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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而至的二十四天
阳春三月就快来了，年年的桃红柳绿年年的欢喜哀愁，那些小花苞、小嫩芽们马上就会像被施了魔法般地一夜之间冒出来了！在这春寒乍暖的时节，不要睡大觉，不要沉溺于玩乐，也不要忘我地工作，如果你愿意，不如来听我讲个小故事吧，说的是一个叫黎妙屋的女子的故事，故事发生的时间大约在冬季……
（一）电话
春节的一个月前。黎妙屋的主妇好友凤凤打来电话说，她已在新开的华晶超市上班了，目前正在做超市开业前的卫生准备工作。
一个月后。2012年元月9日（腊月十六）。凤凤又打来电话，“华晶现在还差人呢，真的，你来不来？”
“不知为什么，我总是不能够心安理得地过日子……”家庭主妇黎妙屋喃喃地说。黎妙屋在一家事业单位当临时工，做了一年后辞职，在家休了三个月了。
“不过，我不想到超市去。”妙屋说。
“卖书或者文具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最好是卖书。”妙屋补充说。
元月10日周二，热心的凤凤又来了电话，“我帮你打听了，卖书的还差一个人，你来不来勒？”
“那我下午去看看，谢谢你啦！”妙屋笑笑，道。
家里的固定电话响了。
“妙屋，小满放寒假了，你们早点回来啊。”是妈妈。
“妈，额……大亮说，元月14日周六的回。他要开车送我们一起回。”
（二）报名
下午，妙屋前往华晶超市。
这家本区新建的大型超市，大门还未开放。凤凤说要绕到大楼侧边，从小门的电梯上去，才能到卖书的三楼生活用品部。大楼侧边有两个安着窄窄卷轴门的入口，黎妙屋从前面那个入口进去，在电梯的按键上找“３”,可是没有“３”,最小只有“６”,只好按了“６”。
电梯把妙屋带到了６楼，妙屋走出电梯后，从旁边的一个地方步行下楼梯。可能是才建成吧，什么灯也没有，拐个弯以后，先前楼梯口的那点微弱的光全泯灭了。妙屋毫无准备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伸出手来，看不见五指。似乎走了一段了，可是没有看到开着的门，像是只能又走回到一楼的样子。逼仄安静密封，像一个做梦也梦不到的地方。妙屋感到了一丝无声的恐惧，于是就僵在了那里，进退两难。前后都是黑暗，不如还是前进好了，略一思索，把挎在肘弯的大包挪到左肩上背着，腾出两只手来，似乎准备格斗似的，借着手机微弱的光，鼓起勇气继续下楼梯。
给凤凤打电话，原来是走错了入口，应该是后一个入口。
到了三楼，卖书的老板没有看到，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吧，显得风姿绰约又精明强干，正在码书。她说她不是老板，妙屋称她为“赵经理”。赵经理叫黎妙屋带照片和押金，去超市人事部办报名手续。超市收押金是违法的，妙屋知道，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依言办了手续。人事部里一个女人看着黎妙屋和赵经理的脸笑说，“你们俩个长得有点像呢！”
回老家泡汤了。妙屋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开始在帮着赵经理和另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卖书导购张姐码书……
（三）打卡
由于超市的大门还没开放，所以上下都是从妙屋第一天报名上来的货运电梯里进出。可是，人是那么多，二楼卖吃的、三楼卖用的所有员工全部要从这个小电梯里经过，然后到四楼的人事部打考勤。
