦有,但多为贫寒士子。江西文风鼎盛,贫家子多读书。此类书生,科举无望,报国无门,生计无依,赵言又给他们分田,因此蜂拥而做贼官也。赵言虽然迂阔,佣人却不拘一格。妓女,龟公,家奴,皆可做官为吏。传闻,为其掌管钱粮者,便是一家奴出身。”

  “这家奴把钱粮管得可好?”崇祯好奇道。

  王调鼎回答说:“以卑贱之身而获重用,这家奴对赵言感激涕零,为官做事殚精竭虑。其做人做事皆学赵言,手握钱粮赋税,却不置产业、不纳姬妾、不养奴仆,平日只以俸禄为生,无数钱粮过手而不取毫厘。”

  “朕亦勤政节俭,为何百官皆贪,而赵言治下多廉吏也?”崇祯对此非常感兴趣,问道,“赵言如何整顿吏治?”

  王调鼎回答说:“赵言用人,不拘出身。便是举人做官,亦须从小吏做起,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每年都有贪腐之官吏,重则问罪杀头,轻则发配为矿徒。”

  崇祯眉头紧皱,更加难以理解,他也有功必赏、又过必罚啊,怎满朝文武全都是贪官?

  崇祯真的想不通,自己勤政节俭,从不大兴土木,皇宫殿宇漏水了,都舍不得出钱修缮。大明历代皇帝,都是从国库里拿钱为私用,而他却从内帑拿私房钱养兵,论及无私为国,他是大明历代皇帝里的第一人。

  他这样的好皇帝,为何国家被搞成如此局面?

  便是老天爷都惩罚他,本来财政就窘迫,今年还来个全国大灾,富庶如南直隶、浙江都人吃人。

  突然间,崇祯谈兴全无,挥手说:“且去吧。”

  王调鼎不敢多言,被太监带离紫禁城。

  崇祯去到周皇后那里,一言不发,只是枯坐。

  周皇后暗自叹息,来到崇祯身后,默默给崇祯按肩捶背。她不敢多说,因为说了也没用。历史上北京被围,崇祯让后妃自尽,周皇后终于说出埋怨话:“我嫁给你十八年,你一句话都不听,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周皇后是暗示过崇祯南迁的,但崇祯只当没听明白。

  “我是不是亡国之君?”崇祯突然开口。

  周皇后不敢说实话,也不敢指出崇祯的过错,只安慰道:“陛下勤政爱民,自非亡国之君。”

  崇祯愣神望着烛火,低语道:“南直、浙江大灾,人相食。江西反贼,竟想跟我联手平抑粮价,而我却一直在这两地催征赋税。我连一个反贼都不如吗?可不征赋税,如何练兵,如何剿贼?”

  周皇后安慰说:“陛下勿忧,可遣能臣……”

  “哪来的能臣?”崇祯猛然打断,“满朝文武,皆贪鄙之辈,连赵贼麾下的家奴都不如!那家奴为赵贼掌管钱粮,兢兢业业,不贪毫厘。而朕的大臣呢?真当我不知,九边粮饷,还没出京,就有一半不知去向。文官武将贪银子,朕派去督理户部、工部的太监也贪银子。没一个听话的,皆该杀!便说那王用忠,朕让他去镇守江西,没有让他去收税,竟因横征暴敛而被商户打死!”

  周皇后不知如何劝解,只是心疼自己的丈夫,这些年过得实在太累了。

  她多希望丈夫不做皇帝,还是以前那个信王。她坐在梳妆台前,信王偷偷扯她的头发,她惊觉动静猛然回头,头发甩了信王一脸。太监吓得不敢说话,信王却哈哈大笑。

  那时的信王,多么开朗有趣,而今的皇帝却暴躁易怒。

  “该杀,该杀!”

  半夜里,周皇后被惊醒,多听几声,却是皇帝在说梦话。

  周皇后的眼泪,猛然涌出来。她又不敢哭出声,只是默默流泪,握着丈夫的手想给些慰藉。

  翌日清晨。

  崇祯接到紧急军情,李自成包围成都,这让他感到匪夷所思。因为前几天的军情,是李自成包围汉中。

  仅十九天时间,李自成的主力,就飞快翻越秦岭,从汉中来到成都城外!

  这让剿贼官兵怎么追?

