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而雪月间的薛涛（首发）

斩言剑手

??风花而雪月间的薛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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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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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元和时期，锦官城的成都还是那样的锦蔟团花般的艳丽和华彩，车嚣马喧间弥泛出蜀水青城的繁华与浮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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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溪畔茵绿沉重的菖蒲在水中生摇活现，摇曳着那些诗文语寓般的青绿和浅黄，显示出那个时代大气和贵的标志和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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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衣袂一角渗着溪水的道姑，几根发丝依然浮绯于耳根丝丝缕缕间闪散着一种馨香的光，她的眼角已经不能掩饰她走过的岁月留在肌肤上的凄怆和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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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浣花溪畔的鹭鸟和天水相间的苍色与她形成了一种极不适应的反差，毕竟，这一切都是她现在形态。但是，她从来就希望会是现在这个结局，因为，生命终于还是要老去，她制作溪畔的青色和那些彩绣绵柔的笺纸成了对她一往怀情的哀怨和暗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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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啊，为什么人们总想去为她添上不必要的装饰和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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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成了她宿命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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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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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本来就会注定一种命格，因为你有了这种命格，所以，你成为了这样一生的人，而不是他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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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四年，她记得非常清楚，那晚，香山君与微之君来访，那晚，月色正好，蜀派高宅的大院花园内，一天是月，一桌是酒，一声是琵琶的弹唱与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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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白乐天惊为天仙下凡，他已经暗暗心愿，将来要构造一首比《长恨歌》更震撼的古七言长诗，这就是元和十年薛涛死后，白居易暗悼薛涛的惊震后世的《琵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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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大唐时期，这首《琵琶行》果然与《长恨歌〉成了唐代千古一绝的文学双壁而响誉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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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梓洲他们就有过一次相遇，只是那时因疏于薛涛是蜀地的官妓，又是韦皋节度使的府内红人，他还是有几分内怯，没敢招惹。不想元稹回到长安后，夜夜思念，并寄诗给薛涛，竟然得到薛涛的回帖，心里有了几分胆色，所以这次千里来蜀，在司空严绶的安排下，元稹与白居易便得以尽快进了薛涛所在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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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元稹被热酒激心，魂魄动性。他摇着蜀扇，微靠在乐天的肩上，沉浸在一种对才女之爱的幻像中，似乎自己爱妻韦丛化身在眼前这位薛姐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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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苍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的内心涌出这句，不知是给夫人韦丛的，还是赠眼前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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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在后来夫人韦丛死后，传遍天下，更被薛涛呤诵得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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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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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乐天从他俩相见恨晚的眉目间，在心底跳出这两句，这两句后来被写进他的伟大诗作《琵琶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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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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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南节度使韦皋听说长安来了两位官人，其中一位还是监察御使，连忙带着随从骑马赶到了薛涛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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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白居易有一种预感，此地不能久留，此情不能长久。如果耽于此地，形同无是生非。他劝元稹酒至方好，尽快辞别。而元稹此时酒已七分，色已三分，真不想离开薛涛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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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皋进了大院，一看元稹，已经明白元稹心思。元稹入蜀是来公干的，又是朝庭中人，他强抑制心火，压住嗓子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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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生，元大人，在下因公务缠身，现在才赶来伺候，海涵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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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兄弟我二人本想先拜访节度使大人的，因受长安薛小姐家人所托，送点药材过来，不想在此贪杯，实在不该，实在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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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皋说是要亲自安顿两位天下名人的吃住玩娱的，寒暄一阵，用大轿拥着两位官人回到节度使别院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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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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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其实与古代的儒生行事没什么两样，有情当情，无情即情，情到头来，无论与谁的情，只是个水去楼空云逝散，琴台音尽叶满桑的下场。