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外传（原创中篇小说）
开篇语
——走出“冬季”
“退居二线”这个词，在国外是找不到的，这是中国特有产物。它指的是这样一群人，比如说一个科级干部，本该满55岁才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却因为要给年轻干部腾出位置，在52岁时被“一刀切”，提前3年给“切”了下来。“切”下来后，他们就不用上班了，等于提前退休，只是工资待遇都与在岗人员一样。
按说，生活待遇不变，这群人也应知足了。可他们下来之前都是有权的人物。行有专车，吃可买单，手中有权，办事方便。可一旦下来了，这一切全都没了。他们从单位走回家庭，生命以坐在家中的方式等待着终点的到来；从一个个风风光光的时期，一下子跌落到人生的最“低谷”。那些失落、苦闷、受冷眼等等“阵痛”，能不让他们感到绝望吗？
下来之前，自认为凭自己能说会写，也不算老，另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应该是不成问题。然而，他们想错了。下来之后的许多人，找了多年工作，可以说是碰得头破血流，工作却始终与他们无缘。
下来的这批人，其中有不少人因反差太大难以适应新的生活，而过早地得了老年痴呆等，衰老得特别快；也有一些人自己去创业，失败的不少，成功的却不多；去给别人打工的也有，但“收留”他们的，大多是自己的亲朋好友，很少有别人会聘用这个年龄阶段的人；而更多的人，则是去做义工。
如何来反映这些人的酸甜苦辣？记录他们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目前，国内、外还没有研究这种现象的专著。
把这一类特殊人员生活的酸甜苦辣反映出来，让他们从过去的失落中找到自我。通过写作这部分人群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让人们从中领悟到这样一个哲理：当失意或者不幸降临使之进入人生低谷之际，她不仅给人们带来了痛苦，带来了眼泪，同时也给人们带来了一次重新学习的机会，给人们的生活打开了一扇新窗。
可不是吗？人的一生就像四季，有着各自完全不同的风采。青少年，春天之幼芽；青年，夏天之花草；中年，秋天之硕果；老年，冬天之夕阳。而在人生的季节交替之际，人们往往不知所以。
在这一敏感时期如若调理好了，就能成为一个处于人生低谷的人的又一方迷人的人生高地，从而成就他们的人生新的梦想。然而，一旦调理不好，一不小心，就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也许这就可能成为了一个人生命里永远的“冬季”。
我们的主人公老石，从一个风风光光的人生，一下了跌落到人生的最“低谷”。他“下岗”了，好想要重新上岗。他不甘心社会从此与他无缘，工作就这样结束，生命以坐在家中的方式就这样等待着终点的到来。
如何走出人生的“低谷”，越过人生的“冬季”，赢来人生的又一个“小阳春”？老石想尽一切办法，千方百计来改变命运对自己的安排。终于以自己不懈的努力，赢来了人生又一个新的“艳阳天”。于是，另一个老石从未体验过的人生世界，正向他敞开了大门。
老石“下岗”记
一 敏感时期
人的一生就像一年四个季节。从一个早已生活习惯了的季节，进入到下一个新的季节，人们称这一阶段为敏感时期。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敏感时期，石局长也不例外。再过一个月就要退居二线的他，在这一时期内，也生出了一些无谓的烦恼来。
那天上午10点半从市里开会回来，还是富山区土地局局长的老石马上交待办公室王主任：通知山坡镇，我们现在过去。
胡所长吗？王主任在电话中说：石局长马上到你那儿布置工作。
中午吃饭吗？胡所长问。
站在一旁的石局长马上接过话筒，说了句：不吃，行了吧？放下话筒气鼓鼓地说：这个势利眼，知道我要下台了，到了吃饭时间，还问吃不吃饭，真是太过份了。走，这餐饭我是吃定了。
石局长，胡所长陪着笑脸：我知道局长来了肯定要吃饭，但我还是要落实一下。因为我们书记、镇长都下到村里现场办公去了。你来了我要向他们汇报，至少要来一位主要领导陪你吃饭呀。局长是吧？
那你还问吃不吃饭是何意思？石局长没好脸色地托了一句。
万一你有其他事情不能留下吃饭，我又与领导说了你会来吃饭，领导来了如果你不在，我就不好向领导交待了不是？胡所长这么一说，石局长也就释然了。
本来，石局长来了，先要每人丢一包“卫生”烟，可工作都交待完了，眼看到了吃饭时间，还没看到烟的影子。石局长心中又起了波澜：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知道我要下台了，竟然连一包烟都不给。我倒没什么，可随行人员他们会这么想，要下台的领导就是没有面子。石局长还没想完，想不到工作人员就脸上冒汗地拿来了一条芙蓉王……
去年下达的学习资料任务,各地都在年前将钱交上来了。唯有平和乡一拖再拖,乃至到了新年3月了，还有1万多元钱没交上来，弄得每年都是全市先进的富山区去年评比没上先进不说，却得了个倒数第一。而上级今年的学习资料任务又分下来了，再不在自己手上了断，那跟下任局长都不好交待。
石局长心想：这个秦所长，知道我要下台了，每次催促他，都是一句话，钱还没收上来。我就不信，我还没有下台，说话就不灵了。
秦所长，石局长拿起话筒，只说了一句话，没等他回话，就把话筒挂下了：今天我到你乡去，没见到1万块钱，我就不走了。
一到平和乡，所里几位工作人员就诉起苦来。原来，去年有10多个村经济下滑，连村干部的工资都一分没发。有的村穷的连买一本稿纸的钱都拿不出来，又哪儿拿得出1000多元钱来上交学习资料费呢？
见此情景，石局长才感到：又是我的敏感，差点错怪了好人。此时此刻，我不能再提钱的事了。
路上陪同石局长回区的秦所长，在一家商业银行门前停了下来，他将自己家中1万元存款取了出来，交给王主任。
公事公办。我们不能要你私人的钱呀。石局长说：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
秦所长说：石局长，我工作没做好。再怎么着，我秦明也不能让石局长说话不算话呀。
又一日。王主任拿着刚接到的市局电传通知来到石局长办公室：石局长，刚接到通知，下个星期三市里要来检查工作。
石局长知道，这可能就是自己任内迎接的最后一次检查了，责任心很强的石局长可要为自己一生工作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通知胡全镇刘所长，石局长说：明天我们去他那儿检查基地情况。
那是市里必检之地。基地情况如何，直接影响到全区工作成绩的好坏。石局长不能不去，万一检查出了问题，那就是他的终生遗憾。
刘所长电话打不通。王主任说：所里工作人员说，刘所长眼睛肿了，正在医院吊针。
一连三天都是这么几句话，这自然又一次触动了石局长的敏感神经：刘所长是不是看到我要下台，不想代表区里接受这次检查呀？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现在就去找他，看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到所不久，刘所长让一位女同事扶了过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他，一只右眼，肿得比蟠桃还要大。左眼也有些红肿。
局长来了，刘所长面对王主任：让你久等了。
看到刘所长病得连人都分不清楚，石局长愧疚得无地自容,赶忙上前：你病得这么严重，就不要来了。身体要紧呀，走，我送你回医院。
你来了我怎能不来呢？刘所长一个脑袋只见嘴巴在动：这病病得真不是时候，耽误了工作。不过,请领导放心,我已交待下去，做好基地工作，不能有半点闪失。
望着部下这么认真地对待自己，全没有因自己要下台了而另眼相看的情形，石局长心中不由一下子升腾起一股暖暖的欣慰，继而又开始责怪起自己那小肚鸡肠的“疑心病”来……
二 不平凡的一天
当时针移至8时,老石已经穿好衣服，和往常一样，三步并作两步,急冲冲下得搂来。伸手一摸裤子荷包,老石这才发现，车钥匙不见了。再一细看，小轿车也不见了。肯定是小王这个冒失鬼，开车去办事了。用了车也不与我说一声，真是的。本想打电话叫小王开车过来接自己，但转而一想，办公室与家中也只有一路之隔，何不趁机体验一下走路的感觉呢？
八月的城区，早晨就像蒸笼一样，热浪滚滚。老石一边用手抵着脑门，遮挡毒辣的阳光，一边穿行在公路上。平时，在有空调的车中，根本就感觉不到这种洗桑拿浴的滋味。这回，总算领教了局里干部上班的艰辛。将心比心，下次如果有人再迟到了，那就不要再对人家过份的批评了。
一路上，有几位平时对自己很热情的兄弟部门一般干部，这回见了面不但不打招呼，就连老石与他们点头时，有好几位都出现了爱理不理的表情。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来到办公室，他用钥匙开门。奇怪的是，门就是打不开。当他再仔细看看，却发现，锁是新按装的。此时，老石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可又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
石局长，你开门呀。局里由副职转为正职的牛局长笑嬉嬉地走了过来：进来坐，进来坐。我们好好聊聊。
本来就是我的办公室，他怎么叫我坐呢？老石直到这回儿才一下子全明白过来了。哦，对了，昨天，他正好52岁，让组织上“一刀切”给“切”了下来。自己的职务，已让眼前这位牛副局长给顶上了。同时交出的，还有那辆小轿车和办公室。
牛局长，不好意思，我一时忘了。老石边走边说：我还有急事，下次再聊吧。
尽管老石早就知道，自己到了年龄就要下来了，还尽管老石天天催着领导，早早让他下来，让局里牛副局长顶上。因为，他早已对官场不少虚假的东西深恶痛绝。可当自己真的一旦下来了，直觉告诉他，原来自己还是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呢。
回到家来，全身湿透了。换下衣服，坐在那儿，老石开始了很长时间的发呆。失落感由然而生：下面该干什么呢？
这人呀，就是这么怪。当自己有权时，可平时又忙得连外出旅游的时间都没有。工作做不完，甚至还常常要加班加点。现在倒好，坐在这儿，一点事儿都可以不做了，到时间就去领工资就是了。这会儿却想到了外出旅游，然而，人家又不会把钱浪费到你这个过了时的局长头上来了。当然，拿自己工资款外出旅游也不是不可以的，可那感觉总是大不一样的呀。
这时的老石，脑海中冷不丁崩出一句话来：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话确实太精典了，可惜精髓领会的太晚了。真是失势的风凰不如鸡呀。
面对现实，调整心态。一生没炒过一次菜的老石，开始当起了厨师。是呀，老婆为自己当了一辈子厨师，如今也该临到我老石为她服务的时候了。
还有，平时非常热闹的手机，这会儿就像关机了一样，静静地躺在那儿睡觉了：嗬，手机呀手机，你给我唱歌呀！没有谁撤你的职，你为什么也像离任的我一样这么安静了呢？
“你从那里来？我的朋友……”一时手机好像很通人性地唱了起来。
你是？终于有人来电话了，老石开始兴奋起来。
我是大鹏。电话中说：我家申报宅基地建房一事，报表已送到你局。这最后一关，请你关照批审一下。
唉，该来的电话不来，不该来的电话却又来了。
我说大鹏呀，面对老朋友，老石只能如实相告：你的报表为什么不早点送来呢？我今天正式退居二线了。你看，这不无能为力了吗？
三 凉茶
一旦年岁大了,人就要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这是自然规律，就是国家领导人等大人物也不例外。一向风光无限的石局长，因年龄原因，正式退下来后,尽管遇到了不少烦恼事，但他总得感觉还是不错的。是呀，官场上的那些个烦心事，终于可以和他划上句号了。
为防在家寂寞，在任上时，他已说好可以到环球公司去当顾问。这不，今天他不再做挂名的了，他已来公司报到了。
石局长，你亲自来了，贾总笑容可鞠：在下有失远迎！
贾总，老石乐哈哈地说：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什么石局长了。叫我老石吧。我就是你的部下了，你又何必这么客气呢，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老石接手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到自己退下来的土地局去办一个项目的批件。
