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离别

野猪皮

　　整整一个上午，一直沉默，沉默的如同墙角那株化学合成树。没有生命，不需要阳光，水分与氧气。

　　已经很习惯自己这样了。想来别人也习惯了吧。从他们漠视的眼神中我就知道。

　　这样子多久了呢？

　　下午。下午仍是百无聊赖。

　　想看书，想写字，看什么都好，写什么都好，就是别象现在这样。真的，我很讨厌自己这样。晴天朗朗，艳阳高照，自己却视而不见。

　　每个月都有这样的时候。像潮水。这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试过，全部都失败了。

　　三点左右。

　　有电话玲响。很急。

　　谁啊，我慢腾腾地在走廊踱步。管他是谁，接了算他走运，接不到，活该他倒霉。

　　开锁，进门。

　　然后，有心无心的扫了一眼电话。
     
      ......

　　心好象停跳了一下。

　　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呢。

　　当然不可能！很久了。就象消失了一样。就象从没发生过一样。

　　当然可能！怎么会不可能。

　　电话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明明白白地。一点不会错。

　　很疲惫，跌坐在椅子上。

　　我该想点什么，对。应该这样，想一点什么。

　　可，怎么想不起来呢？难道都被盗走了吗？被时间准确无误的盗走了？

　　真的会这样吗？

　　音乐响起，很美的音乐。这是我自己调的，我喜欢这种民乐。尽管他们说，电话里储存有二十多种声音。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们不喜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我假装听不懂。

　　现在，这音乐让我很害怕，甚至要逃离。音乐走音。

　　可我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

　　“你好，请问找哪位？”声音很平稳，但有点涩，我自己听得出来。

　　沉默。

　　“你好吗？刚才去哪了？”

　　吸气，“别乱了”。告戒自己。

　　“明天我去你那里出差，你在吗？能见见你吗？”

　　“我，我不在。”

　　“真的不在吗？真的？”语气急切。

　　“是，是的。”我说的很费劲。

　　“真的吗？”

　　“......”

　　“我明天上午到。”

　　我怎么没拒绝呢？我应该拒绝呀，好象，我也没答应什么吧。
三年，整整三年了。

　　短吗？长吗？亦或不短不长？

　　那天，和朋友一起去他的公司。

　　在楼梯口。

　　他出现在我视线里。楞。我在哪见过？熟悉。不，没见过的。

　　疑疑惑惑的上楼。坐在他的对面。他的办公室很宽敞。靠墙一大排的柜子。里面不是附庸风雅的各类传记，名著。是他的业务资料。很整洁，很简单。等我把眼睛转到他身上时，发现他正看我。一慌，轻轻地干咳一声。

　　“莹，这是你朋友吗”他问。

　　“哦，看我，忘了介绍。”

　　他对我笑笑。

　　事情很顺利，因为有他的帮助。

　　“中午了，一起吃饭吧，今天有时间。”

　　我看看莹。莹笑，好啊，那你可要破费了。

　　莹比我活跃，也有心机。在她面前，我有种自惭。吃饭时，莹和他靠得很近，而我，故意地远了些。他是个幽默风趣的人，常让我吃吃地笑。他也看着我笑。他不是那种倜傥的男人，既不高大，也不英俊。但他给人真实感，依靠感。另一个就是，怀念感。“怀念感？”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不会吧，眼前的男人会让我有怀念感吗？

　　看起来他的兴致很高，话很多。我也很开心。多数时我还是只听他说，很少插嘴。

　　吃过饭，临分手的时候他忽然说，电话留下吧，以后业务扩展了，会用到你也说不定呢。他深深地看我。

　　我的呼吸有点困难。

　　回到单位。

　　差不多一周过去了。我想暂时发生的就是没有确定性，这不，一切都复原了。

　　手机响。

　　“喂，你好哪位？”我看都没看来电号码。

　　“怎么，忘的这么快？”