所以，元稹从相识薛涛的那刻起，注定了只是一场未了的情缘，而不能做长远的夫妻，这就是薛涛被元稹注定的风花雪月的命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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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当时情景，韦皋想到，对于现在大势身显的监察御史元稹，只能巴结和迎合，而不能因一官妓女子让元稹捣估出点事来，对自己将来的“晚节和英名”造成不利，毕竟这十几年在蜀地也不见得自己没有闪失，草菅人命无数，克扣赈灾款饷敛公钱财，违制提携亲信家丁再所难免，这些事，随便发那一桩都是要他韦皋老命和九族一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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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个薛涛，也就是乐籍女子，官妓本来也就是让人消火却邪的，自己这把老身子骨，受用不了这么多，对于朝庭那些大官也就随其心使即好，也落得自己会做人做官做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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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薛涛来说，四十多年无身家，只有一心侍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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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薛涛虽供奉朝庭高官无数，大都有才无相，或有官无力，或有情无心，而韶华即逝的她此生真还没见过有此等才情身手、年貌摄魂、官品高堂的精壮汉年，与他交情合意，真是一心相许，更有再生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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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出没歌楼酒栏的元稹此次与薛涛到认起真来，还真想把薛涛娶进房似的，相见恨晚，鱼娱水欢，与她整日唱诗应和，酒香衣怀，流情长意的自是不待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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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处三月有余，车辇并出，双宿双栖，一时传为成都佳话。不想，韦皋府内闹得风闻雨转，加之亲近挑唆，弄得韦皋没了面子，一肚子的火没出处发泄。竟然处死了两个占人妻女的军士，可见了两个人头又后悔不跌，怪只怪元稹和薛涛这对狗男女，迷乱了他的智裁和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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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韦皋到元稹处“拜访”，说起薛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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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察大人如果心仪，可将内家女子随从元大人去向，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可纳身否，如若可以，当是蜀界军民一幸事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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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韦大人好意，哦，哦，曾经苍海，果然往事，水之天之，情之恨之。薛小姐本是韦大人女中校书，小可也是一时慕其才情，领教天人之诗情，这次来正是受教颇多，受教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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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拱手中，心中陡生寒气，其实，这些事如果传进宫去，对自己的将来的升发和名望也是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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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也是一时心血，像薛小姐这样的才情之人，蜀地或者上千，就看大人意下了……”见元稹鼻子哼哼两下，韦皋也就不再多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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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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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度使韦皋窝一肚子火，不当发作，一时也想不出个办法，倒不是他舍不得送薛涛给元稹，而是被元稹那得意少年的浮浪自大给着实耍了一把，自己在西蜀好歹也是一方霸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呼风唤雨自不当说，现在因薛涛的那些情事弄得没脸没话，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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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一幕僚献一计，劝韦皋送薛小姐去边地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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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下是把薛涛的官妓降为家妓（或者营妓），供边地守军下级军官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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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得此讯，想想自己与元稹也是做得过了，四十多的女人，能够得到节度使官人的亲睐已足，可现在弄得不上不下如何是好。
??那晚，薛涛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用光用微弱的影子张挂在薛涛渐显苍疲的脸上，更是一种人生匆匆之感。
??当年的花容绽放，诗词笙乐和歌舞翩跹已经逝如旧梦，不能从返……
??直到夜深，冷风袭来，一梦惊醒，她出了身虚汗，不想却在梦里得出一组诗的创意。起身后，她手执西域狼毫，写下了著名的《十离诗》。
??这十首诗是用犬、笔、马、鹦鹉、燕、珠、鱼、鹰、竹、镜来比自己,而把韦皋比作是自己所依靠的主、手、厩、笼、巢、掌、池、臂、亭、台，只因为犬咬亲情客、笔锋消磨尽、名驹惊玉郎、鹦鹉乱开腔、燕泥汗香枕、明珠有微瑕、鱼戏折芙蓉、鹰窜入青云、竹笋钻破墙、镜面被尘封，所以引起主人的厌弃而已。
??这首诗把自己比喻离不开韦皋的一个天涯孤女之感全部抒发出来，这十首诗还真感动了韦皋，当然也成日后青楼女子扬言情感的一幅织幡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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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皋想到当年的薛涛，花容诗心，兰香馨袂，那些年，不仅侍他陪他，还为他献计处理军政要务，如果一时抛开她，心里实在不忍，再说也让天下人笑话以丈夫之慨，行小人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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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知薛涛要去松州，一时也无了主意，知道这是官场坑人的一种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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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薛涛这段情结，对于自己纳妾的是非，对于将来韦皋对朝庭的影响，与薛涛结伴相欢，确实百害而无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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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大唐男子，应该志存高远，不能因贪一时女色而误了前程和命数，尽管这个女子比崔莺莺才情，比韦丛温情，比更多女子多情。但是，为薛涛而失却男人放得起，拿得下的行俭来说，真要是纳薛涛为妾，也会让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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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不忍心与薛涛告别的，本来离开成都选定走山路，可是他却选择了走水路。但是，撕肝裂胆的薛涛还是千万百计地赶来他走水路的莲花渚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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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拉着他的手，不愿割舍，久久依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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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度，你我相识是天下的一段良缘佳情，除却巫山，有谁还能与姐相比之较之，除了姐姐，有谁还知我心我情，但等我回长安安顿消停，打点紧要，相机就来接你回长安，到时共叙情缘，不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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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泪下浸衫，原本就不想与她告别，这个告别，他预感到是一生一世的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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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写了下这首赠别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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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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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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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含着泪离开了成都，告别了薛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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