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夜仍在慢慢沉淀,
世界仍在无知觉地沉沦,
我们,则在这夜中,这世上,迷了自己的路.
我们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也不知道正在做什么?将要去向哪里?而眼前的一切是否有必要去做?是否存在梦想成真的那一天?那一天离现在还有多远?----我不知道.
有想逃的冲动,我现在在害怕什么?逃避什么?我渴望的是什么?我的渴望，我的追求是否都有价值?
这世上有多少人在乎我?又有多么在乎我?
我是头也不回地走下去呢,还是该留在原地等待?
等待,等待是一个很可怕的词,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为什么而等?
日子很枯燥,步子很哀伤,明天会是今天的重复吗?今天的我为什么不快乐?明天的我会寂寞吗?会因为长大而忘记今天吗?
我会走出今天吗?
一个人应该要怎样生活才算好?
我为什么要这样生活?为什么我不能改变这一切?我应该以怎样的念头支撑自己走下去?可不可以放弃?我现在的念头是不是很傻?
我要站起来么？又应该以怎样的姿态站起来?
太多疑问,发觉了也不一定懂,这样的生活,这样的路,何时又是一个尽头呢?
-------------谨以此文献给曾经复读的人及其我身边的女生朋友
二
一切很安静,让她感觉到焦燥的自己与这大背景的不协调.
她悄悄走出自己的红色小屋子,正如当初悄悄走进这屋子一样.
十八年来,她没有好好想过,当初为什么会走进这个家,又是怎样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这世界,看着身边同样惊奇的父亲,母亲.
她没有想过也无法想起什么时候开始尝试走路,尝试思考.
一切很模糊,仿佛刚睡醒后忘了刚做过的梦,很接近,却真的想不起来了.
从没有想过这些,今天一想起,十八年便已经过去了.
有翻起过自己旧时的相片,一张一张地看,看自己如何如何笑,如何如何长大.
仔细端详着那些成长的见证，总是有那种熟悉而又令人想不出的感觉.想知道,那时相片上的自己在笑什么?在想什么?
全不记得了,努力从脑中搜刮也是徒劳,这很可怕!
晚风习习,迎面扑来的是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抬眼望去,夕阳下河边的杨柳婆娑起舞,有美的感觉,使她不自主地靠过去.
你可以想象,夕阳下,一个穿着休闲服,耐克鞋的女生,背着那种很大很大的包散发着很现代的气息,和谐而脱俗,纯美而有些伤感,很有想法而又漫无目的,很想思考而又不知从何处开始地走着.
这是一条很窄很窄的路,曲折而延伸,她很小心地走着,她觉得自己的脚印在与谁的脚印重合.她想知道那个谁是以怎样的心情走过这条路的,他或她有着怎样的故事?他或她是否快乐?寂寞吗?他或她有朋友吗?多吗？幸福吗?
这是一条很窄很窄的路,曲折而延伸,她那么痴痴地走.
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停下来,休息一下?可是这仅是供人行走的路,没有太多空间,后面跟着两个陌生的老人.她不想挡在别人前面,可她无法让开,便只有一而再地走----这是只有梦魇中才见的画面.
甚至,睡觉的时候,她都以这种姿态赶路.
这是一条很窄很窄的路,曲折而延伸,她很寂寞地走着.
身边没有熟悉的朋友同行,这样地向前走,有一种原理她们的感觉,越走越远......
往昔与自己通行的人究竟飘向了哪里?还哭吗？还笑吗？还有那份天真吗?是否已经结束了流浪,找到了栖息的地方?
总之,朋友们都走远了,去了一个没有她的地方,她很孤单.
这是一条很窄很窄的路,曲折而延伸,她就是那么地走,仿佛没有了尽头.
三
天色日益昏黄,黯淡.一群燕雀夹杂着唧唧喳喳的欢叫声向林子飞去,使原本空荡的天空更显空荡.全世界失了言语,安详而平和,所能感受的,乃是一种大寂静.
在这无声的背景下,不远处,两个孩子并肩坐在翠色的草地上,执着青绿的竿子钓鱼,引得半瑟半红的河面波光粼粼.
她留恋这份景致.因为她望见了那浓黑的眸子中那种充满纯真与幻想的感觉,稚气而不失童趣,大人们眼中太浑浊,望不见底的.
河面神光依旧离合,红红的暮辉下,极小的两个身影,怕得鱼惊,如履薄冰的小心;心照不宣,共同守侯的默契;煞有其事,惟妙惟肖的坐姿,让黄昏的一切更显生动.交织成童年的色彩与意味.
