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有一种声音流过去

闫文盛

有一种声音流过去

   
　　现在想起来，我们睡着的时候，那种声音依然流淌着。屋子里的人都在。我们的光脊背使那个夏天的热愈发隆重。我亲眼看着那个着衣很少的女孩子就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穿过，消失在名叫宜春的小城某个潮湿而暗淡的局部。我们居住在背面的山上，经常听到那种声音响自我们的耳际。
   
　　在此之后不久，有人断断续续地出走，再然后，有人陆陆续续回来。我曾经一度深睡在十一点之前。天空中明亮的星子看着我们入眠。而我摆放在桌子上的小说中，激烈的厮杀只是维持着表面的静止。我一翻身，就听到了弓弦穿破大气的那种绚烂而热烈的声音。
   
　　我的身边是这个城市的夏季。我常常一个人走在荷塘边。
   
　　我重新看到那个女孩子是三天之后的事情。她的遮阳伞下，走着一个同她一样容貌的女孩。不久之后的一个夏日午后，我在一座水边的亭子里看到她们两个在穿城而过的那条河水中比赛游泳来着。
   
　　我现在要说的是我想到的事情。原因是后来我再没见着她们。我没见着她们的这个原因是我第二天离开了。
   
　　可我在离开的前夜一直难以入眠。我不只想到她们两个。也不光是因为想什么睡不着，而是他们都知道了我要走一直在小声说话。我在他们的间接围攻中装作不动声色。但睡眠还是受到了影响。
   
　　她们住在我们租住的房子的隔壁。从来没有人走进去看到过她们的生活。有时候可以因为她们的无意识而观察到一点。那种声音显然来自那间我们没有进去过的屋子。
   
　　我的头脑中有过那种清风明月的幻象。即使在噩梦行进的途中那种幻象仍然会穿插进来。我知道自己那时候的忧伤和缓而且匀速。那种声音有一种特质是我至今猜不透的，它仿佛只来自地底。当我试图说出的时候它就消失了，就像此刻，那两个女孩子也消失了。
   
　　许多天后，我站在深圳沙湾的一段公路上等车时看见离我50米远处的路边走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子。她缓缓向我这边走来时我几乎喊出来。但事情在这时有一个固执的停顿，像这篇文章在适当时刻的嘎然而止。你知道的，那还是在夏季里，炎热的水一如平时，在某一种声音的驱使下，和缓而匀速地流淌着。而我在记录这一切的时候，还能看见这些事情之间，有一道莫名其妙的曲线。那是在2001年。
   
　　转眼之间，我把它们都写成了从前。

纪慎言

更像一章散文诗，用这样的笔触写小说实在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