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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科举:是人心之争,乱世才能搞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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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13 10:2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杨起龙同耿精忠比较熟悉,而且他也知道那个什么“天子分身耳火”的谶纬之言,于是笑着摇头道:“世子爷......耿精忠那边您不必担心,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谋得了福建总管一职。目的倒也不一定是与我为敌,也许他也在趁着天下大乱的机会搏一把大的!”
朱和墭点点头,“那我们能联络他一起反清吗?”
“世子爷,这事儿不好办......”说话的是诸葛三和,他现在正一心二用,一边插话,一边在看一份情报汇总......上面有一堆杂七杂八的消息,看着好像不要紧,所以杨起龙发展的那两个下线就把这些消息写在一张纸上送出来了。
“有什么不好办的?”朱和墭对策反耿精忠还是很有信心的。
“福建是延平王府志在必得之地!”诸葛三和缓缓道,“同时又是耿精忠的根本之地......咱们如果去联络耿精忠,那就会被架在延平王府和耿精忠之间,里外不讨好。所以还是让延平王和陈军师去和耿精忠联络,咱们只要能把吴三桂拉下水,那就足够了。”
“吴三桂?”朱和墭皱眉道,“他真的肯?”
“事在人为......”诸葛三和这个时候将手里的情报汇总递给了朱和墭,“世子爷,您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哦。”朱和墭接过情报汇总,然后往诸葛三和手指的方向看了眼,“上谕,凡广东生员,无论是否剃法结辫,皆可参加今科乡试,朕当一视同仁......”
朱和墭的眉头也紧了紧,“康熙什么意思?没有辫子也能去考?他这是要......”
“要挖咱们的墙角!”诸葛三和接过朱和墭的话题,道,“世子爷......图海的大军没三个月是到不了广东的!在他们抵达之前,孙延龄也不会冒冒失失的来打广州。所以两边接下去要争的就是科举了!”
朱和墭也早就准备要在广东办科举了.....考试做官嘛!这是读书人的最爱,而且朱和墭家的朝廷就一草台班子,各个衙门的缺太多,急需要官员来填补。
另外以朱和墭对广东三大族群的了解,这广府人喜欢吃吃喝喝,吃在广州啊!
潮州人则喜欢打拼创业......爱拼才会赢嘛!
至于客家人嘛,一直比较喜欢读书当学霸。
所以历史上客家士大夫经常会为了科举考试的问题和广府人、潮州人打架!唔,他们对这事儿有执念,历史上客家人闹起来的太平天国打进永安州后,除了封王和搞王娘之外,就搞了一场自娱自乐式的科举考试,之前圆不上科举梦的天国领袖们都自己出题考自己......十足过了一把学霸瘾。
现在朱和墭已经掌握了广府人的大本营,大佬辉又控制了半个潮州,朱天王也还在潮州的揭阳县。
看现在的情况,广府人、潮州人大半是会跟着朱和墭走的,但是客家人是什么态度就不好说了。
广东在清朝历史上经常出现“土客恶斗”的情况,客家人往往会和广府人、潮州人严重对立。一方如果要反清,另一方就会支持清朝。
如果朱和墭也遇上这样的土客对立,那他的广东朝廷想要做大可就难了。
而朱和墭现在可以拿出来吸引客家人的,除了一部分广东沿海的土地,也就只有科举考试了。
而且土地不能给太多,要不然潮州人、广府人就该不满了。毕竟广东沿海的土地,本来都是潮州人和广府人的。
所以即将举行的科举考试就很重要了,如果搞好了,取出一大批客家进士,甚至取出一大批其它省份的才子......那么接下去的事儿就容易办了!
想到这里,朱和墭突然眼前一亮,笑着道:“有了......咱们这一回一定要把广州科举给办好了!不仅要吸引广东各地的才子来考咱们的科举,还要设法吸引全国其它省份的才子来考!
一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大明又回来了,而且还深得天下士人之心,依旧是天下才智之士所向往的正统!”
朱和墭说到这里,已经是满脸得色了,还笑着看了看诸葛三和和杨起龙,“二位军师,你们觉得孤家的计策如何?若玄烨知道天下的汉人才子依旧不忘故国,一定会胆战心惊吧?吴三桂、耿精忠之流,说不定会幡然悔悟,重回我大明阵营吧?”
“世子爷,”诸葛三和听了朱和墭的话,有些哭笑不得,“这天下才智之士如果都向着大明,那您还搞什么原儒呢?”
杨起龙也叹了口气,道:“是啊,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世子爷,臣为了反清复明,浪荡天下多年,实在也没见过多少士人还怀着咱大明的。热衷鞑子的科举,想给鞑子当官的倒比比皆是啊!即便有几个大明遗民,也都垂垂老矣,难堪大用了。”
“二位军师误会了,”朱和墭笑着摆摆手,“孤家的意思并不是说要通过这次科举找到多少才子智士。而是要让天下人,要让玄烨、吴三桂、耿精忠之流都认为我大明通过这场科举,得到了许多能人智士......所以我们可以造假,不,是高仿出一批能人才子!”
“高......仿?”
“世子爷,这怎么仿啊?”
诸葛三和和杨起龙一个是“高仿诸葛亮”,一个还高仿过朱三太子,也算是高仿界的能人了。
但是他俩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朱和墭要怎么高仿出一批能大才子来?这事儿可不仅是个“仿”,还得人家相信啊!
而朱和墭却已经是成竹在胸,他当然已经知道怎么才能“仿”出一批大才子去欺骗康熙、吴三桂和耿精忠之流了。
这可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
连高仿这一行,现在也出了朱和墭这么一号状元!他算是把高仿这一行给吃透了。
不仅能高仿出东厂香水、潮州朗姆酒,还能仿出大明三太子、大明三太孙,现在要更进一步,仿出一批饱读诗书的大才子了。
这年头人口少,这个饱读诗书的士大夫当然也少了,其中能称得上大才子的,那就更加少之又少了。
那种文采高得可以称得上大才子的士大夫不仅是凤毛麟角,而且十有**都是大族子弟和地方上的士林领袖。
如果朱和墭可以高仿出一批文采风流的士大夫,自然可以给人一种错觉,觉得整个广东,甚至东南这边有点能耐的士林领袖,大多都归了大明朝廷。
然后,大家伙就会认为大明朝廷,还是大部分东南士大夫心目中的正统!
在这种错觉的作用之下,即便心向大清的广东客家士大夫,在朱三太子、朱三太孙的大军开过来的时候,也得好好掂量一下——如果自家周围的宗族都忠大明,那么为了不被人灭门,他也得领着宗族去捧一下大明的场。至少也得维持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立场。笔趣阁
只要广东各地的士大夫们都能中立,或者站到朱三太子、朱三太孙的军队这边,那么朱和墭的扫平广东之战就容易打了......这就叫随大流的羊群效应!
如果还能更进一步,也让吴三桂、耿精忠等人产生同样的错觉,那错觉也就会变成真的,大清也许真的会因为一场科举考试滑下崩溃的深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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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3 10:29 | 只看该作者
广州,行世子府三堂之内,朱和墭正将自己用一场科举考试,批量高仿出一群大才子的天才方案,告诉自己的几个心腹手下和来广州“赶考”的刀疤荣。可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底下人已经七嘴八舌的发问了。
“世子爷,这事儿还能假装?”
“是啊,这要怎么装啊?”
“世子爷,您别关子了,有什么妙计就说出来吧!”
“是啊,世子爷,您有什么造假作伪的好办法,就赶快说来听听吧!”
朱和墭摸着自己的大胡子,看着身边的几个人,笑道:“这事儿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因为咱们这次的考试是乡试、会试、殿试一块儿办了,所以得想一个简单快捷的办法从所有前来应试的才子之中选出有资格参加会试的举子。如果要考八股文章,那一张一张的阅卷就太费时间了。
毕竟大战在即,咱们也没多少时间可以花在这事儿上面啊......”
“契仔,不考文章还能考什么?”刚刚带着族人从潮州府迁过来的于老爷子半开玩笑地问,“总不能考骑马射箭吧?”
“契爷,你开什么玩笑?”朱和墭笑着道,“又不是考武举,哪儿能考这些?孤家的意思是考作诗填词!
考完之后,再把那些个好词好试都张贴出来供人摘抄,再编成诗词集让全天下人都来品鉴。这样天下人就会知道有多少文采风流之士是支持咱们大明的!”
“可是难(我)们上哪儿找那么多好词好诗呢?”庞太监这时候已经发现朱和墭的“妙计”中有个大窟窿了,“世子爷,这能写出传世诗词的才子可不多啊,难(我)们如果不帮着准备一些,只怕来考试的人写不出来的!”
朱和墭笑着拍了拍胸脯:“这好办,孤家帮他们准备......孤家最会作诗填词了!”
这妙计一出来,大堂里面的人都惊呆了。
这世子爷喝多了吧?居然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大家伙都看着诸葛军师,意思很明白:“你这个军师赶紧醒醒,快想个妙计出来!”
不过诸葛军师一向知道朱和墭的本事——这个诸葛神雷、诸葛机关砲都是他“发明”的,没准真会作诗填词呢?
所以大军师摇着鹅毛扇,笑而不语。
一边的大波玲却沉不住气了,蹙着秀眉问朱和墭道:“世子爷,您向来不喜欢诗词......当年被奴逼着才背了几十首易安居士的诗词,没多久就忘了个干净,如今怎说最懂作诗?可别做出些打油诗让人笑话。”
唔,竟敢质疑本世子的文采?朱和墭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瞪了大波玲一眼,心说:“你又想被家法伺候了?”
大波玲则抗议似的挺了挺胸脯,“世子爷,诗词可不容易做。”
“出题吧!”朱和墭道,“你出题考我就是了!”
“那......”大波玲看了看周围,也没有外人,那就考吧!大不了回去后挨家法......
想到这里,大波玲脸蛋一红,“世子爷,那就以你我二人初见为题,做一首《菩萨蛮》吧。”
《菩萨蛮》是个词牌,明末清初这一段,填词的风气大盛,出了一大批有名的词人,叶玉玲这号书香门第出身的女子,自然也比较喜欢词,所以就出了一道填词的题来为难朱和墭。
可是有心为难人的大波玲却没想到,朱和墭是真有学问的!
