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35 编辑 <br /><br /> 我叫玉树,今年22岁。可能眼神中的沧桑和憔悴的脸庞,让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原来,我也是皮肤白皙细腻、气质优雅的女子,但过去三年梦魇一样的日子不仅消磨了我花一样的青春岁月,也毁掉了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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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虽在沛县农村,但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家境颇为优裕,年少时从来不知愁为何物。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的我聪颖过人,书读一遍即能成诵,上学时跳了好几级,17岁就大学毕业了。
其实我生来就不凡,在母亲的肚子里呆了将近12个月才呱呱落地,而且落地三天就会对着别人格格地笑。十九世纪我们就知道物质世界的能量是守衡的,就像没有免费的午餐一样,现在看来这些不平凡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劫数,1999年遇到大我7岁的临风是这场劫难的开始。 聪明伶俐的我人见人爱,记得当年年纪小,母亲就曾经笑着问我长大后要嫁一个怎样的人。我偏着头一本正经地回答说,个子高高大大,不过鼻梁上要架一付秀气的眼镜来修饰,这样才不失文静,笑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又一脸的阳光灿烂。做户籍管理工作的临风完全符合我在心中已经塑造了十几年的恋人模样,所以当1999年5月我去办理身份证的时候,他给我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但少女的心事仿佛羞答答的玫瑰,只是静悄悄地开放,直到两年之后才热烈地舒展开第一茎花瓣。 2001年2月,因为工作关系,临风经常到我所在的单位去。我由于少女固有的矜持,并不怎么理会他。他就说:“你这个女孩子怎么这样目中无人呢,谁都不搭理?”我白了他一眼,仍旧忙着手头的事情。他又调侃道:“你的项链太细了,等我给你换一条吧!”长着我心中白马王子一般好样子的临风竟然吐出如此玩世不恭的“狗牙”,我的脸陡然变色,气愤地说:“你钱多了可以扔啊,但在我这里花不出去!”我的项链仅仅8克,是刚参加工作时父亲送我的礼物。 后来临风郑重地向我表示了歉意。他说在1999年第一次见我之前就对我早有耳闻,一直想结识。后来天赐良机,我到他那里办理身份证,但他那阵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又结婚生子,于是耽搁下来。冥冥中的缘份注定无法回避,两年后机会又摆在面前,我出落得更加俏丽,他不想再失之交臂。他凝视着我的眼睛说:“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逗你说话。”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对甜言蜜语的免疫系统还没有发育完全,所以这种赞美从临风那对我所喜爱的虎牙后面蹦蹦跳跳出来时,我如沐春风。
父母在外地打理生意,弟弟妹妹都在读书,县城的家里常常孤零零地剩下我一个,委屈时泪水一颗一颗掉下来也没人知晓。这个时候临风开始向我家里打电话,一点点的温暖让我寂寞的心激荡着感动。我全然忘了他已是有家室的男人,废寝忘食地和他谈天说地,有时抱着电话从夜幕降临一直聊到东方既白仍然意犹未尽。 2 2001年7月,我已经允许临风可以到我宽敞明亮的房间里走动了。一个月色如水的晚上,我们肩并肩坐在阳台上看月光,我的心中充盈着浪漫的感觉,也是一片澄澈。但当他把我拉到他怀里的时候,我忽然之间感到无比燥热,血液在我的身体内汹涌奔流无处突围。我转身望向他,他俯下头,唇印在我的唇上,一只手夹带着欲望在我腰际轻轻抚摸,然后缓缓向上停留在我的胸前。男人的抚摸如此美好,然而挣扎是一种本能,我推他,他用更大的力气环抱我,激烈地吻着我,隔着衣服我感觉到胸部被他的双手抚得滚烫。那手轻轻地揉动后一点点上移,在衣领处稍许犹豫后便伸了进去。那一刻的目眩神迷激发了我本能中神秘的活力,激情排山倒海般地涌向我,身体猛然震荡。但当他解我的衣衫时我挡住了他的手,我感觉到了恐惧。 妈妈说贞洁是做女人的最高准则,这一点即便是欲望难捺时我也不敢有丝毫遗忘。 “给我吧,我会负责的。”他含混地在我耳边低声乞求。 