  杨嗣昌的十面张网之策,漏得跟筛子一样,官兵只能在流寇屁股后面吃灰。

  不过熊文灿还是很给力的,跑去做六省总理没多久,居然“招降”了张献忠。

  只不过嘛,张献忠的招降,比赵瀚更加扯淡。

  这货作战受伤了,也不方便乱跑,闲着也是闲着,那就陪朝廷演戏呗。一边接受招安,一边整军备战,还有功夫请人来讲《孙子兵法》。

  真的,张献忠开始读书了,准确来说是听书。

  而且不听《三国演义》,专听读书人讲正经的兵法韬略。

  崇祯勒令前方将士赶紧入川剿贼,然后派人调去王调鼎的资料。

  十一岁做秀才的神童,年纪轻轻就中进士。在北直隶做知县时,功绩有剿匪、筑城、安民、劝耕,考评为忧,这他娘的是个人才啊!

  吏部那帮混蛋,如此能臣,为什么不调到中枢为官?

  王调鼎左等右等,足足拖了半个多月,终于等到崇祯皇帝的答复。

  南京户部尚书、左侍郎,被下狱问罪。南京户部右侍郎李玄,原地升为南京户部尚书,赐尚方宝剑,全权督办南直隶、浙江赈灾事宜。

  至于跟江西赵贼联手平抑粮价,此事只字不提,崇祯丢不起那个人。

  “唉!”

  王调鼎一声叹息,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感到难过。

  朝廷不跟江西配合,粮价肯定压不下去,赵瀚也对此无可奈何。就算逼着江西粮商,赶紧把粮食卖出去,江南粮商也必然屯着不出货。

  而且,王调鼎无法离京了,他被崇祯任命为吏科给事中。

  王调鼎非常无语,这个官职有鸟用。

  明末的言官,无非两种。一种靠喷人来积累名声,一种靠喷人来攻击政敌。真正建言献策之人,少之又少,而且崇祯基本不听,导致认真议事的给事中变得更少。

  六科给事中最初的作用,是当内阁与六部的润滑剂和监督员。

  嘉靖年间,内部、六阁权力失衡,六科几乎的地位变得极其尴尬。张居正改革期间,六科权力大涨,从此变成内阁的走狗。

  崇祯又反复折腾内阁,导致内阁、六科、六部,彻底丧失其应有的功能,除了政斗之外啥事儿都干不成。

  有的大臣想做事,但在朝堂根本没法做事,因为三大权力机构已经职能紊乱。

  崇祯真正该做的,是调整内阁、六科、六部,重新确定三大机构的职能范围,至少能让朝堂的运转稍微正常一些!
5#
 楼主| 发表于 2025-1-24 11:14 | 只看该作者
 赵瀚在发行债券的同时,扩张行动也在飞快进行。

  大量预备吏员转正,大量吏员升职为官,各村农会骨干也被抽调,随着军队开赴未占领的地盘。

  南康府被迅速拿下,知府不敢抵抗,更不敢上报朝廷,只能悄悄逃回老家装死。

  部分士绅,本打算逃跑,但逃无可逃。

  长江以北,到处都有流寇,只能逃去江南和湘南。可是江南大灾,湘南又大乱,还不如留在赵瀚地盘,至少能够保住性命!

  九江府,德安县。

  娄氏主宗世居广信府,九江这边的属于分支。

  赵瀚的势力进入九江,第一个占领的便是德安县,德安士绅地主们只能听天由命。

  少数串联闹事者,很快成为公审目标。

  娄尚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虽然早就听说,那庐陵赵贼要田不要财,只要不抵抗就不会杀人,但他还是觉得反贼不可信。

  “老爷,老爷,反贼上门了!”

  娄尚惊立而起,双腿一软,复又坐回去,忙说:“扶我起来。”

  他让家中女眷全部藏好,还是觉得不妥,又让家仆弄来锅底灰,凡有姿色之女子都把脸抹黑。

  娄尚带着儿孙开门,带着田契迎接反贼。

  他已经打听过了,只要主动献上田产,反贼就会发一块牌子。牌子上书“仁义之家”,可以挂在门口,也可以收藏起来。

  宅门大开。

  娄尚出门相迎,只见一个反贼大官,带着二十多个反贼走来。

  “拜见……”

  娄尚有些不知如何称呼,急中生智道:“拜见先生!”

  “费纯?”

  一个家仆惊呼。

  娄尚的长子娄韦立即呵斥:“闭嘴!”

  娄尚赔笑道:“家奴无礼,先生莫怪。”

  “无妨,”费纯笑着说,“娄员外,且进去说话。”

  “请!”