真是热闹啊！那么多的女人。毫不夸张地说，在这里，你可以看到社会最底层的所有女人。大部分是三四十岁的嫂子，也有五六十岁的做清洁的大妈，凤毛麟角地点缀几个二十岁左右的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和更少的小伙子。
窄小而单薄的电梯每次都是不胜重负，十几个女人蜂涌而入，都会使得电梯发出超载的警报声和红色的提示，如同一只怪兽的呻吟。到得目的地四楼的大厅，会看到人山人海，窗子巨大而封闭，室内空气污浊，人声嘈杂得如同沸腾的粥，而且是像烫着了人的粥。一般情况下，你很难阻止一大群女人的聊天，在她们单调而稀薄的生活里，这是最主要的娱乐。她们打完卡后一边谈笑着，一边将睡意不足的目光无意识地四散投射，彼此触碰到了，就又轻巧地弹开，一边排队等着那可怜的小电梯将她们再载到二楼或者三楼。
黎妙屋夹杂在女人堆里，百无聊耐地四下打量着。一个女人嘴上唇长着一圈黑黑的胡须，脸上有松弛的细纹，胡乱地用红色的橡皮筋扎着一个低垂的马尾辫。一个理着运动头的看不出年龄的小个子女人干瘦的脸颊两侧打着大大的括弧，岁月在她的脸上毫不留情地纵横弛逞……你不仅难以看出她们的年龄，甚至，会轻易地忽视她们的性别。
没日没夜地加班已经持续了三天了，明天元月十三日正式开业。向前天是凌晨十二点下的班，前天是凌晨十二点半下的班，昨天呢是凌晨四点，黎妙屋没有等到那么晚。超市的整个三楼弥漫着灰尘，日化那边卫生纸、洗衣粉等日用品丢得满地，一大群女员工站着不知道做什么，怎么陈列商品……书店已经差不多准备妥当了，超市三楼用品部的闵主管叫她和另一卖书导购张姐帮忙日化用品上架，黎妙屋不慌不忙地给书碟打条码，每晚十点多就回去了，也不管打考勤和扣不扣工资。她感觉到必须从现在开始，耍合理的心眼，向《步步惊心》里的八王爷学习。还没开业，她已经发现这项工作不适合她做。
开业的第一天，黎妙屋忍了很久，不想在这么喜庆的日子提出辞职，可是，开业后赵经理就要走了，此时不说就没有机会当面说了。当妙屋终于说出了她几天来一直想说的话后，赵经理的那张俏脸笑不起来了，刷了睫毛膏的毛绒绒的大眼睛阴郁着，丰盈的嘴唇嘴角朝下，没有再提起来。到晚上去查了下销售额，有三千多，她的脸上才终于又多云转晴。押金已经交了，张经理又一再挽留，妙屋只好答应做到过年后。
既来之，则安之吧！
“你呀！你太仁慈了……”电话里，妈妈恨恨地、失望地说。
（四）上班
超市，就这样进入了黎妙屋的“职业生涯”。对于她来说，其实这种改变并不大，不过是由在家里坐着或者躺着看看书，变成了在超市里站着看。在她看来，看看书、上半天班，大人与小孩一起克服一下困难，应该还是能够达到家庭与工作兼顾，同时还能了解书店这种行业的利润，但是很快，她发现她太幼稚了。
超市员工要穿上统一的绿色马甲，它不漂亮。但这也不算什么，让妙屋感到“痛苦”的是熟人太多了！而且熟人们向她投去了异样的眼光，好像她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以前走在大街也是会碰到熟人的，可是那时大家都穿差不多的衣服，现在，黎妙屋身上却多了一件马甲。也就是说，黎妙屋觉得了做超市导购是可耻的！“这究竟是为什么？在家里做主妇过着寄生虫般的生活，却受着别人的羡慕；而靠着劳动自立自足，却是可耻的？！”黎妙屋不明白，究竟是她的心理有问题，还是这个社会有问题？ “劳动是可耻的。底层的劳动是可耻的。”这声音终于完全充斥了黎妙屋的整个身心，她不得不尽力地摆脱、逃避，于是工作除了是工作，还是捉迷藏和演戏。上下电梯时，她不抬起眼皮，在人流中，她像一滴绿色的水，周围的嘈杂就是哗哗的水流声，千篇一律的人面目模糊地擦肩而过，但是她没有碰到一个熟人，因为她跟本就不看！倘或在图书的卖场上，不小心撞见了个熟人，那就该演戏了，黎妙屋微微地坦然一笑，好像她从一生下来就在这里卖书！但是，如果是黎妙屋先看到对方，而对方还没有看到她，她就从容地转个方向，绕过一个方形柱子或是一排高高的货架，再走回来，对方多半就会不见了。
