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癞子系列之三

神采飞扬

没有了榆钱儿的日子，三癞子的情绪极其败坏，没有人理他，春暖花开的时节，看着族里人在地里三三俩俩地耕作，三癞子就会站在山梁上，神情恍惚着，心里生出了羡慕。三癞子看到杏儿家的地很薄，靠近河套的一片湿洼地，许多年没人侍弄，一家人在田埂边呆立，在盘算着怎样在荒芜的土地上，开始自己的希望。
杏儿从小身体不好，杏儿爹娘不能生养了，对杏儿就视若掌上明珠。
杏儿爹娘一直陪她在外四处求医，如此浪荡了七年，虽然身子骨单薄了点，毕竟还是长大成人了。
杏儿一家回到村里的时候，木匠李就找媒婆到杏儿家说媒，杏儿爹妈知道杏儿活这么大不容易，就征求杏儿的意见，杏儿看着木匠李壮实的身材，憨厚的样子也同意了。
两家来来往往地，杏儿和木匠李好着呢。
三癞子决定废除大洼村嫁女必须到族长家里的规矩，是因为杏儿。
等到诸事顺利地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杏儿说：“我嫁人坚决不到族长家里，如果让我去族长家里，那我就死也不嫁！”木匠李说：“这千百年来，大洼村就这么个规矩，我也没办法！”杏儿决定自己去找三癞子说理去。
“族长，我是杏儿。”杏儿自我介绍道。
三癞子说：“我知道，我知道。”三癞子把杏儿从头打量到脚。
三癞子自从榆钱儿外嫁后，性格就变得暴躁起来，又正值壮年，三癞子的报复心变得令人匪夷所思。在三癞子的眼里，没有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三癞子陷入了欲望无边的深渊。
杏儿感觉三癞子的目光把她的衣裳剥得精光，不觉得羞怒交加。三癞子看着杏儿横眉竖目地，就非常诧异地问道：“杏儿，你怎么啦？”
杏儿没好气地说：“你说，我们要结婚的女人，凭什么要到你家去，让你证明是不是处子？”三癞子立怔当场。
三癞子反问道：“那 ，我这个族长不让结婚，我问谁去？”
“好，你的事儿就是你的事儿，跟我毫不相关。”
“那你是不是大洼村的人？”
“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好，那你去祠堂，跪在鹰前，如果鹰祖开口说话了，这一条从此免去。”
“好，我服了你，我就不叫杏儿！”
杏儿就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宿，不吃不喝不睡。
杏儿爹娘及村里前前后后地前来说情，希望族长能够网开一面，三癞子就是不同意：“祖宗的宗法不能败在我的手里！她杏儿敢这么反上，一定是你们大人纵容的！”
当夜。
木匠李翻过祠堂的一段高墙，就进了祠堂，劝杏儿说：“别伤了身，吃点东西吧。”
木匠李从怀里掏出一块烧红薯，还热呼呼地，立刻，祠堂里香气四溢。
杏儿决绝地摇了摇头。木匠李说：“我也陪你跪吧。”
三癞子打开铜锁，三癞子看到杏儿和木匠李双双跪在鹰祖的面前，三癞子的眼睛湿润了，三癞子想要不是人为的障碍，他和来顺一定和和美美的，就是后来的榆钱儿，也会跟他过的扯心扯肺地。
三癞子喟叹着对他俩说：“这个规矩就是想废，也得等明年的正月十四。”
木匠李听三癞子话里有话，就问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三癞子点了点头说：“好歹都民国了，祖上的规矩是人定的，当然我也可以改一改。”杏儿听到三癞子的话就昏死了过去。
这一条废弃后，杏儿和木匠李就结婚了。
其实，即使女孩子不到三癞子屋，三癞子也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处子，这事儿能难倒族长吗？
似乎这一切都要改变的时候，村里传出闲话，说杏儿不是处女，要不然这么死命地不上族长家，没那个亏心事儿，就不怕鬼叫门。
这话三传两传就到了杏儿的耳朵里，杏儿就疯癫了，疯癫的杏儿只要见到三癞子就拽着他的胳臂问：“族长，你说，我是不是处女？”
刚开始的时候，三癞子还耐心地安慰她，后来没了这个耐心烦了，就躲着杏儿。
木匠李找过一位游方的郎中，郎中给杏儿把过脉说：“这位小大姐的脉象中正，得的不是实病，吃药是不管用的。除非------。”
木匠李就明白了。木匠李开始四处找巫医，但是没有人能近了杏儿的身。
正在木匠李一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王半仙回来了，王半仙是闻知杏儿这个病来的。
王半仙在大洼村是鼎鼎出名的大仙。王半仙到杏儿瞧杏儿时，她见到王半仙就像好人一样，给王半仙又是到茶又是递烟的，王半仙见到杏儿的样子摇了摇头，就出了木匠李的家。
木匠李追上王半仙。
王半仙摇着头说：“难哪！”木匠李跪在王半仙的面前说：“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杏儿的病治好。”
王半仙咬着牙说：“就为你的一片诚心，我和他拼了！”
王半仙告诉木匠李说：“明天你家杀头猪，猪血留下，我要用。”木匠李点了点头。“另外，”王半仙接着说：“找二十个小伙子，每个人准备一根棒子。”木匠李照着王半仙的话就去做了。
第二天天一抹黑儿，王半仙就在木匠李家，把猪血用大盆装好，放在八仙桌上，点上一路香，开始振振有词，二十个小伙子精神抖擞地在木匠李家两排站下，颇有威势。
不一会儿，一条大蟒悠闲地进了屋，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只见大蟒直奔八仙桌的血盆，一头扎进去，喝着猪血。