  娄尚侧身邀请。

  来到内院,进了会客厅,费纯说道:“闲杂人等,都先出去吧。”

  很快,屋里只剩费纯、娄尚,以及娄尚的两个儿子。

  费纯起身作揖,笑道:“娄太公安好。”

  娄尚狐疑道:“阁下认得老朽?”

  费纯解释道:“我曾随少爷来过几次,娄太公贵人多忘事,自然是不记得了。”

  “你家少爷是谁?”娄尚更加迷惑。

  费纯说道:“费如鹤。”

  “鹤儿?”费如鹤是娄尚的外孙。

  费纯又说:“赵二将军,便是费如鹤。”

  娄尚及二子,先是大惊,随即大喜。反贼压境的恐惧,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飞黄腾达的欢喜。

  娄尚不敢怠慢,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费纯,”费纯说道,“掌管江西之钱粮。”

  原来不是普通家奴,娄尚变得更加恭敬。

  娄韦问道:“既然都是自己人,娄家是否可以不用分田?”

  费纯呈上一封信件,说道:“我原本在饶州办事,夫人送来一封信,托我来德安这边走一趟。夫人的意思,是请娄家积极配合以作表率,避免发生什么不忍之事。”

  次子娄湛很不高兴:“外甥做了将军,舅家怎还要分田?简直荒唐。”

  费纯冷笑道:“阁下可以试试看。”

  娄尚迅速看完女儿的信件,立即抱拳说:“娄家定然全力配合,以为德安士绅之表率!”

  “这样便好,”费纯起身抱拳,“告辞。”

  娄尚挽留道:“费司财不如吃了便饭再走。”

  “不必,我事情多得很,马上要去南昌一趟。”费纯说走就走。

  娄尚连忙相送,一直送到大门外。

  关门回屋,娄湛问道:“父亲为何如此?鹤儿是赵二将军,乃反贼的头面人物,娄家多保一些田产还是可以的。”

  娄尚喜笑颜开道:“你们可知,庐陵赵先生是何人?”

  “难道是大昭(费映环)?”娄韦猜测说。

  “他像敢造反的样子?”娄尚手持书信,笑着说,“虽未猜中,亦不远矣。庐陵赵先生,是大昭的女婿!”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俱都惊喜。

  娄尚继续说道:“而今天下大乱,朝廷无力剿贼,便是江南财富之地亦大饥。这大明江山,想必时日无多,庐陵赵先生有龙虎之姿,可为天下之主也。允儿、慕儿(娄家兄弟的长子),立即送去官府,做那什么预备吏员。还有,家里留够两年吃的,剩下的粮食,都用来卖债券,再捐五百石给官府。”

  娄韦说道:“何必让他们两个小的去做官?我跟二弟去便是了。”

  娄尚鄙视道:“你们两个,可吃得苦头?赵先生治下官吏,皆需苦干实干,做出政绩方可升迁。”

  “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娄湛不满道,“若赵先生得了天下,咱们都是皇亲国戚。不说封个爵位,至少能做大官吧。连吏员都不给,只能做预备吏员,那还从贼造什么反啊?”

  “糊涂!”

  娄尚呵斥道:“开国之主,哪个不是枭雄,哪个不立规矩?既然赵先生立下规矩,咱们就不能带头坏了。允儿、慕儿看似只做预备吏员,可咱们朝中有人,还怕升迁不够快?而今,赵先生只有江西之地,以后地盘大了,那得任用多少官吏。打下南方数省之后,允儿、慕儿至少能做知府!把他们两个叫来,我要好生训诫,不可糊涂做事。”

  ……

  熊文灿调任之后,新任江西巡抚叫朱之臣。

  此人与熊文灿一样,都是四川人。后来在南明小朝廷,做了刑部右侍郎。清兵一至,朱之臣跟钱谦益等人,冒着大雨出城跪降满清。

  “反贼动手了,为之奈何!”朱之臣急道。

  八十多岁的吴时亮,两眼微闭不言,如同打坐入定的老僧。

  张秉文脸色难看道:“我早说过,赵贼非是能招抚之辈。朱督师之后,南昌兵备松懈,赵贼随时可以取之。如今还有甚办法?要么从贼,要么殉国,要么逃走。”

  江西新任按察使叫李时茪,跟张秉文一样,历史上都是抗清殉国。

  这位老兄很倒霉,他来江西才两个月,稀里糊涂之间,赵贼就要吞并整个江西了。

  李时茪叹息说:“不论如何,此间之事,必须凑报朝廷。”

  吴时亮突然睁眼说:“凑报朝廷又如何?衮衮诸公,还能变出钱粮来剿贼?江西之贼,虽为坐寇,其实比那流寇更难剿灭。四邻八乡之民,悉数被分田收买,随时可为贼寇。除非把江西百姓杀光,否则江西之贼永不能平。”

  朱之臣说:“我为巡抚,诸君为三司。丢城失地,若让朝廷知晓,你我皆死罪也!”