有一次是这样的，一个熟人，她是某主任的夫人，黎妙屋当时是背对着她的，听见问道：“营业员，请问奶粉在哪儿卖？”黎妙屋转过身，那人像是没有防备似的吃了一惊，脸也微红了说道，“不好意思！”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吃的都在二楼。”黎妙屋微微一笑道。她说不好意思，她是为黎妙屋感到不好意思吗？还是妙屋吓着她了？可是，黎妙屋哪敢吓人呢，顶多没事儿逗自己玩哈子。
上下班照例是要打卡的。早班是早晨七点15分到一楼打完卡（终于不用一窝蜂地到四楼去打卡了），然后由闵主管点到。黎妙屋心不在焉地听着闵主管照例安排了当天推车收篮的人员，面前这个约摸四十不到，三十七八岁的女人，不高的个子，精干着梳着马尾，露着光光的额头，圆而略鼓的眼睛，有些突的嘴唇，普普通通的装扮，抑扬顿挫的大嗓门，无一不显示着她是一个朴素的、热情的、精力旺盛而略为粗糙的女人。“狗日的”，不知道有一个导购或是营业员对她说了句什么话，席主管笑骂道，跟那个女人打成一片……
晚班是九点钟下班，也要到一楼去打卡，无论是二楼还是三楼的员工，照例是从那个小电梯下去，于是在二楼那个电梯口有时就会挤满了人。黎妙屋站在那里等，无意地想起开业前有一天的一幕：也是像这样等着，一个面前的女人说，“她是个老实人。偏又那倒霉，今天早上头被电梯里的吸顶灯掉下来砸到了，昨儿晚上十二点钟回去，家里没人被小偷光顾了，我叫她早点走的，她又不敢……”妙屋循声抬头看去，是一个鼻头布满黑头的“草莓”女人在说话，可是看不见她说的对象，人群挡住了视线，看不见那被说之人的表情。没有回应声，那个“老实又倒霉”的女人只是沉默着，就有其它的女人打破沉默般地回应道，“你莫再说她了……”过了一小会，人群疏了一些，黎妙屋看到了先前隔着一层人的被挡住的那个“老实又倒霉”的女人，一个瘦小的女人，初中生般的体型，此刻正在与别人说笑，像是那些倒霉事并不曾发生在她的身上。忍耐，无止尽无限度地忍耐，似乎这一切的不正常都是正常的，她们像是有着某种无法描述的惊人的对生活的理解和默认。
总归还有些乐趣的吧。即便那乐趣微乎其微，否则这样一份超市的工作当初是怎么吸引黎妙屋来的呢？是的，是有的。随手翻一本宋词，看到一句：“胜绝。愁亦绝。”陷入了发呆状态，词的原义是说春天的美景达到极致，于是愁也达到极致。却让妙屋想到了老家。春节回娘家也是极致：饭来张口的日子。甚至是有时候还没起床，早餐都端到床头了，让妙屋烦不胜烦，此所谓“胜绝。愁亦绝。”总归是有些乐趣的，那么多的书随时等着你随手翻翻，不一定要多么下大力气去看，就随意地看看。比如，你看这一句：“男人并不把家看得比工作重要，所以如果是女人犯了错，他多半不能原谅；而如果是男人犯了一次错，女人们多半是会原谅的，因为她们把家看得很重要，轻易不舍得放弃。”——说得多么清楚啊！总之，习惯于看书的人明白，会有一点乐趣。但那乐趣相比于所得，又不算了什么了。因为，做这份事不仅是为了免费看书啊。
(五)神游
一个女人，之所以是女人，多少是有点任性的，不然，这个社会对于这一性别未免太苟刻了。然而，不过是些小任性，无伤大雅的，在原则之内的。在那二十四天的每一天，每一个班里，黎妙屋在想些什么呢？在漫长而乏味的、久站的时间里，总会想些什么的吧……
她想她的八爷。“停在这里不敢走下去，让悲伤无法上演……这条路我们走得太匆忙，拥抱着并不真实的欲望……不再看天上太阳透过云彩的光，不再找约定了的天堂，不再叹你说的人间世事无常，借不到的三寸阳光……”，这歌曲被妙屋听过了千百遍，听着它，暂时地逃离现实，常常是妙屋最好的消遣。可以这样说，是这首歌，这个电视剧，这个剧里的八爷，支持着妙屋走过了二十四天，听起来多么地无稽之谈啊!然而这却是现实。其实这也很正常，难道让妙屋去思考一些很正经很严肃很深刻的大道理吗？
记得一切办妥之后，黎妙屋给在武汉工作的老公大亮发了一条短信：“我在上班，在超市卖书。”后来，她想让老公把孩子小满送回老家过寒假，可是小满不愿意，妙屋说那就强行把她押回去吧。
