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一路向北

梦笑中秋

梦笑中秋，原名唐运贵。写字的，兼职学习科学文化知识。热爱诗歌，热爱小说，热爱音乐。时感寂寞，忧伤莫名，喜悦无名。现为湖南省娄底市第二中学高二学生，曾获第三届高中生才华展示大奖赛一等奖。

　　　　　　　　　　　　　一路向北

　　　　　　　　　　　　By　梦笑中秋

　　１
　　我的老家在农村。这个夏天我离开了我所寄居的L城，一路上早已经发芽的绿色颜料在风里跳舞如同火焰一般飞扬。走进以前住的房子，那窝人去楼空，倒有几只燕子还在里边住着。以往连日的阴雨、潮湿、闷热和不见太阳，使得空气里细菌滋生，家具、衣服、人的皮肤上生出一层白色的霉。

　　夜里，晴空结满星斗。我没有专心吃手里的青苹果；房间里在放收音机，那个台放得最多的是王菲。空灵的音乐把心剥开，寂寞如流水。嘴里突然生出一种苦味，借着月光，我看见苹果的缺口处剩有半只虫子。苹果被我掷出去很远，这时收音机开始放JAY的新歌《一路向北》，我不欢喜地进屋去换台。可是已经没有我喜欢的音乐，我希望尽快回到L城去，完成那曲青色的恋情。

　　２
　　小C在另外一座城市。本来我不再打算思念你。我的那首《月光》给我的编辑改得面目全非，当你在那本刊物上见到的时候，我的思念经过扭曲和涂抹之后已经淡得可怜。我很纳闷为什么小C不用手机不用E-mail连QQ都不用。我不能也不敢再把思念转化成文字，但是我不写字你怎么知道我在思念你呢？在两座不同的城市我们看见那轮和月饼一样恶心的月亮就这样臆想谁在思念谁这是小孩子玩的把戏而且现在不流行这一套了小C你知道吗？

　　小C说她不知道。

　　小C当然没有这么说。鬼知道她说没有说呢。

　　下雨的那会儿，河水暴涨，大桥重建ing，浮桥塌了。河水冲垮了L城的一个猪圈，猪群顺水从L城流向另外一座城市，小C很有可能看到那些猪，你信吗？我信。让我的思念变成那些猪吧。不过后来我听说那些胖乎乎的猪被沿河的居民捞走了，剩余的猪则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失踪了，生死未卜。

　　３
　　初中毕业以后，我将近两年时间没有见过小C。我是真心喜欢小C的，我在有次给小C的信里说小C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小C没有回信。以后，我每周都会给小C写一封信，在那些信里，我尽量施展自己的才华，并且引用了蒋峰关于高脚杯中的啤酒与才华的比喻。小C一封信也没有回，我很是心疼没寄一封信的九毛钱，其中信封加信纸一毛钱，邮票八毛钱，共计九毛。

　　现在我上高二。在毕业前的校园里，我经常与一个高三的女孩擦肩而过。她的个子比较矮，圆眼睛；显露的锁骨，气质高贵。这样的女生在现实的生活当中其实还是不缺的，然而她长得却多么像我的小C。多次邂逅，我有种把她拦住的冲动，对她说，我们做朋友吧。可是我缺少那么多的勇气而且对一个陌生女孩说这样的话会不会显得矫情会不会很肉麻很难得到别人的理解尤其对方是漂亮的女孩子。

　　我高一时候住的是现在高三女生住的寝室。我在２０７，临离开２０７的时候我在墙上刻了一首小诗，叫《月光》，还有诗人简介：梦笑中秋，写字的，兼职学习科学文化知识；热爱诗歌，热爱小说，热爱音乐；时感寂寞，忧伤莫名，喜悦无名；联系电话……如果那个像小C的女孩现在住２０７甚至睡１０＃该多好啊，那样我们就有了成为朋友的某种可能。

　　４
　　月光洒在这座小城里。独守自己难过的心情。

　　难过只是一时的坏心情，而不是忧伤。我发现没信纸了于是随手在笔记本上撕了几页白纸来给小C写信，每写一行我便只能把纸揉成一团丢开在一边，很多的事情发生以后我没有及时清理现在我无从下笔了。

　　瓦兰说，混乱是多种无法控制的欲望集中在一起。

　　抽屉里堆慢了纸团。打开当天的晚报，我看见一个醒目的标题：《学生负荷，伐木场声称木材供不应求》。高考前夕，纸张供不应求，从而导致木材紧缺。据悉，木材的正常供应时需七月中旬。由于大量的废纸回收，接踵而来的则是纸张滞销，纸张滞销这一现象将持续到各普通中学开学前夕方可缓解。

　　我一笑了之，继续给小C写信。

　　收到小C的回信是在高考结束以后，小C说，散了吧。

　　５
　　我曾在杂志上看到过一句很残忍的话说：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那么什么都结束了。

　　６
　　梨华的生日那天他和他的同学喝得酩酊大醉。我走到饭店的门口去吐，隔壁书店的老板看见了我。我的右手夹着香烟，我猛吸一口，回到饭店继续喝。众人怂恿梨华去吻他的女朋友。我开了一整瓶啤酒喝下去，嗓子里一阵火烧，但是我没有停止，没能停止，一滴眼泪突然掉落在杯中。我说，酒呛的。