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一路跟着摆船，沿着水边长苇，百转千回，有如断肠之感，此时，正值莲花水岸边杨柳花发，絮絮如雪，更似薛涛的泪水依依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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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去得越来越远，瘫坐在土丘草苇的薛涛，只见天上雁行渐远，暮云天高，自己似乎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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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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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元稹后，薛涛即刻乘马车星夜赶往松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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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州边地的小军官们听说府城来个名妓，那等欢心，自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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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还没到，侍候薛涛的下人和车夫就接到了召回节度使府公事的通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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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薛涛再次回到成都，这到让松州的小军官们失望不已，灰心无意，幸好那段时间没战事，否则必输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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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成都后，薛涛确已心力交瘁。那日传令要她去侍待一位来蜀视察的长安大员。薛涛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经下人勉强梳洗后，下人扶着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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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坐在马车上，忽想起松州路上，去拜访虚云观观主的时凡风观主给了个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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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散云催去，花桂早开迟，雪下天时舞，月影道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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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问其解释，凡风观主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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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成都后，薛涛拿出谶批。一解再解，只解得个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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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这谶语是回文句，二是说一切皆为空，三是情不在缘，缘也无缘。但以薛涛才情，仍然未能解出真正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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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在去节度使府上时，却因近日思念元稹之情，气血攻心，加上在松州路上感了风寒。突然晕倒。忙得上下乱成一堆，请来府医查看，说是身体风寒，服药几日，不时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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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薛涛因思念元稹，躺床上竟然百日未能下地，吃得也少之又少，加上年过四十，又是心病成疾，一时要恢复也着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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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真捱到三个月后，韦皋来探望薛涛，薛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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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此次捱过一难能活转回来，还是韦大人之福，不尽感激，妾上次去松州时遇一道观，想想自己年暮花残，不如学道修身，也是求一真身，不知韦大人意下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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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皋见薛涛病后，苍老许多，双鬓下的花容色泽早不及往日，花色渐黄，朱唇泛乌，没了当年之妩媚和娇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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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皋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扬扬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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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随你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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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在成都郊外选址浣花溪，着道士扮装，自有一番模样，端庄中有几分仙容，才智中有几分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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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溪塘里种下菖蒲，到夏时绿葱苇地，自是一番天地。在浣花溪，她学会了用花朵和蜀竹造纸，经过多次试验，终于制作出“薛涛红笺”，传为蜀地一奇，她把一些红笺寄往长安，元稹收得小红笺，心涌神往，写出幽怨之诗，寄给薛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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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江滑腻峨嵋秀，生出文君与薛涛；
??言语巧似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
??纷纷辞客多停笔，个个公侯欲梦刀；
??别后相思隔烟水，菖蒲花发五云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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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收到元稹诗，关山万里，暮云千层，无以寄出一片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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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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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教碧玉深藏处，总向红笺写自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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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薛涛闻元稹在长安一样风流艳影，穿燕入莺，其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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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了她到长安陪元稹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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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开早桂花”，自己这般徐娘身价，已不是当年才情色艺的少女，去了长安反丢了自己的颜面，与下人无异，不若留个牵挂，也是此生一枉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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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断了与元稹相会念头，一心学道，一心造红笺绿纸，一心读诗文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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