一想到童年，便很郁闷,因为自己那时候拥有过的都记忆不起了,童年只成了一张白纸,发生了什么,获得了什么,已不在记忆之中,她只能揣摩着认为自己也许有什么,应该有什么,仿佛事后才在童年这张白纸上依凭想象去描绘.然而这很不真实,无法获得真正的快意.
"希望他们两个能够记住今天这欢乐,永远,永远."她默默地为这两个孩子祝福.
可是,"记住"这两个字是很难办到的.
因为对童年一片空白,她不想同样在将来的某一天忘了今天,所以她希望自己能够牢记今天,牢记现在身边的每一个点滴,每一份哀伤，每一个朋友,每一句他们说的话.
可是,时间在她指间滑过,她脑子很乱,该记什么,不该记什么,记了什么,又忘了什么,这一切弄得她一团糟,到头来什么也弄不清楚了,模糊了,稀里糊涂一片,又忘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然而,她终究不想遗忘.她认为遗忘更痛苦,但是,这种痛苦也只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预感,就像野猫在危险来临时不自觉地发出哀号一样,有一种声音在脑中不断重复地喊:
"不能遗忘,不能遗忘!"
这种声音,捂住耳朵,也能够听得到.
哗啦一声水响,惊破了她的沉思,一个小孩扬起了钓竿.一条小鱼上当了.然而一切都迟了,它痛苦地抖动着,扭动着身躯.可是它被悬在半空,喉咙被又尖又硬的鱼钩钩住了.
它挣扎,却无功.
小孩很小心地伸手捉住了它,它发不出声,却很痛苦.钢钩刺破了它的喉咙,把它拉出了赖以生息的水面.
她静静地望着,看着小孩略显生疏地把它掐住,取出带血的钩,然后把鱼扔进早已准备好的篓子.
里面响起了一阵扑腾声,不过一会儿,便安静了.
这场面也不仅发生在这里.
一切归寂.
她却不再安静,她觉得自己的喉咙被钩住,身子悬在半空之中,没有任何可以撑足的地方,想喊,却喊不出.
这样真的很残忍,她转身逃开了。
四
过于健谈是失去理智的先兆.
然而,"沉默是金"又仿佛是骑驴人对驴子的说教.
哎,绵羊世界必然招致狼管,她终是要发声.
她找了棵柳树,轻轻地倚着，闭上眼睛,慢慢地想.
她很想知道别人怎么看她,却又害怕知道别人怎么看她.
其实,她很想找一个人说说话,那自己心中淤积很久的,难以发泄的事情统统塞给那个人.可是又有写害怕,害怕那个人不值得自己这样做;害怕那人不懂自己;害怕那人只是表面的应付.
于是,她很想找一个黑黑的夜,哭上一整夜,痛快淋漓,毫无顾忌地哭,让眼泪淹了这个世界.
可是她没有,她只有流泪的感觉.
天空,没有想象中的高远,腾飞的翅膀时时碰壁;
海域,没有想象中的辽阔,远航的欲望暂时搁浅.
她真的想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又用错了哪种借口?
可不可以往回走?她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哀伤埋藏起来.不想让别人知道,可又害怕这世上真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这很矛盾,本来,自从诞生那天起,自从她有思想起,她便矛盾着，那么明显又那么自然.
自己在这个世上扮演的究竟是重怎样的一个角色?别人会很在乎我吗?为什么在乎?为什么不在乎?
总是以刻意的潇洒与无所谓的外表把自己装饰得很坚强.
这话没错!
五
思想是你自己的才成为思想,感情却要给予别人才成为感情.
然而,收获与付出总是难以成正比.
曾经,想找一份感情来填补一下自己,可是当自己套上白雪公主的裙子的时候,却没有人愿意跳到舞台上扮演王子.
她便只有卸了那份幻想,下了舞台,心中却没有多少失望,反而觉得自己很可爱,可爱得让人忍不住要笑.
长这么大,没有人说过喜欢她,一想就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庆幸.
为什么?----原因不详.
然而她曾经经历很多,很多.
她曾经那么注意他，在乎他,继而自然地喜欢上他.
爱得凄切,爱得无奈----因为他不知道----她也不想让他知道.
爱,并非一定要全部地说出来,能全部说出来的,便不是爱了.
她这样执着且坚定地认为.
她原以为他走后,便可以安静一下,休息一下了.
可是,她错了.
三年每年三百六十五日每日二十四小时每小时六十分钟,她那么艰难地活着,无尽无头的恐慌,浑浑噩噩.
人生是一盏灯,爱是灯中的油,油尽了,灯也就灭了.
她也分明感觉自己老了,老得感觉累了,不想动弹了,只想舒舒服服,安安心心永远地躺着.
却不是死去!
