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郭玉琴 于 2015-9-7 21:58 编辑
一对亡命鸳鸯的无言结局
_______________观电影《晚秋》有感
文/郭玉琴
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金泰勇导演的电影《晚秋》在一开头就以一片秋天的萧瑟为背景，就连叙事的线条也蒙上一层惨淡的愁景，给人不安的情绪。在这个故事的主角中，实力派演员汤唯出场，一身灰色的衣服，凌乱的头发，憔悴的面容，走在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大街上，眼神盲目而无助。接下来这个大街上的落寞女人，到了一幢公寓里，进了楼，推开门，看到一个男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她呼唤了几声，随手在酒瓶和杂物堆积的地板上找到一袋零食，慌乱地手势，饥饿地咀嚼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六神无主，看的出来她是几天都没吃东西了。就在她咀嚼的当中，窗外有警车鸣笛。电影的气氛一下子进入了紧张的状态。一切都是那么的不设防，导演以最简洁的速度将故事进入紧凑状态中，干净利落。
虽然导演金泰勇是韩国人，但是《晚秋》取景的地方却是在美国一个叫西雅图的地方，并且讲述的是两个不同国籍的外国人流浪亡命天涯在美国的经历。这是一部中韩美三个国籍演员合作的一部跨国电影片，讲述的也是来自异乡的一对男女在天涯处的跨国短暂的爱恋故事。汤唯扮演的是一个流浪在美国的女杀人犯，她的名字叫陈安娜。故事采取倒叙和插叙的手法交代她作为一个异乡女人不幸的经历。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可是她后来嫁给了一个主动追求她的另一个男人。若干年后，她的初恋又来到她的家里找她。就在她准备和初恋私奔的时候，被她的丈夫发现了，于是在争执中她失手杀害了自己的丈夫，被拘捕成了羁押犯人。等到七年后她因为母亲过世的缘故被特许回家三天参加葬礼，才发现原来她的初恋情人早已结婚生子。
从个人经历来说，这七年中陈安娜的感情世界是空的。她失去一段婚姻后，又失去一段曾经以为美好的感情。这是一个没有安魂曲供她的身心在一座城市栖息的人，并且她从中国到美国，没有扎根，反而锒铛入狱，又是一个没有根可依的人。这样的人是什么？是一池秋水里的浮萍。然而“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句话是为她和来自韩国的一个浪荡子勋做写照的。陈安娜在得到特许回家参加葬礼的三天中，旅途中邂逅了一个没有零钱乘坐公交车的韩国男人勋。勋的钱包被人偷了。他在上车的那一刻，一眼看到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安娜。她从安娜嘴角不经意的一抹笑意里窥视到安娜的本性是善良的，所以他很大胆的走到安娜面前向她借了三美元，并且以自己的一只手表做了抵押。这只手表一直在计算着他们相遇的时间，一个失去自由的人属于自己的时间是有限的，然而在红尘深处短暂相逢，清浅相知的人，属于他们的时间更是有限的。安娜即使是坐在公交车上，也要随时接受狱警的监控，随时要汇报她所在的地点。而勋的自由权也比安娜好不到哪里去。他是一个在美国从事性行业的服务者，随时要接一个叫玉子的富婆的电话。
勋和安娜都属于美国社会的边缘人，但是他们都有着逆向生长的意志。安娜在服役期间努力改造自己，以期待提前释放。而勋在做性服务工作时，随时都会受到像玉子老公那样的男人威胁。尽管玉子一再告诉勋，她的老公很善良不会杀人，但是最后玉子还是被他杀害了，并且用来嫁祸给勋。从勋在公交车上接的几次朋友善意提醒他警惕玉子老公的电话中，可以看出勋遇到这样的杀身之祸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他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可见他应付这种险局的能力很强。
从来没有一部电影爱情片让我感觉像《晚秋》里的安娜和勋这样，即使谈一场恋爱，也要争分夺秒抢时间。是不是用“晚秋”做电影的名字，就像一首曾经熟悉的中文流行歌毛宁唱过的《晚秋》一样，相遇的那么迟，结束的又那么急促呢？“在这个枫叶飘零的晚秋，才知道你不是我一生的所有。情缘去难留，我抬头望天空。”电影中男女主人公相逢正是在安娜服役七年后的一个深秋季节。灰黄的风衣，黑色的打底衫，配上灰黄条纹的围巾，安娜的着装色彩和她的命运一样不够明朗。一个没有明朗外表的人，她的内心也是没有阳光的。她和他互相隐瞒身份，逢场作戏。在勋抵达下一个车站来还借安娜的三美元钱时，安娜没有要钱，而是问她，要不要开宾馆。勋犹豫了一下，很快就答应跟着她进了一间宾馆，然而他们后来却并没有发生性关系。因为他们没有进入性关系的状态。安娜在极度孤独和绝望中推开了他，发现自己内心的空虚，而勋在这场色情服务中也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份工作，一个客户，而是一个能唤起自己情感需求的对象。
