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摊二题
老张和老牛
老张和老牛是一对老活宝。他俩一个白,一个黑;一个高,一个矮;一个胖,一个瘦。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被象棋这破劳什子拉拢腐蚀了一辈子。
如今退休了,没事干了,下象棋是他们唯一的工作了。每天,他们两个总是一个提着小马扎,一个提着破棋袋,准时出现在大门口散发尿气的石榴树下。说几句天气之类的话后,就迫不急待地哗拉拉布阵。
一个红,一个黑;一个说你别悔,一个说你别悔;一个说你先走,一个说你先走;一个说臭棋先走,一个说狗屎蛋先走。一个说还是公平竞争,划吧!一个说划就划。于是“嘘嘘”一阵,就开始“啪啪”敲子。
开局之后更是笑料百出:一个臭着接着臭着,一个失误连着失误;一个不防遭遇冷炮,一个大意马失前蹄;一个对着残卒还要赶尽杀绝,一个只剩老将还在不屈不挠;一个马走田字庆幸对方没有发觉,一个瞧见老将照面却悄不吱声……
这两个人下棋,周围的人都说臭得不能再臭了。大家都说:这两位真是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下着下着,谁尿憋了,就转过身去,对着石榴树“淅淅”一番……。
不过,这两个人还是很有区别的。两个虽然都是退休人员,可从下棋上就能清清楚楚地区分两人原来的身份。
老张是六十多,以前是一个车马级的人物,所以身上还残留着严重的主观武断,怨天尤人作风。输了棋,自己总是没错,错全是别人的,是别人支招支坏了。老牛说棋子是你拿着,你不要听嘛。老张说吵吵吵的,不听又说我不民主。
老牛年已古稀,一辈子是个小卒,连个小科长都没混上。他对什么都不屑,对什么都轻描淡写的。他下棋时好象在虚心听取别人的参谋,可就是不按人家的棋路走。别人奚落他,他也不争辩,只是笑嘻嘻地说:我一辈子尽听别人的话,现在我谁的也不听了,输就输吧。
这两个活宝,构成了一方风景。无事的人们都聚在他们周围取乐儿。
阳春三月,万物复生,一派 生机的日子,老牛又象往常一样,提着个破棋袋出来了。等了好久,老张却没有出来。老牛说:“这家伙死了?还是粘媳妇子去了?”
等着等着,有人来说:“老张下场了……”
老牛张大的嘴巴:“真的?”
来人说:“昨晚上去的……”
老牛再没有说话。呆了一阵,老牛提着破棋袋回去了。当天晚上,他又提着破棋袋去参加老张的丧礼。说什么也要人家将这副棋放到老张的棺材里。人家说火化,老牛说火化就火化,放在一起火化吧。
不到一个星期,老牛也下场了。老牛是土葬的,家人在他棺木里也放了一副棋子。
棋诱子
他坐在大街的一角。他面前摆着一个棋盘。他象一只蜘蛛一样,用一张网在捕捉着倒霉者。
他看起来很和善。看起来很和善的人并不一定是坏人,但也不一定是好人。正如蜘蛛也靠阴谋诡计生活,但没有人说它是坏虫一样。他靠棋摊维持生计,除此他再也找不到维持生计的更好方法。
当然,他还有搭档。他的搭档一共三个。一个是象个老诗人一样的白胡子老头;一个是看起来本分老实,穿着象夹皮沟大山叔一样的老农民;一个是油头粉面,水蛇腰的城市青年。这三个都是兼职。他们每天都在附近几个棋摊上来回跑动。为了招引倒霉者上当,他们几个就故意对着残棋大声争执。当然,这些残棋他们早就知道路数,就是胡荣华来下,最好也就走个和棋。所以,来跟他们较量的没有一个不输的。输了,当然要掏钱。蠃来的钱,他们就三一三剩一地私下分了。
这一天,有一个男青年来到棋摊前。青年人说:你们谁能下过我,你们就在这里继续摆摊;下不过,就收摊走人吧。这几个人一见有人上网,就都湊过来怂恿出大价。青年人说出大价就出大价,但有一个条件,就是摆整盘,不下残局。这些人开始大眼瞪小眼了。但当青年人将赌注说到一百块时,“老蜘蛛”挺身而出,一幅壮烈的样子。
走棋时,“老蜘蛛”虽然跟“大山叔”“水蛇腰”们眉来眼去,但最后还是被青年人活捉了老将。
那伙人吵吵起来,要耍无赖。
青年人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赢的钱我不要,你们走吧!以后别再骗人了。
那伙人还不想休歇。青年人掏出了警察证,说:既然这样,跟我到局子里去一趟吧!
那一伙人傻眼了,后来乖乖开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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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lqm407 于 2010-12-20 10:38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