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那年夏天

万禹

                                                                        再见，那年夏天

       王明路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李兰叫到教室里来，而叫就叫了，他却那样干坐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人就那样楞坐在那里，眼睛瞅望着教室的水泥地板；而李兰则凝视着窗外，看着校园里那些正在攒动的人群。

       这是学校里正在开夏季运动会，号角声拉拉队的呼喊声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王明路和李兰这会本也应该在校园里被体育老师临时画出来的跑道旁当啦啦队的，但他鬼使神差般地却想要喊上李兰说几句话。也许是那些话憋压在他的心底很久了。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就坐在那里脸上烧灼一般地，一阵红似一阵。

       也许李兰也注意到了，这个平时与他事实上并不多言语的女孩，此时也显出一些不安，或内心的不平静。王明路低着眼睛，在偶然抬起头看到那女孩时，看到她胸膛也同样是一起一伏的。那个叫李兰的女孩子也红着脸，像是被刻意憋着的呼吸憋红的，还是与他一样有了那种某明奇妙的红晕和烧灼。

       王明路羞愧地将自己的那种臆想的猜测放下了，也将原本抬起的眼神重新地垂下去。他说：“你现在应该好好学习呀……”

       他本来不想这样说，因为就是他看到她的学习现在猛地在下滑，他很伤心，他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想去和她谈谈，但又不知道怎么样去谈。在刚到这个班里的时候，他很看好这个女孩子，并对她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希望他们以后能一起顺利考入高中，然后考上大学，至于再以后的事，他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但在他的心里就希望这个女孩能在高中甚或大学他们都能在一个学校。如果他们在学习上相差甚远，那么这个希望就基本上等于零。所以，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要鼓励这个叫李兰的女孩子好好学习，把落下的功课再补上，迎头赶上来。

       那个时候，王明路已经是班里的第二名，第一名的是一个眼睛先天近视并且近视到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步。她叫王燕霞，就坐在他的旁边。他每每地看到那个叫王燕霞的女孩看书的时候，他冷不丁会担心那双眼睛终有一天会什么也看不到了，那样一个女孩子，如果眼睛什么也都看不到了那会怎么办。但王燕霞还执意在看，看的时候尽量把头埋在书里或是眼睛对到作业本上。

       而现在他不再担心那个叫王燕霞的女孩子，而是担心起一个叫李兰的那孩子。他记得他们一起刚分到这个班里的时候，王明路就是第二，李兰是第四或第五，反正就在这两个名次上徘徊。但在之后的那一个学期，也就是即将升初三的那一个学期，李兰的成绩忽然一落千丈，成了班里的后二十名的学生。在那次学校举行的其中考试后。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宣布成绩的时候，他听到自己的成绩后，就努力在寻找那个叫李兰的女孩的名字。当从老师的口中发出李兰这两个字的时候，而后又听到一个三十七名时，他怎么也想不清楚。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次考的这么差？他真想问问她为什么。

       就在那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在寻找着机会。好不容易就在那次运动会上，他憋足了勇气，把女个叫李兰的女孩子从人群里叫了出来，他的叫声似乎嘶哑地从喉咙里发出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听到。没想到的是李兰竟就跟着他走出了人群，一直想跟着他走到教室里。他原本认为李兰有可能不会那么轻易地跟着他去的，但她还是来了，现在他们就那样坐在教室里。

      “我也想好好学习呀，可是我……”李兰几乎是哭着说出这句话的。王明路分明听到李兰是带着哭腔。
他的心就像被揪在一块，他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的这个女孩，便仍然那么愣愣地坐在那里，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王明路一直都在给自己打鼓，让自己说点什么，以缓和这有点紧张郁闷的空气。但他就是说不出口。忽然想起他此前想着的他和李兰一起考高中上大学的想法，却怎么也张不了口。

      “真的，我们要好好学习，父母供我们上学不容易呀，也为了报答他们吧。”他把平时父母教育他的那句话改装了一下说了出来，就变成了教育李兰的那种口吻。他说出了，却又觉得不对，但话已出口，收也收不回来的。就又是一阵更为热烈的烧灼，不但烧灼他的脸和脖子，连他的整个身体也像是在沸腾之中，他的心早就热辣辣地像一个火球，所有的热量似乎就是从那里喷发出来的。

       他极力抑制住心跳。随后就听到李兰似乎有些冷冰冰的声音：“嗯，我知道。”

       王明路觉得有些羞愧地瓷在那里。他还想再去问问，她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但李兰却说：“我们班的胡月兰上了，我们去看吧。”王明路从窗子里向外望了望，跟着李兰也出了教室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转过教学楼的那个回廊，校园里的呼声就越来越清晰。

       王明路望着李兰的背影，看着这个正处于花季，而恬静美丽的女孩，他就想起她在学校无数次文艺节目演出时，不止一次地和其他许多班上漂亮的女孩子从那个男班主任老师的宿舍里走出来。看着她们一个个经过化妆，身穿白或橙黄的裙子，漂亮得让那些男生一个个偷偷地看，或胆大一点的就叫上两声。王明路也和其他的男生一样，心怀嫉妒，嫉妒那个班主任老师能和这些漂亮的天使一般的女生如此近地接触。他们不知道那些女生在男班主任老师的宿舍里如何当着男老师的面当场更换衣裙，她们一定知道羞怯，但一定是被那男老师故作镇定的呵斥，迅速地把衣服脱掉然后换上另外的装束。