王半仙大喝一声，抡起刀子扎向大蟒，大蟒巨痛之下，甩起尾巴，把王半仙抡倒在地，大蟒一头穿上房梁，只见打着九曲八弯地从窗户疾奔而出，跑了。
屋里人惊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众人稍稍定了定神，才慌忙去看王半仙，王半仙看起来已经断断不行了。
王半仙吃力地说道：“这个孽畜，我要到阴司告他去！告诉我媳妇，每个七给我烧双鞋，我的棺材不要钉棺钉，把棺材放在村头的十字路口，我自有办法回转回来。”说完，大叫一声，气绝而亡。
王半仙的媳妇听了木匠李对她学的话，并不见如何悲戚。木匠李赶忙说：“王半仙的死是为我们李家的事儿，王半仙的身后事我李家一应照办了！”王半仙的媳妇略略点了点头。
杏儿的病好了，木匠李家并不见如何高兴：王半仙还不知能不能回转回来。
这一年，辽东大旱，土地龟裂，眼见着地里就要颗粒无收，村里的几个痞性十足的小半截子合计道：定是王半仙的棺材在十字路口作的怪，咱不如去村头给棺材烧了！
几个人背着王半仙和木匠李家，在十字路口把棺材打开一看，王半仙依旧面色如常，在这大三伏天，眼见着王半仙就要烧到五七了，竟有这等咄咄怪事！
几个人就找来油料，倒在棺材上就点着了！
熊熊大火引来一对山鹰，用翅膀死命地拍打着大火，只见鹰的翅膀也被燎着了，这对鹰眼见着火扑不灭了，就在天上盘旋了三周，翩然而去。
王半仙的媳妇得信儿后，哭得死去活来。天天到三癞子屋哭闹，三癞子知道那几个小半截子理亏，就在族里凑了份子，再加上几个事主的赔偿，最终平息了下来：到底人死不能复生啊。
没过三年，杏儿死了，是在河套洗衣裳的时候，自己掉在河里溺死的。
村里人开始传说是因为杏儿结婚的时候，没有到族长家的缘故。
从此村里的人结婚，就是婆家也盼望儿媳妇能到三癞子的家过一夜，以求得日后的平安。       
                                                                                        六
日本人开到大洼村的时候，大脚人的一支——马家就抓了山，落草为寇了。
日本人的通译带领一小队人马，在大洼村横行无忌，收刮抢掠一番，临走时，通译对大洼村的族长三癞子说：“只要你们交足了皇粮，就是大日本帝国大大的良民。”
此时此刻，三癞子惟有点头而已。
日本人走后，三癞子不思茶饭，整日在祠堂里面对鹰祖发呆：难道我大脚人就此灭了不成？三癞子有一日忽然想起了羊皮图画上记载了大脚人从大兴安岭到长白山脉发展壮大的历史，代代相传羊皮图画是大脚人藏宝地。最后一段是古老的咒语，只要念动咒语，凡是侵犯大脚人的人，就会天灾人祸，绝子绝孙。
三癞子知道鹰祖像的外皮是铜铸的，而内里却是历代大脚人积存下来的黄金，以期有朝一日，再现大脚人的复国的梦想。
三癞子知道复国已经不可能了，但大脚人决不做小日本的奴隶。
三癞子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日本人再来，他决定就用羊皮图画上的咒语，跟日本人较量一番。如果不成，就全族放弃大洼村，向山里开拔。大脚人的先祖本来就是从山上下来的，翻山越岭是大脚人的传统，游移是大脚人曾经飘忽不定的生活方式。
三癞子的想法在族里得到一致的拥护。
这一年上秋，从县城里传来日本人要进山的消息，三癞子就把族里的老弱病残先送到深山里。当黑虎岭的示警箭响过天空时，三癞子在祠堂摆坛设祭。只见黑虎岭上飞沙走石，煌煌白日突然将下黑幕，遮天蔽日。十来个日本人急惶惶地跑回了县城，过后不久，县城里传出那些日本兵回去后，胡言乱语，最后全部口吐白沫而死。
日本人哪里甘心，就集合了三十多个人马，兵分两路，在腊月初开出县城，准备偷袭大洼村。大洼村的壮丁们早已进山了，李迩知道在这冰天雪地的时候，是无处可逃的。而老三癞子正患有厥疾，人已经昏迷，如何作得了法。李迩带上几十个人，在黑虎岭上的雪地里埋伏好，下了绊马索，勾刺，土铳，等第一小队人马过来时，立刻中了埋伏。伪军哪里见过这个，掉头就跑，几个日本兵刚想反抗，早已被砍翻在地，只是有一个日本兵还是朝李迩开了一枪，李迩浑然不觉。李迩命人拿出事先配置好的草药，在日本人的尸体上一熏，尸体就变绿了，甚是可怖。李迩带领人马准备进入第二道防御圈时，李迩倒下了。
日本人第二队人马过来时，哪里敢再往前走？日本人把死尸抬回县城，运回本土，准备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原故？只是从此再也不敢到大洼村作威作福了。
李迩死后，享受了大洼村最为崇高的葬礼。
三癞子从这时起，在族人里倍受尊崇。
三癞子知道年轻时孽缘太多，再说，毕竟上了年纪，三癞子看到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已经渐渐要成家了，三癞子觉得要是再到族长家，这不是作孽吗？三癞子决定：任何人结婚，不得到族长家里。
三癞子做出这个规定后，三癞子就成为了老三癞子。
老三癞子在日本倒国时，老三癞子大病了一场，连续高烧了一个月，退烧后，老三癞子居然长出黑色的头发，且换了牙齿，大脚人无不感到万分惊奇。

一楠

再好的文章排不好版，也提不起读者的阅读欲！：）　（好好排一下版，尽管你无心发表。）

心语

是新手上路呢。文章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