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庙群中洞经声[原创]

许文舟

文庙群中洞经声（外一篇）
                                                     许文舟
        夕辉的余影涂抹到鸣凤阁的琉璃瓦上，晚风掠起夫子手里书卷上泛香的尘灰。此刻，天籁一样的洞经音乐象山涧的碧溪，从文庙群一间沉旧的木屋里流出，弥漫在文庙群分分寸寸空间，然后象春晓的细雨，栖落在每一位坐在傍晚时光里的闲人心灵，溅起纯洁如丝帛一般的声韵。
         久违了，洞经音乐，久违了，业已失传的文化馈宝。
        鸣凤阁记得，洞经音乐的兴盛与衰败，那已经险些失传的音乐重被彩排上演，历史已经飞越了一个跨度，人老了，而乐声永远年轻，美妙的洞经音乐经过一双双形已拙笨的手，演译出滇红故里无尽的韵律，幻化为一曲似乎只有天上有的仙乐。羊皮的鼓面，铬着岁月的点击，马尾的弦丝攸然出人世的苍桑。最是有月的晚上，月光从紫滕花架流泻下来，散乱在被行人踏凹下去的石块上，音乐起了，让人想到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先生送客的浔阳江头，白了的芦花，黑色的乌蓬小船，还有那个怀抱琵琶半露面的小女子。只是，文庙群里的洞经音乐属于大众，席地而坐的老人，托腮凝眸的少女，手握书卷的少年，都是他的听众。胡琴、三弦、锣鼓等传统的中国乐器组成了一曲极富宗教色泽的旋律，为“圣集大成”的文庙平添着浓厚的传奇成分。
       青铜的孔子雕塑于2003年末落成之后，我时常来到文庙并坐在大成殿前的孔子像前，开销一些时间。占地1.2万平方米的古建筑群落，不由得让我在心里产生一种生在福中的自豪，而听洞经音乐，则让我心灵象罐注一剂玉液，把音乐这种人类最古老的表达方式侵淫到内心。法国哲学家帕斯卡说过：没有音乐，人不过是一根芦苇，我想，尤其是洞经这种独特的音乐形式，更会让枯燥的想往滋生出青葱的芽叶。尘埃落定的大成殿，新近落成的孔子雕像，造型极致的棂星门，石柱上浮着飞翔的龙姿，虽被岁月的风雨削减棱角，却还依然着一份古朴中的霸气。所谓的“金声玉振”，也许就是洞经音乐在文庙里演奏的写意吧。翻开县志，便知道凤庆洞经音乐的源头，从新近发掘出来的先秦编钟，到书库里落脚的经文，一理就理得出洞经的清音恢宏的源头。《顺宁县志》卷十载：“顺宁（凤庆旧名）音乐，可于洞经会觇之。洞经会之来历，为清初蒙化（巍山旧名）薛先生莅顺传授，今已遍各乡镇，其宗教仪式，姑勿论已，其乐亦有足观。”应该说洞经音乐至少在三百多年前就已在凤庆这块古老的红土地上被人们请进祭祀的场所，请进寻常驻百姓家，或者到田间地头，为干旱、洪灾、温疫搭起“弹经”的平台。洞经音乐也由于很民间，很传统曾被视为落后的东西，特别是在文革期间，与“封资修”挂上了勾受到查禁。据说文革期间还闹出过这样的笑话，造反派头目逼着洞经老人，非要把毛主席老人家的语录编到曲里去让群众演唱，结果曲是出来了，演唱的人因着急而唱错词而受到批判，个人的受难牵连到了洞经音乐的命运，被冠以“跟不上形势”的洞经音乐从此在文庙里消声。京胡装哑，鼓锣闲置，丝弦上游走的手指被迫去握铁锤与锄头，革命的口号潮水般掩盖掉古老的文化方舟。
       当你面对鹤发童颜的老人津津有味地拉着二胡，完全沉浸在洞经音乐魔幻的音符里，你便自然与中国的历史相联，洞经的兴就是我国文艺百花齐放的季节，洞经的衰也就是我国文化市场萧条的日子。特别需要提出来谢枕的是，那些洞经老人，他们大都年事已高，有的早已跨过八十岁的门槛，但他们乐器里流出的《浪淘沙》依然婉然仙乐，侵透着无数听众，让热爱音乐的人陶醉。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这四言二句经曲，悠扬的中板在京胡的丝弦上倘佯，古典且有些感伤的成分，但是当你用真情府拾掉在紫藤花上的音符，你会想到很远。一条广阔的大河，无数银色的细浪，浣纱的少女，一瞥情意绵绵的眸光。或者你就听七言四句经曲吧，还是京胡占主角，把一板一拍的乐声演译得碧水般纯静，浇灌到远数热爱音乐者的心田。随着夕辉淡去，洞经乐队演凑进入了高潮，每一位老乐手都越凑越有兴，越演情越浓，情到深处，有乐手闭上了眼睛，有乐手把自己的身体当作音乐的形象使者，随音乐的起伏而起伏，随乐声的激昂而兴奋。没有门票收入的演奏，那些乐器都是每一位喜欢洞经的老人们自己购置，有时，他们也走出文庙，特别是一些传统的节假日，洞经的曲在凤城的每一条古朴的小巷，每一个舞台，他们会为新茶竟发纵声高歌，会为城市建设的日新月异添加吉祥的气氛。