她很怕死,人活着,便再也难以解释的很清楚了.上帝仿佛把一件工作交在你手里,干好干坏,干长干短,是你自己的事.这----便是人生.
虽然不明白自己还能够干多久,能够干多好,但总比死去要好,我们还有翻盘的资本.
更何况,血管中仍然存在残片似的些许冲动.
跃跃欲试是一个人生命力还没有完全衰退的标志.
她的牙齿,还是能够咬紧一下的.
一个人不想死去,是因为别人都还活着(这句话说出了她的想法)
虽然我们无法改变人生,但是我们可以改变人生观;
虽然我们无法改变环境,但是我们可以改变心境.
六
思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这便是为什么很少人愿意思考的缘故.
哎,厨房是永远也无法打扫干净的.
日复一日，她终于明白任她怎样也换不来同样生动的一种情分,任她怎样地等待也等不来一个奇迹.
于是她只好自己告诉自己,这季节依然生动,不生动的只是她自己.
她想知道,以她为轴划出的圆是不是很浪漫,很美好?
她想对朋友说出心中要说的最深的话语,可她不敢,她怕别人讥笑,因此她嘲笑自己,把自己的秘密在玩笑中打碎.
她想对朋友说出自己心中要说的最深的话语,可她不敢,她怕别人不信.
因此,她毫无边际说出和真心相反的话.
她也刻意伤害过别人,因为她怕别人永远也不明白她的痛苦.
她真的缺乏表露自己的勇气.
夕阳已没,天地间昏暗一片,夜来了,漫长无比枯燥的夜终于还是来了.
"陈欣_____"
她依稀感觉到远方母亲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七
这世上离你最近又很远的便是亲人,就像是相望无语的对岸.
永远那么亲近,又永远那么地存在距离.
一出世便欠下了父母的债,而这债,注定了要你心存感激去回报.
而怎样去报答他们,他们需要的又是什么?这都应该好好想想.
她轻声应着母亲的呼唤,急急地往回走,她知道家在哪里,可是她仍然很慌张地急走,她怕一晃眼,那温暖的所在便失去了.
她很怕失去,因为她已失去太多.
踏进家门,很幸福地接受母亲的嗔怪,把包儿重重地甩在床板上,然后把自己也扔进柔柔软软的沙发中.
她很需要这种感觉,可除了家,谁也不能给她.
然而,与家人,总是有距离的.
毕竟,他们不是与她生活在同样的精神条件下.他们不了解每个方面的她.许多许多的话,被包上了教育的色彩.这么便少了许多足够沟通的因素.
也许是真诚,但不一定被她接受.
每一个父母都希望自己子女好,都为着子女好.
但为着子女所做的一切并不一定能使子女好.
自小,她就这样想,并且这想法很"顽固"
然而,她很在乎她的家人,只有家人才让她感觉这个世界还有真实,还有温暖.
她没有想过离开家的后果,正如她没有想过当初走进这家的后果一样.
自有意识起,自己便被家包涵着.没有任何理由.
没有家,一切都会显得苍白,显得无意义.
八
很小心的关好书房,关好自己.
她觉得自己应该微笑,微笑,再微笑,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你把周围人看成魔鬼,你便生活在地狱,你把周围人看成天使,你就生活在天堂.
很想实实在在地做一些事情,赶在自己没老去之前,可是又不知该从何处开始,好不容易抓着了点头绪.又没有了心情.等有了心情,心中又茫然不知该干些什么了
也知道时间就这样逝去,未来依旧渺茫,她不是那么很有想法又漫无目的用眼神在书房里扫来扫去.
端正地坐在书桌前也好像只是为了安慰下自己.
很无奈,因为无力改变这局面.
很急躁,因为自己没有太多时间.
上帝不会给她重来的机会,给她也不会要,因为她知道这只能又让自己走回现在这地步.
但她仍很想走回十年前那片星空下,想着十年前的心事,遇着十年前的人.
然而有些事有些人,离远了,便不能再回来,一辈子,都无法再重温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岁月的山重水复中她不断寻觅；在人群中,她苦苦地寻觅,她好像拥有得很少,或许她终生都将寻觅,那么她在寻觅什么呢?连这她也不知道.
她是这样的固执任性,这样的义无反顾!
她相信自己是迷了路,也许她一直在并终生苦恼着,她苦恼的是自己究竟迷失在通往哪里的路上?
也许这个"哪里"能够告诉她自己的终点在哪里?方向在哪里?
可是她惟一能做的,便是站在那里呆呆地想,思考着,因此痛苦着.
而这样的路,这样的生活对于她竟又是那么地漫长,那么的无止境,那么的孤独!那么的令人抱着幻想又不知该怎样想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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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3-25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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