那天晚上,我把自己完全地交给了他,除了少女白璧无瑕的身体,还有一颗纯洁的心。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但我当时很痛苦,自己一个这么要强的人,怎么就轻易地介入了别人的家庭,做了一个见不得阳光的“第三者”呢?我提出分手,临风不同意。我泪眼朦胧地说:“毕竟你已经成家。”他说他们夫妻不睦,即使不遇到我,也过不下去了。 2001年年底,临风妻子对我们的关系已经觉察。春节我打电话到临风家里时,他妻子接的,张口就骂,语言不堪入耳。我很窝心地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刚工作时,父亲的朋友曾经给我介绍一个男友,叫小杰。我看不惯他由于养尊处优而致的凡事盛气凌人,拖拖拉拉交往了两年后分道扬镳。但他一直不甘心,经常给我打电话,信誓旦旦地保证改成我所希望的样子。2002年2月份,已在南京发展的小杰邀请我过去玩玩,我也想去散散心,就请了长假。临行时临风知道了,找到我问是不是要放弃他。我笑笑说:“只是去玩几天而已。”那时我希望能听到他说别去了,但他没有任何表示。我流着泪踏上了旅途,心里甚至升起和小杰重新开始的念头。但天不遂人愿,还没有到徐州,领导便致电说速回单位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 自我走后,临风接二连三地发短信问长问短。两天后我才回复,并且骗他说:“其实我来南京,就是为了见小杰。”他在那边急了,直截了当地说:“小杰刨你了吗?”他说的不是拥抱的“抱”,是“刨”,我当然明白其中的深意。我说刨了。他说:“老婆,今晚我值班,明天就去南京接你。”晚上,我来到临风单位,从窗户中看到他的背影,但又悄悄地离开了。第三天早上他给我发信息说已经请好了假准备出发,我才讲明真相。我说:“临风,你到我公司门口,那里有一个你日思梦想的人在等你。”他马上赶来,大声笑着抱起我转了几圈,激动地说:“你知道思念是什么滋味吗?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我受不了。玉树,以后别再这样捉弄我了。”我使劲地点头,泪水哗哗地淌,心想:我诚何辜,我又何福,能被一个男人如此爱着,夫复何求? 3
2002年3月,我怀孕了。临风知道这个消息后,先是一惊,继而抱起我说:“你可以做妈妈了!”
20岁还不到的我身体虽然已经成熟,但脸上纵横的泪痕强烈地表明我心理依然无法承担这个突如其来的生命。我想,这不可能,在这种境况下我绝对不能把他带到人世。但是当几天后临风让我拿掉这个未成型的生命时,我的心还是感到撕裂般的痛。 沛城镇乃一弹丸之地,为了避免碰到熟人的尴尬,临风带我到外地做手术。路上我们又有争执,为了很小的事情。他并不了解我无助的心情,竟然恼羞成怒。面无表情的医生检查一番,然后冷冷地说:“你是第一次,需要先吃些药,过几天再处理。”我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冰冷的汗水,觉得自己仿佛一朵被抽干了水分的花,突然之间就枯萎颓败。那次手术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疼痛,但我却顺从地承担着施加在身体上的各种伤害,当晕眩的时候我似乎看到灵魂慢慢飘出躯体。
我从一个对爱情满怀憧憬的甜美女孩,突然变成表情淡漠的女人。脸上常常不由自主浮起来某种隐约的微笑,带着淡淡的嘲讽,可是不知道是轻蔑地嘲笑自己,还是对他。只是知道当一股寒意从脚底袭上心头的时候,他破天荒地没有按我的要求去买一件衣服。当我空前地想吃菠萝的时候,他让我去买,自己却回家了。
临风跟我说这是小手术,不需要休息。我也怕单位知道了影响不好,第二天就上班了。从这里开始,我的身状况变差,三天两头地感冒,又引起肺炎,盐水断断续续吊到四月份。
临风对我的态度急转直下时,偏巧父母又回来了,我家再也不能成为欢会所在,住宾馆毕竟不是长久之策,为了补救情感,2002年5月我们租了房子正式同居。 4
风暴迟早要来临。2002年8月,临风的妻子找到公司的时候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
时值中午,我正和一个同事说话,她毫无征兆地进来了,眼睛扫了一圈问道:“谁是玉树?”我惊慌失措,脸色也一定很难看,因为即使我以玉树不在来答复了,她还是把我拉到一边说:“经常给临风打电话的是你!别装了,你觉得这样好吗?他有家有业的,请你自重。”她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她的泪水,心中也泛起莫名的酸楚。
后院失火的临风却没事似地说:“她要去我也挡不住。好在你没有像以往那样能。”
我听了之后,长期积累在心中的一点负疚瞬间荡然无存,忽然很想争取自己的权利,并想由此看看这个男人如何在两个女人之间寻找平衡的支点。我说:“临风,为了我可以放弃她吗?”