石局长，想不到不久前是老石推荐转正的牛局长，见到老领导，竟然打起了官腔来：这是政策不允许的，我也没有办法。自然，老石碰了一鼻子灰。
事没办成，这个月月底老石的工资发下来，只有3000元。出纳对老石说：贾总交待，实行岗位责任制，凡是没完成当月任务的，扣除一半工资。
老石，老伴说：你留3000元钱做什么？
只有这么多。老石没好气的说：你要就要，下个月你一分钱也拿不到了。
为什么？老伴不解地问。
我不做了。行了吧？说完，老石一头钻进了被子里。
你以前在位时不是说好一个月给你6000元钱的吗？老伴说。
那是以前，你是局长夫人。老石从被子里蹦出一句话来：可是现在呢，你什么也不是了！你明白了吗？
不久，城区要建设绿地休闲广场，老石现在住的房屋要拆建。可这过渡时期住哪儿呢？怎么办？正在这无计可施之际，老伴拿出了一串钥匙：这是原来贾总送给我们的一套房子。当初你不要，让我收下了。
你这人也真是的，老石本想发火，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怎么能背着我乱收人家的东西呢？
我不收，房子拆了你住哪儿呀？老伴神气地说：你还得表扬我有先见之明呢。
那一天，他们双双来到房屋所在地，不论你如何用力，钥匙就是打不开房门。
等到房客来了，一问才知道，这套房子是贾总最近叫他来住的。
你有钥匙吗？石夫人问了一句。
当初没有，他叫我砸开房门，重新换了一道防盗门。房主人奇怪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老石赶紧拉着老伴回家，心里什么都明白了：真弄不懂现在的人，怎么变得这么快？过河拆桥，立竿见影呀！
他们一气之下赶紧往回家的路上走去。说起这事来也真巧，平时基本不出门的老石，一出门就遇上了一个小人。你道是谁？就是天天为他开车的司机。
老石，你们在逛街呀？公路上一辆小轿车中一人伸出一个头来丢来一句话。
老石回过头来一看，这不是汪司机吗？怎么？叫我老石？有没有听错呀？几天不见，那个跟了他10多年，成天石局长长、石局长短的汪司机，也变得这么快了吗？
见老石夫妻俩没吱声，这位开着车的汪司机，再次将头伸了出来：老石呀，我不是说你们，你们也这么大年纪了，没事就在家中坐，不要老是跑到公路上来。这多危险呀，万一让车撞倒了，你们年大倒无所谓，可千万不要害了人家司机呀。
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石夫人气的咬牙切齿：老石呀，什么人都可以背叛你！唯有他，这个得了你好处数都数不清的卑鄙小人，怎么能这么对待你呀？真是气死我了！
人走茶凉，老石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万万也没有料到，人一走，茶就凉的这么快！这么透！这么让人彻骨心寒呀！
老石回过头来一想，这又能怪谁呢？怪只怪自己在位时瞎了眼，错把小人当了宝：唉，悔之晚也！
四 释然
老石从石局长的位子退居二线不久，心血来潮，向在位时三天两头催他去吃饭的下属打了个电话：小王呀，我是老石呢，今天到你那儿看看。现在就来接我吧。
哦，是石局长呀，小王回话：不好意思，我在外地出差。等我回来后再请你。你看好吗？
老石多了个心眼，又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小王的副手：王所长出差了吗？
回话让他感到十分意外：没有呀，他现在正在办公室呢。
人在办公室，却说在外地？这位他力排众议提拔起来的小王，就是以这种方式报答他的刚刚没有权的恩人的吗？！
算了，走出山界外，不在五行中。还是相约平时没少帮他忙的老同学玩玩吧：明亮呀，我是石磊呀，今天——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老同学说话了：我正在开会。不好意思，挂了。
此事又让老石感慨万千：这个明亮，过去只要一听到是我的电话，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会放下。这回是怎么了？老石以为老同学开完会会回复他的电话。哪知一等、二等，从此再无回音。这下可把个老石气得七窍生烟：原来这人要变脸，比世界上什么动物都快！这次总算领教了。
不久，老伴来了个电话，更让他气得半死：老石呀，今天有同事来我们家，请你出去玩一下。免得让人家看到你坐在家里不好。
你看看，没有职权的人就这么可怜，连见一下人都觉得比人要矮三分！老石想：记得以前我在位时，老伴有同事要来家玩，她还特意让我开会都要请个假留在家中陪同客人。现如今，我还是我，只是拿掉了一张纸（任命书），身价就一落千丈！这一张纸，竟然就真有这么神奇的魅力吗？难道说，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穿了，就是人与一张纸之间的关系了吗？
老石在位时，做梦都不曾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一个问题。可一下任，这问题就紧紧地困惑着像老石这样的每一位退居二线者。他无法理解，却也只好面对现实：是呀，想不开，人气死了不也是白死了吗？谁还会在乎你这位过时了的局长了呢？
这天，坐在公交车上的老石，无意中听到后座两人的对话。
昨晚上我在梦年华唱歌，你想不到那儿一瓶雪花牌啤酒是多少钱？这位说。
多少钱？另一位问。
48元。这位说：你说贵不贵呀？
不会吧？那么贵呀？另一位又问：在商场买不就是4元一瓶吗？
是呀，我就搞不懂，不都是一瓶雪花牌啤酒嘛，这位说：为什么由商场进入了歌厅，价格就成倍地增长了呢？
这样的事，老石在位时也经历过。可都习以为常，谁还去想一瓶啤酒钱多钱少呢？反正那都花得是公家的钱，管它多少钱一瓶呢？
然而，这回不同了，一瓶雪花牌啤酒，让他私人出这么高的价钱买，老石才不会再干这么愚蠢的事呢。同时，还是这个问题，让他产生了很多联想：是呀，这为什么同样都是一瓶啤酒，在商场和在歌厅怎么身价相差就会那么大呢？连想到自己一退下来，怎么就一钱不值了呢？想到这，他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心也就自然而然的释然了……
五 重温旧梦
走下官场这个神坛很长一段时间后，老石才逐渐清醒过来：如今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百姓了，做什么事都要亲历亲为。也就是说，身份由过去的只动口，不动手的局长，变成了不光是要动口，也更要动手的群众了。所以，调整心态是第一要务。
可好多时候，老石就是调不过来，总以为自己还是一局之长。朋友来了，他要打电话让司机去车站接人。打的，吃请，他向人家要发票，还以为可以报销。结果是拿回家来后，又给全撕掉了。
唉，都是年龄惹的祸！过去的风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那就要面对现实，找准自己的位置，过好每一天。
事有凑巧。一位老朋友得知老石在家无事可做后，相邀老石去他制作的电视连续剧中担任一位喜欢训斥部下的局长。更巧得是，这位局长也姓石。无需导演多说，老石一进入角色，就找回了当官的感觉——
《像个当官的》电视连续剧第一集剧情：石局长这个人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平时对部下总有一句口头禅：像个当官的！
通过公务员考试招聘进来的小张，属于“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那样一种类型的人。一与石局长接触，就深切地感受到了处事的压力。局里只有小张不是官，所以每次石局长都只能带着小张下基层指导工作。
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小张，办公室小谢通知小张：石局长叫你同他下基层。
下基层，当然要坐车。我坐那儿好呢？小张心想：还是坐到后面好，可不能坐到领导前面。
可当小张往后面一坐，石局长说话了：嗬，像个当官的！吓得小张赶紧往副驾驶位子上挪。
又有一次，局里有两位科长也与局长、小张一同下去检查工作。都是官，比他大，小张想都没想，就往副驾驶位子上坐上了。当最后来的石局长一看到这种情况，目光扫视到小张说话了：嗬，像个当官的！小张虽然一时不解，但也知道，此时应该挤到后面去了。
到基层搞调查研究，小张陪石局长听了一上午。散会时，石局长说话了：嗬，包都不带一个。像个当官的！
为此，小张专门买了一个包。心想，有了包，石局长总该没什么话说了吧？还有，有包放放基层送的香烟，倒是蛮方便的。
想不到那天又听到了石局长这句话：嗬，本子都不带一本，像个当官的！
接受了教训的小张，凡同石局长下基层，每次都会带个包，并知道用本子作记录了。
那天，参观一个样板基地。小张夹着包一不留神，就走在了石局长前面。冷不丁后面又传来了石局长那句话：嗬，夹着一个包，像个当官的！
接待上级领导，小张一上桌，就敬各位领导。石局长脸色马上晴转乌云：嗬，像个当官的！
后来有一次基层请客，石局长先让主人一个个都敬完了，他才开始回敬。然而，小张也学石局长这样做。弄得石局长冲他又来了一句：嗬，像个当官的！
年终时，上级领导下来检查石局长下属两个所的工作。石局长的车带路，领着上级领导的车快要到达这个所了。
通知秦所长到门口迎接叶局长。石局长对小张说。
石局长，小张一脸尴尬地说：我没带电话本。
嗬，我是你的秘书！行了吧？石局长一边给小张电话本一边气鼓鼓地说：真像个当官的！
第二天，当石局长带着上级领导快要到达另一个所检查工作时，石局长又一次交待小张：与王所长通个电话，叫他到门口来迎接叶局长。
这时的小张快速拿出电话本，正要打电话，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了！老天爷呀，你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呀！我会被你玩死的！这下可这么办呀？时间不等人。他只好硬着头皮向石局长借用一下手机。
气不打一处来的石局长，冲着小张就吼：嗬，你是我的局长！行了吧？停顿了片刻，想了一想，石局长还又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句：说你像个当官的，你还真是个当官的！
从此，石局长在基层时的身旁，再也看不到小张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科长。不久，这位科长就荣升为副局长。而那位小张，因为石局长不喜欢，在最后一集的剧情中，却一直叫到了老张。
自从演完这部电视连续剧后，老石的心却再也回不了现实中来，他总以为自己又重新当上官了。你看他，天天在家中夹着一个公文包，口中直嚷着：快叫司机来，我要去上班……
老石求职记
一 错失良机
从领导岗位上下来后，可以再去找一份力所能及的事做，也可以在家颐养天年。这叫人各有志，也叫人各有命吧。
退居二线后下来的老石，本想到一家得过自己好处的公司去上班，可人家人走茶凉。因而，上了一月班的老石又回到了家中来。既然不受人家欢迎，那就不去了。何必要去惹人心烦呢？
原想在家休息半年再说，可那无所事事、无人接触的慢长时光，早已让老石坐卧不适，寝食难安，人也看起来一下子显得老了许多。
过去的石局长，逢人便说：人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能够有整段、整段的时间，什么事也不去做，就躺在家中床上，尽情地享受那美好时光。
这时的老石，又有了新的体会：人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有一份自己的工作！
想要工作，别人不给你工作的权利，怎么办呀？那就只好自己去找工作吧：我就不信，凭我这理论功底，工作能力，丰富的社会阅历、经验，还怕没有人要？
于是，老石每天的第一项工作,就是翻阅报纸的招聘信息。看看有没有适合年龄大点的人的工作。几个月来，家中几份当地报纸招聘一栏，都让老石翻烂了，却总也找不到一份适合自已的工作。招聘单位有的工资太低，有的年龄上有限制，还有的又不适合老石做。刚刚退居二线、正是年富力强的老石，做梦也想不到，原来到处招聘别人的人，自已要找一份工作竟然会有这么难！
这天，老石的眼球忽然转到了报纸一角的狭缝中不动了：招聘主任一名，年龄38——58岁。要有创新意识。月薪2800元。三天有效。电话——。
老石兴奋不已，这不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标准嘛：工资又高，还有官当，年届50多岁，正好。