  吴时亮说道:“只有瞒着朝廷,坐观天下之变。”

  “江西官员众多,家里被反贼分田了,能不捅到陛下那里去?怎瞒得了!”李时茪焦急道。

  吴时亮说道:“瞒不了,也得瞒着。我们知道,朝堂君臣也知道,若是惹怒了赵贼,南直、浙江皆危矣。南直、浙江一失,朝廷上哪儿征收赋税?到那个时候,大明必亡!”

  众人默然。

  长江以北的官员,看到的是王朝末世,许多州县已经十室九空。

  而江西的官员,则看到一个蓬勃发展的新兴政权。

  不论哪里的官员,都感觉大明快没了。恢复举荐制之后,许多被举荐的贤才,直接拒绝应诏做官,他们同样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天下就三大势力,一为西北流贼,二为江西赵贼。

  如果真要选一个新朝廷,他们宁愿选江西赵贼,虽然家里肯定被分田,但至少还能过日子,至少还有家族复兴的希望。

  至于辽东的满清,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张秉文回到家里,枯坐良久,突然决定从贼。

  历史上,他召集百姓死守济南,抵御满清,先是守城,接着巷战,中箭而亡。

  其妻方氏,得知丈夫战死,便对妾室陈氏说:“我要跟夫子同生共死,家中幼孤就由你照顾了。”小妾陈氏说:“你死我也死。”妻妾二人,遂投大明湖自尽,家中十多个婢女也一起投壶。

  这样的人,居然愿意从贼?

  张秉文的老家在桐城,他曾经师从方学渐,学术成分非常复杂,是一种融汇了阳明心学,同时又偏向实学的创新理学。

  说实话,除了对士绅的态度,张秉文欣赏赵瀚所作的一切。

  方、张、左、钱、姚,桐城五大姓,张氏排第二。

  但事已至此,分田就分田吧,反正张家的土地,又不是他一个人所有。而且张家还做生意,就算田产被分完,还能靠经商赚钱。

  这几年,张献忠路过桐城两回,官兵也去了两遭。兵来贼去,贼去兵来,已把桐城张家祸害得不轻。

  张秉文打算辅佐赵瀚,早点杀回老家去,否则江北不知要被糟蹋成啥样。

  招来家仆,张秉文说道:“你立即去吉安,把小学、中学之书都寻来。”

  张秉文不屑从预备吏员做起,他要自学小学、中学课程,然后拿到小学、中学毕业证,再亲自去找赵瀚给个官做。

  此君早就打听过了,他想从贼的心思,显然不止生出一两天,对赵瀚治下很多东西都非常了解。
6#
 楼主| 发表于 2025-1-24 11:19 | 只看该作者
 南昌城外,官兵军营。

  江西本地官兵,已经陆续逃回家中,如今还剩三百多人。没有逃的,都是家无挂碍的卫所兵,他们逃回去也是被长官役使。

  另外,还有一千六百多贵州藤甲兵!

  贵州巡抚的标兵兵额,其实只有一千人,这个额度是嘉靖四十三年定下的。

  但从督抚可以拥有标兵开始,就因为实际情况而各种超额。比如翁万达抗击蒙古,一度标兵上万,都是先练兵再请示朝廷,有些督抚干脆懒得请示。

  朱燮元在贵州编练两千标兵,足足超额一千,只要能打胜仗,朝廷也懒得去管。

  这些贵州藤甲兵,被朱燮元留在南昌,主要是为了守备南昌府城。

  然而,熊文灿巡抚江西之后,由于钱粮不足,贵州兵的待遇直线下降。这时至少还能让他们吃饱,熊文灿一走,贵州兵干脆饱一顿饿一顿。

  再这么下去,顶多两三个月,一千多贵州兵肯定兵变,或者冒险跑去城外劫掠。

  “止……止步……”

  看守军营的官兵,语气越来越弱,一边说话一边后退。

  黄幺微笑道:“卫所正在分田,我来放你们回家。今后没有军户了,你们都可以做农民,也没有军官敢欺负你们。回家之后,每人都能分田。”

  守营官兵一怔,随即跪地哭喊:“菩萨保佑将军长命百岁!”