临风的表情很不屑,他说:“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我明白人不能这么自私的活着。”
临风的虚伪让我失望至极,我质问道:“你当初的承诺呢?是谁口口声声地说要娶我要爱我一辈子的!”
几年来我没有向他提出任何非份要求,都是他主动地说要娶我,要爱我一辈子。然而今天,物是人非事事休,这句话却常常被我记起。每当午夜低徊,那些由甜蜜化成的辛酸常常惊扰我怀想旧事。当盟言和欢会总是在夜深时分入梦而来,刚刚还是千般怜惜,转瞬就反目成仇,这让我怀疑他当初这样对我是基于爱情的名义还是雄性动物追逐声色的生理需求。
担心的事情接踵而至。一个月后,我发现自己又怀孕了,小腹微微隆起,并且伴随着揪心阵痛。而这时国庆长假来临,临风携妻挈子游山玩水去了。临行前他不忘安抚我说:“这次旅游是和朋友一道,大家都带夫人,所以只好委屈你了。这期间不要给我打电话,如果我有空会联系你的。”
我想趁着假期把胎堕了,但身边已没有多少余钱,便向朋友借了一些。10月2日,我感到肚子有下坠感,心里好像压了一块石头,特别憋闷。但临风却在青岛玩得忘乎所以,他说那海呀那山呀那可口的海鲜呀……10月3日早上我腹部绞痛起来,便急忙跑去看医生。当踏进医院大门时,我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地,醒来时已经天色向晚。照顾我的护士问道:“你对象呢?”我平静地说:“很不幸,此前不久我对象牺牲了。”话音未落,临风的短信就到了,但不是对我的关心,是说他登上了梦想已久的长城。
这次流产时我大出血,差点把命丢了。更痛心的是医生说我以后可能要做不成母亲了。最痛心的是我把情况告诉临风后,他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反而说现在手里紧张借朋友的钱得欠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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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我得了头痛的毛病,原来我以为可能是长期休息不好再加上大量服用安眠药所致,并没有放在心上。如果我说,我服用100片安眠药却不能致命,谁会相信呢?真的,也许由于长时间大剂量用药的缘故,我体内积累了安眠药的抗体吧,几片安眠药对我的睡眠不会发生任何有效的作用。
2003年10月,我的头痛日益严重,夜里不用毛巾扎住头就无法入睡。到县医院查了,医生说是脑瘤。我一下子就呆了,似乎看到自己的生命之水渐流渐远,渐渐干涸,但对家人说不好确诊。
于是父母带我到徐州就医,一个和父亲熟稔的医生说可能是脑瘤,但又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脑瘤。父母的精神顿时垮了,那几天的时间里他们原本乌黑的头发变得灰白。父亲不甘心失去我这个女儿,说:“孩子,咱去南京!就是倾家荡产也要看好你的病。” 除了我之外,父母还有三个孩子,他们都还在读书,应该有一个美好的前程。我不想自己的病把家庭拖垮,就尽量拖延时间。我说:“爸,我想在可能有限的时间里多玩几个地方。南京,我在那里读了三年书,咱不去了。我想去爬泰山。”父亲说好。我说:“爸,北京是首都,我不能不去。”父亲说好。我忽然想起临风在青岛的游乐,又说:“爸,我没见过大海。”父亲说那就去看海。我哽咽着说:“爸,有生之年我要坐一次飞机。”父亲老泪纵横地说:“好孩子,每一个地方我们都飞着去。”然后,我们父女两个抱头痛哭。
经过专家会诊,南京的医院认定脑部的那个阴影并不是脑瘤,但具体是什么也不好定论,便给我配了一些中药,服用一段时间再说。