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待韦皋离开成都时，她与韦皋结拜成兄妹，也算是一桩美事，后任的西川节度使李德裕同样高抬着薛涛，那次攻打南诏时的出师聚会请她出来侍宴，以强军心，誓死征讨南诏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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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薛涛的晚年总还是一种美人迟暮时的凄凉的和独寂，她一心盼望与元稹相遇，一方面又怕与元稹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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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来，她只能看着自画的元稹画像愁情不已，泪浸裙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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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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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的长天星宇里，月亮风和，锦官城的万家灯火还在映照着大唐的繁盛和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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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溪星光烁烁，蛙声一片，元稹着民服悄悄来到薛涛的厢房，薛涛从梦中惊醒，眼望元稹，银发丝丝缕缕，但脸上依然孩子般的温情和稚秀，她深情地望着他，终于从心里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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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弟，是你吗，你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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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的嘴嘟了一下，没有说出话来，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哀怨和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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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心里明白，元稹能来成都浣花溪看他，要冲破多少礼教的反思和内心的折磨，这样一来，等待他的将会是天下人的又一风流外史的演绎与中伤，继而对元稹的前程又将会带来多少的风波和雨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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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的薛涛没再细想，她伸出有些柔皱白而圆脂玉的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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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千回肠，为谁一段伤，微风潜入夜，月淡水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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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暗了，眼神暗了，浣花溪的水暗暗咽咽，些许的月光悚然进窗，薛涛意识过来，眼里元稹的身影，泪涌眼帘中依依稀稀，一个梦，竟然让她而惊心动魄，不能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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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个梦已经暗示了薛涛的命局的终结，更是显示了元稹的何去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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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宗太和五年秋（公元831年），前来浣花溪道观探望薛涛的游历客人说起元稹因误食五花粉命休武昌一事，一时间，浣花溪云飞日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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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惊闻此讯，先是梦幻，后是清醒，然后万念俱灰，不思茶饭，沉湎于悲情中不能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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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明白人，她不希望元稹与自己有好的结局和结合，但却希望元稹此生会有好的前程和结果。凡是有关元稹的传闻她都要打听，与其喜而喜，与其悲而悲，但她真没想到元稹竟然死在她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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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道真知”，这个世上，真正明白元稹的是她，真正需要理解元稹也是她。后来传闻元稹虽与更多女人有染。但她知道，元稹此生，心目中唯有她一个，情怀中唯放她一个。元稹一面放肆自己的形骸，一面以伤戕自己来对抗人生无奈的痛苦，以此表达对薛涛的思念和怀恋，终于，力疲精尽，过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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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薛涛不再练道学经，而是静修始起，她让徒弟在大木桶里倒换来热水。然后关门闭户，更衣沐浴好几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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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衣对镜，柔香弥泛，青丝暮雪间的慢慢地梳理后，她银发素面地走到元稹画像前，点上两柱香，坐在一把桃木椅上，静静地看着，想着，想着，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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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幕的往事浮现出来，又缕缕幽幽地散去，像云一样的轻盈，像雾一样的柔散，那时她的幻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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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元稹的过去的绵绵柔缓的霭笑，亦元稹那些情意缠绵的诗句，更堪元稹那些夜夜笙欢箫和的情爱，那些元稹的泪，那些元稹的伤，那些元稹的事，一切的一切，随风回转，灯摇影曳间，竟然去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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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少时日，薛涛不再说话，不再挪动，而睁着她那浸着泪水的大大眼睛，那样地看着，想着，看着，一直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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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里捻着：“风散云催去，风散云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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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催人去，何方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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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然间的月移花影中，她是真的看到了元稹，元稹还是那样的少年风华，书生文气中飘逝在云的痕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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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9-20于丽江

邱天

问好新朋友！

是首发则必须有个版权声明，请加上。

第四节排版不符合要求，请编辑一下。谢谢！

多交流！

斩言剑手

谢谢版主提醒，可是，我不太知道怎么排版。请帮助一下。

邱天

原帖由 斩言剑手 于 2010-9-26 17:52 发表
谢谢版主提醒，可是，我不太知道怎么排版。请帮助一下。

请看看这个——
您已经不是新会员了，而且有个精华。天晓得怎么会提这个问题？ :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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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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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

从古诗词里、古文献里还原唐朝时期有名的才女薛涛和大诗人元稹之间的爱情故事，文词细腻优美，故事感人。
另，题目“风花而雪月间的薛涛”，不知为何要在中间加个“而”字？呵呵，不是太理解，所以发问，勿怪！

斩言剑手

谢谢版主和袅袅。

暴雨迎风

文字功底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