当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伴时，想不到老伴脱口而出：传销！老伴解释说：这么高工资，这么大年纪，还要有创新意识，这不是传销还能又是什么呢？
让老伴这么一说，老石也开始将信将疑了：要么，我去看看？
你不能去！老伴一口否决：万一你进去了出不来怎么办？
没那么玄乎吧？老石说：我会提高警惕的。
你没看到报纸上说，那么多人都让传销的人关了起来！老伴说：人家都没有警惕性？就你有？到了那儿，可就由不得你了。
这倒说的也是。可如果不去，万一这不是传销的话，我不就失去了一次极好的工作机会了吗？老石心有不甘：要么这样，我先打个电话试探一下？
喂，你们单位要招聘主任吗？老石问。
是的。一位老年男子回话。
你们是个什么单位呀？老石又问。
我们是个社区。对方回答。
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呀？老石再问。
你来了不就全知道了吗？对方惜话如金，从不多说一句话，真有点像传销的味道。
那要怎样能找到你们单位呀？老石追问了一句。
对方总算一口气耐心地说了这么多：从金光大道走到加油站，边上有座正在兴建的高楼。高楼对面有一条支路，支路再向左转个弯，不远处有个基督教堂。在基督教堂对面，有一道围墙。围墙有一处倒塌了，从这进去。院内有一栋两层小楼，从右侧铁梯上来，上楼就到。
这么复杂！进去了的人一时还真是没有办法脱身呢。
老公，我说了吧？老伴劝说：又不是没法生活，我们不挣这个钱。
听老伴这么一说，这事也就这么放了下来。
不久，老石相邀一同退下来的老李去玩牌。
你找老李呀，老李老伴说：他到一个社区上班去了。只有星期天才有空。
社区上班？老石神经很敏感，一下子就预感到可能与自己放弃的这个社区有关。老石又打老李的手机，老李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晚上再说。
老李上班的社区果然就是老石没去应聘的那个社区。原来，这是一个为长眠者服务的社区。由于城区扩建，城东那个大坟场急需搬迁。为迎合市民需求，该社区在城郊地区打造了一座立体、园林、景观式墓楼。老李所做的事就是，凡有市民前来购买骨灰盒放置点，办一下手续就是了。
后悔之余，老石又恢复了每天翻阅报纸招聘信息找工作的习惯。然而，那么适合年大的人做的事，那么容易做的事，还有那么高的薪水，更有一官半职的工作，仅有一次与老石擦肩而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在老石的生活中出现过了。本想发挥余热的老石，从此呆在家中，忧闷寡欢，度日如年。
二 你还敢来吗
在家呆了几个月之后,老石才突然想起，下任之前，他与另一位因年龄问题和他一样也要被“一刀切”给“切”下来的局长，相约到一所大学去当班主任之事。当时校长也答应了，接着还去填了应聘表呢。可学都要开了，就是没有下文。这么久来了,怎么会没有消息呢?情急之下,他只好询问一下校长。
校长，班主任之事不知定了吗？老石别无选择，只要硬着头皮打了这个电话。是呀，再不联系就错过了这一季了。
你填表了吗？校长问。我和何局俩人都填了。老石说。
好的。我去查一下。校长放下电话不久，就有一位人事处长来电，要老石去学院一趟。
当分管校长将老石和何局长两人与两个系主任接上头后，老石和何局长分别去到了各自的系里了。
你被分在两个二年级大专班。那位年过50岁、宽阔的脸庞上挂着一副宽边老花金丝眼镜的刘主任说：下面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具体工作。
每一天的工作是这样给安排的,刘主任笑嘻嘻地说：早上6点30分,你必须赶到教室，参加同学们的早读。发现有的同学没来，要赶紧上寝室去催。考勤是按手印的。凡有一个同学没早读，都是要扣分的。
城区离校园10多里远。刘主任接着说：如果说要准时赶到，至少要5点钟从家中出发才行。那么早又没有班车、校车，看来还得要自己买辆车才行。
校车几点从城区开来？老石希望能坐校车来，所以询问刘主任。
校车7点半从城区出发，8点赶到学校。刘主任神气活现地说：怎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可不可以也坐校车来？老石随意托了一句。
那可不行。刘主任不无得意地说：这车是为我们这些8点上班的干部配的。就像你过去有专车坐是一个道理，这是待遇问题。
你有两种选择，接着刘主任又说：一是自己买部车，二是自己就在学校附近农家租一套房住，问题就全解决了。
学校没有房住吗？老石以为听错了，就反问了一句。
以前一人有一间，现在学生多了，班主任就取消住房了。刘主任解释完，很负责任地又说开了：你一天至少要听三节课。上午第一节、第四节、下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必修课。晚上要参加同学们的晚自习，9点以后才可以回家。刘主任喝了口水，又滔滔不绝地念起“经”来：实际上，9点钟你是走不了的。
为什么呢？老石一头雾水。
因为，班主任还有几项硬性指标要完成。刘主任不厌其烦地说：一周内，你要找130多个同学谈心。上课、自习时又不能谈，只有利用中午或晚上9点以后来谈。同时，一周内，你还要与这么多学生家长，发出在校学生的表现和平安的信息。
老石一听头都大了：就是说几乎没有午睡时间了？看来，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也要改变了，这一招可真够绝的。
大家都是这样的。刘主任肯定地说：连我也不例外。
老石爱好文学。有时会写写散文、小小说之类文章，在全国各地报刊发表。因此，在本省文友中很有人脉，他还常常会组织或参加一些全省的笔会。他之所以到这儿来工作，一来是为了体验学校生活，二来也想在大学生中培养一批写散文、小小说的苗子。
当得知老石有这个爱好后，刘主任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你根本就没有时间用来写作。当我发现你上班时间这样做了，先是规劝你不要这样做，再就是扣分。提到请假一事，刘主任明确地告诉老石：我不会批准你那怕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外出，更何况参加几天的笔会。就是病了，请病假，也是要扣分就是扣钱的。
这么严格呀，老石有些后怕了。还有一项硬性指标呢，刘主任宽容地说：这次你就算了。明年你也要和各班主任一样，要招一个班级60多个学生来。学生招不来，你就走人，就是被辞退了。
老石心想，这不是拉郎配吗？这项任务对于老石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呢。
如果你真的来了，刘主任交待：明天开始，你的任务就是收费。如果你两个班学、杂费没收到位，也要扣分。想了想，刘主任又津津有味地说了起来：班主任每月评定一次。假如扣分多了，排名倒数，1500元工资扣得所剩无几事小，还要被学校辞退。这样的话，就连你的1000元压金也会被没收。
还要交压金？老石问：什么时候？
是呀，大家都交，你也不能例外。是吧？刘主任说：你明天带好1000元压金来签合同。
那寒、暑假总是会有的吧？老石感觉问得有点多余，但还是多了个心眼。
暑假几乎没有。刘主任回答说：寒假大概有10来天的休息。
这才真是以校为家呀。老石调侃地说：问题是，这个家可不把班主任当主人。可不是吗？哪有连一间房也没得住的主人呢？
临行，刘主任貌似关切地问老石：明天，你还来吗？
其实，刘主任心里明白：只要我这么一说，对于一位当惯了领导别人的人来说，答案不早就定了吗？
再说吧。老石边起身边说。他的双眼与刘主任眼镜内那深不可测的双目碰了个满怀。
老石与何局长相会后，便与之讲了刚才听到的一切。
不会吧？何局长不信：我这个系主任，是叫我8点钟坐校车来上班的呀。
这样呀？老石奇怪了：为什么一个学校两个系，会有这么大的不同呢？找校长问去？何局长提议。
不要。老石分析说：也许这就是校长的意思呢？作为校长，都是熟人，他不想得罪人。你要来就来，我欢迎。但你受不了这儿的工作规矩，这能怪谁呢？这就不是人家校长的事了。弄不好人家还会说我们，规矩就是这样。总不能因你们俩而破坏了我校长期以来坚持的规矩吧？
是呀，你说的对。何局长说：让他那样一说，那我们也就太没面子了。
罢了，罢了，年岁大了，还是安守本份、在家安度晚年的好呀。老石深有感触地想：又不是没饭吃，何必要在这儿受这份罪呢？
前不久，有好几家大型企业要老石去当顾问，他不愿与经济打交道，辞了人家。本想在这校园清静的地方发挥余热，真没想到，这儿的班主任，不是机器人也算包身工了！
跨出校门，何局长也问了句刘主任问的同样的话：明天，你还来吗？
老石回过身来，与往日欣赏这绿草如茵，水亭楼阁校景的眼光完全不一样了：当你看到这门前两蹲狮子口张得那么大时，你，还敢来吗？
三 又是广告
大学不想去，但总得找一份工作做。感觉在家守株待兔找工作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走出去试一试。
于是，这几个月来，本市只要哪儿有个什么大型人才招聘会，哪里就会有老石头顶那块地方保护中央的身影。
虽然，每周都有单位举办招聘会，然而，让他感到十分失望的是，一个个几千岗位的大型招聘会，不是企业就是酒店等经济界招人，几乎没有招聘编辑的。而当个编辑，早成了一生大部分时间都是与文字打交道的老石心中的一个梦想。在来土地局之前，老石在县委宣传部从宣传干事，副科级宣传员，到副部长兼县文明办主任，一干就是16年。因为他对文字情有独钟，所以很想下来以后做个报刊编辑等与文字打交道之类的工作。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亲身经历,特别是看到大多数招聘单位还有35岁以下等年龄限制时，老石不无感慨地想：都说年青人找工作难,其实，中、老年人找工作更是难上加难呀。
这天，当老石这位义务“巡视员”，又对诺大的一个招聘大厅来回巡视几遍后，突然发现靠近入口拐弯处，有几个醒目大字：招聘编辑。喜出望外的老石赶紧凑了过来。相互问明情况后，想不到招聘人员竟然同意老石明天到报社去试用。
当高兴了一晚的老石，第二天兴致勃勃地找到报社负责人说明来意后，想不到这位负责人对他说了这么几句话：我们是文摘报，月工资800元。你负责出4个版，给你1个小时，一台电脑，马上把这4个版制作出来。还有，每月还要完成1个版6万元的广告任务。
想不到当个编辑还有这么多名堂，这样的编辑不当也罢。老石心想：也许这是个特例，我就不信，找个编辑工作会有多难呀？
转了几个星期之后的一天。老石和往常一样，鱼贯而入地来到了又一个大型招聘会上。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有一个报社正在招聘主编！好了，不当编辑当主编，不是更好吗？这是一份报刊的周刊，有《新闻周刊》、《文化周刊》等6个周刊，最让老石开心的是，当哪个周刊的主编？任由老石选择：你只要将做好这个周刊8个版面的策划书拿来就行。当老石集中精力、信心百倍地将《文化周刊》中“佳人有约”、“书海有路”等8个版面的策划书制作好并送给该报社负责人看后，从这位负责人的口中，说出了这么两句让老石大跌眼镜的话来：策划书还要进一步完善。这个周刊交给你，你只要每年给我们50万元广告费用就行了。
自然，这个主编梦是做不成了。心有不甘的老石决定再参加一次招聘会，不管成功与否，从今以后，再也不踏进这样的招聘会半步。
这次是境外一个报社要在国内招聘采编人员。在本省已有一位驻省站长，现在要招一位副站长。老石心想：老天总算不负有心人。看来这次是瓮中捉鳖铁定了。论新闻写作，那他确实是轻车熟路。没有两把“刷子”，《人民日报》头版头条他能拿得下来吗？他写的什么《谈谈新闻的真实性》、《一篇新闻稿引发的思考》、《从“没想到”到所想到的……》、《我是怎样给新闻特写安上“眼睛”的》、《怎样写好新闻稿》等等心得体会，在省级以上报刊发表了很多。
果然，面试理所当然是一路“绿灯”。明天你就可以来上班了。站长边说边伸出双手：老石，我代表总部欢迎你！
本来，这样大的报社工资也肯定少不了，无须多问。但参加了这么多次招聘会的老石这次还是多了个心眼。
那工资是多少呀？他问站长。
哦，这事我倒忘了告诉你。站长清了清嗓子：工资是这样的，每月1600元。只是，站长欲言又止。
话还没听完，老石那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好的，我明天就来上班。
1600元是这样发的，站长不得不说了：600元当月发，1000元要等到年终考核后再发。