他当年在北京上大学的时候,泡了个在“五道口某职业学院”念书的文艺女青年,所以在诗词方面下过苦功。虽然最后因为他种种原因,妞没泡成,但是却把那个纳兰性德诗词作品差不多都背下来了。
现在纳兰性德才十六岁,那些脍炙人口的诗词,多半还没创作出来呢!
既然纳兰性德还没写出来,那么朱和墭拿来一用,也就不算侵犯知识产权了吧?
想到这里,朱大才子就笑着对大波玲道:“玲姐,你听好了......一半残阳下小楼,朱帘斜控软金钩。倚栏无绪不能愁。有个盈盈骑马过,薄妆浅黛亦风流。见人羞涩却回头。”
“好!好词!好一首《菩萨蛮》......世子爷,尼了真会做词啊!谁教的?”
大声叫好的是郭师爷,郭师爷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但他是真有学问的,也会填词作诗......就是他的诗词都是那一口天津卫市井的味道。但是他还是懂行的!
“不错,真不错......”于老爷子也懂一点,他是中过举人的,这会儿笑着道,“契仔,我也考一考你吧!”M.biQuge.biZ
“请契爷出题。”朱和墭不怕考,他是“考试达人”啊!
于老爷子一指诸葛军师,笑道:“那就以老夫为题,考一首拟古诗吧。”
所谓拟古诗就是模拟古人的诗文,一般就“五言”、“七绝”什么的。
朱和盛拈着大胡子,做才子样(塔什么班的大才子),稍一思索,张口就来,这回是太平天国运动时期的军阀苗沛霖的《秋霄独坐》。这首诗后世知道的人不多,但其中一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却是传世之句,还被谭嗣同给拿去用了。所以朱和墭也因此知道了这首诗。
只见朱和墭拈着胡须,略微酝酿了一下感情,就大声朗诵道:“手披残卷对青灯,独坐搴帷数列星;六幅屏开秋黯黯,一堂虫鸣夜冥冥。
杜鹃啼血霜华白,魑魅窥人灯火青;我自横刀向天笑,此生休再误穷经。”
“世子爷,这词这诗真是尼了写的?不会是哪儿抄来的吧?”
这郭师爷是行家,知道朱和墭刚才“即兴发挥”所做的一诗一词,都是能传世的佳作!
没有极高的文学修养和天赋,一般的读书人是做不出来的。就算那些有极高才华的大才子,也不大可能张嘴就是传世的名句......所以郭师爷有这样的怀疑也不奇怪。
“郭师爷,拟(你)说谁在抄呢?”东厂督公庞太监发话了——污蔑世子抄袭,那是要杀头的!
吓唬了郭师爷一下后,他也回头问朱和墭:“世子爷,真不是抄来的吧?”
”一定不是抄的,”大波玲现在知道错了,要挨家法了,但还是一脸喜色的替朱和墭说话,“世子爷从小就聪明过人,三岁能文,五岁能诗,天资过人......再说了,这等好词好诗能上哪儿去抄?”
朱和墭对大波玲笑着点了点头,态度不错......不过家法还是要行的!还要加倍施行!
然后朱和墭又胸有成竹地道:“你们信我就是了!我胸中有足以传世的诗词一二百篇,都是人所不知的......足够仿出七十二个大才子了!若有朱门七十二才子,想那玄烨也该怀疑江南的风流才子,全都心向我大明天朝了吧?”
他接着又对刚刚从泉州过来的大舅哥刀疤荣道:“刀疤荣,明天散衙后到世子府来,我教你写诗填词......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包你写出传世的佳句!你可是要当状元的,总要有几首传世的好词好诗的。”
这个朱和墭的这个“文抄公”还当出了花。
别的“文抄公”都爱自己显摆,但朱和墭偏偏不爱出风头......他都朱三太孙兼大圣人了,还需要亲自风头?小弟的风头就是他的风头啊!
而且他又是个潮州人,比较愿意提拔晚辈同乡亲族,给点投资,分点流量,甚至传点技术,大家一起发财嘛!
所以他愿意把“金手指”分点给诸葛三和,把他从三流军师提拔到了和诸葛亮一个等级超级军师。
现在也愿意拿出纳兰性德的诗词栽培一批“朱门才子”,哪怕他们达不到诸葛军师的高度,也能充个门面唬一唬人啊!
看到底下人都被自己的“文采”所折服,朱和墭笑着道:“既然诗词的问题解决了,那么就给广府、潮州、琼州、以及延平王府所辖各州县下令旨吧......请各地才子皆来广州应试!军师府再派出细作潜去两广、福建、湖广、浙江、江西及江南各地张贴告示,请有志反清复明的才子来广州应试参考,共举大事!”
他顿了顿,又道:“等我父王还有陈学士、老朱学士、小朱学士、屈学士他们都到了广州,咱们就开科取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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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3 10:32 | 只看该作者
大明定王监国元年九月初九,广州南关天字号码头上,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布衣角巾、长剑铜锤的原儒。
虽然所有的原儒打扮都差不多,但是和他们打了几个月交道的广州人,已经能从细节上分辨出这个儒到底有多大了?
首先,原儒们头上的那一帕角巾的颜色不同,高级的儒都头戴黄色角巾......喜欢给人起绰号的广州人们管他们叫“黄巾儒”。而普通的原儒们头上戴着的角巾是红色的,广府人管他们叫“红头儒”。
而今而出现在天字号码头上的,则是一片“黄头巾”,似乎整个广州城的黄巾儒都来了。
其次,原儒们的服色也出现了变化,虽然都是身着布衣。但是高级的原儒都穿大红布衣......这是红衣大儒啊!而普通的原儒则穿黑衣或浅红布衣。其中穿黑衣的原儒要么是学生,要么是公吏。而穿浅红布衣的则多是战士,广府人民亲切的称呼他们为“砍人儒”。
第三个不同,则是普通的原儒只有长剑铜锤,而“黄巾儒”们从七月份开始,就陆续配发了佛山生产的燧发**。这些燧发**是照着朱和墭从大东方号上抢到的英制燧发枪仿造的,不过质量不怎么过关,总是打不着火。不过朱和墭还是花钱把它们买下,配发给了“黄巾儒”们摆摆样子。
高仿不易,也会遇到许多技术难关,所以在初期的时候需要扶持一下,不能一棍子打死。
而在扶持的同时,朱和墭也准备让已经迁到广州来的“南厂”开炉炼铁,从底层开始一步步的摸索冶金技术——虽然化工和冶金这两个行业有不少相通的地方,但终究是隔行如隔山啊!所以朱和墭掌握的那么一点冶金方面的知识,最多也就搞点地条钢,是很难一下支撑起一间拥有完成工艺流程的全流程作坊铁厂的,需要一点点的摸索。
除了全流程作坊铁厂需要一点点摸索,打造燧发枪乃至线膛燧发枪的工艺更需要工匠们在朱和墭的指导下进行摸索之外,北厂的酒、糖、香水,西厂的火硝,内厂的火药,以及支撑起朱和墭“圣人”身份的大蒜素的生产,朱和墭也不能不管......他可是这几间工厂的“总工”啊!
另外,还有天南道法学堂、黄埔军学堂和天王宫少年堂这三所“重点学堂”需要朱和墭投入大量的精力,才能一点一点的支楞起来。
最后,军队和地方政权的建设,朱和墭也得跟进。
虽然诸葛三和父子、郭有德、于二爷、白孝文、大波玲这些人都还比较得力。但是哪儿哪儿都还离不开朱和墭,所以他这些日子忙得都快飞起来了,连自己的“小秘兼老师”的贝佳馨还有“女仆兼护士”的苍井都没机会下嘴儿。倒不是缺那点牵手的时间,而是没有时间操办一下......这两位也是有身份的女孩子,一个是郑经的表妹,一个“苍井联队长”的女儿,也不能没名没分的就“牵了”,怎么都得有个纳妾之礼吧?
就这点事儿,朱和墭都只能一推再推,直到现在还没得空。
而就是忙成这样的朱和墭,今儿却推掉了所有的事情,带着手下的一大堆“黄巾儒”站在广州天字号码头上等着几条大型鸟船慢悠悠的靠岸。
这几条大鸟船可是有来头的,是从邱辉控制的达濠港开过来的,其中一条鸟船上乘坐的正是大明监国定王朱天王!
在朱和墭和邱辉的一再催促之下,大明监国定王朱慈炯,终于在九月初一的时候乘船离开了潮州府,今儿总算抵达了天南第一城的广州府城。
其实朱天王这几个月在揭阳城里挺开心的,那可是真正的半县之主啊!三万人之上的存在!而且他还赢得了人生的第一场和第二场大胜仗......特别是在秀水溪之战中,他匹马单刀就挡住了尚可喜的数万大军,而且还活捉了清廷的武状元吴三畏,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猛男了。BIquGe.biz
崇祯皇帝的在天之灵要是知道自己有了那么厉害的三太子,真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可是朱天王却高兴了没多久,就不得不离开了他的发迹之地潮州,乘坐邱家的大鸟船去广东的首府广州城寻找新的梦想了......这可是朱天王自打懂事以来想都不敢想的一场皇帝梦啊!
这本来应该是男儿大丈夫的最高成就,可是眼见着帝王之梦马上要成真了,现在站在一条大鸟船甲板上,望着天字号码头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朱天王,却有点患得患失。
进了广州城,是不是就只能躺着当皇帝了?以后就再没有顶着大太阳,单刀匹马立马高桥,独对建夷数万大兵的那种刺激了?
难道以后就整天和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快乐的玩耍了?
虽然当皇帝图的就是这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但是没了那种沙场争锋的刺激,好像总觉得缺点什么呀!
对了......天王朱忽然想道:“朕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呢?怎么还没选出来?不行啊,回头一定得好好催一催才行!”
......
“父王,儿臣幸不辱命,总算把这广州一府十一县给您夺下来啦!现在广州府的一百二十多万军民,一千多个乡都,一百八十多座田庄,三十八座大小城堡......都已经是咱们的了!
