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行

田煜

      时在农历六月，初一日寅时，暴雨始至，初二日未时，雨势未减，余心情烦闷，遂身披雨衣，冒雨出行，从家至村口，村口至马路边，马路边至水坝
                                                                  
       一
      六月的陇东，往年似乎没有如此多的雨水，今年好像龙王特意眷顾，隔三差五的大雨。昨天夜里开始的这场大雨，无论从降水量，还是降水持续时间都是近年来比较少见的。
   
      穿好了雨衣，带上一把铁锹，走在“竹竹雨”中，别是一番滋味，顺便把巷子里水流不畅的地方修理修理，疏通的水道里雨水和着石子还有羊粪向前方奔跑，几只死鸟突然飞起，惊落了一树雨滴，落在头上冰凉冰凉的！站在巷子口的老槐树下望去，尽管雨势不小，行人还是挺多，有人好像说什么地方塌了一个大洞，忙着填埋呢！好吧，我也加入其中！
   
      原来村口离沟比较近的地方被水冲出了一个见方两米的大坑，全村的水流进去不见踪迹了，有老者说，估计顺着沟底流走了！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是填住这个可怕的大坑，让水在人能看见的地方流！对，赶紧填住，于是乎，老少齐动，很快大坑被填满了石头沙子！水被引到了水渠，一切归于平静。
   
      继续扛着铁锹前进，站在村头远远望去，发过洪水的洛河弥漫了两岸所有的农田里，黄色的泥水蠕动着，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对面的河坝上两个打着黑色雨伞的农民一口一口的吐出雾色一般的白烟。空气中泥土味夹杂着雨腥，青草格外的青，有几分欲滴之意。
                                                                  
       二
   
       顺着村子唯一一条通向马路的“大路”，踏着泥水前进，本来清澈的水流，被我罪恶的脚给搅和成泥水了，路边杂草上的水珠晶莹的不能用剔透形容了，我也不忍心去碰触，我这双沾满了世俗的手怎能触碰这等人间圣物？在露珠中你能鉴照出你自己的那副模样吗？我不敢肯定。就在这样可笑的思考中不知不觉到了马路边上，东西向的318省道上没有几辆车，不过撑着伞赶着看洪水的人倒是不少！
   
      我本不喜欢热闹，尤其在这烟雨世界。顺着318省道一路向西，大约一公里处，路左边的黄土坡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滑坡，出于专业本能，我停下来观察了一会，由于是比较单一的黄土，大多是以泥流的形式顺着山坡流淌的，面积比较大的整体移动是没有的，就这样的泥流，已经把路面的三分之一占去了，偶尔经过这里的车辆，先慢一下，然后很快的冲过去，走的很不和谐！我继续往西走，已经到了我们村和田坪村的交界处，这里有一处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时期修建的水坝，能把从东向西流的河水截断，分成三条，进行下游的灌溉，这里当然成了我们小时候游泳的乐园。
   
      站在水坝提岸边上，把铁锹深深地插进松软的草地里。点上一支烟，吹出长长的烟花串，在这灰白的世界中，面对有点茫茫感觉的水，燕子飞掠过的水面惊起连环波圈，左右两边深过一人的玉米绿的让人有些压抑，莫言笔下高密的玉米总是墨绿色的，这里的玉米我不知道莫言会怎么形容，不过精神是饱满的，个个昂首挺胸！放眼东瞧，石门山南北相峙，把天地囊括在拱手相向的石山之中。山上的庙宇在浩渺的烟波之中隐隐约约，好一副琼楼玉宇，蓬莱仙境图，烟雨之中我可以飞身仙境，斗篷是我舒服的坐骑，顺便把人间烦闷抛却。山下的单拱石桥横卧在南北两山之间，半圆桥洞之中天地可见，尤其在烟雨蒙蒙之中！把远近，左右，天地人间全部写进这一副山水画中，我只身一人挺立在分雨之中，但不孤单，只有一点点烟波江上使人愁的感觉！
                                                                        
      三
   
      村庄的炊烟袅袅升起了，我知道妈妈肯定等我回家吃饭了，抖抖身上的雨水，扛起铁锹，哼着悠扬的秦腔，我走在回家的水墨画中，有人看了我的背影吗，可以把它写进千年的山云水雾中，留下的是永远读不完的风雨人生……

木门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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