这样呀，老石还抱有希望：那年终考核主要是考上稿量吗？如果说，是考上稿量，那他也是不怕的，大不了等于存在站里1年了不起。
不是。站长终于说到实质性问题了：每人每年要做6版广告，每版广告费用是8万。
广告！广告！又是广告！老石的心，一下子就像被蛇咬了一口，剧烈地疼痛起来：老天爷呀，我们中、老年人找份工作，为什么就比登天还要难呢？
四 柳暗花明
就这样呆在家里混掉一生，老石还是心有不甘。自己又不算太老，凭什么就从此要与工作说再见呢？于是，他和往常一样，有意识地把每天看报的眼光移向了招聘信息一栏。不过，这回他有一个原则，凡有年龄限制的一律不看。就像大海捞针似的，还真让他找到了3个专门要50岁左右工作人员的信息。老石一看眼睛为之一亮：功夫总算不负有心人。看来，上班的机会又来了。
这是一家新组建的旅游公司。总经理是一位年仅25岁左右的青年。他们这市场部需要一位开拓市场的副经理。老石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简历，再谈了一下自己的爱好。并将一本刊有自己文章的杂志送给了这位总经理。
当总经理问起老石对开拓市场有什么想法时，老石在谈了几条共性的建议后说：办个内部文学季刊，每季对参加了公司组织旅游的顾客举行小小说、散文、诗歌征文比赛。年终评出一、二、三等奖，在发获奖征书的同时并给予获奖者一次免费旅游奖励。
一等就是半个月。估计没戏了：不对呀，临走时那位总经理还说，与你谈话很愉快。既然谈话很愉快，怎么会是这样的呢？这事让老石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一家开发区办的小报社。他们要招一位资深编辑。老石感到，这简直就是为他专门量身定做的一个位子。面试老石的也是一位25岁左右的小青年。填完简历，小青年拿来一份省级当天报纸：你从这张报纸中寻找素材。给你一个小时，写一篇400字的小通讯和一篇300字的小评论。
这样吧，老石说：我就不写，说说怎么样？于是，针对该市正在规划地铁一则新闻，老石侃侃而谈。谈毕，面试官到里间汇报并请示主编后告诉老石：下午带好有关证书、作品来，老总要面谈。
这么多呀，年近40岁的主编一看到老石这一大包在全国各地发表了的作品，不禁脱口而出：老前辈请坐。
主编和老石相对而坐。在就各种文体写作思路聊了1个多小时后，主编笑笑说：你的业务能力是没有问题的。
当这次谈话到了尾声，主编亲自送老石进入电梯时再三叮嘱：请容我2天时间请示上级领导后给你答复。
不说是2天，就是过了2个月了，也都没有回音。
老石真的弄不懂了：这两家都是写明了要招年龄偏大的人，自己各方面素质又都很不错。可为什么就是没有一家愿意录用呢？然而，更让老石弄不明白的事还在后头。
不久，心有不甘的老石又将一份简历投给了一家也是要招聘年龄偏大工作人员的单位。结果依然是石沉大海。
正当老石心灰意冷的一天晚上，一位王姓老板请朋友喝茶，朋友把老石也叫去了。当王老板无意中谈到自己企业需要一位能写、会宣传的人办份企业报时，朋友马上推荐了老石：坐在你前面的石局长，当过宣传部长。宣传能力、写作水平都没得说。他就是你要找的最佳人选。
王老板进一步了解情况后十分高兴地说：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带你们去我厂参观一下，顺便尝尝我厂厨师烧得很有特色的红烧肉。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得到王老板的承诺，那当时，老石就像刚要参加工作的小青年一样，激动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上午，风和日丽，暖阳融融。老石早早起床。洗好头，吹好发，刮好胡须，穿好衣服，专等着王老板的招唤。
上午没来电话，下午也没来电话，第二天还是没来电话。这回等来的，还是一个空欢喜！
正当老石对重新找工作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之际，网上一则信息映入他的眼帘：我公司招聘办公室主任一名，工资1500元，年龄50岁左右……
老石本不想再投简历，知道投了也是白投。但无聊的他，还是随意凑了几句投了过去。
想不到一星期后，用人单位打来电话，要老石前去面试。本不想去，可坐在家中太久了，老石也想出去走走，权当吸收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面试时，他也懒得提退居二线之事，只说是退养在家。
世上事还真是不可预料。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想不到这回老石竟然被当场录用了。
五 还债
退居二线后重新找到工作第一天上班，虽说老石别提多开心，却也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
既然退居二线了,小车也就自然由继任者接管了。那么，老石有事要外出怎么办？打的，是一个选项，可长期这样恐怕家中财政难以支持。那么，就只有乘座公交车了。
往日上班，司机来楼下等自己，现如今要挤公交车。不仅挤公交车，却还要靠自己“11号车”先行赶到公交车站。虽说乘坐公交车对老百姓来说，这是一件小事，可这对于老石来说，却还真是比登天还难。原来坐小车，现在车站那儿等车，这种落差，不是谁人都承受得了的。尤其是一旦遇到熟人，心态再好的人也会自然而然地生出好些尴尬来。是呀，过去大家都看惯了他坐小车，突然看到他也来挤公交车，人们会投来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这天，是老石下台后第一次去坐公交车。你看他，就像小偷样还要躲到公交站台后面等车。但越是怕人看见，还真就有人撞上了。
这不？一位原来受到过老石严厉批评的部下，一看到老石站在人群中等车，就丢下了一句嘲笑的话来：老石呀，你也在这儿吹风呀，那理发店可要关门了。
不管心里如何打开了五味瓶，脸面上，老石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是呀，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要怎么说，那是人家的事。重要的是，自己要面对现实。
一俟车来，他左顾右瞧后一个箭步飞奔上车。
车外，虽躲过了熟人，可这车内，是不是还有认识的人呢？老石坐在车中不敢抬头看别人。慢慢偷看车内，还好，一个熟人都没有。他很庆幸：真是老天保佑。
可每到一个车站，又都要上来很多人，万一上来一位认识的人，如何是好呀？这确又让老石一颗狂跳的心始终忐忑不安：真要命，怎么会有这么多站台呀？
还好，一路上，车上所有来来往往的乘客，就好像老石是个不存在的人一样，竟然无一人与老石打招呼。
有人认识他，他不自在。然而，没人理踩他，这又让这位曾经只要往人群中一站，立马就有人前呼后拥的一县局长，很难接受这个现实，浓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好不容易挤车赶到单位，却原来一个人也没有。往常，那可是一局人热热闹闹迎接他呢。每天早上，干净的办公桌上还总有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等着他。现如今，自己还得按公司副总交待，去打水烧开水，抹桌椅。罢了，罢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谁要你挣着一份工资，坐在家中享清福却不自在呢？怪只怪这么个公司，却原来主任就是办事人员，手下没有一个兵的。是呀，早就听说过，私营企业就是这样，一个人顶着几个人用，这回总算领教了。
回想起来，老石若有所悟：难怪每次去应聘都没人要，那是因为在简历中我写了我曾是局长。是呀，一个单位什么都可能缺，就是不缺当官的。你一个局长跑到人家那儿能做什么呢？这次能够幸运地留用你，不也正是因为你没透露当过局长的身份吗？
既来之，则安之。调整心态，重新做人。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可千万要好好珍惜呀。
副总带老石外出办事。来到门前，刚好一辆皇冠驶进大门。
石主任，快去帮李总打开车门。副总边说边迎了上去。
老石快步走向皇冠。当他把车门一拉，没想到竟把时光拉回到了30年前——
那年，老石和李总一同参加高考，一同上了分数线。因小学时擅自改了名字，准考证名与户口名对不上号,李总没被录取，便回母校当了名中学民办教师。
几年后，老石师大毕业也分回家乡当了名公办中学老师。殊途同归，俩人又同在母校，亲密无间。
一天，区教育局局长来检查工作，看到老石一笔钢笔字写得很漂亮，随后便将其调入区局机关。不久，老石升任科长，再升为副局长。
当老石再次来到中学检查工作时，每次总是看到李总赶上前去帮其打开伏尔加车门。
不久，上级文件撤消民办教师，李总又再次回村修理地球。
再后来，听说李总下海成了大款，自办了一家私营公司，当上了自封的老板。
想不到的是，事隔多年，他们俩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重逢。
看来，老天爷是公平的。有点尴尬的老石调侃起人生来也很风趣：不能的话，怎么会安排我来到这家过去给我开了车门的主人身边，让我了了这段还他打开车门的人生之债呢？
开完这次车门，人生之债也已还清，做了一天主任的老石就再也不想干下去了。
六 享受“夕阳”
这天，老石到单位收发室，收到一份《幼儿乐》杂志。开初他还以为，这本杂志是用了自己的稿件才寄来样刊的。可打开一看，内中全是2--3岁小孩画面及几句话短文。我从未写过这样的短文，这其中不可能会有我的文章呀。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杂志社为什么要寄这样的杂志给他呢？
再仔细一看，还真让他瞧出了点名堂。原来这本杂志的谢主编，就是《老年欢》杂志的主编，他们是一个杂志集团的。
说起来，老石与这位年约45岁左右的谢主编还真有一面之缘呢。前不久在朋友的引荐下，为求职老石专程去拜会过这位《老年欢》的谢主编。没想到的是，两人一见如故，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下星期一你到《老年欢》杂志编辑部来上班吧。谢主编当场拍板。
要说起来，退居二线的老石不是没到社会上去找工作。可找了几年了，人家不是说老石年龄大，就是说我这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当官的。弄得老石从此失去了找工作的信心。
在宣传部门一呆就是10多年的老石好在文笔不错。既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于是，退居二线后老石一门心事在家专心写作，想不到10天半月也常常有几篇文章散见于全国各地报刊。有此雅兴，却也乐在其中。
这年，老石双喜临门。一篇小小说参加全国廉政小小说征文大赛获奖；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本《花开花谢又一年》小小说选集终于由大众出版社出版，从而圆了他今生想当作家之梦。
高兴好一段时间之后，老石又开始烦闷起来。原来写作这东西，并不是你关起门来想写就能写的，她要有生活作底蕴。可不？他好长时间动不了笔了。一个人动不了笔，也没什么其它事做。呆在家中，他能不烦吗？
为什么动不了笔呢？因为没有生活积蓄。当老石慢慢地把多年来熟悉的生活积蓄写的差不多了，有点江郎才尽之时，他才突然顿悟到：生活，生活！只有生活之树常青，才会有文笔之源长流。
正当老石萌生再次找工作之意时，想不到瞌睡碰上了枕头，老朋友何文却主动帮忙牵起了这根红线。让老石更为开心的是，这份工作还是他特别喜爱的编辑工作，他能不接受吗？
就在老石前去上班之际，风云突变。谢主编让人传话：杂志扩版之事还要缓一下，你就暂时不要来上班了。至于何时来，等候通知。
看来，人家这可是辞他呢。至于谢主编为什么会出尔反尔，只有谢主编心知肚明。
老石就是这样一个实在人。每天他都还在等呀等，等得头发白了又染黑，黑了变白又重染。时间长了，他也已知道自己没戏了：是呀，这能怪谁呢？要怪也只怪自己早生了几年呢。
可让人费解的是，当他已经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之际，不曾想又接到了这么一本杂志。这样的杂志，对于老石来说，没有一点可读性呀。要寄，也只能是寄《老年欢》才对呀。老石心想：是不是谢主编寄错了呢？这种事当然也有可能。可老石转而又想，作为主编，怎么会寄错杂志呢？也许这就是谢主编有意寄来的呢？谢主编为什么要寄这份杂志给老石呢？这份杂志本身是不是蕴含着什么意味呢？就为这事，老石从头想到尾，从尾想到头，始终也没想出个结果来。