父王,咱们的大明,现在算是又回来啦!”
天字号码头上,朱和墭一见到自己这个貌似关爷的老爹,就大步上前,也不磕头行礼,而是上去拉着朱老爹的手就报喜。
朱老爹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已经是一片附和的报喜声音了。
“臣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臣为大王贺,为大明贺......”
“大王有如此英雄之子,何愁大明不复,建夷不灭......”
“臣请大王早正大位,速登大宝!”
都有人开始劝进了!
朱和墭也不想和老爹在码头上呆太久......这会儿天不大好,乌云有点聚集,如果等会儿下起雨了,淋着大家倒还是小儿,最主要是不吉利啊!
于是他就拉着朱天王的手,父子二人一起在一群“黄巾儒”的簇拥下出了码头,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大洋马,然后父子二人,一起往五仙门而去。
广州外城的五仙门到天字号码头这一片,自打朱和墭入主广州后,就一直在进行建设,现在已经有点繁华商业区的轮廓了——笔直的大街已经修起了好几条,路面都铺了青石,特别的气派!
街道两边则是一处处用篱笆遮挡起来的工地,每一座工地都在开工,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当朱和墭和朱天王领着一大群手下,从青石大街上并辔而过的时候,工匠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儿,钻出开在篱笆上的门,到了大街边上垫着脚观望。
这个时候,大街两边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儒生了......这些儒生都穿着交领长袍,大多有佩剑,不如他们的长袍用料各异,颜色也各异,基本没有大红、浅红和黑色长袍的。也不戴红黄二色的角巾,有一些人还没有角巾,而是头戴一顶清朝式样的瓜皮帽,这打扮有点奇怪啊!
“衰仔啊,”朱天王举起马鞭,指着前方路边上头戴瓜皮帽的几个儒生,问边上的朱和墭,“那些头戴瓜皮帽的人都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半清半明的打扮?”
其实朱和墭治下的广府也允许符合条件的男性留辫子并且着清式衣袍——他还得维持和清朝境内的贸易往来呢!如果来一个就剪一条辫子,那人家岂不是有来无回了?
不过这些衣着风格半清半明的人并不是商人,而是来广州赶考的儒生。
朱和墭笑着对父亲道:“老豆,他们都是从广府附近的州县来咱们这里赶考的......他们都是拥护咱们当皇帝的士子啊!”
他的话音刚落,不知道谁带了个头,大街两边的人们忽然就欢呼起来了:“圣人万岁!监国大王万岁......”
这就山呼万岁了?
朱天王的感觉马上就来了,不过还是有点奇怪,于是就向儿子请教,“衰仔啊,圣人是谁?我们大明的皇帝好像不称圣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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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3 10:46 | 只看该作者
图海一提到广东乡试,原本缩在一边搭不上话的广东学政薛章马上来了劲头,努力凑了上去,满脸堆笑的等着图海问话。
图海瞥见他的殷勤,笑着就问:“薛提学,你们广东的乡试准备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开考?本官在北京那边听说广东人不怎么喜欢读书......有这事儿吗?”
薛章连忙笑着答道:“大将军您说的没错,广东人在读书上面的劲头的确不如臣的家乡江南。不过不喜欢读书不等于不喜欢中举啊!这次广东乡试中举的额度比之往年翻了一番,这可是皇恩浩荡啊!所以广东的读书人一定都会来应咱们的乡试,没有人会去广州考逆贼的会试了。”
“什么?逆贼的会试?”图海被薛章的话给逗乐了,“都这个时候了,朱三太子还有心思折腾这个?”
“可不是吗?”薛章笑道,“才区区十几个县的地盘,办个乡试都不够格,居然要办会试,真是妄自尊大啊!这等反贼是不会有什么前途的。”
说着话,薛章还从袖兜里面摸出了一份广州行世子府签发的“科举告示”,笑着递给了图海,“大将军,您瞧这个,他们还派出细作在广东、福建各地张贴这种告示,听说湖南、江西的一些地方也有人在贴。”
“还有这事儿?”图海接过了薛章递给他的告示,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不剪辫子也可以考......怎么还和皇上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个伪世子朱和墭好像还有点见识啊!”
薛章笑道:“有见识也没用,现在全天下的读书人早就心向大清,根本不会有人去广州赶考的。”
“是吗?”图海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又回头看了看周围一圈人,“你们怎么看?”
“大将军,草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图海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大约四十出头,白净面孔,三络胡须,身上穿着件青布长衫,头上戴一顶瓜皮小帽的男子,从孔四贞身后走了出来,然后给图海跪了。
“这人是谁?”图海愣了愣,心说:“怎么冒出一个草民?他是怎么跑到本大将军跟前的?还有......这个草民身上不会暗藏天雷吧?”
他正哪儿怀疑的时候,孔四贞已经说话了,“图大人,他是傅弘烈,原任甘肃庆阳知府,也在韶州府当过同知。因为获罪被革职发配梧州,奴家看他是个人才,所以就让他当了个师爷。”
“哦......”图海点点头,心道:“原来是当官当得倾家荡产还被发配充军的傅傻子啊!”
“傅傻子”是傅弘烈的绰号,之所以会有这么个绰号,当然是因为他有点傻了。
别人当官,那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这个傻子当知府,非但没有捞到十万雪花银,反而看着甘肃庆阳的百姓实在太穷,交不起税,居然拿自己家里的银子贴补进去......结果当官当得倾家荡产!
当然了,如果他所谋者大,想得个大一点的官再变本加厉捞回来,那也没人说他傻了。
可就在康熙皇帝准备赏他一个肥缺去找补银子的时候,这傻子又上疏弹劾吴三桂阴谋不轨......这吴三桂哪儿招惹他了?就算吴三桂真的图谋不轨,也不是他这个层次的官员可以过问的。
结果康熙皇帝只好把他革职问罪,结果论了个砍脑壳的大罪,好在遇上个大赦,就给赦到广西充军了。
看看,这官当得倾家荡产不说,还给充了军!
这不是傻子,谁是傻子?
“傅傻......傅弘烈是吧,”图海看了一眼孔四贞,不看僧面看佛面吧,“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谢图大人,”傅弘烈又给图海磕了个头,“草民觉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在广州那边究竟如何,我等并不知晓。所以逆贼的伪科举倒是一个让朝廷可以探知贼营机密的好机会......草民愿意冒险假扮江西的考生,深入广州,一探究竟。
另外,草民还想趁此机会,把考中伪进士的考生名录给抄了来。这样等平贼灭寇之后,朝廷就能按着名录去抓人,不叫一个逆贼漏网!”
“这也太忠了吧?”图海看着傅弘烈,心里有点犯嘀咕,“你个傻子当大清官都当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还那么忠?你不会想趁机投靠伪明,谋个一官半职吧?”
“图大人,”孔四贞似乎知道了图海的心思,“这傅弘烈对大清、对朝廷,那时一片赤忱,绝无二心!”
那就是真傻?
图海摸着胡子,又看了看孔四贞,再瞧了瞧孙延龄,最后就看着“傅傻子”道:“既然格格都这么说了,那你就走一趟广州吧!不过广州是龙潭虎穴,你一个人去本官不大放心,不如这样吧......周培公!”
“卑职在!”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应声而出。这中年人穿着一身蓝色的马褂,头戴阳文镂花金顶凉帽,应该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从九品官员。不过他的长相倒是蛮好的,脸庞清瘦,双目明亮,而且炯炯有神,虽然只是图海身边的一个九品官,却丝毫没有依附权门的奴才相。BIquGe.biz
这青年名叫周昌,字培公,是湖北荆门人士,原是个州县小吏,后来不知走了什么门路,巴结上了带兵在湖广围剿郝摇旗的图海,成了图海的师爷,还保了个九品芝麻官。
图海一指周昌,笑着对傅弘烈道:“傅弘烈,这位是本官的心腹周昌,他也是个读书人,也能写几篇文章,就让他和你一起混进广州城吧!”
......
“监国,世子爷,军师府昨日接细作报告,建夷的宁南靖寇大将军图海已经抵达了韶州府城,一同抵达的还有八百八旗兵和数百包衣奴才。”
广州,监国府,九间殿中,右辅副军师杨起龙正在向朱天王和朱和墭爷俩报告最新得到的情报。
随着朱天王的到达,大明揭阳朝廷就变成了广州朝廷。而一个广州朝廷之中,则有两个万岁......一个是监国万岁,一个是圣人万岁!
现在是两个万岁“同治”了,所以朝堂之上就并排放着两张龙椅,朱天王坐一张,朱和墭坐一张。
看着有点别扭,不过那对父子看着都挺乐呵......俩万岁挺好的,有事儿好商量,而且朱和墭就一个亲爹,朱天王现在也只有一个儿子,既然都是对方的“唯一”,那就没什么好争的,你的就是我的呗!
当然了,这个两万岁并立,也是原儒大学士会议的决定!
“哈哈,终于来了八百个八旗兵!”圣人万岁朱和墭听了这话先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儿......八旗天兵无敌的鬼话,就该破在这八百人身上了。”
老万岁朱天王捋着自己的五绺长髯道:“儿啊,这次你在广州安坐,为父领着你四叔赛张飞一起出兵去会会那八百八旗兵吧!”
崇祯皇帝真是开心啊,都死那么多年了,又喜得一子!
在几个月前,朱天王就和被他抓住的武状元吴三畏拜了把子......现在朱天王上面有二哥于老爷子,下面有四弟赛张飞,还有一个死掉的大哥苏大肚。而苏大肚苏利、于老爷子,还有赛张飞吴三畏三人,又都是崇祯皇帝的契仔,真是好大一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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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3 10:53 | 只看该作者
朱大圣人摆摆手,笑着道:“阿爸,出兵的事情不着急,孩儿估摸着图海很快会带着他的八百八旗兵来广州送死的,咱们就在广州城外解决了他们便是。”
朱和墭说着话,还笑呵呵的瞅了自己新来的“黑四叔”一眼,满眼都是爱才的神色。
他接着又说:“不过现在,四叔还得帮着孩儿练将练兵......到明年正月里,若能调教出一千个带兵之官,练出四万可战之兵。那图海、孙延龄之流,还不是任咱拿捏?等灭了他们,大王和世子爷就能北伐中原,驱逐鞑虏,光复中华了。”
朱天王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黑四弟”。
吴三畏笑了笑道:“大王,那些八旗兵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些纨绔子弟罢了。他们的用处不过是吓唬汉军和绿营兵,逼着他们和咱拼命。到了明年正月,咱们的兵一练好,这帮人都不在话下!”
