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做了一回“急先锋”（教师节征文）

马霁鸿

????????做了一回“急先锋”
?????????（教师节征文）


??南方的一家大报，最近登载了一篇访谈某文化名人的文章。这位大名人，在这文章中的表现为：一如既往地自恃一贯正确，即使在“文化大革命”中，以大学生（实际为核心“笔杆”）身份参与写作组（这个“写作组”的极顶上司为姚文元）的活动，或独立撰稿，或修改他人文稿，屡屡得到上司的嘉勉的经历，他也一概加以否认，并对提醒他对所经历的这一段历史应正确面对的朋友与同事的善意言语，他也一一加以坚决拒绝(实际上，早在若干年前，这位大言不惭的先生就说过他（她？）就是对“文革”中的行迹永不忏悔了)。更有甚者，他将别人善意呈示给他的文章一一斥之为污蔑。我看了这篇文章，实在忍不住作“千年一叹”。在那大文人留校并风光的时候，我虽只有十来岁十几岁，也有过过错的，起码跟着别人喊过口号，游过街心，贴过大字报。至今心下时时愧然。

??不能自我原谅的有这样一幕——

??台下，忽而鸦雀无声，忽而掌声雷动，忽而口号连天。我被一种莫名的“激素”激发着，头一昂一昂，肩一拱一拱，慷慨激昂地念着大批判稿，历数着李老师的“滔天罪行”，上纲上线地剖析着这些罪行的危害性，嗓子喊哑了仍拚力吼叫：“千钧霹雳开新宇，万里东风扫残云。李富农，李坏分子，你想搞复辟，开倒车，走暗无天日的资本主义道路，我们革命学生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黄豆大的汗珠砸得稿纸乱晃，继而升腾出白晃晃的一片雾汽……

??这是我第一次在全校师生面前显露峥嵘，充当革命大批判的“急先锋”。

??上高中后，我遇到了一点麻烦。

??我父亲在“文化大革命”前是这所学校的“走资派”，经过“文革”几年批判，这时已被作为革命干部结合进了学校的革命委员会，但却仍不“拿事”，纯粹是聋子的耳朵——配搭。知道底细的几个同学（大多为学校驻地这个公社的），就把我当“软柿子”，时不时地想拿捏我一下，只因我在班上表现甚好，人缘甚好，更加之我们金沙江边来的小同乡一个个面如“非洲”，膀大腰圆，如狼似虎，他们才没敢轻举妄动。

??我们学校的李老师，戴着富农和坏分子两顶帽子，已被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地批判了好些个年头，是只“死老虎”。不知是为了将这只“死老虎”搞得更臭，还是为了让我们受到阶级斗争的透彻“洗礼”，在我们入学后，学校又几次召开大会，将李老师批判得狗血喷头。我一直没在大会上发过言。想为难我的那几个同学，就常对我夹枪带棒地比比划划：“喂，你不是很能写文章吗，这回怎么拉稀了？也不猴子掀门帘——露上一小手，写个大批判稿去念一念！”“哎，说话老声老气倒像个男生样，裆里头夹着的只怕是个太监呀！”后来，班主任也把我叫去，美美地打了一气，叫我这学习委员在下次批判会上带头冲一冲，为班上建功立业，增光添彩。

??再不能蔫头耷脑了，不然，别人就要骑到脖子上来，把我当作小马儿耍喽。

??批判李老师又要掀高潮。知道消息后，我立即向班主任请战，代表全班去开火。班主任笑着点头说：这就对了嘛！他又嘱咐我多准备些弹药，多设几个火力点。

??就去东搜西寻，撸来一大抱《红旗》杂志、《人民日报》，找观点，翻根据。就去墙报上抠取“炮弹”，去宣传栏上刨取“爆破筒”。然后潜心谋篇布局，炮制大批判稿。课外活动时间写，晚自习时间写，下了自习又点上墨水瓶做的煤油灯写，越写越亢奋，越写越被自己感动，仿佛在炮火硝烟之中冲锋陷阵，一不小心就写了二十多页，歇笔看一遍，掌声便在心头哗哗响了起来（这一切，事先我都未让父亲知道，怕他为我焦心）。

??那天一早，批判会就开始了。挂着黑牌的李老师刚被押到台前站稳，未等主持人把话说完，我就咚咚咚冲到了台子上，挺一挺腰杆，硬一硬腿肚子，声嘶力竭地开起火来……

??打那次“包装”后，我在班上乃至全校的形象塑造得更加出色，笔直的腰杆一直挺到了高中毕业。

??高中毕业时，李老师尚在“冷宫”里改造。

??二十年后，我才获得了向李老师道歉的机会。李老师满嘴白须笑得乱颤，拍一下我的肩膀说：“你走向批判台时，我就已经原谅你了！你不那样做，有些人会老是纠缠你，使你没法安心学习，高中只有两年噢！……”我羞愧满面，久久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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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眼看

呵呵，往事不堪回首～～

换一个角度表达对老师的歉疚之情，也是对老师的博大胸怀的赞颂，好！

马霁鸿

??诚挚感谢冷版主的肯定。


?? ——二十年后，我才获得了向李老师道歉的机会。

冷眼看

精华鼓励～～

木祥

最初由 马霁鸿 发表
????????做了一回“急先锋”
?????????（教师节征文）


??南方的一家大报，最近登载了一篇访谈某文化名人的文章。这位大名人，在这文章中的表现为：一如既往地自恃一贯正确，即使在“文化大...

马师好杂文起来！

马霁鸿

感谢木祥的鼓励。

有几天未见着了，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