那天早上，老石下楼买菜，一眼就看到在小区的休闲座椅上，和老石同住在这个小区、同时退居二线的老王，手捧着两岁多点的孙子，正在用手指点着一本杂志，教孙子看图呢。
当老石凑上前去，与老王打完招呼，正要离开之际，一眼看到杂志封面《幼儿乐》那几个熟悉的字体，继而联想到谢主编给他寄来杂志一事，他全身不由一懔，心中终于什么都明白了……
回过头来，老石又想不明白了：谢主编为什么要这样去对待一位老同志呢？难道他自己就不会老了吗？耿耿于怀的老石越想越生气：你不用就不用了，说一声不就得了？何必要用这种方式来戏弄人呢？这玩笑也开得太过份了！
那天下午，还沉浸在烦闷之中的老石，却又意外地接到了谢主编打来的电话：石老师吗？我是谢文华，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样吧，杂志正式扩版，你明天就来上班吧。
让我去上班？这个戏剧性变化，直叫老石半晌才回过神来：哦，好的，谢谢。我一定去，一定去。
受宠若惊的老石怎么也不会想到，看来已经尘埃落定了的事情，也还会有峰回路转的时候：看来，以前都是我错怪人家了。
哦，对了。谢主编又补充了一下：忘了告诉你，《幼儿乐》和《老年欢》一老一幼都是我们集团的杂志。因为编辑紧缺，所以你还得兼做《幼儿乐》的编辑。你看行吗？
行，行。老石在连说两个“行”的同时，瞬刻之间不仅明白了《幼儿乐》这位不速之“客”光顾自己的真正原由，也还进一步弄懂了《幼儿乐》和《老年欢》这两本杂志编辑合用的道理：老人者，幼儿也。
尽管老石并不喜欢幼儿读物，此时此刻，他还是寻宝似地从准备卖掉的一堆废旧报刊中找回了那本《幼儿乐》，且像个三岁小孩一样一门心事地欣赏起来。
想起就要过上一种自己向往已久而又十分喜爱的全新生活，一放下手中《幼儿乐》，老石不由走到书桌旁边，随手打开窗户，映红漫天的晚霞扑面而来。老石久久凝望着西天高高挂起的夕阳，胸中无限感慨——《望夕阳》：人生当如四季花/花开花谢任由她/永远拥春当最好/秋冬景色也不差/走过春天走过夏/红梅傲雪冬如画/喜看夕阳无限美/晴空万里尽晚霞
老石打工记
一 生活皆学问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曾想到，干的好好的杂志社突然间由于经营不善，关门大吉。于是乎做了没有几个月编辑的老石，又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到家中来重新学习物理（屋里）来了。
没到外面去，还好，现在一出去了，这颗心就收不回来了。这不？他又天天到人才市场去应聘去了。
还别说，这次应聘，让老石总梦也没想到，竟当上了一个私营企业副总。一当上副总，老石精神为之一振，飘飘然似乎又找回了当年当局长的感觉。
老石向老总提出了4个工作条件：配电话、电脑、汽车、助手。满足了配电话、助手2个条件后，今天又要送电脑来了，只有配汽车事没有得到满足。
老石想想也行，自己既然不当局长了，怎能还用局长的待遇要求人家呢？能满足这3个条件已经是高配了。坐了一辈子的车，如今不坐也罢。
这天上午，总经理司机小何对老石说：石总，去搬一下电脑。
嗬，这公司不错，还真是说到做到。老石心想：办事效率还行，这么快就送来了电脑。
高兴之余，老石心里又有那么一点不爽。是呀，要从来就没搬过东西的老石去搬电脑，这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
可让老石万万没有想到是，堂堂一个副总，竟要用一台就连银屏也是十几年前的老掉牙的旧电脑。
看到电脑，他开始有点失望，唉，就这样将就着用吧。
装上电源，却开不了机：坏的。
找人修理一下，还是能用的。老总对老石说。
老石只好找来附近一家修理店师傅。这位师傅摆弄了机子，银屏没亮，就说硬板坏了。
怕老石不信，这位师傅还开了一下电脑说：你听，这么大的声音。
老石一听，真的，声音特别大还很剌耳，看来是真的坏了：那要怎么修？
要换一块硬板。师傅说。
多少钱？老石又问。
80G的要180元，120G的要300元。师傅说。
老总在外。用钱事老石作不了主，于是打电话请示老总。
不行。老总答复。
于是，老总亲自找到稍微熟悉一点的修理店请了一位师傅来。
这位师傅检查了一会儿，指着一块带有电风扇的板块说：这儿坏了。你看，这已开机了，电风扇却不能转动。
老石和老总凑近一看，电风扇还真的不转。
换这个要多少钱？老石随口问了一下。
150元。师傅说。
换什么换？老总有点恼怒地接过话茬：这机子是旧了点，可两个月前请人修理过的。放在那儿又没动，不可能坏的。
那我就没办法修了。师傅说。
你不修就算了，我再找别人修。以后我有业务也不再找你们了。老总接着说。
看看再僵持下去也没有什么好处，那位师傅只好退了一步：这样吧，我再去店里找点工具来测试一下，看看能不能用。
当这位师傅再次检查时，说是这机子只是有点接触不良，用还是可以用的。
正当师傅开始检查上次师傅说坏了的那块硬板时，老石提到“这块硬板倒是……”时，老总一个眼神止住了他的话语。
再检查了10多分钟后，师傅起身说：好了，可以用了。
那当时，把个老石惊得目瞪口呆：上次那个师傅不是说那个硬板有问题吗？怎么这位师傅却说没问题了呢？
开始接上网线。接了半天，就是接不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师傅也说不清：给钱吧，我走了。
你还没接好，怎么能给钱？老总说。
你是说修电脑。师傅说：现在我帮你修好了，你就得给钱呀。弄了一个下午，挣你30元，我够划不来的。接上网线，那要另外算钱。
你说机子修好了，可这机子还不能上网。老总说：你叫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呢？一句话，机子能上网就给钱。
师傅没办法，只好又回到店里拿来路由器和上网用的猫，再来测试上网线路。可是他测来测去，就是测不出什么问题来。
最后师傅打电话请教朋友。还好，朋友告诉他：电信部门开通一户，只许可两台电脑使用，多了就不能上网。若要多一台电脑上网就要增加50元费用。看看是不是这其中有问题。
果然，这已经装了两台电脑，难怪老石这台电脑不能上网。
当师傅拿到30元修理费离开公司时，夜空早已是星星点灯了。
你这30元真是金子呀。下班时，老石与老总幽默地开了句玩笑。
机子明明是好的，他们偏说这儿坏了，那儿坏了。老总对老石说开了：开初的师傅要价330元，后来的师傅又要价180元。就这样任由他们宰你没商量，说是多少是多少，那是你们政府部门的处事风格，我可不会受骗上当，吃他这个亏呢。
这倒也是。老石想想对老总说：以前我们局里修电脑或其它什么电器，师傅说坏了什么，我们就让他们买什么换上。从这次修理电脑看来，原来这其中还真有可能有猫腻。
我不会做这样的冤大头。老总说：你说，我们私营企业生存容易吗？虽说这是一件小事，但凡事要照这样总依着别人怎么说做下去，那我这个公司还能办到今天吗？
回到家后，老石躺在床上，仍在回味着白天修理电脑一事：原来修理电脑还有这么多学问。原来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呢？又学到一招。看来，生活处处有学问。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这话真的一点也不假。自己要在这个公司做下去，就得尽快转变观念，彻底改变自己在政府机关工作时那种僵化了的思维模式，适应这里新的环境，新的处事方式。否则，还是按过去那一套方式办事，那这儿是肯定呆不下去的了。
二 恼人的规矩
知道在私营企业很难混，可早就养成了政府机关那些衙门作风的老石也想改，但实践证明，他要改也难。这不？一不小心，他也还是会现出那本性难移的习惯来。
这不？心情特好的时候，他会想到抽烟，这是他长期以来所养成的习惯动作。
正在他享受着腾云驾雾快感之际，总经理进来了。
另一位也在抽烟的副总赶紧把烟掐灭了，可老石却照常旁若无人地自顾自地将烟雾吐来吐去。
钱总，办公室不准抽烟，这是制度。总经理说话了。
老石好似赫然从梦中惊醒：哦，敢情我这不是在唯我独尊的局长办公室，而是在私营企业打工，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打这以后，老石再也不敢在办公室抽烟了。可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哪能说改就一下子改掉呢？于是有时实在忍不住了，他就会跑到厕所里去过过烟瘾。
办公室装一台电脑，需要一个插座。仅有的一个文员正在给老总赶一份合同书，肯定不能走开。
另一位副总不愿一个人去：老石，我们去买插座，顺便抽支烟吧。
一支烟还没抽完，老石就接到老总打来的电话：买一个插座，还要两个副总去买，这像话吗？
于是，从来没跑过步的老石赶紧往回跑。回到公司，已是满头大汗了。
那天，外地来了位朋友，很快又要赶火车。时间很紧，离中午12点下班还有12分钟。老石心想，提前这点时间应该算不了什么。于是，他就提前会友去了。
可就是这点时间的提前，老石差点被辞退。
石总吗？老总来电话了：为什么提前下班？招呼也不打一个。你要再这样下去就不要来上班了。
老石想起当局长那回儿，自己想几点上班就上班，几点下班就下班，那多自由自在呀。可是现在，唉，好汉不提当年勇。都说给私企打工时间就卖给老板了，还真果不其然。
最让老石受不了的，是这么一件事。因为家中有急事，老石又不能乱走动。老伴只好来了一趟公司会老石。
这事不知何故，又让老总知道了。
石总呀，老总很严肃地对老石说：我不是说你，我们这个单位是不准家属探访的。你怎么老是带头破坏公司制度呢？我念你是真有才干，再给你一次机会，下不为例。
老石忽然感觉到，好像自己不是在公司上班，倒像是在监狱。一个曾经堂堂的一局之长，竟然沦落到这种田地，悲哀呀。
为官的一退居二线，反差为何会有这么大？老石在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了？
面对这样一种严重与自己不相适应的环境，老石在心里思量：还要不要做下去？
假如不做，退却，老石在想：世人会不会这样看我们，这些当惯了官的人，只能做做政府官员。一离开官场，就什么也干不了，一文不值了，就只能在家带带小孩？
而要做下去，却又这么不适应。可不是吗？奋斗了一辈子，功成名就了，有吃有喝有住了，小孩也抚养成人了，可到头来却还要受这份罪。真是让人受不了，这做人还真够难的呀。
老石在问世人，也好象在问自己：凭什么我还要这样去受苦受累？谁能给我一个理由？此时此刻，老石太需要一份明确的答案，以作为他再次振作起来的不懈动力。
老石转而又想：人是可以改变的。我为什么就只能当老一，不能当老二呢？体会一下当兵的感觉，不也是人生的另一种境遇吗？
于是，老石告诫自己：忘记过去，从头再来。以一个打工仔的身份，去闯荡一下新的世界，去证明一下人到中年的自己，也还是能干出一番新的天地来的。
三 醉翁之意
老石他还说变就变，从零做起。早上打水烧开水，这本是文员份内事。让人不解的是，可哪位文员总是很晚才来，老总也不说她，另一位副总人又是老总的亲戚。所以，老石只能把自己这个副总当个文员使。
每天老石常常是早上班来打水、烧好开水给大家。你看看出，为别人打工，就是当了副总，也还是一钱不值的，这个副总也当的太窝囊了。
由于业务的拓展，公司又陆续招进了业余主管、区域经理、客服经理、董事长助理、文员等有关人员，按理说，作为副总经理的老石应该是权利更大了，一些杂事可以不用老石亲自动手了。然而，事实是，还跟几月前招聘来时一个样，他什么事都得干。
石总，来一下。总经理站在门口说。
老石急忙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帮我拿一下行礼。老石以为总经理有什么事要交待，没想到却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公司有那么多年轻的工作人员不叫，偏要让年届50多岁的老石来搬行礼。真是让人弄不懂，这位总经理大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局长10多年从来就没搬过物品的老石，这次只好亲力亲为了。搬就搬吧，就当自己锻炼一下身体好了。
石总，来一下。总经理又在门口说。
老石又急忙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你把这笔帐算一下。老石又以为总经理有什么事要交待，没想到却又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50多项大数目，要老石给汇个总。平生最怕数字的老石，一下子头都大了。这么多年来，老石从来就没有用过计算器，想不到退居二线了，还得从重新学习使用这玩艺儿：唉，与别人打工的日子真是难呀。