  黄幺笑道:“回营跟同袍说,让他们来领一斗米,这是你们的遣散费。”

  几个守营官兵立即奔跑,边跑边喊道:“都出来领米了,领了米就回家分田!”

  面对领米,面对分田,这些官兵毫无抵抗力,瞬间化身为赵先生的拥护者。

  别说他们在城外军营,别说他们的数量只有三百多,就算此刻三千多人站在城楼,也会开启城门踊跃投靠反贼。

  南昌府周边都被控制了,江西官府无法收税,这些当兵的自然要饿肚子。

  三百多卫所兵,每人领到一袋米,齐刷刷给黄幺磕头,然后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黄幺继续往里走,费纯带人推着小车跟在身后。

  一千六百多贵州兵,竟然在卫所兵领米时,已经穿好了藤甲,拿着武器结阵警戒。

  这些贵州兵,以前全是土司的奴隶,是朱燮元解救了他们。他们不认朝廷,只听朱燮元的命令。

  他们同样不信任江西反贼,以为黄幺要来赶尽杀绝。人生地不熟,这里是江西,一千六百多贵州兵无人逃跑,全部结阵打算拼个你死我活。

  看着眼前明显被饿瘦,却依旧敢于拼命的贵州兵,黄幺的心情极为复杂。

  他在狮子山血战数日,遭受到的最大伤亡,便是被这些贵州兵突袭所致。他既痛恨对方,又佩服对方,情绪十分纠结复杂。

  费纯指着几辆小车说:“粮食拿去生火做饭,先填饱肚子再说。铜钱每人领五百文,愿意继续当兵的都来领,今后你们就是赵先生的兵了。”

  贵州兵们互相看看,都开始放松警惕。

  黄幺喝道:“领头的站出来!”

  一个贵州兵上前。

  “你叫什么?”黄幺问道。

  这人用贵州官话回答:“以前叫赤黑,朱督师赐名赤虎臣。”

  赤黑,意为“狗肉”。

  彝族土司抢来或买来的奴隶,统称赤黑。渐渐的,赤黑甚至成为姓氏,奴隶的子孙很多都姓赤黑。

  眼前这个赤虎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族的。可能是汉族,可能是苗族,可能是彝族,可能是仲族,反正很小就被土司抓来,然后又被朱燮元招募为兵。

  “朱燮元已经病死了,今后可愿给赵先生效力?”黄幺说道,“只要你们听话,今后口粮充足,军饷按时发放。想安家落户的,还给你们分田,有本事就自己在配亲会上讨婆娘。”

  赤虎臣跑回去跟军官们商量,很快就做出决定。

  其实他们没有其他选择,朱燮元一死,就等于没爹没娘的孩子,再拖下去必然兵变闹饷。

  “愿意给赵先生当兵!”

  一千多人全部跪下,说的都是贵州官话,跟大明官话已经很接近了。

  当天,他们领取钱粮,美美的饱腹一顿,第二日跟着费纯前往吉安府。

  这次扩军到一万六千人,兵事院再次做出改革。

  费如鹤掌南院,正兵四千五百。

  黄幺掌北院,正兵四千五百。

  张铁牛掌中院,正兵四千。

  古剑山掌水师,正兵三千。

  吉安府诸县的防区,改为张铁牛的中院负责。这货只知道打仗,军务其实都交给副手刘柱负责。刘柱正在努力识字读书,早已脱离文盲范畴,不再是以前那个睁眼瞎。

  一千六百多贵州藤甲兵,全部编为赵瀚的亲兵,归为中院正兵的编制。

  吉安城外,校场。

  赵瀚的亲兵奴儿军,外放一些出去做军官,剩下的跟贵州兵编在一起,刚好凑齐两千之数。

  藤甲,藤牌,经过一年多的泡制,赵瀚自己也做了些出来。

  眼前这两千人,戴藤盔,着藤甲,持藤牌,以钢刀为兵器。他们的甲胄很轻便,同时防御性又强,攻城和攻山的时候极为好用。而且,适合长途奔袭,翻山越岭、跨江过河都非常便利。

  赵瀚说道:“你们都暂时没有家眷,明年去到湘南,那里被贼寇肆虐,青壮数量锐减,妇女倒是余下许多。还有贼寇手中,也掠走许多妇人,你们可以去湘南成家。那里也有许多无主的田地,田主都被贼寇杀了。赶走贼寇,我给你们分田,让你们今后有妻有田有儿女!”

