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抹了猪油擦嘴的布

NUTS

　　
　　
　　小时候，家里穷，当然比不得现在的小孩们有大把大把的课外书读，听村里人故事就成为了我们这些穷小鬼的幸福所在。今天看《肥猫探亲记2》时，看到弱智的肥猫激动时把大家瞒着他大姐得了癌症的时告诉了大姐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讲得是某人本十分贫困，却游手好闲，极爱面子，每次出门，总用一块抹有猪油的布擦嘴，弄得嘴上光亮异常，别人一见，都问道：“今天又吃酒肉了吧！”他便很谦逊地摇头笑笑不语，既少了把谎话说出口的心理障碍，又让用沉默认同了别人的问题，面子上大大得到满足。某天，他与几个新认识的朋友在外面喝酒，小儿子忽然光着屁股跑来，叫道：“爹，不好了，你那块布被猫叼走了。”他一听急了，怕儿子当众拆穿他的秘密，便斥儿子道：“知道了，别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快回去吧！”偏偏儿子见他居然不急，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就又补充道：“是你那块抹了猪油擦嘴的布呀！”此言一出，他顿时羞得无地自容道:那叫我干嘛，你妈是干什么的！”儿子一听也急了道：“你把裤子穿走了，我妈没裤子，正躺在被窝里呢！”
　　
　　小时候听说，只是随便笑笑，并没有什么思考，现在想来，发现笑过之后仍然值得回味的。余杰在谈到人要表达要讲真话时把《皇帝的新装》这个故事又搬了出来。值得回味的是两个小孩真实地把现状予以暴露，那些在谎言里的成年人却彼此欺骗着，玩弄着一个又一个玄虚。就是这个说真话的小孩，余杰“认为他在人类精神史上的地位，完全可以跟耶稣、布鲁诺并肩而立，”这个评价是否恰当且不讨论，但足见余杰对真实表达的看重。两个小孩，一个不过是对皇帝没有穿衣服觉得惊奇说了出来而已，一个不过是因为担心那块布再也追不回了，一路飞奔过来，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了父亲。两个故事的编造者以孩童的天真说出了事情的真相，真正的做到了所谓的言行一致，坦诚的无所保留。
　　
　　长大了。或亲临现场或通过传媒，我时常在听到一些人的报告和发言时，不知不觉的想到这个笑话，在我看来有些发言跟本就是用猪油布檫嘴,装一下门面。为什么东西方说真话的都是两个小孩，这的确是个问题。安徒生童话中的那个小孩面对的是皇帝，是大臣,是卫兵的刀和剑，是绝对的强权；我的故事中的小孩面对的则是父亲，是家庭，是浓于水的血缘，是绝对的亲情。强权和亲情，似乎是阻止真相表达的最重要的两个原因。在这里我几乎没有太多勇气去讨论这两个可爱的孩子长大后是否会继续说真话，这甚至是不需要讨论的，又或者是现实效果的迅速使人没有完成讨论而答案已经逼到你的面前。答案是如此的迅速，是如此的不言而喻，是如此的人人皆知的否定。答案的绝对性如同死亡之于每个生命一样不可抗拒，死去万事皆空，没有万寿无疆，没有来世或不朽的。我们卑微无力的脆弱使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请求虚拟的上帝不要使死亡来得太早，使答案迟一点生效，这样,伟大的人才能迟一点变成没有灵魂的尸体。也许我是个悲观主义者，但你品味过贫穷、饥饿、白眼、一事无成，上不起学的孩子的委屈的眼神，人格的侮辱和折磨伤害，甚至是放逐，入狱，割喉的苦痛吗？“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一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渔父的话说得多好呀，屈原没有这么做，他傻得倔强，瘦得可怜。他说“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蒙世俗之尘埃乎”.他的话和他的诗句像哭声一样响彻千年。
　　
　　因此，如同所有的意义均须在死亡之前寻找一样，所有的尊严和价值均产生在答案未生效时。这是真正的“存在主义”。真实的表达是“人”之所以成为“人”，“我”之所以成为“我”的先决条件。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能从群体中凸现、独立出来。“我”的活着才有别人不可替代的作用。一个人连自己的内心都不敢忠实，那么他还能忠实什么？但是这种忠实往往也就会产生荒谬感，因为谁在乎你的这种忠实呢？上帝在乎吗，他不存在；苍天、大地、历史在乎吗，它只在乎大人物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小人物的历史。我们是小人物，是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活着的生命，既不能令江山折腰，也不能做人类前行的舵手，万物生长的太阳。你傻傻地忠实于自己，真实的表达，却激不起一丝波澜，“既非赞同，也无反对，如置身毫无边际的荒原，无可措手的了”。这种荒原，正是社会的力量。在这种冷漠的环境中，人失去了忠实内心的动力，而某一时刻你不忠实了，似乎也与先前忠实没什么两样。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答案开始生效了，人逐步死亡，成为尸体。
　　
　　语言是交际的工具，是交流的媒介，但在此环境下，语言何尝不是交流的墙壁。我时常欢喜同老实害羞不善言辞的人说话，他们话不多，但真实得让人羞愧。黄永玉有句话“和傻子说话，你不得不为他的真诚所感动”，读到这句话时，是在一个深夜，心里那份感动和悲哀，使人不禁眼泪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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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眼看

：））欢迎老会员新朋友，呵呵！

很犀利的杂文，不错！

上善若傻

不错的文字，随意从容。

许也

蛮懂幽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