计算器在这儿。总经理目视着老石，边将计算器送到他的面前。
算就算吧，好在这不是什么高科技，一上手都会的。怕什么？
石总，让我来吧。片刻，进来一位文员，看到石总头在冒汗，主动请缨。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一会儿就好了。尽管此时此刻他很想这位女孩来解围，可看到总经理没有点头，老石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算了下去。
那天，老石从厕所出来，正巧让总经理看到。
不一会儿，总经理来到综合办公室。
我说石总呀，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总经理严肃地说：自己方便了，都不知道冲干净！难道还要我去帮你冲吗？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这儿厕所大便冲水管道力度不大，所以，凡解了大便的，都得自己到外面水池用勺子盛水来冲便池。可就有一些人，说他是忘记了呢，或者干脆就是说不自觉，自己解了大便，没冲下水道也不管了，弄得后来者还要先为前者冲完大便才能方便。
实话说，老石是去方便了，但他确实也是冲干净了的。问题是，边上还有个便池，有人方便了，就这样走了。这怎不让总经理生气呢？
不知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的，总经理还就认定这事就是老石做的。
当时，老石气的七孔生烟，真想与总经理对叫一阵。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大不了就当是为人民服务了一次吧。随即他便将厕所大便冲洗得一干二净。
总经理的这一系列举动，开初让老石百思不得其解，真想一走了之。可渐渐地，他开始又有点明白了：总经理莫不是想把我这个当惯了局长的人那股神情打掉，目的是让你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
是呀，你原来不是局长吗？那你过去肯定没搬过东西。可你现在不是局长了，你只是我手下的一个打工仔。你就必须学会为我搬东西，就像过去你的部下为你搬东西那是一个道理。你若不搬，就意味着你那官架子还没放下。你那官架子没放下，你就没办法在这儿混下去。
同样，当局长的人肯定没算过东西。而如今你老石不再是局长了，是我的部下。做我的部下，那就要常常算东西，你不会那怎么行？
当惯了局长的人，肯定是拿委屈给别人受的，自己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可现在你是我的部下，我是领导你是兵，也是到了该让你尝尝受委曲滋味的时候了。所以，尽管知道你是清白的，但我还是要你代人受过，让你从此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吃几碗饭的。
更主要的还在于，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着大家的面说你，其实，并不一定是说你。总经理是想通过说你老石，告诫全体员工，方便了一定要冲便池。否则，将会受到更严厉的批评。
如果说正是如此，那么说，总经理哪也没错。错的是你老石还是用过去当局长时期的老眼光看问题。
千万记住，你现在仅仅是个打工仔。老石终于想清楚了：改改吧，要尽快转变观念、找准位子，转换角色，以一个全新的姿态，投身于新的生活之中去吧。
果不其然。不久，总经理又下达一道“圣旨”：全体员工都去了解一下当前全市房地产现状。
又不做房地产生意，要去了解一下当前全市房地产现状做什么？这按过去的思维去理解，肯定又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举动。可老石现在可不这么想。
老石在想：总经理既然让我们大家去做这事，那其中就一定有其合适的理由。至于是什么理由，他也一时想不很明白。至少，换位思考一下，让大家去接触一下当前市场上别的行业是怎么做生意的？强化一下员工头脑中做生意的意识，这也没有什么坏处吧？
于是，这几天，老石积极听从总经理的指示，心情愉悦地一头扑进了全市房地产行业的怀抱。
此后的一些日子，总经理还陆续让老石他们去了解了全市汽车行业、食品行业、会展行业等许多行业的市场行情。
一种行业就是一个大世界，一个大世界就是一所大学校。如今的老石，与当局长时的老石判若两人。在他的脑海中，过去那些行政命令式的意识，全让位于生意经和市场经济概念。现在你只要与他聊上三句话，什么经纪人、价格、价值等等经营方面的术语就会如数家珍的脱口而出。
做生意虽然不是一个行业，但经营的理念总是相通的。不了解别的行业当前在做什么？又是怎样挣钱的？你就做不好自身行业的生意。至少，人家的成功经验你就学习、借鉴、吸收不了，那你又如何去把自己的生意做大、做强？当老石最终明白了总经理“欲要写好诗，功夫在诗外”这个“良苦”用心之后，只要总经理说做什么，他就严肃认真的去做。
四 辞职风波
工作很久了，总经理不把老石这个副总当一会事儿的事还是会经常发生。
尽管老石早有思想准备，到私营企业打工是个受气的活。可近日遇到的一件事，还是让他无法承受得了。
石总，去趟省政府送一份材料。总经理交待。
开好介绍信，时间快到11点了。老石不敢怠慢，赶紧下得楼来，直奔公交站台。
等了好一会，看到苗头不对，他就问了一下过往行人，才知这趟到省政府的13路车已改道，不再会来这儿了。
于是，他又匆匆跑回公司上得楼来问其他人：13路车不到省政府，那该怎么走呀？
要坐4路车到南大，再转坐5路车才行。一位同事说。
你怎么还在这儿磨磨噌噌的？还不快去！人家都要下班了。当老石正好出门时，想不到正巧与总经理碰了个满怀。
你现在到了哪儿呀？当老石来到5路车站台等车时，总经理来电话了。
正在5路车站台等车。老石如实地回复。
你这么等车，等你赶到省政府，领导下班了怎么办？总经理语气生硬地说。
那你说又能怎么办？老石也来气了，说完，就放下了电话。
车来了，他坐到车上，气还没消：是呀，这么晚了要我送材料，又不给车送一下，你说让我怎么办？
那你不要去了，回来吧。总经理再来电话：下午我让别人去送。
老石“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地放下了电话，继续前往省政府。
何处长吗？老石拿出手机，交待了处长等候一会儿下班。
12点半正，到了省政府。小门已锁，大门门卫有介绍信也不让进。
怎么办？最后还是何处长派人到门口接回材料。
正是这件事，让老石下了决心炒总经理尤鱼。
吴总，我明天就不来了。老石说，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石总，总经理知道今天的事伤了老石的自尊心：今天是我不对，我以后会改正。
这不是你的事，老石说：主要是我不太适应你这里的节奏、机制和环境。
其实，我还是很看重你的。总经理说：我的业务又扩展了，很需要像你这样有经验、有阅历办事又认真的人。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把话说明了，老石说：你要人办事，就要给人时间。要人家过河，就要给人家架桥。我真不明白，你招聘我来你这儿当个副总究竟是什么意思？说起来我是个副总，可做起事来，你一点也不把我当副总使用，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呀？充其量你只是把我用钱顾来当成你公司的一个摆设。你说，你这有意思吗？
老石又说：你想想看，那么晚了，你让我去送材料，按正常送到，当然是不可能的事了。你早就应该考虑到这个问题，而不是让人做到一半后才想起这个问题来。
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此事还要让别人去办，好像我老石就连一件这么小的事情都不能做好似的。老石越说越生气：你也太小看人了。
还有，老石开城布公地说：不满你说，我老石也是坐了一辈子小车的人。在你这儿也算是个副总吧，可办事还得去挤公交车。公司又不是没有车，宁可让车放在这，也不让我们外出办事的人用，你这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呀？
挤公交车这本来也倒没什么，老石实话实说了：可你哪知道我的感受？
每当那些认识我的人说我：石局长你也来体验生话呀？我就无地自容。尽管如此，我还是听你的，挤了这几趟公交车。我还做得不够吗？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呢？
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总经理说：有一次车在修理厂，我也挤了一次公交车。让熟人看到了，非常不好意思的，今天确实让你受委屈了。这样吧，近期我马上买一部车，让你和大家工作使用。你看行吗？
吴总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一个退居二线的人，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老石有点激动地说：你能这么看重我，那我就只有一个选择，留下来与你风雨同舟，发挥余热，为振兴公司多作点贡献吧。
五 出票风波
发生了辞职事件以后，还真有一段时间，总经理似乎是放心大胆地让老石名符其实地担当起自己副总经理的责任来了。然而，到私企来协助老总工作，尽管老石早就有吃苦受累的思想准备，但一旦真正进入角色，他还仍然是有很多难以适应得了的地方。
石总，你在哪儿呀？总经理来电。
我在回家的路上。老石回话。
这么早就走了？我明天要外出，回来开个会。总经理说完，挂了电话。
下班时间是5点半。就是因为听说总经理要外出，所以老石就等到了6点半回家。现在在回家路上已走了20多分钟，都快要到家了，却还要再走20多分钟去单位。一个会要等到这个时候开，你说，这不是折腾人吗？
会议开了足有一个小时。什么公司形象规划；企业文化规划；人力资源规划；营销策划规划等等各项内容应有尽有。
哦，时间不早了。总经理说：会改到饭厅去接着开吧。
下面我要着重交待一下公司目前要急办的几件事。总经理在等菜空隙和吃饭当中，每每拿出本子和笔，记下并交待了20多项有关工作。
为了更好地打开工作局面，出钱组织客户到外地学习、考察，这是当前公司的首要任务。总经理定好外出学习、考察人员名单以后就走了，下面的事就是由老石来完成了。
先与民航售票处联系。只要有10人买票就算团体票，有打折优惠。正巧10人，5男5女。
再与前去学习人员联系。让文员将有关人员身份证号码收集后前去买机票。
当文员接来机票并将之一一送到当事人之手时，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省厅一位领导的机票上打错了一个身份证号码数字。尽管以最快的速度帮他重新换了一张机票，但这位领导还是很生气：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总经理获知此事后，从外地打来电话，将老石狠狠批评了一顿：你办事这么不细心，把我的太上皇都得罪了，将来我们还怎么在这行混呀。算了，这次外出行动取消吧。
什么？老石似乎没听清楚：不是吧？这次外出行动要取消？
是的，取消。总经理又补充了一句：省厅的领导不去，那其他地、市的人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关键的人都不去了，这不是浪费钱吗？
吴总，你可不能这样看待问题呀，老石说：各人有各人的作用呀。
你别说了。总经理说：这次我算让你害惨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就这样定了。
放下电话，老石一时气得不知所以。对此，无所适从的他怎么也放心不下：怎么能这样办事呢？一人不去，全体放弃。这不是开国际玩笑了吗？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总，怎能这样说话不算数呢？这些机票全退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不说，那肯定还会得罪尽各地、市的有关领导，将来这些客户反目，又将如何是好呀？还有，在地、市这些领导人当中，万一有人上升到省厅来了呢？这可不能因小失大呀。