　　“哦？是，是你？”我吞吐着。

　　“是我，怎么，有水吃了，忘了挖井人？”他调侃。

　　“哦，不，不是的。是，是、、、、、、”语无伦次。

　　他很忙，匆匆说几句就挂断了

　　心翻腾起来。“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我安慰自己。

　　我们在电话里聊了很久，有时在单位，有时在家里。有时很晚了他也会打电话进来。我问他，这么晚打电话给我不影响家里人休息吗。他说他自己一个房间。

　　他说的很自然，象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没什么大惊小怪。而我听了，隐隐地感觉到什么，但我没敢多想。

　　聊得久了，彼此间更熟悉了。他给我讲他父母的事情，讲他自己的事情，偶尔，也讲一点他和爱人间的事情。

　　转眼，到了冬天。记得那个冬天很冷，雪也很大。出门的人都少了。

　　圣诞夜。

　　我有晚睡的习惯。人都说，女人晚睡会影响美容，衰老得快。可我却改不了。一到十点以后我就失眠，往往熬到凌晨或黎明。睡不着，我就站在窗前看星星，看月亮。看夜里南来北往的风。

　　今天是圣诞夜，自从中国人学会了过这个洋节，比过自己的年还重视。我趴在床上，拿着遥控器挨个电视台换，哪都热热闹闹的。这与我房间里的气氛刚好相反。

　　床头上的电话又响。是他！

　　“没打扰你吧？”

　　“没，正看电视呢。“

  　 “为什么不出去走走，一个人在家闷着。”

　　“不想。”

　　他和公司的人在一起，过圣诞节。他告诉我。

　　“你这样不好。久了，情绪会变坏的。”他担心地说。

　　我轻轻地笑了一下。

　　“12点时，许个愿吧，新的一年开始，你也该有个美好的愿望，会实现的。”

　　“好。”

　　鞭炮声响起，礼花照亮夜空。

　　他又来电话问，许愿了吗。

　　我说许了。

　　他说是什么。

　　我说，猜。

　　他笑。

　　来吧，我很想你。“他快速、果断地说。

　　“我，我、、、、、、”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

　　“真的很想你。来吧。”他继续说，声音有点嘶哑。

　　我想如果那次我拒绝了，我们绝对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现在。可是我没有。

　　在那座城市最高级别的宾馆里。

　　他的朋友们纷纷走了，那些家伙故意闹他。他们都是他的知交，都受过他的帮助。

　　“没办法，我躲不掉他们。”他抱歉。

　　“没什么啊，他们挺有趣的。”

　　“你别介意才好。”

　　他在我身边坐下，看着我。慢慢地，捉住我的手：“你还是那么高雅，清纯。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忘不掉你了。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他的眉头聚紧了。眼里升起一层雾。“你也想我是吗？告诉我！”

　　“是，不是。”

     “不许回避！”他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我以为你喜欢莹”

      “傻瓜，那是种张狂的女人。”

      “可，可我......”

　　“我们说了那么久，你为什么不说？如果我不说，你会来吗？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是吗”

　　“我，我不敢说出来，我不敢面对。”

　　“可你回避不了，这是事实，你想我，我也想你。”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你，我确定不了。“

　　“你爱我，不然外面这么大的雪，你会来吗？会吗”

　　是的，我去见他的那天，下着很大的雪，大的，对面不见人。天冷得连空气都凝固了。

　　外面呵气成冰，而我却感到无比的温暖。因为，我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他的吻融化了一切，融化了我心头积存多年的冰山。

　　那夜，我们彼此迷失了，像鸟儿迷失在风雪里。

　　我们相爱着，从肉体到精神。但是，我们要隔很久的时间，才能见一次。没有他的日日夜夜，我象个失了魂的幽灵，痛苦的寻觅。打电话和他哭，孩子似的没完没了的哭。而他只是劝我，劝我，别哭，乖，再哭就变成丑小鸭了，多难看啊。要不，你就在纸上画我吧，画成什么样都行。我破涕为笑。可心里，却酸楚地难受。

　　我知道，我们迟早要分开。这是注定的。我们中间隔着太多，无法逾越。他也明白。可我们谁都不说。我们都不敢面对，都极力地回避。也正是这样，我们才珍惜每次相见。痛惜每次别离。

