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病人

阳明

　　　　　　　　　　　　　怪病人
　　星期三是我坐内科专家门诊的时间。
　　早晨上班我一来到，就看到一个中年男性已等在门口。
我打开门诊的房门，他便紧跟着我走了进来。
　　“大夫，我病的很重，先给我看看行吗？”
　　根据我的临床经验，他不像是个急症病人。所以我说：“请你稍等一会好吗？我需要做一下准备工作。”
　　“大夫我很难受，请你抓紧时间给我看看好吗？”
　　就在他说话其间，我迅速穿好了隔离衣，把血压计、听诊器等器具准备妥当。然后示意他坐到诊断椅上。因为在这期间，他一直尾随在我的身后。
　　“你感觉哪能里不舒服？”
　　“我很多地方都不舒服，但最重的地方是我的肺，因我咳嗽了好几天了都不好。”
　“吃过什么药吗？”我一边给他做检查，一边询问病程。
　“吃过不少的药了，可就是不好。有人介绍我来找你看，都说你很有名气，是个很负责任、值得信赖的医生。”
　　做检查完以后，我告诉他：
　　“其时你只是上呼吸道感染，肺里没有什么问题。我给你开点药，回去按时吃药，很快就会好的。”
　　他拿着我给他开的处方，站在我的桌前还是不肯离去。
　　“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大夫，你看我是不是肺癌？”
　　“你别这么紧张，刚才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得的只是一般的上感。”我非常耐心地向他解释说。
　　“你看我是不是还要做一做其他的检查？”
　　“我觉得不必在再做检查了。”
　　现在有一些医生为了经济效益，往往给病人开上一大堆的检查单子，有时没有任何针对性，就象撒网一样，网着就网着，网不着，病人白花钱。人们称这样的大夫为“鱼网大夫”。我是不想获得这种美称的。所以，一般情况下，没有必要我是不给病人增加负担的。
　　“可是我想做一做全面检查，我还想让我的媳妇和孩子也全部检一检。”
　　如果病人自己提出要求的话，还是应当给予尊重的。于是我便把各项检查申请单开了三份，并告诉病人费用会很高。病人说他不在乎钱，健康重要。这样总算把他打法走了，后面已有不少的病人在等着。
　　一周后，又是我坐专家门诊的时间。这个病人又早早地等在门口了，手里拿着一摞单子。
　　“你的咳嗽好了没有？”
　　“已经不再咳嗽了，可是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其他的病？请你帮我看看这些检查单有没有问题？”
　　我把他一家三口人的检查单全看了一遍后，告诉他一切都有正常，让他放心。可他还是不肯走，并且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让我心里有点发毛。虽然我已徐娘半老了，可有时也会遇个别无聊的人来无理取闹。
　　“你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看我是不是应该接待下一个病人了？有不少病人在等着呢！”
“我还有问题要问你，你平时是怎么保养的，我觉得你比一般这个年龄的人年青？”
　　果然不出我的预料，他真的是个很无聊的人。
我笑笑说：“这是因为你并不知道我的真实年龄的原故。你看我现在很忙，是没办法和你讨论工作以外的问题的，很抱歉，”
　　“我对你已经做了全面的解了，你的一切情况我都知道。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我们好好谈谈。”
　　“谢谢你，我恐怕没有时间。”他这样纠缠着我，我有点紧张起来，所以我便起身到门外叫进一个候诊的病人。这时他说：“你忙吧，抽时间我再过来。”我总算松了口气。
从此以后，每当周三，他便成了我的第一位病人。每次来，他都要有一个部位疼。他说胳膊腿疼时，我就把他转到理疗程科；他说腹痛时，我就把他转到外科。就这样直到他的五脏六肺全身每个部位都疼了个遍。并且他还告诉我说，每当他什么部位疼时，他妻子和孩子也什么部位疼，所以每次他拿了药全家一齐吃。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嘀咕：你们又不是三胞胎，有精神上的连锁反应，这样的病人我可是头一次见。我考虑要不要把他介绍给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在我们这个小城市还不能普遍被接受，所以需要一定的方式方法说服病人。正当我绞尽脑汁寻找方法的时候，可他连着几周没再来。我这才敢大大地喘了一口气，仿佛这几周空气稀薄，呼吸都不太顺畅。渐渐地我把这个病人忘在了脑后。
　　又是一个周三。
下午处理完最后一个病人，才有空闲伸个懒腰，我刚把两只胳膊伸开，感觉身后有个人，回头一看，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那个病人象个幽灵一样又出现在我的身后，我不得“啊！”了一声。
　　“我没吓着你吧？我已经来了很久了，看你一直都很忙，就没打扰你。你一定很累了，我请想你吃饭，然后送你去洗脚房放松一下。”
　　他的突然出现，让我又紧张了一下。看着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我想着脱身的办法。恰巧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象个溺水的人捞着根稻草一样，赶快从包里拿出手机是我丈夫打来的，告诉我他晚上不回家吃饭了。我可不能这么和他谈，所以我故意说：“你来接我下班？好的，我现在就下楼。”丈夫被我搞得一塌湖涂，不停地问，“你说什么？”我怕被那病人听见，慌忙把手机关上。
我对那个病人说：“对不起，我丈夫就过来接我，我不能和你去吃饭了，谢谢！”说完我换下隔离衣，走出房门，他也只好跟随了出来。我锁上门，三步并两步跑下了楼。到家以后，仍然心跳过速。