天王朱这个爹虽然有点不着调,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譬如上回朱和墭让人押着去广州的时候,就是他带人来营救的。后来在贵屿都城内也扛了几个月!这回在揭阳也干的不错,特别是抓到这个“黑四叔”。
这“黑四叔”是人才啊!
看看他现在的官职就知道了,他是锦衣卫军学堂总教习!
这位子相当于黄埔军校教育长,是专门负责军校教育的大员。而他能当上这个官,靠得可是真本事!
别看他上了战场不怎么行,但他这个武状元却是含金量十足的!不仅武艺超群,而且精通排兵布阵,还善于练兵——他是康熙朝的第一个武状元,也是鳌拜主政下选拔出来的第一个武状元。当然是要重点栽培的!
所以他在侍卫处看大门的时候,鳌拜还特别安排了在侍卫处混日子的老满洲传授他用兵之学,准备把他栽培成双手沾满汉族人民鲜血的屠夫。
可是没想到,这个吴三畏学好本领之后鳌拜就倒台了,然后他又吃了名字的亏,被康熙投闲置散,好不容易得了大用,结果遇上了不讲武德的“妖法战术”......头一回遇上妖法,莫说这个吴三畏了,你让多尔衮、多铎来打,一样得吃大亏啊!
不过吴三畏排兵布阵和训练士卒的功力是很扎实的,而且还熟知满洲兵的战法。所以在投靠朱天王后,马上就献上了一套非常适合眼下锦衣亲军需要的马步二阵。
这个手榴锤、开花锤什么的,其实相当于线列步兵时代的散兵战术......当然了,威力大了很多!
但也不等于可以不要阵列,就只用散兵去撑市面。龙头山之战中,朱和墭勉强摆出了个阵列还布了工事,结果依然被尚可喜突破。
如果不是林阿虎和诸葛军师反应快,尚可喜就跑了!
所以入主广州之后的朱和墭,就一直在琢磨要怎么建立适应“糖药”时代步骑兵阵列。
可这个要怎么弄呢?朱和墭一搞“道法仙术”的,诸葛军师一个能掐会算的,杨起龙一大特务......都不会啊!
就在他们几个自己没招的时候,他老爹就带着“黑四叔”和“黑四叔”献上的阵法来了广州。
朱和墭一看这两套阵法,马上就知道“黑四叔”是人才了。因为“黑四叔”给出的阵法不大不小,可攻可守,可以单独布列,也可以作为大阵之中的小阵,还可以配合工事布设,还可以配合炮兵、掷弹兵使用。
另外,“黑四叔”还附上了一套训练、调度、变阵、布阵、行军的法度。
虽然谈不上多“先进”,但强在容易搞成,拿来就能用!
所以朱和墭马上就给“黑四叔”派了个锦衣卫军学堂总教习的差。
他这些日子正和朱和墭、诸葛军师,还有一些善于使用**、火炮、**,会摆西班牙**阵的葡人军官一块儿在办锦衣卫军学堂呢!
朱和墭从底下的锦衣亲军前、后、左、右、中、亲、南、北等八个军镇中各选了一百名军官,再加上世子府、军师府和监国府中的军官,总共凑了一千人,都在世子府内的军学堂里面天天上课训练!
根据计划,他们的课得上到十一月下旬。然后还要下部队去练兵......最快到十二月底,才能把八镇锦衣亲军都调教好了。
到时候朱和墭手头就能有四万可战之兵了!
想到这里,朱和墭就笑着对朱天王道:“阿爸,咱们现在已经有点本钱了,不必再和之前一样兵行险招了。自可以按部就班,练好了兵再开打。况且眼下还有一件大事儿要办呢!”
“什么大事儿?”
“当然是科举啊!”朱和墭道,“已经有不少人才汇聚广州了......差不多可以开科取士了!”
“有不少人才?”朱天王看着朱和墭问,“都没考呢,你就知道有人才了?都有谁?说来我听听?”
是啊?
有谁啊?
朱和墭挠了挠后脑勺,笑道:“有周培公、姚启圣、傅弘烈、张廷玉、年羹尧、岳钟琪......”
朱和墭报出的这些名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而是他开动脑筋,使劲儿回忆康熙朝的良将名臣,才想出几个看名字像是汉人,现在又没有出仕的——至少杨起龙这个大特务不知道他们目前有官职在身。
朱和墭准备把他们的名字先列上复明第一科的进士名录,就当个反间计用。
也许就蒙着了呢?这样的人物,蒙死一个也是血赚啊!而且也没什么成本。
傅弘烈和周培公这个时候并不知道他们俩已经是“今科必中”了,这会儿他们正日夜兼程的往广州而来。算行程,还正好赶上这场自投罗网的“高考”。
他手里有图海签发的令牌,在大清这边哪儿都能去得!而入了大明疆界之后,又拿出行世子府发布的“招考告示”,当然也是通行无阻。
所以在九月二十八日这一天,就抵达了广州城北的正在施工的三元里堡垒旁的一处新设立的关隘外。
这道关隘就是广州城防区的起点了,同时也是由北面陆路进入广州城的唯一开放的通道。
从这里进出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换上了大明衣冠......桥上还有穿着黑衣的“儒生”拿着刀子在割人辫子。
当然了,也不是逮着谁都一刀割了(辫子)。从“清统区”来的商人,在缴纳了“辫子税”后,就会得到一块“税牌”,税牌上刻了几个只有天王学宫少年堂的高材生才认得的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数字!biquge.biz
之所以要这样,当然是为了“防伪”——和税牌相对应的还有档案本,本子上记了“税牌”的发放情况。譬如说几月几日发给了什么人?
等这个交了辫子税,领了税牌的人,在要离开广州城的时候,就必须在三元里关口这里交上税牌,再对上姓名和几月几日抵达等内容,才能保住辫子离开。
要不然就得接受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调查!如果查明并非奸细,才可在缴纳罚款后离开。
当傅弘烈和周培公带着几个随从,想从三元里关口通过,进入广州城郊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正排队过关的人大多不是商人,而是书生,其中还有许多和他们一样头戴瓜皮帽,穿着长衫的读书人。不过大部分读书人看着都是上了年纪,还很有点落魄的老书生。
傅弘烈和周培公自己也是一身书生打扮,不过他们看着可不落魄,身边还跟着大块头的保镖,还骑着高头大马,一看就是有来头的,说不定还有大学问。
所以负责守关的一个于老爷子的侄子,名叫于孝武的锦衣亲军百户官就非常礼贤下士的主动迎上去了。
“你这位是秀才还是孝廉(举人)?是哪里人呢?”这位于孝武虽然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百户,但是也长了一张和气生财的圆脸——老于家的人都是一张圆圆面团脸,看上去特别和气。
“晚生傅弘烈,”傅弘烈赶紧翻身下马,拱手行礼道,“是江西来的......孝廉的功名。”
“晚生周培公,”周培公也翻身下马了,“湖北荆门人士,也是孝廉功名。”
“孝廉,好好好!”这个于孝武一听两人都是孝廉,脸上都笑开花了,也不问他们俩要“奉旨考试旗”(举人行走江湖的凭证)看看,就直接做了个肃客的手势,“二位孝廉,桥上请!下官亲自给您办‘辫税牌’......对了,二位孝廉暂时还不打算剪辫子吧?剪了辫子去考试,是可以加分的!”
“加分?”傅弘烈一愣,“加什么分?”
周培公也问:“什么是分?”
“科举考试加分啊!咱们这次科举考试用得是积分制,分越高越容易中!”
于孝武非常热心的解释道,“虽然您二位学问好,不加分也能中个进士,但是加个十分八分的,没准就中状元了呢?况且您中了进士后还是要做官的,做了大明的官,当然得剪了猪尾巴小辫子了。所以早晚要剪,不如现在就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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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3 10:57 | 只看该作者
辫子当然是不能剪的!心中的辫子万万不能剪,后脑勺上的辫子也最好别剪。
傅弘烈和周培公那可是大清朝的好奴才啊,怎么舍得为了区区几个加分就把比命根子还宝贝的辫子剪了?他们俩可是宁愿割R子,也不愿意剪辫子的!
所以两人就老老实实的为他们自己和手底下的随从交了辫子税,然后戴上一顶可以把辫子藏进去的瓜皮帽,就过了三元里关隘。
过关之后,又往南走了大约三四里地,就到了越秀山脚下的大北门了。
大北门原是广州府内城的北门,在尚可喜统治广州时期,广州内城是旗城,所以普通汉人是不得出入大北门的。因为普通汉人不能出入,因此大北门内的市面不怎么繁荣,街道则整修的非常宽阔。街道两边大多是官衙和尚可喜儿子们的宅邸。
尚可喜的儿子多,每个儿子都要修一处大宅子。所以大北门内大街一年到头都有地方在施工,就没停止的时候。
另外,广州府城的馆驿也在大北门内,就紧挨着越秀山,从馆驿的后门出去,还可以登山游览。
傅弘烈早年曾经在韶州府当官,常来广州府办理公务。每回都从大北门入城,然后直入广州馆驿,所以对大北门内一带是非常熟悉的。
而现在故地重游,物是人非,这傅弘烈当然是非常的感慨。
想当初他来广州府办差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的同知,家里还有万贯家财。
可是现在,他已经被削职为民,也倾家荡产了......而且还沦为了官场笑柄,人人都在背后管他叫傅傻子。如果不是定南格格看他可怜,而且长得又帅,才免了他的充军,他现在还是个戍卒呢!
可是不当戍卒了,他也是个草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头?想想真叫人绝望啊!