汤唯在谈到接拍这部电影的理由时说，这样一个有戏做，很经典的角色，我没有理由拒绝。而她的戏份绝大部分都是在忧郁的表情下做出的。尽管整部电影中，汤唯没有化妆，没有表情，没有多少对白，但是在这三无的状态下，冷艳忧郁的安娜文艺青年形象还是被很深刻的演绎了出来，留给观众深深的印象。比起《黄金时代》里的萧红和《色戒》电影里王佳芝的形象，安娜这个角色也一样塑造的很成功，很有个性。
勋和安娜在美国西雅图的娱乐场中有一处场景对手戏。这处对手戏是在大量的英文对话中完成的。流利的英语，对于一贯沉郁的汤唯来说，是一个挑战，也足以见得她为饰演好这个角色在英文上是下了功夫的。至于在车站与勋讲述自身经历一段，其切换到华语模式后迅速游刃有余，台词功底可谓得到了最好的发挥。等到众人葬礼后见面，勋在葬礼上引发叉子爆笑的桥段，安娜突如其来的大哭成为了歇斯底里的发泄。那个时候，《色戒》中隐忍的王佳芝，几乎和她变成了一个人，一个漂洋过海来爱你的安娜。安娜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却好在没有错过应该遇到的人，泪水滂沱。也许这是命运对一个不幸女人的一种补偿。金泰勇版的《晚秋》完全颠覆了好莱坞的叙事方式，用一种颇似实验艺术片的形式来营造影像，甚至插入了带有幻想性质的现代舞段落，全无商业片的套路。该片在国内上映后，取得了令人咋舌的票房佳绩——汤唯的“文艺”气质在《晚秋》中展露无疑，有效传达了影片的旨趣，对票房功不可没。不过拍恐怖片出身的金泰勇其实深谙观众心理，在新版《晚秋》看似“文艺”的温情面纱下，掩盖着通奸、杀人、出轨、卖淫、黑帮等一众挑动观众感官的刺激元素，所以，此片表面是一个克制的爱情故事，灵魂却是不折不扣的重口味。
张爱玲说，在时间的无涯里遇到你，不早不晚。那也没什么，只轻轻地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但现实里很多人的爱情都不是如愿以偿的。电影《晚秋》正是这样一个故事，爱虽不尽圆满，但迟到的爱，一叶落而知秋，也是迟到的一种美。《晚秋》融入了出色的剧情张力，看似静若止水的剧情中，穿插着诸多的伏笔，明线暗寓的电影手法。使这部电影核心剧情是隐藏未明的包袱，所需的是一种对电影的感悟，而以此隐喻安娜并没有杀人的无辜，更是突显出安娜未遇勋之前一段错爱和无爱的悲情，而汤唯在此片看似木讷的演出，实则将一切都化为了不需言语的出色演技里。安娜与勋的这场《晚秋》，实则就是两人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遇到了对的彼此展现出的宿命，虽然结局是开放式的悲情隐喻，但实质两人之间爱的过程个人之见才是这部电影最希望展现给观众的，不管是两人在游乐园那场为情侣配音独具匠心的戏中戏，还是安娜以勋听不懂的中文诉说着自已过往入狱的因由，勋听不懂却对答的“好”与“坏”，以此展现二人语言不同却有着心灵共鸣，都是一场极为浪漫的真爱展现，虽然这场爱情带着因为迟来秋色的悲凉，但不可否认其就爱情电影创作而言这是一场弥足可贵爱的篇章。
电影结局是开放而又有悬念的。过度的文艺手法使得导演本身就成了一个理想主义者，首先电影某些场景对话过于的剥离现实，很多时候话欲说又止，剧情的逻辑上近乎将一切的关键点都归于在了未言明的隐喻中。整部电影中两人短暂的三天里由陌生到相知再到相爱的过程，汤唯电影结尾最后一句“你好，好久不见。” 其实是可以看成她本人内心由衷希望的爱情结局的自言自语，这也许是观众期待的最理想化的结局，晚爱若秋。
安娜在又一个七年后出狱，坐到了咖啡厅。这次到西雅图是为了赴勋和她的一场约定。就在这个地方，七年前安娜参加完三天的葬礼后，准备返回监狱，恰好勋因玉子老公杀害了玉子嫁祸于他也受到了警察的通缉。但是勋和安娜在海边一番长吻后，并没有留下什么承诺和告别的话。安娜在车子上一觉醒来，端着两杯咖啡转悠在车站中始终没有看到勋现身。他在消失前把一块手表戴在安娜的手臂上。那是他留给她的念想。她如果不是因为急于去蹲监狱，也许可以去找他。他如果还活着，也许还会回到这个地方。然后两个亡命鸳鸯，最终只能各奔天涯，杳无音讯。咖啡厅的关门声，开门声，一共前后响了三次。第一次是有人从外面进来的，第二次是有人从里面出去的，而这两次安娜的表情都是轻松的。唯独第三次，安娜听到开门声，自言自语说，你好，好久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表情在回头望的瞬间，僵硬起来。一切没有明了，但是什么样的声音，什么样的人出现可以令她的表情僵硬起来呢？我以为在这个西雅图的异乡他国，只有一个和爱情有关的人出现才可以令人如此的紧张，激动。尽管结局是无言的，但是我相信导演有暗示他们最终重逢的意愿在里面。尽管不能完全确定，但是谁又说这不是给那些在命运前备受捉弄的人以慰藉，以希望的曙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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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7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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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9 21: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