　　晚上丈回来问我在手机里讲的都是些什么，我便把这个病人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丈夫听了以后，颇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他也不见得就是坏人，也可能是想和医生拉拉关系。你们医生不是经常被人请去吃饭嘛？你如果觉得他心理有问题的话，可以介绍他去看心理医生呀？”
经丈夫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是有点过于紧张了，心情很快轻松了下来。
　　又到了周三，一来到楼梯口，远远地就看见那个病人站在门口了。走到他的面前，我很坦然地向他打招呼：“你好！你不会又有病吧？”
　　“我真的又有病了，我头疼的厉害，而且还掉在枕头上好几根头发。你看会不会是脑瘤？”
　　“掉头发是新陈代谢，属于正常现象。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把你转到颅脑外科去检查一下。”
下班的时候，他又来到我这里，他告诉我，那个医生让他做了几项头部检查，一切都很正常，他很高兴。
他临走的时候，还是要坚持请我吃饭，说是他的妻子和孩子都想见见我。并约定好了在第二天的晚上，还告诉了我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看起来这顿饭是逃不掉的了。再说我也见见他的妻子和孩子，想看看到底是怎能样的一家人。好奇心促使着我，让我忘记了以往的不安。晚上下班以后，我便按时来到了这家饭店。进门就看见他西装革履地站在大厅里。看见我进来，急忙走了过来： “我真担心你不来。”说着两手不停地来回地搓着，这般诚慌诚恐的样子，让我有点感动。
　　“怎么会呢？”我回答道。
走进他定的单间，并没有看见他的孩子和妻子。
　　“他们娘俩怎么还没到？”
　　“他们娘俩今天不来了。”说完以后便告诉服务员上菜。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不由的又紧张了起来，他可别是个圈套？可又一想，门外就有服务员，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服务员把菜上齐后，他就让服务员出去了，然后把门关上。
他这种神神密密的样子，又让我的心悬在了半空。
他坐下后，既不让我吃菜，也不让我喝酒，而是把椅子拉的离我很近，对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到这里来吃饭吗？”
我往后趔了趔身子，摇摇头说；“不知道。”
　　“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想花钱买你的秘方。这是请你的第一个目的。”
　　“什么秘方？”
　　“就是回春的秘方？”
　　听他这话，我哈哈地笑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　　　　　“我有很多很多的钱，只要你肯告诉我你保养的方法，你要多少钱都行。”他一本正经地说。
　　然后他又从桌子下面拉出两个大包，从里面拿出来许多瓶瓶罐罐，上面贴着红红绿绿的商标，告诉我说：“这些都是高级补品，可是我和妻子吃了以后，没变得多年青。你看看，这些哪几种好一点。”
　　我逐一拿来看了看，有的是美容的、有的是壮阳的、有的是回春的；还有补铁的、补钙、补血的；并且还有增高的，一应俱全。凭这一堆东西，也够开个补品店的了。这些产品大多我只在电视的广告里见过，而生活中还真见的不多。
　　“这些补品有一些没有批准文号，有的没有生产日期，有可能是假冒伪劣产品。而且效果也未必象广告里介绍的那样有作用。我健议你还是不吃的好。吃不好的话，或许能吃出毛病来。其时你的身条件很好，根本用不着吃什么补品。”
听我这么说，他很紧张地问我：“你说应该吃什么？你都吃什么？”
　　“吃五谷杂粮。”
“五谷杂粮怎么能使我们一家永远年青呢？要知道我有那么多的钱，我要永保青春，我要永远健康。”
　　“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呢？”
他用一只手护着嘴，探过身子靠近我的耳朵悄悄地说：“我买彩票中了一次大奖，这是个秘密，我相信你才给你说，”说到这儿他把身子坐回原位，“你想我有这多的钱，要好好的活，要好好地保养。所以我想高薪请你做我的保健医生，这是我　　请你的第二个目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一子明白了很多事情，悬在半空的心这才回到正常的位置。
　　临走的时候我对他说：“不管科学多么发达，长生药是没有的。你若把钱投资到有意义的事情之中去，你会从中得到快乐的。人快乐了，心情就会好的，这样你就能年青健康。这就是我年青的秘诀。至于保健医生这个问题，你有病还是到医院去吧。”
　　出了饭店，我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的叫，这才想起来，一个晚上我和他什么都没吃。回到家里，我直奔厨房，幸好还有吃的。丈夫听到动静，来到厨房，用一种嘲弄的口吻说：“怎么吃请没好意思吃饱？还要回家来补充。”
“一会再向你详细解释。”
　　我狼吞虎咽地打发了肚子后，来到书房，把我曾经买的几本心理治疗方面的书找出来，认真地读一读，谁知道在今后中大奖的人中？还会不会有这样的病人？到时候我也好应付。

山里娃

段与段之间要空出一行啊,还有,作品的声明也要打在最后,也许你正在编辑是吗>但是一次发一个应该是对的呀!!

左显辉

呵呵，这里怎么有两个怪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