“仲谋兄,这里是馆驿吗?”周培公的声音忽然在傅弘烈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傅弘烈抬头一看,眼前一座很熟悉的衙门式的门脸儿,正是他记忆中广州府馆驿大门的模样儿。
“对,就是这里!”傅弘烈说,“刚才在三元里遇到的那个反,啊,是那个百户让咱们来投宿的应该就是这里......”
话说到这里,傅弘烈自己也愣住了。因为他听见这座挂着“原儒馆”牌匾的馆驿大门内传出了“嗨嗨嗨”的叫喊声,听着非常整齐,好像有人在里面练武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有人在里面练武?难道这里不是馆驿?而是......兵营?
正发愣的时候,忽然有一群穿着红色、浅红色袍服的“胡子儒”飞马而来,到了馆驿门口才翻身下马。为首的一个脸上有一条吓人的刀疤的儒生看见了傅弘烈、周培公等人。于是就吼了一嗓子:“喂,你们也是来听圣人讲道的吗?时候差不多了,该进去了!”
说完,这个“刀疤儒”就风风火火的迈步进了馆驿。
圣人讲道?
周培公和傅弘烈听了这话,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怎么就有圣人了?
不行,得去听一听。
遇上两人赶紧迈步往馆驿里面走去,走进大门,才绕过照壁,两人又愣住了。
因为他们看见照壁向门内一侧的墙上绘着的壁画了!
这壁画画的是“孔子讲道”——画上的留白处有标题,就是这么写的。
但是这画上的孔子不对啊!
怒目圆睁,剑眉倒竖,一副要发飙的模样。另外,这孔子是跪坐在席上的,左手还紧紧攥着一把宝剑,右手握着一卷竹简,腰带上挂着一个手榴锤,背后一堵墙壁上还靠着一把鸟枪......
这怎么可能是孔子呢?
他们俩正想到这里,突然又人齐声大喝道:“迎圣人!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傅弘烈和周培公赶忙扭头往呼喊声发出的地方看去,一看之下,下巴都快给惊掉了。
只看见喏大的庭院当中,摆满了一排排的竹席,每张竹席上都端正跪坐着一个......和发飙孔子差不多打扮的儒生,只是腰带上没有手榴锤,也没背着**,但是每个人的左手边都放着一柄长剑!
这群儒生面对的地方,立着一张木头高台,高台上摆着一排蒲团。笔趣阁
一群红衣黄巾,长剑铜锤,腰别**的儒生,已经登上了高台,为首一人更是生得凶悍异常,一看就不是好儒......但是庭院内的儒生们看到他的到来,都如痴如狂般的发出欢呼。
“圣人,圣人,圣人......”
原来今日驾临原儒馆讲道的正是圣人世子爷朱和墭!
朱大世子爷这段时间比之前更忙了!因为再过几天,“高考”就要开始了!
所以他得抓紧时间,给聚集到广州来的儒生们做一下思想工作。得帮助他们即使转变思路,接受朱和墭自己开创的“原儒主义”,从一个只知道考试、做官、械斗的岭南儒生,转变为懂得原儒大义,知道要为谁为何而战的原儒。
完成转变后,朱和墭还会邀请他们加入原儒学派......所谓的原儒学派,其实就是一个萌芽中的党派。
以“天下为公、人间大同、原儒复古”为号召。
具体的路线则是先恢复华夏衣冠!
再逐步实行均田均赋均役、扶植富农、扶植宗族集体农业、抑制大地主、鼓励工商业、开拓海外贸易以及大力发展教育等等——这一套路子,看着非常简单,但却是最符合当下国情的。
如今的中国和清末民国那时候不一样,现在是人少地多,可供分配的荒地很多。而且占有大量土地的大地主大多都是旗人贵族就是满清朝廷的官员走狗。在反清复明运动的过程中,必然要剥夺他们的土地。
所以新开的大明朝廷必然会拥有大量可以分配的土地,在这种情况下,推行以户或宗族为单位的均田,扶植发展富农或宗族集体经济,对于解放农业生产力肯定是有利的。
另外,这个时代要发展资本主义工商业也比较容易。
因为中国还占据着丝绸、瓷器、白糖这三个“顶级产业”,而且都具有垄断性的优势,这种优势还可以维持很久。
这和清末民国那种连丝绸产业都快被人夺去的情况完全不同!
至于发展和开拓海外的困难,其实也不是很大。虽然西方帝国主义已经有所发展。但是和19世纪、20世纪上半叶的强势根本没法相比。
如果能在这个时候,用国家的力量去扶植海外贸易和扩张,不说把日月旗插遍世界,要在东亚、东南亚圈下一片天地根本就没什么难度。
实际上,阻止这个时代的中国蓬勃发展的,就是大清本身的一系列错误政策......
当然了,也不能把所有的罪过都往大清一朝身上推!
这是不公平的!而且也无助于华夏在未来的崛起!
因为这中华文明在这个时代不能蓬**来,儒家这个华夏文明的核心力量,必须负主要责任!
正是因为儒家的衰弱,才造成了华夏文明的衰弱。而华夏文明的衰弱,才使得满清可以顺利入主中华。而入主中华的满清王朝,又对本就已经衰弱的儒家进行了进一步的阉割,使其完全失去了引领华夏文明继续前行的能力。
可以说,清初的儒家已经处于垂死状态了!
而要儒家起死回生,就只能对儒家进行“重启”......使得儒家回到它崛起、蓬勃时那种凶猛而充满朝气的状态。
实际上,这种文明的重启,在欧洲已经发生过一次了。文艺复兴、新教运动、清教徒运动这些使得欧洲基督教文明得以脱胎换骨的变革,实际上就是一次重启!
而朱和墭现在要推动的,则是一次华夏的古代文艺复兴,一场儒家的重启式变革,要借助原始之儒的大义,去扫除以儒家之名所进行的种种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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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3 11:00 | 只看该作者
“诸君!”
朱和墭在一片“圣人、圣人”的欢呼声中,忽然开口说话了。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整个庭院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早就有了“半个神格”的朱和墭。
他可是能让眼看着就要死翘翘的病人在半个时辰内活蹦乱跳的“真圣人”!
他可是带领数千勇士,用奇袭和法术夺下澳门,随后又横扫广府,还在龙头山夜战之中生擒广东第一狠人和恶人尚可喜的“真圣人”!
至少对于潮州、广府一带的一部分血气未失的青年儒生来说,朱和墭就是能领着他们扫荡天下,建立不世之功业的圣人。
傅弘烈和周培公这个时候也知道这个被大家呼为“圣人”的反贼就是伪明朱三太孙朱和墭了!
两人也不敢造次,赶紧在庭院一角找了两张空着的草席,也学着其他人的模样跪坐下来,竖着耳朵仔细听朱和墭要说些什么?
“诸君,三日后就是咱们大明在广东复起以来的第一场科举大比开始之日!孤家先祝诸君科场得意,金榜题名。然后,孤家还想请教诸位一个问题......诸位为什么要来考进士?又为什么要读圣贤之书,习文武之艺?这圣贤之书上,最大的义是什么?最高的理又是什么?”
跪坐在下面的周培公和傅弘烈两人互相看了看,心里面都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这答案可不大一样。
周培公心里面最大的义理,当然是升官发财、光宗耀祖了!他的一肚子坏水不就为这个准备的?可惜图海那个主子手下的走狗太多,其中不乏八旗子弟和包衣奴才,奴辈之高,不是周培公可比的。
而且周培公的文章也不是太出色,中举都有点难,更不用说金榜题名了。
所以他的师爷一当就是十来年,总也捞不上一个像样的官,连个县令都没外放过。
而傅弘烈心里面最大的义理则是当大清的好奴才!他是傅傻子嘛!对主子那是无条件的效忠......而且他为大清朝的付出是周培公不能比的。周培公的师爷不可能往里面贴银子啊!图海虽然没有提拔他,但是宰相门人七品官,何况是师爷?而傅弘烈的官当的可是倾家荡产,甚至还当得充军发配,现在还只是一介草民!
那么大的付出,当然是期待收获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大清好奴才,还得当下去啊!
当然了,他是个有骨气的奴才!
所以他虽然跟着孔四贞混,但始终保持着大清皇帝脚下一介草民的身份,而不肯投入定南公主府当个包衣奴才......要不然也不至于还是草民啊!
其实孔四贞还是挺欣赏他的,他只要肯当奴才,保举个官又算什么?
但他如果当了孔四贞的奴才,那之前不畏权贵硬怼吴三桂又算什么?哦,怼完拥兵自重的平西王,然后去给同样拥兵定南公主当奴才......
他傅傻子可不能这么干,他就要当个有骨气的大清好奴才,只给皇帝一个人当奴才,这就是他的义理!
朱和墭这个时候,已经在自问自答了,他把嗓门提到了最大,几乎是怒吼着道:“诸位听了,我等原儒心中最大的义,就是天下为公,而天下为公,首先就得使天下为天下人之天下,使君王为天下人之君王,使天下人为天下的主人......而不当是玄烨小儿的奴隶!
而我等原儒之所以习文习武,就是为了实现天下为公的大义。文韬武略,就是用来实现大义、捍卫大义的。不过光有文韬武略,仍然不足以伸张大义。我们还必须有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决心!
诸君,你们有这样的决心吗?”
好嘛,考个科举还考出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了!
就在周培公和傅弘烈两人目瞪口呆的时候,庭院之内,已经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喊。
“愿随圣人......为天下大义,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朱和墭看见这处庭院当中的二三百儒生沸腾起来的模样,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
看来这些日子的思想动员,已经初见成效了。
这次的演说当然不是他在广州城内的“原儒馆”中进行的第一次演说了。
而且他也不是唯一一个向前来广州应考的读书人做“原儒演说”的人。笔趣阁
和他一起进行“原儒演说”的,还有诸葛军师、杨起龙、郭师爷、林如江、马秀才马成龙这几个读过圣贤书,而且也能说会道的主儿。
另外,朱和墭还在世子府内搞了个小小的印刷厂,印了一大堆名为《大义》、《天下为公》、《取义成仁》、《成圣》的小册子。
每一个来广州赶考的读书人,都会得到一大堆的小册子——这可是“高考复习资料”,不管信不信,都得念得精熟!
