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过指尖的日子

爱若残阳

一

今夜，孤独燃烧着清瘦的月亮

大片大片的日子与寂寞一并流淌

风从不同的方向吹来

吹落许多在夜色中穿行的芬芳

不经意间，青春已是遍体鳞伤

你的黑发上落满了我的目光

其实那是我的呼吸冰凝而成的霜

深入寒冬的村庄，冰冷且荒凉

我想你，在每一个穿越凌晨的夜晚

不要与我们的村庄一起缄默

你该散发出青春应有的光芒

黄菊花开了，大地还是那样苍茫

今年的旱情相当严重，我来不及保墒

不要在来年的土地上播种希望

春天已经逼近冬天的心脏

止住你的泪，不要忙着收获

那些已经错过季节的悲伤以及彷徨

今夜，我拥抱着月亮再一次思念太阳

诗人的田园里永远盛开着忧伤

在某个潮湿的角落里肆意疯长

细数滑过指尖的日子

总会留下一丝丝隐隐的暗伤

就像秋雨打伤大地的疤痕一样

二

原本要收起箭袋和行囊，回归故乡

可我，却在回家的路上

将两只互不相识的鸟射伤

因一滴泪而起，我开始承载时间的重量

隆冬的西北，山川没有绿衣裳

走过一道道山，我的村庄裸露在我面前

我看到祖先的坟冢上长满了寂寞

还有那黑色的墓碑

像我的爷爷一样在坚硬的风中贮立

从一抹泪开始，我怀揣着生命的疼痛

跪在被米酒灌醉的黑夜的深处

为那两只曾被我无意射伤的鸟

虔诚地忏悔。日子再一次滑落

像流星划破城市的夜空，掠过你的眼

我思念你的伤口，那是曾经爱过的痕迹

就算我们相继老去，岁月也不能将它抚平

就像我的村庄被贫瘠割裂的伤口

我背诵着家乡的绿树、麦田、花香

以及早些年在乡间小路上遗失的情书

三

高速公路的两边有我亲手栽植的树木

乡村的田间有我亲手搭建的塑料拱棚

狂风大作的那个夜晚

我的树木和拱棚应声倒下

之后，有一群无家可归鸟从田野的上空飞过

错过了播种的季节，种子在哪里发芽？

我忍住了最后一滴青春的眼泪

让你待字闺中。岁月在指尖上发抖

这一季，农妇和庄稼一起沉睡

聆听孩子的梦呓或思念在外打工的亲人

城市总是高出乡村很多

因此，我无法回避乡村张望城市的目光

一个美丽的村妇衣衫褴褛，在田间黯然神伤

其实你换一身行装，穿一双高腰靴子

你也可以和我一样，斩断身后关于乡村的时光

西海固的风啊，你总是迷醉着自己的眼睛

让我的身体不断风干，骨瘦如柴

那棵还在狂风中坚持挺拔的树

你让我无限地接近冰冷，接近荒凉

其实，我想变成一眼清泉，久久地亲吻你皲裂的唇

四

远离城市的喧嚣

我与三十年前的农家黄昏邂逅

坐在老家的上房门槛上

我看见母亲给我家的老黄牛添料

尔后，她走进厨房

须臾，烟囱里冒出缕缕岁月的清贫和沧桑

四面坍塌的院墙挤出怀旧的目光

一些多年前迷失复归的鸟，在草垛上欢叫

童年的时光沉醉在金灿灿的向日葵地里

醉倒了一大片热啦啦的阳光

成年的风，像少女的初潮

来得那么悄无声息，让人猝不及防

日子，一不小心就掉进时间的陷阱里

三十年后的这个冬季

我披着城市的月光怅望故乡

背对父亲的孤独，我怀抱母亲的遗相

莫名地恓惶。滑过指尖的日子

跌落在城市坚硬的水泥路上

已经摔成重伤，经久不愈

一匹奋蹄驰骋的骏马在远方嘶叫

黎明打破黑夜的深邃引吭高唱

向大地泼洒星星点点的曙光

穿过封锁心灵的窗，眼前的山一片葱郁

谁在这个深冬的早晨，放飞我的渴望

五

冬日的清晨，雪花飘扬

我推开窗，与另一扇窗遥相张望

你像一片寂寞的风景

躲在暗香浮动的桅子花后

偷牧我昨夜写给情人的诗歌

多少个夜晚，我明知天网恢恢

却依然洞穿你的心灵之门，疯狂作案

窃取你的心事，偷盗你的烦恼

无端地给自己种下了苦涩的思念

其实，我就是一个多情且笨拙的窃贼

远离黑夜，梦不欢而散
迟到的玫瑰无法承载我的爱
抵达彼岸。失恋在即
我将坦白全部罪证，将赃物一一归还
戴上思念的镣铐，归隐爱情的监狱
不回头，不流泪，也不说再见



[ 本帖最后由 爱若残阳 于 2010-11-20 23:38 编辑 ]

高山流水

欢迎新朋友，诗句写得很有韵味。

叶浅韵

就让这些日子在你的指尖舞蹈吧，你永远是最认真合格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