一日,父亲的一个朋友说南京有个神婆婆,看疑难杂症极为灵验。我不迷信。但父亲说,事已如此,别无良策,看看去吧。我不忍伤了父亲的心,就随他们的安排行事。神婆婆看看我父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得此病症是因为很久没有给家里的财神上香了。孩子,有些事不方便说,但你要自重。你那么善良,太容易上当。我帮你躲过了这一劫,但一场血光之灾可能避免不了。”我家里真的供着一尊财神,虽然我从来不认为它能给我们带来什么,但权当寄托了我对父母生意的一种美好祝愿,所以我一下班就燃一炷香敬它。认识临风后,就把此事抛到脑后了。无论神婆婆说的对还是不对,可以明确的是这三年来我为了临风对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了
提到这段插曲并不是因为我迷信,而是后来我真的割腕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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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药物的原因吧,我的头痛渐渐减弱,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经过这场变故,我知道了人生短暂生命无常,更加珍惜和临风之间的感情,对这种不明不白的状况不再满足。
一次我把电话打到他家里,他妻子不干不净地大骂,他也大吼道:“你究竟想干什么?贱货,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可能的事情永远是不可能的!”
我把交往以来的种种一条条罗列,我责问道:“临风,你有资格这样侮辱我吗?”
他反唇相讥:“如果没有结婚,我怕你什么?我们夫妻感情很融洽,你别做梦了!”
我泪流满面,为自己所有天真的付出,钱物,青春,身体,心。
临风家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便开始用软的或硬的办法迫使我离开。11月13日,他姐姐在诊所里和我见了面,我边挂水边诉说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临风闻讯赶来,以为我在他姐姐面前搬弄是非,威胁我说:“玉树,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我对他姐姐说:“现在你明白你弟弟是什么样的人了吧。”然后拔下针头就走,路上向美发店找了一张刀片,在离家还有几米的地方就开始划自己的手腕。 脑瘤虽然只是一场虚惊,但当鲜血从手腕上汩汩流出的时候,我看到死神的微笑是那么和蔼可亲。我虚弱得摔倒在地,但还是没有死掉。我被人送到了医院,躺在病床上,心如槁灰。左腕上的疤痕至今依然新鲜得触目惊心,时刻提醒着我过往的种种不堪。
临风的姐姐怀着歉疚的心情常来探望,临风却难得来一次,来了还望我伤口上撒盐。他说:“我有三点要求:第一,你必须自重,不要以为伤害自己可以使我退却;第二,我们必须分手;第三,分手之后你不能再往我家打任何电话。”
我彻底绝望了,想到自己多年痴痴爱着的人竟然如此丧尽天良,忽然起了要报复的念头。他姐姐知道了我的想法,把我接到家里,还没说话就泪如雨下。他姐夫为了消弭我的怨恨,把临风叫过来责骂一番。临风却出人意料地跪下磕了三个头,说:“姐,姐夫,我给你们赔礼了。今天我整不倒她誓不为人!”然后一脚把我揣倒,劈头盖脸地狠打。
11月25日,我出院的前一天,他来了,在我的冷笑声中说:“玉树,等你出院后我们把房子退了,你看该拿的东西就拿一些,以后再聚的时候我们就住宾馆吧。”
一个人,到底可以无耻到了怎样的程度!但是无论他如何寡廉鲜耻,以后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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