       有幸拜访过一位德高望众的洞经老人之后，我才知道，凤庆洞经音乐的渊源，也才知道凤庆洞经音乐不容乐观的明天。洞经音乐用于宗教祭祀活动，或者用于私事喜丧活动，按《顺宁县志》卷十载，仅锣就有云锣、钓锣、闹钩锣等多种，丝有大胡琴、小胡琴、三弦等。老人家还告诉我，凤庆洞经音乐分类，应该说是经曲和奏乐曲，你不可能在一天晚上听完所有的七言经曲，也不可能在一时间欣赏完谈经过程中演凑的所有纯器乐曲。但是你听了，你一定会感觉凤庆洞经音乐的典雅，他与现代流行歌不同之处是，洞经音东让你浮燥的思想变得沉着，而流行音乐会让你沉静的心变得浮燥。如果在“做会”，你还能从心香缭绕的青烟里听到肃穆，听到宗教般的感受，听到凤庆洞经音乐主起主落的特殊旋法。当然啊，凤庆洞经音乐不可能天天在喜丧处演出，很多时候，乐队就在本身就有一种宗教色泽的文庙里坐阵。他们说，音乐演出讲究的是环境，洞经音乐更是。在鲜鱼身上都长出无数苔藓的泮池，在孔子的目光深处，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洞经音乐才会演奏出超凡脱俗的效果。当然，老人家还无不遗憾地告诉我，由于经费奇缺，凤庆洞经要从文庙群里走到外面的世界，还有许多不能成行的客观原因，另外，人才的培养是关健，洞经音乐是文化的宝藏，总还得培养新人，可是由于种种原因，这方面的工作还有待爱好音乐的人和重视文化事业的领导领会这一重要的课题。
      
                                                      读史读景读凤庆
                                                         许文舟
        滇红茶的故乡，自然有象一芽二叶一样生长在史里的故事。当鸣凤阁的风铃在微风里轻轻唱起歌，当岁月的鼓面被洞经老人敲响，我再度审视起这七湾八扭的街道，虽然都铺上了工业的水泥，不留一寸红泥朝饮珠露暮饮风，却还可以在一卷卷尘埃落定的史书里，在一嘴嘴白胡子的诉说里，寻找到衣袂不整的顺宁县城的前三百年，同样，也可以在父母官们高瞻远瞩里想像三百年后的这片息壤。而今，尚可以借着文明坊斑剥的景观，，文庙群宗教般的氛围，幽深幽深的巷道，追朔凤城的商末，凤城的东汉，凤城的唐朝，以至凤城的元明清时期的摸样，尚可以在鸣凤阁洪钟声中遥想战乱的民国，那些让硝烟和炮火书写着的峥嵘片断。凤城其实是线装的书，厚而且富含深刻的内容，传奇的线索中穿插九心十八瓣茶花的艳丽，贫疾的溥土上，居然出产能把托尔斯泰斗请到中国的著名翻译家。
       如果可能，你一定得在微雨的黄昏，从街心花园标志性建筑物（凤城的）面前，踏上文庙街。此刻，你的面前虽然不会有打着油纸伞的姑娘，却可以看到似曾相识的一张张笑脸，正从一首诗里浮上水面。她们同样走在雨中，把一脸靓丽交给密密细雨水编织，她们或许正要往图书馆里赶，也许正结束了音乐比赛，她们手里一定带着新买的晚报，于是你会记起戴望抒诗里的韵律。在这块诗意的土地上，也盛产过抗日的枪炮，也出品过征粮工作队正义的枪声，当然也产生了许许多多英雄。征粮工作队小姑娘涂惠芳，在土匪面前英勇不屈，遭到敌人剥皮，挖胸一系列毒辣手段后仍然高喊中国共产党万岁，这些英雄还在，在凤城凤山半腰青松绿草上休息着。
       我走着，不止一次，每次都会在这样的时分走出不同的感觉，就是这块天顺元年（1328），设顺宁府的凤山脚面上的缓坡，同样可以凤庆县文化中心的内蕴。让路灯作伴，我从文庙街的东边走到西边，就在一个十字路口蓦然转身，看到文明坊。这座建于明万历31年（1603）的砖木结构楼，由一主两耳悬山顶式组成，应该说他这是凤城最古老的街道文庙街的见证物，或者说是参照物。锈蚀的金属铃早已失声，雕花栋梁联接的风景不知重刷过多少油漆，可是即便文明坊真的在一声暴风雨中倒掉，游客还是可以在文明街一石一瓦之间，沉入历史的长河，看清在这片土地上出土的战国时期的铜钺、铜剑，明代的嘉靖大钟，以及一系列的古文物。
       与文明坊并肩的是云南第二大文庙建筑群，这才是凤城凤景与文化结合的精魂。如果你想进入其中，拜访刚刚落成的孔子像，重温一下中国古代教育家的言行举止，那么先静一下心吧，傍晚的孔庙群落游弋着一种声音，象天籁的声响，象流水的轻奏，象天宫的仙乐，不，那是凤庆洞经音乐队在演出。爱就是一流的门票，选 个石凳坐下，便可以领略凤庆洞经超凡脱俗的音符，便可以享受到不受世风浸袭的文化。文庙是凤庆一大景观，既然是孔子安然休息之所，就会在这里的一石一碑之上，读到文化两个大字。占地约1.2 万平方米的景点，串联着一系列景观，高高在上的鸣凤阁，据说栖缩过一只金凤凰，鸣凤阁得名缘故于此，只是凤去楼空，现在被一些不规则的电话线用电线路缠身，再也听不到凤凰朴翅的意境。