而在得到“复习材料”的同时,原儒学派的少年儒生们还会来动员他们加入学派......加入了学派才是自己人,自己人才容易高中啊!
而加入学派的标志,则是穿上黑色的交领儒袍,佩上砍人的长剑,头戴上红色角巾或包上红布——刚剪了辫子的大光头没法戴角巾,就只能红布包头了。
周培公和傅弘烈二人当然也收到了一堆印得很马虎的线装本小册子,也有个说着潮州官话的少年儒生来动员他们加入原儒学派。
不过他们俩都婉言谢绝了入伙的邀请......入伙要剪辫子啊!
剪了辫子还怎么当奴才?
而且他们俩来广州的目的也不是要高中进士,而是想摸清楚广州科举的底,抄到伪进士的名录......如果有可能,再探一下贼军的虚实,那就算圆满完成任务了。
所以两人在接下来的两天内也没认真备考,都把时间花在了四处“游览”上面。
在广州城内外逛了两圈后,时间就到了大明定王监国元年的十月初一......这就是广州大比的第一天了!
这一次的广州大比就在原来举行广东乡试的贡院中举行,参加考试的人不需要秀才或举人功名,只需要在入住广州城内的各处原儒馆进行登记的时候,默写一遍《论语》就行了。
通过之后,都会得到一张考牌,然后就能在十月初一这天去贡院考试了。
考试分成上下两场,上午考诗词,下午考文章。其中诗词是初试,通过的才能参加下午的文章试。文章就是篇八股文,如果能通过,那就是会试高中了。
会试高中后还有一轮殿试,考一篇策论文。殿试通过,那就是复明第一届进士老爷了。
虽然周培公和傅弘烈二人都没想要高中,但是他们俩还是一大清早就到了广州贡院。混在一大群“黑袍儒生”当中,站在大门外面等着进场。
广州贡院这边傅弘烈也来过几次,这回故地重游,当然要仔细看看有什么不同了。
当他和周培公一起挤到贡院大门外的时候,发现在贡院大门外还扎了个牌楼,牌楼下面站了一排身穿浅红色儒服的“斩人儒”......全都是一水的大胡子斩人儒,气势汹汹,看着就很会讲理。
而牌楼上面还贴着一副对联,上联是“升官发财请往他处”,下联是“贪生畏死勿入斯门”,横批是“真儒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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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3 11:09 | 只看该作者
傅弘烈和周培公二人的考试,那是考得非常轻松的......随便考考嘛!
反正他俩也没想着要高中啊!
他们就是来广州走一遭,抄一份名录,探一下虚实,然后就回韶州去交差。这一趟深入敌营看着也挺顺利的,不仅在广州城四下转了转,远远的看了看正在开工的三元里堡垒和越秀山四方炮台,还在广州府馆驿里面听了朱和墭的演说,还得到了一堆“原儒主义小册子”。
现在他们只要把考试应付过去,然后抄好名录,就可以回去领赏了。
而以傅弘烈、周培公二人的学识,高中有困难,但是随便写个诗获得应试资格,再写篇八股文交上去,那是没有问题的。
在把考试应付过去后,他们俩就一边等待放榜,一边在广州城内外转悠,有时候还会广州外城的酒肆茶馆里面喝杯茶,打听一些小道消息。
还真被他们俩打听到了三个“大消息”。
一是早就应该成为忠烈的平南王尚可喜居然还没死,还被押在广州府城的大牢里面!
二是广州府下面的新会县如今还是大清的地盘,守在那里的是平南王尚可喜的世子尚之信!
三是朱和墭准备在殿试结束后,就统领大军去攻打新会县。
虽然这三个“大消息”在广州城这边不是什么秘密,但是韶州那边好像没人知道......所以他俩只要把这两个消息带回去,可就又是一功啊!
名录一功、原儒小册子一功、这三个“大消息”又是一功......三个大功到手,怎么都该给个像样的官当了吧?
所以十月初五放榜这天,傅弘烈和周培公二人起了个大早,天都没亮就收拾好了行李,带着几个手下,还拿上了小本子和毛笔,就直奔广州贡院。准备抄好进士名录后就马上开溜,离开广州这个是非之地。
虽然他们起得挺早,但是当他们抵达广州贡院门外的时候,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这些人也不是散开来随便站,而是集中在贡院大门外的一段围墙外面。
傅弘烈早年间就来过广州几回,每回都会到贡院这边逛逛——顺便幻想一下自己高中的场面。
所以他知道那段围墙外面都是告示牌,中举的名单会先在那里贴出来,再派人往高中的举人家里送喜报。
于是这傅傻子就赶紧拉着周培公往人群当中挤,好不容易才挤开一群围观的举子,到了最里面。两人抬头一看,果然是放榜了。
皇榜黑字,贴了一大片墙面。字儿都很大,远远的一看就看见了。这些字儿包括名次、籍贯和姓名。其中只有来自广府朝廷控制区的贡士的籍贯一栏上写了某省某县,广府朝廷控制区外的贡士的籍贯一栏上只有省籍。
傅弘烈连忙摸出水晶片的眼镜戴上,然后又掏出小本子和毛笔准备记录,他边上的周培公眼神好,就负责看名单念名录。
因为有些个举人是在职的官员,或者家里面有什么事儿,所以不能本人来看榜,也打发了家人来抄写。
还有些富商派人过来抄名单,也许想要来个“榜下捉婿”。所以傅弘烈和周培公两人的行为也就没什么奇怪的,在场维持秩序的“斩人儒”也没有阻止,随便抄写......这当然也是上面的意思了!
现在公布出来的只是会试过关的贡士名录,还有殿试一关过来才是进士。
不过这份名录的含金量已经很高了!
“会元,广东省潮阳县邱荣!第二名,广西省杨秀清;第三名,北直隶郭有德;第四名,广东省番禺县屈华杰;第五名,广东省罗大发;第六名,福建省晋江县冯锡范;第七名,福建省罗文藻;第八名,广东省黄世仁;第九名,湖广省江陵县朱术桂;第十名;广东省香山县周朝先......第七十三名,南直隶年羹尧;第七十四名,南直隶张廷玉;第七十五名;陕西省岳钟琪;第七十六名;北直隶京师钮祜禄.和珅;第七十七名;浙江省姚启圣;第七十八名,江西省傅弘烈......第七十九名,湖广省周培公!”
“这,这......”周培公念到自己的名字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他身边的傅弘烈也给惊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培公才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傅弘烈,眼含泪水,声音颤抖:“中了,仲谋,我们中了!”
中了!
金榜题名时啊!
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儿,也难怪周培公会一下子失态了。
可是傅弘烈却还保持着清醒......他和周培公不一样,他已经当过同知和知府了,没有那么官迷,而且也经历了官场上的大起大落,心态比周培公要稳多了。
所以他已经知道不对了,因为他根本没有用傅弘烈的真名去应考!
这个时候周围已经有人听见周培公喊“中了,中了”,其中几人还笑眯眯的冲他们俩抱拳,想要结交。
傅弘烈知道一旦让人纠缠上,再想脱身可就困难了。于是一把抓起周培公的胳膊,就冲出了人群,然后一头钻进了广州贡院边上的一条小巷子,接着又一路狂奔,直到穿过整条巷子,到了一条非常僻静的街巷中才停住脚步。
周培公这个时候也已经清醒过来了,并没有责怪傅弘烈,只是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用先父的名讳......”
“当然不可能!”傅弘烈也道,“我也用了化名......这事儿太蹊跷!培公,咱们得赶紧离开!”笔趣阁
周培公也反应过来了,点点头道:“对对,不能再久留了。”
傅弘烈说:“那就赶紧出城!”
“等等。”周培公叫住了傅弘烈,“不能这样走......得乔装改扮!”
“如何改扮?”傅弘烈是“傻子”,可没有周培公机灵,所以就向对方问计了。
“得把辫子剪了,”周培公道,“再换一身衣裳。”
“什么?剪辫子?”傅弘烈一听就不愿意了。
那可是他心爱的辫子啊!
“不剪辫子就没命了!”周培公咬着牙吓唬傅弘烈,“到时候头都没了,还有辫子?”
“那,那......那好吧!”傅弘烈一想也对啊,他得留着脑袋才好给大清当奴才!
周培公赶紧给一个跟着自己的图海府里的奴仆,“快去买几身汉人的衣衫。”
“好勒!”这奴仆也是个机灵鬼,得了周培公的言语,然后目光一扫,数了下人数,就飞也似的去了。
然后周培公则抽出一把匕首,揪着傅弘烈的宝贝辫子不由分说就给割了。割完了傅弘烈的辫子,周培公又非常麻溜的把自己的辫子也给割了。
跟着周培公和傅弘烈的几个手下也都挺机灵,纷纷取出匕首互相割了辫子,一下子都成了光头。
他们割完辫子之后,又等了好一会儿,周培公派出去的那个手下已经抱着一大包的衣裳和几本书回来了。
“怎么还有书?这什么书?”周培公看见那人手中的书,感到有点奇怪,于是就问了一句。
“周先生,这是小的在买衣服的那条街上的一间书斋中看见的刚刚印出来的《壬子科贡士诗词合集》......上面有伪贡士名录,小的觉得二位先生带着手抄的名录出城不安全,万一被搜出来不好解释,不如带两本诗词集出城。”
周培公接过诗词集看了看,点点头道:“好,就这样......仲谋兄,咱们赶紧换衣服,换好衣服马上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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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3 11:13 | 只看该作者
韶州府,曲江县,宁南靖寇大将军行辕。
大将军图海今儿一大早起来,就在自己的行辕里面“阅卷”......就是看考卷,看广东乡试的卷子。
广东乡试照理说不归大将军管,但是图海什么人呢?他可是堂堂图中堂,首席大学士兼礼部尚书!礼部会试他都能管,何况广东乡试?
况且康熙皇帝已经发话了,广东乡试一定要搞好!只有搞好了乡试,才能收获广东士人之心。有了广东士人的相助,围剿朱三太子、朱三太孙的这场战争才能打好。
这话可是康熙皇帝对图海说的!
所以图海当然要过问广东乡试了。
而他这一过问,问题就来了......薛章送来的那些中举的卷子大多不符合要求啊!
