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也罢

yangyizhuo

不说也罢

　　还是到点起床，洗漱，吃饭，才听里屋老婆孩子咕哝些什么。也还是说了带不带饭，她建议我带根葱，煮挂面好了……


　　又还是一路上骑车，有雾，穿街巷，过公路，沿乡村小道，一路里，冷，骑行又渐渐暖和……


　　单位上，签到，手里日常事务，又有两个新出现的事情也处理明白……


　　一到停坐下来，又想起昨天。本来“不说也罢”，只是心里意气不平。


　　她那声音，似又在耳边。喜欢说话很大声，大声说，大声笑，好似不遗余力，不加修饰，只是嘻嘻哈哈。走路，穿高跟鞋，也砰砰作响。


　　面目也不太清晰，若仔细想，记得她笑得大声时，嘴也张得大，牙，有些像猫科动物，喜悦，似有些危险警告的意思。


　　想起，我们在元旦联欢会上唱歌。第一段她唱的，我弹得琴。第二段，我也唱：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背心地，彼此约束，
　　也不需要彼此的承诺。
　　只要我（呃）们，曾经相聚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要你的追忆有个我……


　　当时，好像单位里还给拍了照片。照片上，我很胖，又穿了很厚的军绿大衣。露天演的，天气那么冷。她穿个紧腰的小袄什么的，我也不懂衣服，说不上来。一手拿话筒，一手叉腰，还是很英雄仗义的笑着唱歌。看照片的那时，好像才清楚的看一下她的样子。人也便是这样，越是熟悉，熟悉到一种陌生，陌生到不知道她到底长了什么模样。发现，她算是漂亮的，高高瘦瘦，怪不得周围不少人都说过“漂亮”，她自己也嘻哈着自夸，自觉自己是个大美女。我也经常“夸”她“漂亮”，当讲笑话一般。


　　她漂亮不漂亮，没有过多注意，觉得与我没什么关系。大家是不错的哥们。


　　我们一起吃牛肉时，一起喝酒时，就这么说。我们是不错的哥们，大家好像也说过，“彼此最为亲密的平行线”！


　　那时，年轻啊！现在想想，年轻人啊！呵呵，不多说也罢。


　　每天只是嘻哈哈的过着玩着。打扑克，好多时候也去她宿舍里。桌凳不够，就去床上。她是东道，就脱鞋上床，穿了红袜子，脚丫子上啪啪拍两巴掌，大嗓门：我天天洗脚哦，不臭不臭。呵呵呵，你们要不要检查闻闻？哈哈哈。


　　还一次，不记得什么事情，下车回单位时，没了路车。我骑车去接她。接到时，发现，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女孩。怎么办？后来安排，她坐在自行车前大横梁上，我骑车上去后，几乎就是把她抱在怀里。另外女孩坐后座上，我们就这样，穿街走巷的回去。一路上，也是嘻嘻哈哈。街上的那些人们不记得了吧？后座的那女孩不记得了吧？前一阵，我恰好碰到那女孩，也已经为人母，且人胖了许多，还是笑眯眯的。


　　那天，我们从外地回来。路过她家。她带我去吃饭。她父亲看着我吃，旁边乐呵呵的说：小伙子就得能吃！我那年轻时候，这样焖饼，我能吃六碗。她母亲也一边忙手里的活儿，一边笑眯眯的说：年轻人，心眼要活。像你们这单位，要么赶紧往上爬，要么就不如自己干点买卖。我当时还在心里笑：谢您好意了。可您这话，有必要吗？


　　还有什么事情呢？那些年，那些事，也应当有许多。不提也罢。


　　那时候，我们都有自己的男女朋友。我已经订了婚，过到，过了年，初六就要结婚的。后来，又散掉。


　　她男友更是换的勤快。我们在一起，也无话不谈，包括各个男女朋友。当时，我那小对象来单位，晚上回不去了，我就让对象去她宿舍去睡觉。第二天，她又大嗓门，哇啦哇啦的说：看看看，我对你有多好哟。晚上我盖一个被子，让你对象盖了两个。怎么样？够哥们吧。


　　我那小对象对她却不领情，背地里哼一声，对我说：她这种人，哼！不怎么样。


　　好了，后来，大家都又没有男女朋友了，都耍了单，又都需要男女朋友。周围人也看着奇怪：你们俩儿，那么好，就搞到一块呗!