不行。一定要劝阻总经理收回这个决定。否则，公司会因此受到很大损失的。我作为公司的副总在位一天，就决不能这样见死不救，有义务说服总经理纠正他的错误。
吴总吗？犹豫了好些时候，老石终于又拿起了电话。
石总，还有事吗？总经理说：你可千万不要再给我捅出个什么娄子来了。
我是说，老石说：当初是你叫人家去学习的，现在又突然说不去了。如果说，你就是地、市领导人中的一员，你会怎么想？以后你还会与这种人打交道了吗？
说下去。总经理说。
我想，这决不是一个钱的问题，这实际上是一个信用问题。老石接着说：你不是常常与我们员工说，信用，是一个企业的生命吗？不去，是可以节省下不少钱，但却很有可能失去一个公司。这些钱与一个公司相比，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再有，老石还想说下去。
看来，你是一块好钢，我没选错人。总经理当机立断：好了，不用多说了，立即出票。
你是说地、市一级领导还是让他们外出学习吗？老石小心求证。
是的。总经理说：我马上回来，再去请求一下省厅领导。说服他，力争让他也还是能与地、市领导一同前往。
外出学习达到预期目的，公司业绩今年上了一个新台阶。
六 究竟是谁走
按老总交待，老石立马起草了一份工作方案，让文员打好送给老总看。
没想到这位文员打出来的文稿，让老石哭笑不得。文章不仅将纸张页面整个铺满，没有一点空隙，字体还一个大一个小的，十分难看；更有甚者，错别字满纸飞舞，乃至就连老石正确的字，她也错打一通。
办公室只有一台电脑能打字并打印材料，弄得老石只好将材料用u盘装好带回家来改。
老总外出前交待老石，将一份材料写好后用邮箱传给他看。
小郑，这是老总急要的材料，老石交待文员：打好后赶快用邮箱发给他。哦，对了，你有他的邮箱吗？
没有。小郑想都没想很干脆地回绝了他。
老石只好打电话问老总：请将你的邮箱地址发到我的手机上。
小郑不是有吗？老总有点不可理解地问：你又何必要舍近求远呢？
老总说你知道他的邮箱地址呀，放下电话，老石对小郑说。
是有呀。小郑若无其事地说：怎么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说不知道呢？老石质问小郑。
你又没问老总的邮箱，小郑辩解说：你只问他的邮箱，我哪知道呀？
老石一时气得脸色发青，可又无法发作。这事要是发生在过去他当局长的时候，像小郑这样的文员早就让他辞掉n次了。可这是老总说了算，自己说话不算数的。
虽说不算数，但为了不耽误工作，向老总建议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这个文员整体素质太差，换一个吧。老石对老总说。
这人还太年轻，你就费费心带带她吧。老总对老石说：人无完人。
为规范办公室管理，老总要老石起草公司各项规章制度。费了几天几晚，10多个文件起草好了，也让小郑打进了电脑。没想到等老总要审稿时，10多个文件草稿全都不见了。这一惊吓非同小可，老石的心脏病都差点发作了。
你是怎么搞的？老总批评老石：办事怎么这样不细心。
这文件是小郑丢失的。老石小心翼翼地提醒老总。
这还要你说？老总生气了：可她是谁的部下？事情虽发生在小郑身上，可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你就不反思一下，你是怎么管教部下的？还有，你为什么不用u盘备份一下？你这个人呀，弄得这么被动还好像好有理似的。
老石真的无话可说。于是有一天，他找到老总，提出了一个在他心中想了很久却始终没想明白的问题：既然小郑那么不称职，你又让我物色了几个好的文员以备他用，为什么不辞退小郑先将其中一个放到办公室来顶替小郑用用呢？
这人呀，不能只看一时，更不能仅仅只看表面。老总说：万一换了一个又是这样的人，甚至比小郑还要差的呢？人总不能天天换吧，换人的事先不急嘛。
部下感冒，领导吃药。领导想换个部下，可领导的领导又不让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将来部下犯了错，这责任恐怕就不会仅仅是我一个人负了吧？我的领导就没有一点责任了吗？老石只好自我宽慰自己。
老石忍不住将此事与老伴说了，想不到老伴却语出惊人：你还想让人家走，搞不好要走的反倒是你呢。
不久，老总身边多了位美女助理。又不久，司机被辞了。老石就又搞不懂了，说人不能老是换，是他；可又将司机换了的，还是他。
慢慢地，老石看出点问题了。到出版社联系业务，以前都是他去的，这次却改让小郑去了。
老石突然想起有一次打的时，因司机不认识路，走了许多弯路，的士费也由原来的8元涨到了13元。老石心想：老总在怀疑我多报了的士费呢。
你知道小何是怎么走的吗？有一天谈工作时，老总突然转移话题：过去他总是赶来为我开车门。自从助理小莉来了后，他却总是屁颠屁颠地为她开车门。
有这事？我觉得这司机也当得太没水准了，连老板身边的女人都想插一脚。赶走这样的人，活该。
老总又说了：听说你对漂亮女孩子也特别感兴趣？
没有的事。老石赶忙伸辩。
招聘文员时，老石心想：我是在办公室说过，哪个女孩漂亮，哪个女孩很有气质。可这就能说明，我对女孩漂亮特别感兴趣吗？这不是为老总你物色助理吗？可我也没在老总面前说过呀，这话怎么又跑到他的耳朵里去了呢？
有天中午，你还提前了8分钟回家。老总一脸严肃的，不像在开玩笑。
要说起来也确实是有这么回事。那天，小区物管经理来电，说是楼上修漏的人要到我家看渗漏情况。要我赶快回家开门，那时正是离中午12点差8分。老石想不明白：这事老总怎么也会知道的呢？
想着想着，老石不由心头一惊：莫非是她？原来她是老总的内线？难怪不管小郑能力有多差，老总都不想换掉她，原来如此。
老石突然想起老伴的那句话来，事情果然让她说中了。在这样一位不信任你的人身边做事，就是有金山、银山给你，那又会有什么乐趣呢？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与其将来让人家找到茬儿赶你走，还不如自己早点炒了他的鱿鱼。
老石创业记
一 别有天地
从私营企业辞职后的老石，天天呆在家中写作，这让他开心了很长一段时间。然而，旧的忧愁过去了，新的烦恼又来了。这不？写了多年小说的老石，心中一时竟然想不到有什么东西可写了。原来，写作这东西，并不是你关起门来想写就能写的出来的，她要有生活作底蕴。当老石慢慢地把多年来熟悉的生活积蓄写的差不多了，有点江郎才尽感觉的时候，他自然又想到了投身于生活的大潮之中去补充生活的营养。
然而他是知道的，找工作原来就那么难，现在年龄又比当初下来时大多了，谁又会要自己这样的老人呢？
为此，没有小说可写的老石，又恢复了当初下台时的苦闷之中。他的长嗟短叹，这让老伴很为他着急。
就有那么一天傍晚，老石的电话铃声了响起来。
老石呀，你在干吗？电话中老何说：来喝杯咖啡吧。
自从退居二线，离开那家公司后，老石好久没有听到电话声，出门也很少。一听老何邀他去喝咖啡，老石很爽快地答应了。
稍许打扮一下，老石就兴致勃勃地坐上公交车，来到那座依山傍水的开心咖啡屋。
老石，这边坐。老何一看到老石，赶忙打个招呼：服务员，来两杯咖啡。
老石打量着老何，老何也打量着老石，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了“你变了”三个字。
这几年来，你都在忙些啥呀？老何首先问老石：看把你瘦成这样，我都不敢认你了。
还能忙什么呢？老石有气无力地说：不就是当个屋里（物理）学家吗？
下来后你就没有再做其它事情？老何婉惜地说：年富力强，又有才能，这不是浪费人才了吗？
你倒说的轻巧，老石说：你以为我们这把年纪的人找工作容易吗？谁要呀？
是不容易，老何笑笑说：但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难呀。
老石接着说：不瞒你说，下来后，凡是我知道的招聘会，我都参加了。可找了几年多，不是说你年纪大，就是说我这儿不缺领导，最后什么工作也没找到。就是找到愿意收留你的公司，可你自己又受不了人家那么多规矩，还是回家来的好呀。
是呀，现在的大学生毕业就是失业。老何说：年轻人找工作都很难，何况我们中、老年人呢？但话又要说回来，我们中、老年人要是依据自己的优势，也是不难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的。
后来我就想开了，老石说：反正又不靠挣钱吃饭，大不了那就在家中呆着吧。
身强体壮的，老是在家呆着可不是一个长久之计。老何说。
老陈接着说：别人下来有孙子带，我女儿又没结婚。没办法，我只好又在家中发呆了。
这可不好。老何关切地说：人是群居动物，成天不与外界接触的人，不但老得快，还会得这样那样的疾病呢。
你说的是。老石说：正是在家那段无所事事的日子，我得了一种怪病。
那是什么病呀？老何问。
整夜睡不着，就是吃安眠药也无计于事。老石说：这还不算，更揪心的是，一年到头，天天腹泻。你看，我都瘦成这个样子了。
到医院检查了吗？老何问。
什么检查都做了，老石说：你说怪不怪，就是查不出来得了什么病。
想不到下来后你有这么不顺，老何说：这样吧……
正当老何要向老石说到一事时，有人来了。
老板，一位身着红色齐袍的小姐款款而来：吴总找你。
老板？你叫谁？老石一边看看小姐，又侧回脸看看老何，迷惑地问：谁是老板？
何总呀，这位小姐说：这咖啡屋就是他开办的呀。
喝，何总！了不起！想不到不当局长却当起了老板来了！真有你的。老石惊讶之后，总算明白过来了：哦，对呀，像老何一样，退下来的生活原来还有这么另一种活法，我怎么就没有早想到这一层呢？
老石呀，老何接着说：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弄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如果你还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到我这来当个副总吧。你如同意的话，这个咖啡屋就交给你去打理，我很快就要去外地开办一个新公司了。
老石想了想，看来，是到了该调整一下自己这种无聊生活的时候了。可帮老何打理这个咖啡屋，还是有故虑。万一亏损了怎么办？算了，帮别人打工倒不如自己也去租个门面，办个茶座。这样一来，既可挣点小钱用，也可有人喝喝茶、聊聊天。如此打发时间，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哦，对了，何总，谢谢你让我想明白了很多道理。老石回话了：只是，恐怕我对管理咖啡屋不是很在行，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几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在风景秀丽的近郊枫景大学路旁，一座门前挂着“石明茶座”门牌的茶楼，在各色霓虹灯的彩虹映照下，熠熠生辉。但见门外张灯结彩，人来人往，门内灯红酒绿，高朋满座。
如今的老石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当起了自己的老板。但见他，一会儿坐在经理宝座上品茶，一会儿起身站了起来迎客，好不威风。
几天以后的一个晚上，老石爱人只身来到老何咖啡屋，找到老何：谢谢你救了我家老石。
二 乡村夜色
开咖啡屋小挣了一笔钱的老石，决定再创新业，于是他摇身一变，就成了自己公司的总经理。经过几年打拼，公司经济收入不断增长，现已初具规模。
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以后，一个既造福当地村民又能获得可观经济效益的绿色计划，在他脑海中已经形成，那就是经营打造乡村，聚集财力，大力开发旅游观光休闲农庄。
地处偏僻的柳树湾村，是老石中学同学华林的家乡，也是他中学时代常去玩耍的地方。经过再三考察，他看中了这片有水有林、风景秀丽的风水宝地。
老石把自己的想法与正在村里当书记的华林老同学一说，他求之不得，一拍即合。
他们将村庄划分为三个片区，即工业园区、农民公寓和休闲农庄。
若要富，先修路。首先，他们投资兴建了一条由村庄直达省城的景观大道；接着，他们在村东投资兴建了一片工业园区厂房，招商引资，筑巢引凤；然后，他们便着手在村西老村庄中，建起了一片占地300多亩的颇具规模的融旅游观光娱乐为一体的柳树湾休闲农庄。
休闲农庄刚刚建成，由于农庄是省城独此一家，一下子便吸引了大批城镇人士前来观光休闲。也由于这里确实玩乐尽兴，风景迷人，因而一时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省城的“后花园”。
由于人流的涌动，又带动了村里饮食等第三产业的蓬勃发展。
