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yp950930 于 2015-10-1 15:35 编辑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文/吴中永
时令已是初夏，梅岭上红的白的梅花已孕育成了拇指大小的梅子，抱团打簇地堆积在浓荫绿叶下，乍一看去，满眼的绿色扑来，像一阵绿色的风在眼前抖动。 太阳还没有出来，山岭静悄悄的，山风轻轻地掠过，梅枝轻拂，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山泉水潺潺地流动。 据大余联络站同志送来的消息，龚楚今天早上会从大余到南雄珠玑，迎接从上海回来的大土豪张居士。届时他必从大梅关经过。这是我军清除龚楚的绝好机会。 贺学敏带了一个大队的战士，昨晚趁着夜色，埋伏在大梅关关口两翼的草丛中。南岭的初夏，昼夜温差极大，白天升腾的热气，到了后半夜，形成了一串串水珠，凝结在草尖上、树叶上。战士们已经潜伏了几个小时，身上的衣服被初夏的露水洇湿了。 大梅关口，敌人派了一个班的兵力把守，设了关卡，检查过往行人。 值夜班的两个岗哨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换了两个人顶班。
1935年10月，龚楚利用曾任我军参谋长的身份，召集游击队干部到天井洞开会，以此诱杀了我游击队长以上的干部60多人，逮捕了30多人，李老四、何长林叛变，湖口、珠玑、乌迳交通站暴露，交通站长张浩民牺牲。 当时，贺学敏一进会场就感觉不对劲，好在他反应快，力气大，但是逃出敌人的包围圈时，他身中数弹，受了重伤。后来被游击队联络站的同志发现，才免于一难。 龚楚长期在我军担任高级干部，对我军的行动路线、联络方式、内部管理太熟悉了，他采用移民并村和封山的手段，一度严重地影响了游击队的生活。 除掉龚楚，成了游击队一件摆上日程的头等大事。龚楚自知背了游击队太多血债，极少单独行动，不得已要外出办事，行动也极其隐蔽，羁前马后还跟着一大批走卒。 转眼一年过去了，没有听过一次游击队的活动，游击队好像已经在油山消失了一样。其实，游击队的工作从来没有停止过，只是联络更加秘密、行动更加隐蔽。 为了这次伏击，贺学敏带着队员进行了一个下午的研究，伏击地点，战斗过程中会发生的各种情况，各个环节消耗的时间，都经过了精心的推算、部署，直到大家一致认为万无一失，手到敌除才罢手。 他们分了三个组，第一组埋伏在关卡两翼，专门对付关卡里的守敌；龚楚过了关卡，第一组包围守敌，第二组直接对龚楚伏击。第三组埋伏在下山的前面，阻击龚楚向前逃窜。
太阳已经出来，沉淀了一夜的露水，蒸腾出许多雾气，给梅岭罩了一层薄薄的细纱。 一只山雀打破了大山的宁静。她从一棵梅树上飞了出来，在梅林中掠过，不谙世事地吹了一声口哨。声音幽远、狭长，在山林间经久不断地回响。山鸡被惊醒了，也跟着起哄，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林中盘旋，样子十分悠闲自得。 路上出现了稀稀落落地行人，他们有的从南雄往大余行进，有的是大余向南雄方向走动，到了关卡处都放下手中物什，自觉到岗哨面前接受盘查。 这时，一个老人被国民党的士兵拦住了。 老总，我家老婆子生了病，病得好重，她也没几个活头了，前几天，她嚷嚷着想吃面，这是我昨天特意到大余城买给她吃的。老人说道。 妈的！我们不保护你，你们早被游击队杀死了，你那个老不死的还想吃面？这点面就算孝敬俺大爷了！ 老总，你行行好，让我带回去吧！老人还抱着一线希望乞求道。 老不死的，你是不是想找死？大兵骂骂咧咧，倒过长枪，想用枪托去砸老人。 目睹眼前这一幕，贺学敏旁边“绰号”叫猛张飞的刘矮古，肺都气炸了！子弹推上了膛，向大兵瞄准、瞄准…… 嘘— 贺学敏轻轻地嘘了一口气，手枪向下摆了两个，示意刘矮古不要冲动，他才极不情愿地放下了手中的短枪。 面对大兵砸来的枪，老人向旁边一闪，米袋也不敢要，慌忙向南雄方向逃走了。
太阳已经高高地立在南岭头顶上，初夏的阳光，火热、强烈，透过浓绿的梅树，地上留下许多斑驳的绿影。战士们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晒干，浑身感到热烘烘的，阳光射到皮肤上，时间一长，灼得热辣辣的痛！ 现在马上就要到中午了，怎么还不见龚楚的影子？这个消息究竟准不准确？还是走漏了风声，敌人临时改变了行程。贺学敏一再思考着这些问题。 饥饿、疲惫、灼热像一股风一样，一阵一阵袭来，战士们蹲在梅林下的草丛里，一动也不动。有一股更强烈的革命意志在支撑着他们，为了革命的胜利，为了人民能当家作主，受这点罪算得了什么？ 噔噔、噔噔、噔噔…… 大余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一群人上山来了。 声音越来越近，人影也出现了，四个敌兵在前面引路，龚楚坐在后面一顶轿子上，由四个轿夫抬着。 想到开井洞事件，想到移民并村、想到枪杀丁少淮，贺学敏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狠不得马上一枪嘣了他。但是，一切都得按部置、按计划行动。这是游击队的铁律！ 敌人的人马越来越前，就在眼皮底下了。 战士们举起了手中的枪，子弹推上了膛，就等贺学敏一声令下！ 嗖—— 一声子弹脱膛的声音从耳际飞过，难道被敌人发现了，贺学敏猛一抬头，一支飞镖端端正正立在头顶梅树的枝桠上，飞镖柄头上系着一块红绸。 贺学敏伸手将红绸拔下，只见上面写道： 中央有令，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张彬 贺学敏认得，这是特委书记张彬的字迹。张彬绰号飞毛腿，不但跑得快，还打得一手好飞镖，张彬昨天去了开会，他肯定接到了上级的通知，回来后发现贺学敏带队来这里伏击，情急之下，自己亲自赶来传达命令。 煮熟的鸭子也要飞走了，不行！要么，我们打了先，就最后一次，回去再接受处罚！不行！七七事变，他也听说了，还听说了日本鬼子的残忍！如果这一打，我们又要遭到日本鬼子更多的侵略，有本事，我们手中的枪要指向日本鬼子！ 这样想着想着，贺学敏手中的枪慢慢松了下来。战士们也跟着放下了手枪。龚楚的人马肆无忌禅地从眼皮底经过，一直向南雄方向走去，渐渐在视野中消失。 战士们潜伏到夜幕降临，才借着夜色，悄悄潜回了根据地。 梅关古道上，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山风在轻轻地吹、山泉在静静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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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1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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