文章写得不好!不说狗屁不通吧,那也达不到中举的要求,甚至连秀才都不能中。
虽然广东不是文人荟萃之地,但也不至于那么差啊!
以图中堂自己主持科举会试的经验,看到这些狗屁不通的卷子,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这是科场舞弊啊!
“啪!”图海猛地将一份卷子拍在跟前的案几上,可把垂手落肩站在图海对面的薛章给吓一跳。
“图中堂,您这是......”
图海瞪着薛章,“你这学政怎么当的?选出来的举人写得都什么文章?”
薛章一脸诧异地看着图海,“啊,图中堂,这次广东乡试不是不看文章吗?”
“不看文章?那看什么?”
“当然看家里面有多少土地,多少人口,多少产业了......”
“住口!”图海一听这话就怒了,瞪着眼睛对薛章说,“你这个不科场舞弊吗?你还敢公开说?”
“这,这怎么是舞弊呢?”薛章一脸的无辜,还振振有词,“这都是为了剿贼啊!大将军,如果不取这些家里面有产业秀才,谁能替朝廷出钱出丁去剿贼?据卑职所知,那朱三太孙及能蛊惑人心,又善于治理地方。夺取广府不过数月,已经将十余县之地牢牢掌握在手里了......虽然皇上已经下了准许没有辫子的广东士子参加这次乡试。但是卑职却没有见到一个剪了辫子的广府士子!广府人心之坚,可见一斑啊!”
其实不是广府的人心真的坚定到了这种地步,而是大清朝的官府经常干言而无信的事情。而且朱和墭这个“圣人”对基层的治理和控制能力远远超过清朝的官府。
清朝在广东这边是官府不下乡,而朱和墭却可以通过“苦力还乡团”,天王宫少年堂的招生名额,还有对白糖、甘蔗酒、集硝池这些产业的技术转移,以及控制出口渠道,对下面的乡都进行有效控制。
这样广州朝廷控制的广府十一县地盘上的士子,当然不敢去韶州府应试了。
至于潮州的读书人就更不会去韶州考试了......现在的广州朝廷可是“韶州武士”支撑起来的,去投广州朝廷一起抱团打拼才符合潮州人的行事风格啊!
“可也不能什么人都给个举人啊!”图海被薛章说的有点消了火,但还是非常不满,刚想命令薛章再去选几份好一点的卷子,外头忽然有亲兵来报:“禀大将军,周师爷回来了,还说有要事禀报!”笔趣阁
“叫他进来!”图海吩咐了一句,又对薛章道,“先看看广州那边考得怎么样......咱们选出来的举人,总不能比人家的伪进士差太多吧?”
“那是自然的,”薛章笑道,“广东这边本就不是文风鼎盛之地,没有多少大才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九品官服,还戴凉帽的周培公哭丧个脸儿,领着换了身清朝式样的长衫的傅弘烈一块儿来了。
傅弘烈没有戴帽子,和周培公一起给图海磕头的时候,被剪了辫子的秃脑袋毫无遮挡的展示在图海、薛章眼前。
“啊,辫子给人剪了?”图海往趴着的两人的后脑勺上扫了一眼,没有太在意,“没事儿,只要脑袋还在,辫子总会有的。对了,差事办得怎么样?”
“差事办得......”周培公吞吞吐吐的。
“没有办成?”图海也没怎么生气,还安慰两人道,“不要紧,人回来就好。”
“图中堂,”傅弘烈傅傻子这个时候一边摸出一叠线装本,一边咬着牙道,“差事办成了,但是......但是草民和周兄也中了逆贼的贡士。”
“中了?”图海笑了笑,“不错啊!这是什么?《壬子科贡士诗词合集》......”
图海笑着拿起了傅弘烈摆在最上面的那本诗词集,翻看了起来。
“这是伪世子爷朱和墭狱中题壁诗?”图海看到的第一首诗并不是会元邱荣的诗,而是朱和墭的诗......当然是抄来的!
傅弘烈说:“这是伪朱三太孙在潮州府死牢里做的诗。”
“什么?”薛章听了一愣,“这个火炮朱还会写诗?打油诗吧?”
这个时候图海已经念起来了:“望门投止思伍员,忍死须臾待项梁;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什么?这是火炮朱的诗?”薛章大惊失色。
“还有......”图海语气凝重,“这是伪会元邱荣的诗......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好一句我以我血荐轩辕!”薛章一边赞叹一边心想:“这个邱荣应该不是刀疤荣吧?”
“这个是广西杨秀清的诗,”图海又道,“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好一个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薛章的脸色又是一变。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图海摇摇头道,“好诗啊!这是北直隶郭有德的诗。”
薛章眉头大皱:“怎么还有北直隶的才子去投靠逆贼呢?这么好的文采怎么不去考大清的进士呢?”
图海接着又道:“还有呢!你听这个:闾左称雄日,渔阳谪戍人。王侯宁有种?竿木足亡秦。大义呼豪杰,先声仗鬼神。驱除功第一,汉将可谁伦......这是排名第四的广东番禺屈华杰的诗!虽然是反诗,却也是佳品啊!”
“还有这首,是广东罗大发的诗。万里乘风去复来,只身南海挟风雷。忍看图画移颜色,肯使江山付劫灰。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应仗出群才。拼将百万头颅血,誓把乾坤力挽回.....这是要和大清干到底啊!”
薛章眉头皱得更紧,“怎么每一首诗都堪称传世佳作?还有吗?”
“还有……”傅弘烈接过问题,回答道,“这本诗词合集上有七八十篇诗词,皆为上品,其中列在前面的十几首,全都杀气颇重!能写出这等诗句的人物,恐怕都是凶暴嗜杀的狂徒!”
“这这这……”图海脸色铁青,“这是怎么搞的?人才怎么都跑到反贼那里去了?”
他横了薛章一眼,“你选出来的那些人和他们一比……丢人现眼啊!”
薛章小声争辩道:“图中堂,卑职所取之人都是大族子弟啊!”
图海挥挥手里的诗词合集,冷冷道:“你以为这些人不是强宗豪族出身?现在岭南大族中的豪杰都归了逆贼,投靠朝廷却只是些不入流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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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3 11:18 | 只看该作者
图海和薛章已经看完了收录在《壬子科贡士诗词合集》中的全部七十三篇诗词。包括朱和墭的“狱中诗”和会试第一名到第七十二名所做的“应试诗词”,而七十二名以后的贡士所做的诗词,则未收入其中。
不过这七十三篇诗词,已经足以让图海、薛章深深地为大清朝的前途命运感到担忧了。
因为七十三篇诗词全都是可以传世的上品——当然是上品了,全都是名家之手,有谭嗣同的,有龚自珍的,有徐锡麟的,有秋瑾的,有鲁迅的,有屈大均的,还有纳兰性德和弘一法师的。虽然不是每一篇都充满杀伐之气,但却都是可以传世的作品,几乎每一篇都有可以往下传的佳句。
可以写出这种诗词的人物,毫无疑问都有极佳的文学修养,几乎不可能是小门小户培养出来的......现在可不是文风兴盛的太平之世,而这些可以参加广州伪会试的读书人,多半还是在明清交替的乱世中长成的。
在兵荒马乱的乱世当中,还能接受良好文学教养的人,肯定非富即贵啊!
而这些伪会试得中的大才子,多半还是广东人和福建人。这几十个广东、福建籍的大才子背后,必然是几十家甚至上百家强宗大族!
想到这里,图海已经没心思研究诗词了,于是就挥挥手,想打发周培公和傅弘烈滚蛋。
周培公松了口气,准备起身离开了。
可是傅弘烈傅傻子却不肯离开,因为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报告。
“中,中堂,您再看看这个......”傅弘烈这时又摸出了几本线装的册子,双手高举过头。
图海虽然没什么心情看书,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扫了一眼最上面一本书的封皮,眉头就皱了起来:“大义?什么大义啊?”
说着话,他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翻看书册看了起来。
一看之下,图海的老脸都铁青了,一边看还一边还咬着牙低声说着:“反了,反了......全都反了!”
边上的薛章听得奇怪,“中堂,您在说什么呢?他们本来就是反贼啊!”
“哼!”图海冷哼一声,将草草翻看过一遍的《大义》顺手递给了薛章,“薛提学,你自己看吧......这伪朱三太子和伪朱三太孙不仅要造大清朝的反,还要造儒家的反!”
“造儒家的反?哦,是原儒......不看也罢!”薛章哪儿敢去接图海手里的书啊,赶紧把两只爪子一缩。
他其实不用看朱和墭的书,也知道这家伙在搞什么?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儒家这个大杂烩里面有什么,他还能不知道?
而且他还是个“乱世儒生”,幼时开蒙进学的时候,家乡江南正好被大清天兵蹂躏,族中许多长辈死于国难,一些是被屠杀的,一些则是参加了抗清义军成了忠烈。在他开始走上考试升级之路时,又遇上了“庄廷鑨明史案”、“哭庙案”、“奏销案”和“通海案”等大案。有了这样的经历,他当然会对儒家大杂烩中的“斩人儒”那部分特别有兴趣.......甚至也曾梦想过自己能有持长剑、卫大道、除逆虏的一日。
但是随着他科场得意,踏入仕途,成为狗官,懂得了皇恩浩荡的道理......那些梦想终究化作了虚无。
不过看到那些东西,他也难免会产生共情,万一真情流露,让图海看出端倪就不好了。
而且他是知道大清文字狱厉害的人,也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想要免遭文字狱牵连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该看的不看,不该知道的不知道,不该过问的不过问,不该调查的不调查。
虽然康熙皇帝早就关照他去查明原儒了,但是他到了广东以后却根本不沾这个事儿。
不沾不错啊!
图海看见薛章这样的表现,也只能是一声叹息了,也不能怪人家缩爪子,人家是汉人啊!可以有“明史案”就不能有“原儒案”?
他随即又瞄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周培公,这货看着也缩手缩脚的!看来不能指望他带着“原儒案”的罪证去北京面呈给皇上了......到时候别半途吓跑了,这就不好交代了。
最后图海就把目光投在了傅弘烈身上,傅傻子嘛!当然是不知死的。
“傅弘烈,”图海道,“你这次深入虎穴,查明敌情,居功至伟,本官要上奏朝廷,为你请功!”