       总之，这些细节也在王明路的脑海里不止一次地划过。那，班上的那些吊儿郎当的坏家伙又会怎么想，怎么看？也许早有人在背地里骂她们不知廉耻，好像她们与那个男班主任老师有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因为那也是个没有结婚的年轻老师，这种想法不止一个人有，甚至很多人都有。

       但李兰的学习会是因为这个事吗？是因为那个男班主任老师还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他不敢肯定。

       自此就还是远远地对李兰报以殷切的目光注视着她。李兰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过。

       直到有一天，王明路打算收拾书包回家的空当，就听到那些班上几个吊儿郎当的家伙聚在一起正说着上周星期六的事，还听到他们的一阵一阵的浪笑。其中就提到李兰。

       一个就说：“这个星期我们再去玩玩她！”

      王明路就想起去年时，这其中的两个就参与了一次强奸活动。他们是把那个女孩子骗去说要去玩，其实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等把那个女孩灌醉酒后，他们就实施了强奸。但后来并没有弄出什么事，要不双方的家长肯定会闹得不可开交，学校也将不得脱离干系。后来学校对那四个家伙进行了全校通报批评，只是那个女孩还傻傻地站在那里被学校领导逼迫着叙述当天发生的情景：“……我喝醉酒以后，晕晕乎乎地，就睡过去了。在睡梦中我感觉到有人解我的衣服，还在我身上摸摸索索的……”这是那个女生最后的陈述，让众多的学生听得一阵又一阵热。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很久，但在王明路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此时，在听到那两个家伙又与那次进行犯罪实施的两个头碰在一起诡秘地商量着什么的时候，他就有些怒火中烧。继而他就又听到另一个又说：“你那天还没玩够吗？嘴都亲了。”

       然后是几声淫荡的笑声。

      另外一个又说：“你还揉过她的奶呢……”那笑声就越发地煊沸起来。当传到王路明的耳朵里时就像一些尖锐的刺，从耳朵里一直扎到他的心上。他真想站起来臭骂那些无耻之徒一顿，但是人家问他，他与李兰是什么关系，这么操心李兰的事。他怎么去回答。

       那另一个还说：“刚开始她还不同意，我就扇了她一个，我说，‘你班主任那里都行，我这里就不行了？’最后她倒还是行了。”

      “你就是摸了摸奶，这次让你玩刺激的。”

        四个家伙眼目一对，就又哈哈大小起来。

       王明路气得背起书包就往外走。他想去告诉李兰，但他怎么去问李兰的家？当从人家那里打听她家住址的时候，人家会则名问他？他又怎么去回答？

      一路上，王明路踌躇了许久，终然还是没有去。

       自此之后，他看到李兰的学习更落的没有底了。每当老师念及一次，他的心上就产生出无比的悔恨。好在上到初三以后，学校又进行了分班。他和李兰就又天各一方，不常见面了。就是见了面，王明路也弯得远远的，他就像再没有脸面去见李兰了。

       初中毕业，王明路没有上高中，而是考上了小中专，在省城上了三年学毕业后，就又分到了他老家所在的乡政府。在有一年乡里组织大队人马去农户家中去收取农业税时，走进了一家人家。迎出来的却是李兰。王明路当时差点没有认出来，李兰变得臃肿而再没有上学时的那种青春亮丽了，穿衣也像是农村妇女的那种的装束，又不精干，显得无精打采，眼神始终是伤感而浑浊的。

       王明路猜出李兰这几年可能受了不少的苦。

       李兰愕然地愣在那里，尴尬地站着，笑都像凝固着脸上。他们对视笑了一下，紧接着从屋里又走出来一个男子。

       进到屋里，王明路的同事说了来意，主人就把钱如数全部交给了王明路他们。在走出李兰家家门，王明路听到还在院门口站着的李兰对着丈夫说了一句：“那是我初中时的同学……”

       王路明听着心里一阵酸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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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笔氏

学习佳作，支持一下。

木门长子

岁月如梭，唯有感慨啊！

荦春

写得很实吧！学习了！

刘满园

一个辛酸悲惨的故事，写得很通畅，平和，把握得当，也是一个教育环境或者社会问题，令人感慨，令人痛心。

万禹

原帖由 七笔氏 于 2011-12-3 15:41 发表
学习佳作，支持一下。

问好朋友！

万禹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1-12-3 17:40 发表
岁月如梭，唯有感慨啊！

是呀，时过境迁还是有些感触，问好朋友了

万禹

原帖由 荦春 于 2011-12-3 18:22 发表
写得很实吧！学习了！

问好朋友！

万禹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1-12-3 21:33 发表
一个辛酸悲惨的故事，写得很通畅，平和，把握得当，也是一个教育环境或者社会问题，令人感慨，令人痛心。

问好刘版

刘满园

再次欣赏。

万禹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1-12-7 15:49 发表
再次欣赏。

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