　　也不记得因了什么机缘，我们两个就说到这事儿上：要不，咱们两个，试试？


　　于是，才发现，她也并不总是那么大咧咧的样儿。好像也还羞怯了一把。于是，我就想到，女孩嘛，总归要“羞”一些。男人嘛，终究要主动一些。自己也学着电视里的，电影里的，还有别处不知出处的学来的，自己发明的一些方法，来主动了。


　　说些优雅的吧，也算是浪漫（上苍，原谅年轻人的理由有许多。所以起个名目叫做浪漫，就是可以漫天的耍浪。）。她是学过音乐的，我也知道一些。就给她抄了好多歌谱。现在想想，也还是可以一提，现在年轻人学来，也不一定就是落伍。我们知道，流行歌里，唱爱情，表白心迹的歌曲有许多。唱一遍，俗。引用歌词，更没劲。我就抄了好多歌的简谱。装作有意无意的做到她的办公桌的抽屉里。想想看，即便别的什么人看到，也不过一些“3255421”的数字密码。她拿过来时，就识得。可以唱，那些歌的歌词就可以告诉她，我在对她说些什么。


　　她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也模模糊糊表达一个意思：若与其他追求者（追她的人，本单位就有几个吧。）比较，我肯定会嫁给你啊！但，问题是，全世界又不只是你们几个人！


　　呵呵，现在想想。这也许是许多女孩们的心态。觉得自己还有更广阔的天地，还有更大的选择空间。就像是试卷上的选择题一样“ABCD”还会有一个“其他“。其他是什么呢？不知道，但是好像比前几项更有诱惑力。反正自己年龄还小，时间还多。


　　我本来也是个骄傲的脾气，不肯向别人服软献媚。到了这形势，也就更激起洒家的进取精神，也又有些壮举。有温柔的，也有生猛的。反正也下了些心思，做了些表演。最后，这人还是缱绻不定不阴不阳。于她原来形象大不相同。我也有些恼火，怎么会久攻不下呢？你不是挺爽快的吗？现在就这事儿了，到底行不行，给个痛快：您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答应咱就结婚，不答应咱就离婚。好不好！


　　心里焦躁，就抓了她手强吻一下。她几乎要哭出来，我也就抽身退出来。


　　若我自己按了良心问自己：是不是所谓的“爱”呢？也应当不是，起码不纯粹。或许就是年少轻狂，只不过寂寞难耐。也许也只是那时自己的骄傲，是一时间的意气用事。虽然，我很喜欢她，好多时候觉得亲近，但不是爱。因为，她于我内心里那个爱的理想差异很大。我的那个她，最起码，应当安静的多了。


　　那孟浪一吻后，第二天，我们见面时，她哭的眼儿肿。我却甚至有些得意。但，她对我说：我想了一夜，我们不合适。


　　我诞着脸，笑呵呵伸手去挽她，被她大声斥开：起来!你没这资格！


　　讪讪走散了。大家再见面，也尴尬的很。冷脸相对，互为仇寇。


　　同在一个单位，五六年的时间里，大家也都悻悻难堪。后来，虽然也有所缓和，还是尴尬。再到后来，大家也都结婚生子。见面说话也还是觉得有所芥蒂，也还又都努力维持融洽。有时候，还能听到她和别的同事，又唧唧嘎嘎，嘻嘻哈哈。但，我恰好从那一过。她声音就马上调低。我也赶紧找机会走开。再后来，她调到了别的单位。


　　还记得，那时，是一个雨后。手里正有些东西没有处理完。整个办公室里都要加班，其间，她也来帮忙。屋里沉闷。我就提义：要不，我们去院子里，露天办工？她就大声叫好，支持。大家帮了桌椅，一起去外面围了一个大圈。在院子里，风越来越凉，有时，还加了些小雨点。看积水处，绿色水面上，一圈圈浅晕。有的同事说：哎呀，太冷了。回去了。过不一会，又有几个默默离开。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人。我也似乎能感觉有些异样，但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穿了短袖，也觉得有些凉了。按下心里一些烦躁，就对她说：那，我们也搬桌子回去吧。她低头用笔写着东西：外面多凉快！


　　我想也是，本来就是我的提议。好吧，也就只好咬牙在那里，飞快的写着东西。使自己心里不要再多想。有同事从旁边经过，也有意无意的逗两句话。我不好回嘴，只是埋头干活。她那里却镇静的很，也大声的和人玩笑：对啊!就是嘛。我们两个本来就关系挺好的啊，哈哈哈哈……


　　我咬了牙，忍了冷风，偷眼看她。那天，她好像穿了一件绿色的短袖，袖口很宽敞的那种，在风里飘摇着，像绿色的火焰。


　　第二天，才知道，她调离了我们单位。


　　又是几年过去。后来，又因为点其他事情，她托我在老单位办点事情。也就联系了电话，也留了QQ号。公事之外，我们也说点别的。只不过，也都小心避开一些话题。事情办完，她说要请我吃饭。我说不用了，我这人喝酒话没准儿。


　　她说：没事。不让你喝酒。


　　我：不喝酒怎么算是吃饭？


　　说完这些。我呆坐了一会。就把她的电话，QQ，都删掉。


　　到昨天，她在我的陌生人里问：怎么不上网了？是不是不想理我？


　　我们也就多说了几句。


　　她突然问一句：你还记得当年对我说过的话吗？


　　我停了一会：不好意思。我要去做饭了。


　　当年，说过了什么？是哪些话？哪一句？


　　是那一句数字歌曲的简谱吗？填了词：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还是那一句：不结婚哪里知道和谁合适？那我们各自去结婚好了。等觉得不幸福，就回来我们在一起！


　　年轻时候的话，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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