  “总镇万岁!”

  “总镇万岁!”

  两千藤甲亲军奋力高呼,脸上写满了激动向往。

  他们没有家眷,娶妻分田之后,可以租给别的农民耕种。赵瀚没有禁止佃租田产,只是禁止佃户再次转租而已。

  ……

  福宁州的州治在霞浦,郑芝龙的豪宅则在晋江,费映环想见郑芝龙一面还挺难。

  两人去年初次见面,没有深入交流,费映环只是表达了倾慕之情。

  晋江,安海镇。

  这里的郑家豪宅,历时三年零两月建成。不仅用来资助,更是军事、贸易基地,遇到打仗可以直接转换为城堡。

  “老爷,有客人求见!”

  郑芝龙接过拜帖一看,居然是福宁知州来了。

  他对这个福宁知州印象还不错,去年坐船路过那里,对方主动提供了部分粮草,并且亲自到他船上宴饮结交。

  郑芝龙快步走到院中,亲自前去迎接,拱手笑道:“费知州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一官兄弟,是我不告而来,冒昧打扰了。”费映环也笑道。

  “一官兄弟”这个称呼,让郑芝龙非常高兴,以前可没有文官这样喊他。当即大笑,拖着费映环往里走,吩咐奴仆道:“快摆酒上肉!”

  穿堂过室,两人坐定。

  郑芝龙问道:“费兄离开福宁,可是又高升了?”

  费映环望向郑芝龙身后:“请一官屏退左右。”

  郑芝龙立即挥手道:“你们都下去。”

  魏剑雄跟郑家奴仆一起离开,把门关上之后,便静静守在门口。

  费映环低声说:“实不相瞒,为兄这次是挂印而走的。”

  “可是得罪了朝中奸臣?”郑芝龙问道。

  “非也,”费映环摇头道,“是我女婿要得罪皇帝了。”

  要得罪了?

  那究竟得罪了没有?

  郑芝龙听得迷糊,问道:“兄长的女婿是哪位大贤?”

  费映环反问道:“一官可听说过江西赵贼?”

  郑芝龙说:“当然晓得。福建巡抚、福建总兵,奉命前去江西剿贼,被那赵贼一战打得全军覆没。福建副总兵,也被调去做江西总兵,还从我这里买了二十门佛朗机小炮。”

  “江西赵贼,便是我的女婿。”费映环微笑道。

  郑芝龙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看着费映环直眨眼,再次询问道:“江西那位,是兄长的女婿?”

  费映环点头道:“今年冬,小婿就要占领江西全境,明年出兵湘南和广东。我的身份肯定瞒不住,干脆挂印而走,离开福建之前特地来见见一官。”

  郑芝龙的心绪千回百转,若真让江西赵贼,把广东、湘南给占了,岂非坐拥两省半之地?

  费映环又说道:“小婿攻占广东、湘南之后,便要出兵来取福建。”

  郑芝龙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广东海域是他的地盘,福建海域更是他的核心。江西赵贼,若真能占领福建、广东,今后必然要经常打交道。

  “兄长有何赐教?”郑芝龙问道。

  费映环递上一封书信:“这是小婿给一观的亲笔信。”

  郑芝龙也是识字的,看到第一句话,就忍不住笑起来。他跟费映环称兄道弟,而赵瀚则在信中称他为“兄”,这辈分也不知道该咋论。

  赵瀚在信中说,海洋至关重要,他坐天下之后,打算赶走吕宋和满剌加(马六甲)的红夷。还要打到天竺那边去,郑芝龙可为海军大帅,海上亦可封公侯。

  赵瀚直接问郑芝龙,定海公、镇海公、靖海公、开海公……这些封号,兄长更喜欢哪个?

  这个问题,问得郑芝龙心头狂跳,突然间就热血沸腾起来。

  郑芝龙虽然被朝廷招安,独霸南中国海域,但他的官职仅仅是“海防游击”。

  当晚,郑芝龙辗转反侧,半夜起床写了一封信,第二天让费映环转交给赵瀚。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联系我们|小黑屋|Archiver|中财网站 ( 浙ICP备11029880号-1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03832 )

GMT+8, 2025-2-20 04:47 , Processed in 0.157701 second(s), 18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