“别总是把小满当小孩子看。她已经九岁了。”大亮说。
“小满太任性了。”妙屋无奈。
“你不是一样地任性吗？”大亮说。
对啊，她就只想她的八爷。他在她的记忆里、想像里活着。他不是香港演员郑嘉颖，他只是《步步惊心》里的八阿哥、八王爷。是女主角若曦的八王爷，也是她的八王爷，是一回事。
该怎么说呢？对八王爷不是偶像崇拜，是有一种精神上的安慰的。现实中，你到哪里去找这样玉一般的人儿？可是，若他只是活在你的想像里，他就是你的。他的一颦一笑、哭、怒、笑的声音、沉思的样子全部清晰如刻，他费尽心思、拼却半生，终究还是江山与美人都不曾得到，最后死于狱中时，是以背对着观众的，他不要再见任何人。——这样的男子不令人心疼吗？而这样的男子存在的意义就是，提醒你做一个美好的女子，像若曦一样的女子，比她更好的女子。
唉！不过话说回来，像黎妙屋这样儿脑袋里尽是些没意义的东西的人，能有什么出息呢？但也还是不要强求于她好了，咱只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就足够啦。
初九的时候，黎妙屋想起了一个朋友，似乎她从来也没有讨厌过他，他应该也没有吧。可是，就再也没有联系了，有大半年了吧。于是，发过去了一条短信：“祝您新年快乐！”
“你换号了啊？还好吗？”他回。
是这样啊，黎妙屋以为他知道她换手机了呢。不是在QQ个性签名上将新号广而告之了吗，只是忘了不知是几时，不知是谁又删了谁。
（六）吃饭
超市上午班是7：15至2：00，下午班是1：45至9：00。中途规定的吃饭时间很短，只有二十分钟。开始几天，黎妙屋还真的很难适应。又要上班又要管小孩，虽然放寒假了，但也还是要做饭给她吧！何况自己也要吃的。
嘿！表面上是糊过来了，实际上没人知道是咋糊弄过来的。常常是将小满送到她奶奶家（中间隔了十几分钟的路程），有时小满并不愿意去，或者送去了她自己又跑回来，大概是觉得无聊了跑回家上上网看看电视什么的。倘若小满在奶奶家，黎妙屋就在超市附近的面馆下碗牛肉拉面，一天到晚吃这个。但是那小妮子一点儿也不省油，还是常常不得不给她做饭。当然一般要在不上班的时间里，提前准备好饭菜。有时候懒了，临时包佛脚，就只有两个人吃方便面了。
有一次呢，是把小满和凤凤的小孩一起带着到茶楼吃煲仔饭晚餐，那一天是妙屋上班的第一天，以此来庆祝一下嘛，要偷懒总会有借口的，而吃苦耐劳的凤凤那一天还在超市加班到凌晨。还有两次是跟着凤凤混的，一次是跟凤凤一家在小餐馆吃的；一次是凤凤老公请别人吃饭，凤凤就叫黎妙屋一起去，凤凤说不过是添双筷子嘛，说得就像是顺带一个小朋友似的简单；又说带着妙屋这样的美女，她也很有面子。
黎妙屋正准备去吃她的永不变心等待她的六块钱的牛肉拉面，被凤凤七说八说的，结果是第二次跟了她去了。第二次啊！依然是那个小餐馆，凤凤的老公当天的中午是在家里做的饭，请他的一些朋友五六个人吃饭，还有打麻将；晚上就在外面吃。可是，准备吃晚饭的时候，发现带来的一瓶酒只有半瓶，凤凤就说她回家去再拿，于是就蹬蹬地走了，剩了妙屋一个人对着六七个陌生男人。黎妙屋当然也不在乎这些，反正她也懒得跟他们说什么，至少表面上她是安之若素的。凤凤老公就笑说：“黎妙屋是凤凤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啊。”他的几个朋友们没有人笑。于是，凤凤的老公又说了一遍，还是没有谁乱笑，看来那几个陌生人还是比较文明的。凤凤的老公又对妙屋说：“他们几个都是我的老部下。”
黎妙屋就笑笑，环视一下那几个似乎有些尴尬的男人：“你的朋友真多啊！”心里想，凤凤的老公中午是不是喝多了？
