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资金哪里来？

水如空

　　笔者曾经在两篇文章里谈到过关于家乡修路的事，其中在一篇《市长很生气，后果……》中，说的是因为今年雨大，附近一条河流发生险情，可是当抢险物资运来时，却发现由于村路泥泞，根本就无法及时运抵现场，于是惹得市长“震怒”，结果则是迎来了下级领导修路的承诺。
　　
　　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办事效率竟然会有这么快，不过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条崭新的水泥路就修建起来了（这可是真真正正的水泥路，而不是之前半是水、半是泥的“水泥路”）。笔者更没有想到，这条路的覆盖范围竟然过远超出之前的想像，不仅仅是通往河堤的一段，而是首尾贯通，足足穿越了四个行政村。遥相当年，自本乡第一条水泥路艰难分娩以来，第二条、第三条水泥路的诞生日期大致都间隔了三四年的时间。而这条路一次性的跨越了四个村，就意味着本乡的村级公路达到了七条，在比例上已经过半，距离真正的“村村通”看来真的为时不远了。在这个问题上，无论起自何因，无论经过何事，也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曾见有报导：新修的公路质量不过关，不到两三年的时间就已经惨不忍睹的情况。），这样的现实至少在短时间内还是足以叫人欣喜甚至雀跃的。
　　
　　然而笔者更关心的是：修这样一条长达十几公里的路，资金究竟从哪里来呢？根据历次涨工资的经验，总是国家承担一部分，省里承担一部分，县里再承担一部分。可是由于地方上财政困难，最后这一部分往往都成了镜花水月，所以时至今日，在“阳光工资”的问题上，本县（及附近几个邻县）仍旧属于“阳光”无法“普照”的角落。阳光工资不能“普照”倒也无妨，就如种庄稼一样，缺少一些光照大不了秸秆软弱一些、果实瘦小一些、产量降低一些，或许无伤丰收的大势；可是少了钱，路又怎么可能修得起来呢？
　　
　　同样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在这种情况下，一般就只好在质量上动动头脑了，或是窄上一米半米（本乡通往县城的公路就是如此，所以时至今日大型车辆总是错车困难，车祸频发。），或是薄上一寸半寸（全国各地类似的报导屡见不鲜。），或是短上三里两里（本乡与邻乡之间只有三四里土路，却持续了四五年后方才接通，究其原因，即是如此。）……他们的手段大抵都是如此。那么，这条贯通四个村的水泥路又是属于哪一种呢？
　　
　　经多方了解，结果却很出乎预料，这条公路居然完全“跳出三届外，不在五行中”，属于“不按套路出牌”的另类，据知情人讲，无论从宽度、厚度、长度哪方面来看，这条路都是符合相关标准的。那么就真的叫人困惑了，除了上级拨款以外，其余的修路资金究竟从哪里来的呢？
　　
　　很快地，这个疑惑就弄清楚了，因为就在这条路建成投入使用的同时，由乡政府出面，相关的（已经修成公路）和不相关的（尚未修建公路）村里，已经在轰轰烈烈地张罗着要卖掉村办小学的校舍和校田地了。
　　
　　近几年来，由于要整齐划一“解决民办教师问题”，除一少部分转成分办老师外，还有大量民办教师被清退，一时间师资力量不足，迫使各地纷纷撤、并村办小学，以“集中优势力量”将农村基础教育办下去，其结果便造成了各乡镇中心小学的过度膨胀以及大量村办小学的校舍闲置。毫无疑问，闲置就是浪费，为了将“废物利用”，也为了造福村民，当然更为了平息上层领导的“震怒”，于是地方官员们便打起了这些校舍的主意。
　　
　　尽管国家有明确的规定，要求“切实防止教育资产流失或移做他用”。不过规定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向前追溯，村办小学的地皮是村里划出来的，校舍也是村里集资修建的，现在卖掉了为村里修路，当属于花自家的钱办自家的事，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几年前，在农业税还没有免除的时候，在农民负担上还有一项“教育提留”的时候，曾听一位乡干部说过，每到年底，各乡镇政府的教育助理往往都是最火的干部，甚至比那些副乡长们还有人气。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在我们这种穷乡僻壤，乡镇政府里最有钱的不过只有两个部门，一个是民政，另一个就是教育。而众所周知，民政的钱一般人绝对不敢轻动；而教育却恰恰相反，便如村里放荡的女人，无论是张三李四还是王二麻子，都可以悄悄地伸出手去揩揩油占点便宜，所以各路神仙都纷纷去找教育助理报销条子也就是最顺理成章的事了。
　　
　　现如今基础教育不再向农民们要钱了，改由国家财政直接拨款，这不能说不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而且在最新出台的《国家中长期教育发展纲要》中已经有了明确的规定（又是规定！）：教育投入不少于GDP的4%。别看这4%不起眼，可是要换成切切实实的人民币，绝对是一个多得叫人怦然心动的数字，所以，无论想做点什么，无论想做成什么，只消在教育上动动脑筋，和教育贴上点边儿，便不愁没有钱花了。至于理由同样也很简单：花国家的钱，办国家的事，只要不贪污腐败、不中饱私囊，又有何不可呢？毕竟，教育只是“百年大计”，尚属未来的事，多少可以缓一缓，而诸如修公路、新农村、搞基建，尤其是领导“震怒”之类的问题却着实是迫在眉睫的。（水如空）

云端

今天网速照应，能上来坐到水如空的沙发。
看完村夫学易真是不易，看这篇修路的倒还好些。
政府部门的钱怎么用不懂，按理说预算是分门别类的。如果占用教育的钱修路，修好的路走得也不舒坦吧。

武俊岭

如空这样的文章与学易系列骨子里是一样的，那就是强烈的忧患意识与深刻的批判精神。
欣赏！

太和五中张奇

切中时弊，针对性强的杂文，问好

暖玉

不管钱从哪里来，也不管来了多少，但一定不会全用在修路上。
小小的人儿，总是着眼于大事，可敬。
问好！远握！

水如空

多谢诸位回复！
人在僻壤，所以只能有小见识，恐入不了大人物们的法眼，亦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只算是聊以自慰吧！

潇湘渔父

　　事情似乎并未说清楚：路已经修好了，可卖小学校舍与土地的事却仍处在职罗之中，那这个疑问还是没解决啊．

水如空

谢谢关注！
为什么非要说清楚呢？试想，无论是省市，还是县乡，ZF要办的事还有办不成的吗？

陀螺

好久没见如空师傅的文章了，哪天还和云端提到师傅呢。还记着师傅给取的冰猴儿名字呢，也许师傅倒是不记得冰猴儿了。看师傅对教育的关注，冰猴儿别说帮不上忙，连嘴都插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