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个人二十世纪的恋歌

阿贝尔 · 发表于 2005-1-28 09:33

　　１·
　　
　　你在林子里舞蹈，裙角落在树阴上，无数的光焰在你的腰肢燃烧。你旋转的身体使暮归的鸟无处栖身。
　　
　　我躲在黄灿灿的叶子背后，给你唱苏芮的歌子，想象你的长发拍打林梢的样子，泪水打湿了我的面颊。你的舞姿在我忧郁的内心化成一片纯净的光明。甜蜜的秋风让我飘若零落的秋菊。
　　
　　微风拂动枝头，夕阳在你的额头跳荡。
　　
　　你的葡萄垂下来等待我的抚爱。那饱蘸果汁甜美的夕阳，你知道是谁的注释？
　　
　　我还在黄灿灿的叶子背后给你唱苏芮的歌子。我的歌唱对于你的舞蹈是无足轻重的，我的哭泣对于你的舞蹈也是无足轻重的。

　　２·
　　
　　我不敢留你再住一宿。虽然我的家一直是个旅店。
　　
　　这栋房子曾经因你的居住而敞亮。你在四壁贴上画，在床头放上书，在玻璃下压上你童年的照片。你在屋子里燃起炉火，让孩子从睡梦的角落走到亮处，给我们唱台湾校园歌曲。然而，在你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远去，只有我空守这旅店。
　　
　　不管你是否情愿，你必须带走你的画，你的照片，包括书籍和紫色的窗帘。在这栋房子里，我们共同创造的财富已为我们共同所有。带不走的留下，一朵花的芳香再也不能从我心里拿走。
　　
　　我在芭蕉树背后竖耳倾听，你的足音模糊，让我分不清你是在来临还是在真的远去。联想到我们曾经拥有过的一切，渐渐只有你的背影和乌发掩映的藕一般的颈子。
　　
　　我不敢留你再住一宿。你走之后，秋雨日夜在我的屋檐上嘀嗒地响。葡萄和别的瓜果爬满栅栏。我不再知道这一切的意义。我就是我的房子，我只是我的旅店。

　　３·
　　
　　果实熟透的时候，要贡献它是那么的不情愿。
　　
　　要留下走遍天涯找到的珠宝，又怕光芒刺伤了双眼。
　　
　　少女挑着篾筐去集市，葡萄和雪梨在她的注视里美丽耀眼。一四七，三六九，二五八。孩子拿金币换来的果子眨眼就不在了。在学校和家的凉棚里，孩子们永远保存着完美的记忆。夫人拿薪水换来的苹果放在案上，若干年过去了，竟无人碰它们。丈夫注视着葡萄的亮处，迟迟不肯下手。
　　
　　从一只橙子最红的部分看过去，你会看见我的脸秋意无穷，你会看见我的眼泪秋意无穷。揭开树底的落叶，你会看见我守着枯干的果核安营扎寨。在落叶飞纷的黄昏唤我的名字，你会看见我手捧果子从林子里走来，以默默无语回应你深情的眺望。

　　４·
　　
　　我的诗歌在中午的睡眠之后张开了她的罗网。诗歌四周的菊花和农夫们储存的果实是美丽的招呼，这秋天里成熟的良好弹性构成的陷阱，让我在严冬有所依存，在春天有所交代。
　　
　　我的诗歌在中午的睡眠之后张开了她的罗网。收割献给邻居，赤贫如洗的人走在路上，眼神在秋天的深处悲叹。忧郁的人哼着忧郁的歌——那伤感的爱情在我的诗歌的罗网里成为世世代代的远方。
　　
　　我的诗歌在中午的睡眠之后张开了她的罗网。你戴上面具扎上乌丝帕装扮成新娘，羞涩而幸福的表情仿佛证明你站在伟大婚礼的庆典上。你的微笑从乌丝间泄漏，若西下的夕阳抹在江心波涛的辉煌，然而你背后包藏的匕首白光刺眼。我的诗歌深知你作为新娘的意义和伟大婚礼的内涵。在我的诗歌的罗网里，你给时间的空洞以永恒的修复，你是唯一坚强有力的。

　　５·
　　
　　在已逝和将来的人流中，我们始终打着伞做永恒的一对，以幸福的流浪保存着花朵在瞬间保存的东西。
　　
　　与我们诞生在同一时代的人，在为每一个铜板欢天喜地。一穗谷子一把利剑都惹得他们得意忘形。他们的喜悦远离秋雨的中心，只与累累硕果在一起。
　　
　　我们的幸福穿过饱满的雨滴，在秋天独自飞翔。你的翅膀在我们共同的热泪里清瘦憔悴。世人生活在蜜的欺骗中，麻木或贪婪地注视世界，终身只与一次丰收相伴。
　　
　　你注定来了，且以秋天的名义把我和世界隔开，以两种爱分赐于我。你让我从世人中超脱出去，在深秋充分孤独。你把深厚的爱赐给恶棍，而恶棍只知道渴了畅饮、饿了饱餐、饱了繁殖，在茶饭之余无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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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智红 · 发表于 2005-1-28 13:51

很喜欢这一组，意蕴深长，耐嚼。

卡丘皮 · 发表于 2005-1-28 16:56

散文诗？! 够纯情`~~~

浇洁 · 发表于 2005-1-28 18:10

有诗意。

天下蚂蚁 · 发表于 2005-1-28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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