“谢大将军恩典!”傅弘烈是真不知死啊,当下叩谢了图海,接着又报告了两件让图海都有一种拔刀把他砍了的大事。
“大将军,草民这次还查明两桩大事!”傅弘烈道,“平南敬王和俺答公原来都没有死!其中平南敬王还当了阶下囚,俺答公更领着数千忠心耿耿的将士替朝廷守在新会......那伪朱三太孙曾当众放言,待伪科举结束,就发兵攻打新会!”
刀......刀呢?图海没等傅弘烈把话说完,就想找自己的佩刀了!
不过没等他找着砍人的刀,外面就有亲兵来报:“禀大将军,定南公主来访。”
得,还不能杀人灭口了!
图海怎么也不能在孔四贞来访的时候杀她的人啊,孔四贞可是太皇太后的心腹!
不过她来了也好,她的傻子她负责,是杀是留,她看着办吧!
......
大将军行辕二堂之内,空气都几乎要凝固了。
定南将军孙延龄现在已经返回肇庆去整顿军队了,但是和硕定南公主孔四贞却没跟着一起回去,而是留在了韶州,以便和宁南靖寇大将军图海及时沟通。
孔四贞是听说傅弘烈、周培公回了韶州府,才赶来大将军行辕,想听听自己的师爷傅弘烈在广州有什么发现?如果有功劳的话,她也可以替傅傻子做主,免得功劳被图海的师爷周培公抢了去。
可是没想到傅弘烈傅傻子一出手,这个马蜂窝就小不了啊!
其实傅弘烈带回一本诗词集和伪贡士名录就够了,有这点功劳,孔四贞再帮着美言几句,官复原职都是可能的。
可是这个傻子做事偏偏不知道点到为止,还带回那么多“文字狱”的罪证......而且这还不算完,他还带回了尚可喜、尚之信没死的消息。
孔四贞知道,如果自己不是来的那么及时,图海一定已经把傅弘烈灭口了。
可是现在自己既然来了,就不能让傅傻子死。
想到这里,她悠悠的叹了口气,道:“傅傻子是傻子,可奴家何尝不是傻子?图大人,咱们的大清,是需要一些傻子的......而这傻子,已经不多了,傻以稀为贵啊!”
好嘛,都傻以稀为贵了!
这下图海还不能灭傅弘烈的口了。
那怎么办?
图海也没主意了,只好“傻傻的”看着孔四贞。
孔四贞说:“奴家有密折奏事之权,原儒和平南王父子的事儿就由奴家单独上奏......图中堂和薛提学当不知道就是了。”
有太皇太后保着孔四贞,康熙皇帝也拿她这个“孔傻子”没办法!所以这两个黑锅,也只能她来背了。
她接着又说:“奴家的密折,还有那本诗集和那几本书册,就让傅傻子带着去北京吧!”
图海和薛章都松了口气,这关看来是过去了。可这时孔四贞孔傻子又来了一句:“图中堂......奴家如果把俺答公依旧在新会抵抗的事儿报上去了,咱们也不好眼睁睁看着新会被伪朱三太孙攻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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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3 16:48 | 只看该作者
让康熙皇帝“麻颜大惊”的,当然是《壬子科贡士诗词合集》上面的诗词了!
他本来以为跟着朱三太子、朱三太孙造反的不过是群不识字的泥腿子......诸葛三和当然是例外了!不过这样的例外不会太多,因为天底下的读书人再经历了大清朝的一轮轮雷霆雨露之后,已经基本拜倒在大清的天威之下。
即便还有几个不太服气的,顶天也就是哭个孔庙,藏几本《明史辑略》。而且这几年已经没人敢这么敢了,最多也就是偷偷摸摸写几首反诗。
那些反诗一般也写得非常隐晦,可没什么“思伍员、待项梁”和“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语句,也没有“我以我血荐轩辕”,当然更不会有“灭胡奴”、“出榆关”和“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这样露骨的内容......
而这本《壬子科贡士诗词合集》上的反诗反词不仅反得坚决,而且每一篇都文采斐然,足以传世!
这样的诗,恐怕连大清朝翰林院里面的才子们都写不出来!
而《壬子科贡士诗词合集》却有整整七十三篇啊!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天下的读书人并没有被一轮一轮的文字狱给吓住,照样在折腾反清复明的事业,朱三太子在广州一支楞起来,他们就呼啦啦的跑去投靠了!
读书人的心,还在大明那一边!
康熙皇帝那是熟读史书的,而且对历朝历代的造反史特别有研究......说他是造反问题专家都不为过啊!
而研究了历朝历代的造反史后,康熙皇帝就发现造反这个事情不仅是力气活,还是个脑力活。
光靠一把子蛮力硬干,造反成功的概率并不高。必须得有读书人帮衬,有力气又有文化,这反才能造得有声有色。
这叫不怕反贼力气大,就怕反贼有文化啊!
这回造反的朱三太子、朱三太孙的蛮力本来就不小,而且还有“法力”!现在又一口气得到了七十多个高级文士的辅佐,这个反可真是越来越有“造头”了。
想到这里,康熙皇帝的麻脸都有点颤抖了,他放下了诗集,又拿起了傅弘烈和周培公手抄的壬子科贡士名录,开始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看了起来。
上面的名字不止七十二个,而是有足足七十九个!
当康熙看到排名第七十六的钮祜禄.和珅时,就忍不住恶狠狠的扫了文华殿大学士、吏部尚书钮祜禄.对喀纳一眼。
钮祜禄.对喀纳会错了意,还以为康熙想要杀掉傅弘烈,于是就出班下跪,对康熙皇帝说:“皇上,这傅弘烈现在不过是一介草民,还是戴罪之身......”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康熙皇帝已经看见壬子科贡士名录上排在第七十八位的傅弘烈了,于是哼了一声,打断对喀纳道:“他还是进士!”
对喀纳一愣,“皇上,傅弘烈不是进士......他的才学不够,考不上进士。”
“他考上了!”康熙拿起手里壬子科贡士名录朝对喀纳丢过去,“你自己看......第七十八名就是江西省的傅弘烈!”
“可这是逆贼的伪会试......”
“啪”的一声,康熙已经把《壬子科贡士诗词合集》照着对喀纳的脸面甩过去了,“这是逆贼会试所取之前七十二名贡士所写的应试诗词......你自己看!
杜立德、魏裔介、李霨、冯溥、熊赐履,你们一起看看,你们都是进士......都会写诗,能写得出‘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我以我血荐轩辕’、‘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这样的佳句吗?”
什么?
这是反贼的贡士写得诗?
南书房里面的大学士都惊呆了,这文采也太好了吧?
被康熙点到名的几个大学士赶紧出班下跪,然后用膝盖跪行,都凑到对喀纳身边,几个老男人几个脸贴着脸,一块儿翻看着一本诗词集,越看越心惊。
他们本来以为这本诗词集里面全是些让人笑掉大牙的打油诗,可没想到这里面全是可以传世的好诗好词啊!
能写出这种好诗好词的读书人......个个都是人才啊!
而且他们这几个老男人,哪怕以“诗才”闻名的冯溥冯大诗人也写不出这样的好诗好词。
且不论这八股文章的水平如果,单论诗词,冯溥就不如他们,其他几个大学士就更不行了。
“反了,反了,反了!”康熙皇帝这个时候突然怒吼起来,一张麻脸气得都已经扭曲了。
几个“不会作诗”的大学士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抬头看皇上,只看见康熙皇帝正捧着一本薄薄的线装本在看呢!
原来康熙皇帝已经开始研究什么是原儒了!
康熙皇帝自己也文理双优的学霸,对于儒家经典当然是有研究的,虽然他之前没搞明白什么是原儒,但现在拿了朱和墭写得小册子一看,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回不是反贼有文化,而是儒家要造反了......不仅造大清的反,同时也造儒家本身的反!要把一众只会读写文章的酸儒造成文武双全的原儒,就如同春秋战国和汉唐时候的儒生一样。biquge.biz
这事儿要搞成了,大清可就真的危险了!
另外,如果朱三太子、朱三太孙手下有了那么多能文能武的原儒......那图海、孙思克、孙延龄这些人能打得过他们吗?
现在正在进行的围剿广州之战看着有点悬啊!
想到这里康熙大声喊道:“宣傅弘烈!”
......
傅弘烈这回真是傻奴有傻福了!
康熙皇帝已经被他带来的诗集和原儒主义的小册子给震惊了,所以尚可喜、尚之信的生死,已经无关紧要。
而且傅弘烈在壬子科贡士名录上名列第七十八的好成绩,也让康熙觉得这个傻奴才还是个人才......能和那么多“大诗人”一起考中贡士,怎么可能不是人才?
再说了,壬子科贡士名录上那么多“人才”,却只有一个(其实是两个)在大清朝这边,而且还是个好奴才,但是却给杀了,那天底下的有识之士会怎么看大清?
所以就冲着傅弘烈名列壬子科贡士名录,康熙也要把他官复原职,还要给予重用。这样才能让天下有识之士知道,他康熙是爱才的......跟着他康熙给大清当奴才,银子大大的有!
最好还能通过重用傅弘烈引起壬子科贡士名录上其他的才子注意,如果能把其中的一些拉拢到大清这边,那可就挖了朱三太子的墙角了。
所以当傅弘烈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进南书房,给康熙皇帝叩头,还自称草民的时候,这位麻脸圣君立即就打断他道:“傅弘烈,你不要自称草民了。朕要先复你的原职,然后再给你升一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道员了!就当......当江西盐法道!”
傅弘烈一愣,忙对康熙说:“皇上,臣是江西人......”
本地人不能当本地官,这是规矩!何况还是油水十足的盐法道?
康熙温言道:“不,你不是江西人了......朕给你抬旗,抬入正黄旗汉军!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正黄旗的奴才,是朕的奴才!朕听人说你有个傅傻子的绰号,这很好!朕就是喜欢你这样一心一意为君父为国家着想的傻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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