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成为另一个人

秋也

成为另一个人

　　“我把自己当作面对公众的另一个人”，他说。凯尔泰斯·伊姆莱，一个没有根的犹太人，一个奥斯维辛的幸存者，如果不是诺贝尔文学奖授予了他，人们也许会忘记他的存在。一个喧嚣的时代，注定有一些孤独的人，用他们的思想为人类记载最为隐秘的历史。《另一个人》，与其说是凯尔泰斯个人的心灵史，不如说是人类灵魂史的崭新一章。因为在这本书里，“思考，就像一种复仇，就像一个亡命者充满轻蔑与恍悟的再一次回眸。”

　　“没有语言可以描述大屠杀”，“无形的命运”造就了他的一生，同时也造就了他的作品。因为他是人类历史上最黑暗一夜的见证人，他必须用自己的文字记录下来。正是在这种近乎苦役的劳作中，他逐渐地——变成了“另一个人”。因为，他需要超越那段黑暗的历史，他必须从那种巨大的痛苦中把自己拯救出来。《另一个人》，一种纪录，里面是他的心路历程。这是一本来得太迟的书，因为他已经七十岁了。但是他仍然在不停地追问：“我自己需要重新诞生，变形——究竟要变成谁？要变成什么？”

　　从寒冷的多瑙河畔到静谧的斯坦贝格湖，他不停地行走着，像一片辗转飘零的树叶，随着季节的轮回而变化。他永远都在路上，所以他始终在回忆，在思考，仿佛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精神的象征。在《另一个人》里，他与那些伟大的灵魂对话，卡夫卡、维特根斯坦、易卜生……从他们那里，他获得了一点火焰，而他自己，就是一根蜡烛，必须坚定地燃烧，并且照亮周围的黑暗。他以自己的方式生活，然后从生活中发现那些令人震惊的东西。在威尼斯与米兰的一条公路上，他遭遇了一场暴雨，在另一个人那里，这或许不值一提，然而在凯尔泰斯的心里，却造成了一场风暴，因为他再次想起了人类历史上那些可怕的灾难，比如“法西斯主义”……他就这样记录这些“我生存其中的现实”，《另一个人》，其实也是另一种现实，一种被人忽略的、却是最真实的现实。

　　“爱是最重要的。”尽管他遭遇了太多的不幸，但是他始终坚信爱的力量。因为在他看来，只有一种博大的爱才能拯救所有的人。《另一个人》，正是一本以最深沉的爱写下的书。因为他已经透过表象，看穿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死亡是令人恐惧的，他却问道：“我们有没有可能这么说：死亡也是爱的杰作呢？”如此令人震撼，他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多么顽强的勇气，才活了下来，并且为所有人留下一部“现代启示录”。或许，这就是他之所以要成为“另一个人”的真正意义。

　　凯尔泰斯，我们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以及他的言语在风中的回声，因为他说：“将要去哪儿？其实都一样，因为，这个将要迈步前行的人已经不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凯尔泰斯·伊姆莱，作家出版社，2003年9月第1版，定价：1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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