凤凤老公于是又对着他的朋友说：“你们……如狼似虎地看着黎妙屋……”黎妙屋没有注意他们的谈话内容，她怀疑她的耳朵听错了，但似乎是在说自己，就礼貌性地对他们笑笑。“不至于吧！”自嘲地暗笑。虽然凤凤和凤凤老公总是有意无意地表达对黎妙屋外表的赞美，但黎妙屋心里有自知之明，她从来没觉得她的优点是外表，所以几乎不化妆，穿着也不算多么时尚。好在这时凤凤拿着一瓶酒，又蹬蹬地赶回到了桌边。一边跟他们说笑，一边像照顾小朋友似的殷勤地劝妙屋多吃菜……
顺便说说吃年夜饭这一出吧。小满今年九岁，也就是说在这九年的年夜饭上，都会有同一个话题等着黎妙屋，它像一块预料中的乌云，永远地笼罩在年夜饭或者其它的节假日饭桌的上空，那一天于是永远都是晴转多云或阴天。2011年底也不例外，饭吃了好久快收尾了，似乎这一次侥幸没有云朵时，黎妙屋的婆婆举起酒杯，对着大亮或者说黎妙屋说：“明年”，她停了一秒钟。她居然停了一下，是不是九年了，真的也说累了？
这时候，黎妙屋不由自主地朝坐在斜面对的大亮看了一眼，目光相碰的一秒钟，他们彼此都懂。
“都顺，都顺。”大亮很快地接过了话，并举起酒杯。
这个重男轻女的农村封建婆婆不是听得懂，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至少是这一次。
黎妙屋什么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她三十五岁的皮肤不再像以前那么娇气了，现在既抗风又防雨，这点小云彩算什么呢。
（九）结尾
三楼的闵主管对黎妙屋说：“我还是蛮喜欢你的，你又老实。你就不能不走吗？”啊！为什么不管在哪里工作，他们都要说她老实呢？黎妙屋不喜欢显得老实，她原以为她还是会耍点小心眼的，好在这个红尘俗世里苟活下去。大概是大年三十的晚上，闵主管因为门口的卫生不够干净被刘店长批了一顿，第二天，黎妙屋带上小三角铲主动把那些水泥顽渍铲除干净了？还是因为每次下晚班，门口那一块没人打扫，都是黎妙屋主动和她一起清扫拖净的？
“书卖得很好。”超市的收银员说。
凤凤就说，“有她这个美女卖书，生意当然好啦。”
黎妙屋就笑笑。这里有什么书，没有什么书，她很清楚，她也很热心地帮别人找要的书,这是她所能做到的；她不能做到的是超市规定不可以看书，她只好避着领导一点，照看不误。
直到2012年２月3日（也就是正月十二），终于有新招来的人顶替黎妙屋，黎妙屋才得以脱身。拿回了本来就是自己的押金六百元，原以为会按规定扣五十元的，结果没扣，听说是闵主管对人事部说了好话。二十四天，最后折合成工资（有销售提成）一千二百元，打在黎妙屋的银行卡里。老板没有随意地苛扣，大概是看在黎妙屋比较好说话，在春节最难找人的时候留下来了吧。临走，黎妙屋买了一百零几块钱的书，也不过是四本书：理财的、护肝的（给老公的）、小学生作文和开网店的，没有一本是她以前看的文学的。
阳春三月就快来了，年年的桃红柳绿年年的欢喜哀愁，那些小花苞、小嫩芽们马上就会像被施了魔法般地一夜之间冒出来了！新的征程正等待着黎妙屋新的开始和变身……（字7046）
2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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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卡卡 于 2012-2-20 13:4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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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20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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