到是白鸽，每天漫步晨曦漂浮在琉璃瓦上，排版着无数行清丽的哨音。大成殿虽经政府拨款修善，把孔子请到里面坐阵，还是觉得是有些空，集大成者的装饰多添了现代的五颜六色，却抹去了传导统文物中的原汁原味。到是龙门，保留着原初的风格，石与石之间的粘连物还是石灰与沙子，这并不影响飞翔着的龙和龙图案左右"金声玉振"题写的苍劲笔锋。昔日黎民百姓无法穿越的大成门，成了今天老年人活动的场所，扭着央歌的老人，搂着女友的少男，吃着冰期淋的小孩都享受着三百多年历史的建筑的荫凉。孔子的青铜雕像前，谁放了一个一米见方的焚香处，暮鼓晨钟里，整个文庙添了一份浓浓的宗教氛围，而每天晚上演出的凤庆洞经音乐，则是文庙流动着的文明，听众中有中央领导干部，有全国著名作家诗人，更多的则是生活在茶乡的人民。穿过紫藤花多情的触需，留意一会儿泮池里的游鱼，从进去到出来，时间会幻然惹梦，想象会就地生根。
       出得门来，街市已经是万家灯火，穿流不息的出租车，街两边的书摊与小吃店，一种鲜香会随风而来，让你留住脚步。那是专卖粑粑卷的小店，金色的锅粑，一眼看上去就是纯金打制的作品，雪白的耳块，好象是银制的一样，把用炭火烘软的耳块放进金色的锅粑，添以多种佐料，吃一个就有一个的香味，吃两个就有两个的念想。或者，你觉得渴，随处可见的茶馆，虽然简朴得只有一个土制的茶罐，你会喝出滇红的芬芳。我选择到图书馆。这里藏着民国9年（1920年）从上海购进的《四库全书》2890册，志书类最多，共有《广东通志》、《湖南通志》等3333册，各类古籍5100多册。文献名邦的后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文学创作异常活跃，仅去年一年，这里的业余作者就在国《人民日报》等国家级报刊发表作品500多篇 。把家里150多两黄金无偿捐献给国家的龚传文老人，就是从这里穿着草鞋出去的，著名翻译家罗稷南在凤城的小巷里度过了童年，赵又新将军曾在来凤街的某个角落烤着茶罐。著作等身的杨香池老人留下了11卷著述，虽然“乱世文章贱，时危盗贼尊”，现在却是一笔价格不菲的宝藏。
       从文庙到朝阳街，从大理卡到东门外，商业气息与传统文化氛围交织着，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味，这韵味里注入更多的是人情，五千米方圆的凤庆县城，演译了多少亲情的掌故，这里有“一城人一城亲”的说法，的确，在三百多年的演变中，亲情的根已经盘根错节，只要坐下来一盘算，所有的凤庆县城人都是亲戚，更多一些的乡下人以各种身份渗透其间，让固步自封的小城多了一层多元文化。  
       凤城在变，西部大开发的政策春风，让当地的父母官们思想更开放，思路更明晰，脚步更放大，步子更稳当。新旧两城被接到一起，逼仄的小街延伸到离城4.7千米的地方，三轮车也过不去的街道变成了四车道的大街，以地生财理论与小城经济增长点有序地结合起来，产生了一种开放的速度，特别是2002年开始，县委政府的领导拓宽思路，大胆改革，一条暂定名为滇红大道的大街把小城延向红龟山脚，世纪广场上已贮立起从不同地方举家迁居的古木大树。园林城市的格局已经出来，旧景添上新景，复合了凤城的人文景观，传统与现代结合，2001年以来，完成固定投资2亿多元，重点完成了县城一号路，东山过境公路、来凤街、滇红广场填土等一批工程。目前，文明路、书院路、龙泉路、滇红路和多功能广场、中心农贸市场等一批工程正在热火潮天建设中。
       信步滇红大道，平坦的大街延伸到红龟山脚，在夜色里，象一条流金溢彩的长龙。
        
（许文舟   云南省作协会员   先后在《人民日报》、《散文》、《中华散文》等刊物上发表作品100多万能字，作品曾入先多种版本图书以及《读者》、《散文选刊》、《文粹报》、《东西南北》等杂志，得过《云南日报》文学奖等多种奖项40多个。 通联：云南省凤庆县工商局  邮编675900   电话0883-4213305宅  4213315办   身份证号码 533522641020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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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和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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