　　他的业务拓展的很快，不久就到了我这里。他告诉他的手下，当地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而我也竭尽全力地做。并且和他的手下也成了好朋友。他们很尊敬他，和我说了他很多很多。他们说他的时候我心里很温馨，真的，幸福的感觉。尽管我知道这不会永远属于我。而我做的一切，他的手下也回去和他说，说我把他们的事看得比自己的事还重。他只是笑着听。然后我们见面他以爱的方式报答我。在他的爱里，我是一条快乐的鱼。忘记忧愁烦恼的鱼。

　　离开水的鱼注定是要死的。

　　我仍然逃不开命运。  我被命运这张网从他的爱里捞出来。

　　我们距离两座城市，有各自的生活轨迹。

　　于是我决定离开他。我拒绝了他所有对我的补偿。拒绝他所有的电话。

　　三年了。他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三年了。

　　第二天上午，他依时而来。

　　在一家很情调的餐馆里，我们谁吃的都不多，象征性的坐在那里。

　　“你还好吗？”他注视着我。

　　“还好，你呢”我把头转到窗外。

　　“你很瘦。”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别再熬夜了，伤身体的。”

　　“我改不了。”他的话让我一阵心疼，疼的我抽搐。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他比那时深沉多了，鬓边竟有了几根白发。

　　“我送你回去吧。”从餐馆出来他说。“不开车，我们走走。”

　　“走河堤吧。”我说

　　已是初秋，风已经透出阵阵凉意。昨夜预报说，今天有雨，我没相信，谁想真的下了。不过秋天的雨没有夏天的雨来的猛烈，平静，冷淡，虚空。河堤路上人很少，我们走着，他不怎么说话，我也只是把眼睛放到远处，仿佛那里有我想得到的东西。其实远处只有天，天那么高，那么远，我永远都无法抵达。

　　隔了许久，他打破沉寂，问我，还一个人么？

　　我说是的。

　　“找个人吧，自己太孤独。”

　　我咬了下嘴唇。他看到我这个动作，脚步乱了一下。

　　归于沉默。

　　“我离婚了。”停了许久，他又低低地说。

　　“我知道。”

　　“你，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

　　“君，我欠你太多，连个补偿的机会都没有了么？”

　　“不，你不欠我什么。”

　　我很奇怪今天的河堤路为什么变得这样短，我一个人走时为什么又那样长。尤其是黑夜，走也走不到头。每一次走，我都累的筋疲力尽。

　　“到了。”我说

　　这是他第一次来我家。

　　“上去坐坐吗？”

　　“不必了。还有事呢。”他费力地说，

　　“好的，我们，再见吧。”我的声音从某一处飘过来。

　　“君，等等！”他一把拉住我。

　　我快要失控了，泪水在眼里转啊转。

　　他一点点的拉近我，一直拉到他怀里。

　　“田、、、、、、”抱住他的一刹那，我的眼泪流在他的脊背上。

　　他也在流泪，压抑着：“为什么那样绝决，不肯给我补偿的机会？”

　　我推开他。

　　“走吧，不是还有事么。”

　　“君，我们还能再见么？”

　　“走吧，手下人还等你呢。”

　　他走了，步步回头。我站在雨里看着他，在转角处离开我的视线。

　　“其实我真的很想你！！”我拼命地喊。

　　可是，他听不到。我在心里喊的，震碎了我的心。碎成齑粉。

　　三年了，我以为我什么都忘了，忘得干净彻底。因为他从未在我的梦中出现过。

　　三年了，原来我什么都没忘。我只是把它们都藏好了。我们曾经共同拥有的一切。藏在我所不知的地方。

　　三年了，原来我只是在等待，等待一次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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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琤

如果注定分开
那么别离
也不过是一个转身的距离

透透

啊，我看到了自己的签名档，这这 这这~~~~~~~~~~

谭其森

最初由 透透 发表
啊，我看到了自己的签名档，这这 这这~~~~~~~~~~

咋了〉哥们？被人蒸了？/

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