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饺子

丁显涛

    平日里由于我和妻子都上班，孩子上学，一家人都在学校食堂吃饭，只有周末才有空闲办置点吃的。孩子喜欢吃饺子，妻子每到周末就想着包饺子给孩子改善，什么酸菜馅的、白菜馅的、萝卜馅的、牛肉馅的、猪肉馅的、三鲜馅的、海鲜馅的......几乎能入馅的都被包成美味的饺子供全家人品尝。

    孩子正长身体能吃，喜欢吃，可以说管吃不够，妻子见了高兴更是不嫌麻烦，管包不够，这娘俩一唱一和每到周末就把家里的饭桌摆成饺子宴，让我吃得有些难以下咽，就和妻子说不能换样吃点别的嘛？妻子说我，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不愿意吃还是没饿着。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吃的，谁都明白这个理儿“舒服不如倒着，好吃不如饺子”，可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经常吃、顿顿吃，吃多了也会厌烦的。

    家中最爱吃饺子的是母亲。常会想起母亲给我们包的饺子。小时候条件很差，那时候几乎没有白面，就用荞面、土豆粉、玉米面，至于馅子，家里有什么菜蔬洗净剁碎放一点点油就不错了。包好了别看颜色、形状不太如意，但吃起来味道蛮不错。饺子端上来我们哥俩狼吞虎咽的，母亲上桌时已经所剩无几。春天来了，地里的荠荠菜长得粗壮，母亲就挖回来，洗干净后剁成馅，也给我们改善一顿。深秋地里的南瓜熟透了，母亲也会摘一个给我们包南瓜馅的饺子，现在想想，这些回忆是多么温馨，在内心深处烙下极深的印迹，终生也不会忘记的。

    在内心，一件事一直难以忘掉。夜里安静时便在记忆里搜索出来，一遍遍重温一遍遍想念，而今变得愈加清晰、刻骨。记得考上师范学校那年，父亲在山上放蚕活很忙，就由母亲送我。大山沟里一天一趟的客车早早地抵达小镇里，看乘坐火车的时间还早，临近中午十二点半才开，母亲便和我在镇里溜达一圈，毕竟来镇里一趟不容易，母亲顺便给我买点生活日用品，卖卖小镇的光景。临近中午吃饭的时间了，母亲问我想吃点什么，我说咱们去饭店吃饺子吧。母亲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领着我去了。在火车站附近一家饭店里，母亲领我走了进去，让我找个座位坐好，随后去买饺子了。时间不长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和一小碟蒜酱端了上来。我问母亲，怎么就一盘？哦，我早晨吃得有点多也不饿，不想吃。随后冲我笑了笑说，饺子凉了不好吃，快吃吧，我在门口等你。母亲转身出去了。当我吃完饺子走出饭店门口时，发现母亲竟坐在对面豆腐脑铺门口的石头上，手里拿着半块火烧，正费力地吞咽。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吃下去的饺子梗骨在喉，眼泪险些掉了下去。母亲见我出来连忙把剩下的火烧塞进包里，解释说你爸要吃火烧，让我给买些带回去，我尝尝怎么样......

    这么多年，每每想起那一刻，我就会产生深深地愧疚，感觉自己当年是多么的不懂事，为母亲在饭店门口徘徊而给她白眼，只顾自己享受却忘记家中为供自己读书已倾尽所有。那一盘饺子，是母亲手帕中零碎的钞票凑成的，也使母亲没钱买车票走了三十多里回家的路......

    如今母亲已去，她那份朴实而简单的爱已不再给予我，当心灵孤寂、寒冷时，我就守护着旧忆中的爱，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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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饺子到母爱，平凡不平常。

木门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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