不出几年，富裕起来了的村民，便在村里早已规划好了的村中地带，建起了一栋栋三层楼房的农村公寓。
听说这几年柳树湾村成了省城的“后花园”，一位也是老石他们中学同学的省报记者，便主动与主编请缨，前去采访。于是，人们便从省报上读到了这篇故地重游的文字《梦中的柳树湾》——
那天傍晚，我一到达柳树湾村，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对村里这么大的变化惊叹不已。你看，那原来坑坑洼洼的泥泞小路，已为宽大的水泥公路所取代。公路右边由花边彩石铺就的人行道旁，耸立着一排排整齐划一、比两人还高许多的香樟树。公路左边，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柳树湾湖，那是同学家乡的母亲湖，村名由此而来。湖边人行道，早已让那一束束婀娜多姿的垂柳所掩映。
沿湖边上，村里过去的旧茅屋不见了。离湖不远处，耸立着一幢幢高大整洁的农民公寓。经人指点，我终于找到了一幢一楼是个用老同学名字命名的“华林超市”、且有一片10米见方花圃的白色三层楼房。
当太阳的余晖把乡村的黄昏带走的时候，路旁那五颜六色的霓红灯，好似又把白天送回了乡村。
过去的晚上，村民们总是在麻将和扑克牌么喝声中度过的。我想，今晚又少不了与老同学有一场“大战”了。
我们出去走走吧。晚饭过后，想不到老同学竟然邀请我这个客人去公路上逛逛。
同学的父亲、母亲、爱人和女儿也跟在我们后面一起来了。一个个看上去，同学家人过去那一个个面黄肌瘦愁苦的样子，全换成了一幅幅红光满面、喜上眉稍的形象。像他们这样一家集体逛路的人家，后来陆陆续续还走过好几拨呢：真想不到，村民们还有这么闲情逸致。
以前我们这儿没有开发时，那个穷苦，你是知道的。可越穷越苦，大家伙越喜欢玩麻将、打扑克牌混日子。老同学边说边用左手指了一下前面那一幢幢花园式的高楼大厦：如今我们建起了工业园区。通过招商引资，兴起了一方经济。
老同学接着说：工业带动了市场，人流、物流量大了。我们在抓好农业生产的同时，不失时机地大力发展第三产业,兴建休闲农庄、特色果园等旅游业。这不？短短这几年，家家盖起了新楼房，过半人家还买回了汽车呢。
嗬，来这儿逛路的人还真不少呢。这不？前边刚送过去一群欢声笑语的大婶们，这回儿又来了几位叽叽喳喳的大嫂们。在这逛路大军中，既有小孩子们边走边玩耍的情景，也有夫妻同行、你追我赶的场面，好不热闹。
校长呀，你健步如飞的，嫂子在后面小跑都追赶不上你呢。老同学与一对胖夫妻开起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你是不是想把嫂子甩掉呀？
一身短衫全让汗水浸透了的男子回头对我们笑了笑，又马不停蹄地继续前行。
满脸汗珠的校长夫人赶忙过来接话了：我和你大哥都有三高（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你看，都胖成这个样子了，再不锻炼行吗？
该往回走了。带着香樟树所散发出来的特有香味，我们折过公路，又钻进了对面那垂柳掩映的湖边人行道。
夜幕中的湖水波光粼粼，景色诱人，堆满笑脸的月亮浮在湖面上显得格外亲切。走在这如画一般的湖光垂柳之中，犹如步入人间仙境。
由于经济发展了，生活条件好了，各种富贵病也跟着来了。老同学说：所以，大家更加关心起自己的身体来了。
于是，每天晚上，都会有乡亲们自发地来到这条路上逛逛。大家既锻炼了身体，又相会了朋友，更享受了这乡村独有的夜色，有时还可以边走边讨论有关工作和家事。一举多得呀。我接过话茬，无限感慨地说：想不到乡亲们的休闲生活，竟然会有这么前卫。真是今非昔比呀。
撩人的柳枝，总是把手伸了出来，不停地将我们乃至藏在这湖边柳下谈情说爱的一对对恋人们的身体，抚摸个透。路边湖畔音乐喷泉时不时冲向天穹，音乐喷泉四周到处都散落着成双成对跳舞的男女村民。置身十月乡村清凉秋夜这么个美妙的画卷之中，让人流连忘返，叫人产生幻觉：是呀，此景只有天堂有，何故乡村亦依然？
哦，对了，老同学把我从沉思中唤了回来：明天我带你去我们柳树湾休闲农庄去看看。
那儿有什么好玩的吗？我马上托了一句。其实，那儿才是我此次前来采访的主要动因之一。
有呀，老同学开始津津有味地介绍起来：楼台亭阁，湖心垂钓；绿树成荫，瓜果飘香；游玩项目应有尽有。哦，对了，还留有一片硕大的葡萄林区，再晚了可就没有了。让你边玩边采摘，玩兴尽，吃个饱。
嗬，还有一个这么休闲的好地方，那我一定要去玩个痛快。
哦，对了，明天石明也要来村里。老同学说：你与石明多年没见吧？明天我们好好聚聚。
他怎么会突然想到到你这儿来玩呢？我好奇地说：看来我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呀，当年的三兄弟如今又要大闹柳树湾了。
你还不知道呀，他如今已是我村的荣誉村民了。老同学说：我们这个村有这么大的变化，他功不可抹呀。石明这次来，也主要是与我们商量一下下一个合作项目的开发情况。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如梦方醒：难怪我前不久采访到了他们那个地区，专程去到他那个局去，没碰到他，原来他是到你这儿来了。
于是，老同学又把石明退居二线后当了总经理，如何经营柳树湾的故事津津乐道地向我复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后花园”是怎么打造出来的：我要好好采访一下石明这小子，为什么老了老了，却还能干出一番这么大的事业来？
书记呀，明天县里要来人到我们村检查精神文明建设工作，你看如何安排呀？一位老伯找到老同学打断了我们的谈话，谈起了村里的工作。
行呀，老同学如数家珍：村务公开栏、法制宣传栏、村民健身房、老年活动中心、图书室、小康示范自然村……这不都是现成的吗？
走近村口路边草坪休闲广场，我们看到了今晚最为热闹的一幕：村里一群群男女老少，将几位忘情拉二胡的大叔、老伯和几位身着各种花色格子衬衫唱歌的大姑娘、大嫂们，围起了一层又一层大圆圈。一阵阵清风儿，将二胡独奏那优美的弦律并伴有甜美的女高音，吹了过来：明天又是好日子，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朦胧中，我仿佛看到，那位有点秃顶，最为忘情地拉着二胡的大叔，不就是石明吗？
是他，真是他。他怎么提前来了呢？同学华林也说：走，我们找他去……
三 情融农家
日子如水流，岁月不饶人。随着公司的发展越来越好，老石的年龄也随之越来越大。早已正式退休的老石这时无论从精力上还是从公司的发展理念上，都越来越难适应公司新形势的发展。于是，老石将自己亲手开创起来的这个公司让位给儿子来当老总。在人生的起跑线上，自己又一次退居了二线。
回到城里的老石，他又一次迎来了自己新一轮写作的春天。然而，在写作之余，他又多了一层心事，那就是总想找几位过去的老朋友经常在一块坐一坐，聊聊天，这岂不也是人生的又一大乐事？
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原文化局和他同时下来的周局长。
周局长现在怎么样了？那天老石遇到周局长的老伴，于是就问起周局长的近况。
按照地址，几经周折，在杏花周村一幢门前挂有“农家书屋”的乡村小屋里，老石终于见到和他一样在城里“失踪”了多年的老周。
放着城区宽敞的房子不住，怎么跑到老家住起了小屋？老石好奇地问老周。
明知故问。带着一副老花眼镜的老周，为一位大叔找到《二十四节气与农业》书后，便与老石攀谈起来。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老周问：下次来记得帮带些旧书给我。
不当文化局长，当起书屋经理来了。老石说：你倒是活的好潇洒呀。
尽我力所能及，为乡亲们做点好事而已。老周说：看到乡亲们得到实惠，我也乐在其中。你不也自己创业了吗？还说别人。
你这也真是老有所为，老有所乐呀。老石问：你是怎么想到来这办起这个农家书屋的呢？
一提起这事，老周侃侃而谈：几次到乡村，看到乡亲们休闲时就只知道打牌什么的，没有一点文化乐趣；种、养植的村民也只是凭经验行事，常常是因为不懂科学，损失惨重。我就想到，要为乡亲们做点什么。
农村最缺什么呢？是书籍。老周说：等我一退居二线，我就将自己的几百本藏书送到村里来，让村民阅读。后来我发现，那些书还在一直躺在村干部家中睡觉呢。于是我一狠心，就决定来这里办起这个“农家书屋”。
刚开始村民来的很少。一打听，才知道，书屋中不仅书籍少，关键是村民喜欢看的书也不多。老周说：为充实书屋，我拿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不少村民喜欢看的书籍，并订阅了一些报刊。此后，村民们来阅读的渐渐就多了起来。
在与老周说话的过程中老石仔细打量了一下书屋。在那一排排长条形的书架上，分门别类的竖立着各种不同色彩的图书，看上去至少有3000多册；边上还摆放有40多份诸如《致富快报》、《百花园》、《微型小说月报》之类的报刊。在用石灰水粉刷一新的墙壁上，还写有几行隶书彩字：读一本有益图书，学一门实用技术，找一条致富门路，开一代学习新风，做一个新时代农民。
环顾这大约有60来平方米的书屋，进出的村民络绎不绝，坐下看书的男女老少都有。
这时，书屋走进一位中年汉子。老周马上给我介绍说：这是我们村的周书记，这是原县土地局石局长。
哦，欢迎欢迎。周书记说：周局长为我们村里办了一件大好事呀。
自从有了这个书屋，周书记兴奋地说：我们村民休闲打牌的人明显少了；讲究科学种、养的人明显多了。特别是那些《农村养猪新技术》等书籍，为我村种、养各业普遍带来了增产增收。这个书屋，实际上已成为了我们村民的一座“精神粮仓”。
真有这么好呀，老石对周书记说：我家有很多书籍，回去后我就给你们送来。
那感情好，周书记说：我代表全村村民先谢谢你了。
我家种植的10多亩果树全生病了，叶子都开始发黄了。一位邻村年轻小伙子走进书屋。
你种的是什么果树？老周急切地问。
猕猴桃。小伙子说：这里有这种树的栽培技术书吗？
哦，老周摇摇头，遗憾地说：我这目前还没有这本书。
明天我就回城里去，给你买一本猕猴桃栽培技术书送来。老石赶紧说。
第二天，小伙子看了老石送来的《猕猴桃栽培技术》一书，病症找到后，不久果树就治愈了。
事后，老石又专程去了趟老周处，将自己收藏了大半辈子的1000多本书籍送给了他的“农家书屋”。
这次来到书屋，老石一眼就发现，在那书架的墙壁上，多了一幅感谢绵旗。据说是本村一位小伙子在这借了本《农村养鱼新技术》书，按照书中所说，治好了鱼病送来的。绵旗上那两行秀美的仿宋体，让老石看后心动不已。于是，在他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闪念：我何不到柳树湾村也建造一个“农家书屋”？将他真正打造成为一个村民科学种田的“加油站”，发家致富的“黄金屋”，最终使柳树湾村工、农、第三产业齐头并进，得到全面发展。
说干就干。不久，柳树湾村真的有了家“农家书屋”。这位图书管理员不是别人，那就是老石。从此，柳树湾村民们可以随时看到科学种养的科普读物。每隔一段时间，老石常常还会到城里书店逛逛，一旦看见新出版的适合村民阅读的书籍，他就会自掏腰包买了下来，放到书屋中来。
由于科技兴农知识得到了有效普及，村里农业经济也就有了长足发展，工农三产业的齐驱并进，使柳树湾村村民生活更上了一层楼。
经济建设有了飞速发展的柳树湾村和周家村，在全县农村早已是鹤立鸡群。由于科技兴农知识得到了有效普及，村里经济也就有了长足的发展，村民生活水平很快就得到提升。如今不仅家家住进了三层楼房，而且村民80%家中都有了汽车。这个情况很快就引起了新任县委陈书记的极大关注，当他专程前来两村调研时，才发现两位他过去的老领导，竟然在这儿办起了两幢农家书屋。
当看到两位白发苍苍而又精神闪烁的老人，在这儿尽情地发挥着余热，给村民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实惠，受到全村乃至附近村民的尊敬和爱戴，自己也乐在其中时，陈书记心中立即就有了一个构想，要在全县推广周家村和柳树湾村的作法。即：全县每村要办起一个农家书屋，且聘请一位有一枝之长的书屋管理员。通过采用这种方式，大力推广科技兴农知识，让科技之光，照亮全县每一个村庄、每一户农家，每一寸土地。
显然，负责指导全县书屋管理员培训的担子，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老周和老石这两位老人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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