　　当天晚上，张柏芝被邀请来到L城，梨华把我们全都叫去看张柏芝的演唱会，但是我在演唱会上睡着了。我从沉醉中开始清醒过来，其时演唱会已经结束了。

　　第二天我去书店买书的时候老板告诉我我要的《校园民谣第二辑》的磁带她帮我找到了。书店的老板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读高二的那年辍学开了书店。付完钱然后我说谢谢，她微笑着说，不客气。

　　我放沈庆的《青春》和老狼的《流浪歌手的情人》给我的同学听，他们戴着耳机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最后他们在唱机里换上了JAY的磁带。我把磁带装进盒子，翻开春树《长达半天的欢乐》看起来，我的手里还有一本《卡夫卡小说全集III》。

　　７
　　暑假的某一天夜晚，雨刚停，其时我在我的老家。那晚的月亮很清很新，那晚我的Handphone突然响起了欢快的音乐。我看见一个陌生的来电，我说，喂？

　　电话里是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女孩，她问我是不是那个“写字的，兼职学习科学文化知识”的梦笑中秋，她说她叫小S，她说她以前住２０７的时候看过我写在墙壁上的诗。

　　“月光洒在你的脸上，
　　我看见的那是你的脸。
　　月光消失在离离的雨林。
　　我在窗外呆了一会儿，
　　坐进屋里。
　　碎去的云和泥土放在一起，
　　我的思念和你放在一起。”

　　小S考上了上海的F大，临行前我在车站见到了小S。

　　她，小S。

　　小S就是长得极像小C的那个女孩。

　　我对小S说我喜欢她，２００６年我也要考上F大。

　　小S笑，她的脸红了。

　　我还看见了小C。

　　小C匆匆赶来，然后小S告诉我，小C是她的妹妹……

　　８
　　春树的新书《活不下去》改成了《２条命》，我去书店的时候发现了这本书。以前看《长达半天的欢乐》的时候我是哭过的，我的青春过于脆弱。我把我的诗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送给了书店的那女孩儿，并且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做苏岚。我说我叫高兴涛，这本诗集里有简介的，希望可以和你做朋友。

　　苏岚微笑，我买的那本《２条命》她坚决不收我的钱，推辞之下苏岚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机掉在地板上，她弯下腰下……我看到了苏岚那对正在发育的乳房。苏岚站起身来，发现我正在注视她，她的脸突然红了，就像小S，然后我不好意思地拿着《２条命》走出了书店。

　　９
　　开学的第一天很多同学没有来学校，那晚我一个人睡在寝室，辗转反侧，我想起了初中那段和小C在一起的时光。我有些伤感，然后我就开始手淫，眼前不断地浮现着小C的笑脸。完事之后我接到了苏岚的电话，苏岚约我去L城的大广场看音乐喷泉。我说好。然后把手里的卫生纸丢出了窗户，我发现这次手淫我居然没有把手弄脏，只是出了很多的汗。

　　洗完澡，学校已经关门了，我走到操场，从操场那里翻过围墙离开了学校。苏岚就在校门口等我，我走到苏岚的旁边突然找不到开口的话题，我感到很尴尬。苏岚依然是一笑，她说走吧，我们去看喷泉。

　　苏岚说了一句废话。也许她和我一样在紧张。

　　如果苏岚不辍学的话，高三的最后一次编班很有可能让我们在同一个班。不过这后来的事情是不会成立的，因为苏岚辍学这件事情已经成立１周年了。

　　１０

　　我和苏岚坐在石凳上，喷泉刚刚打开。已经很晚了，不过广场上仍然有很多的人。我们居住在喧嚣的L城，喷泉伴奏的音乐是那首《爱我中华》，显得我们人类有如此的恬静向上。空气潮湿，喷泉不断地变换跳舞的姿势，仿佛是一场隆重的，悲欢。彩色的水珠吸足了灯光，坠落在湖面上，等待音乐把自己剥开，放射光芒，这是一场怎样的梦幻。

　　苏岚说：“闭上眼睛。”

　　我放开了先前的那种压迫感，便和苏岚开起玩笑来。我说：“怎么，想非礼还要这样子的吗？”

　　苏岚捶打我的肩膀，她说：“你坏！”

　　我闭上眼睛，苏岚的嘴唇便把我粘住。我想开口说话，苏岚阻止我，我的舌头触到了苏岚的牙齿，一股强烈的电流触及我的全身。我抱紧了苏岚，她的双手绕过我的脖子。苏岚一松手，我们的身体突然分开，苏岚满脸幸福地继续观看那场隆重的梦幻。

　　苏岚说这是她的初吻，她把她的初吻给了我。

　　我说你的初吻让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苏岚。”

　　“嗯？”

　　“我喜欢你。”

　　１１
　　我正在上课，苏岚发来了短消息，里面是苏岚的一张照片，她在狡黠地笑着，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意这样形容她。其实苏岚也很漂亮，气质也不错。以前在学校就有不少人追过她，但是都没有成功。

　　放学我去苏岚的书店，她正在看《长达半天的欢乐》。

　　苏岚问我：“为什么春无力要把自己的生活弄得如此糟糕？”

　　我说：“怎么了？”

　　“春无力有过真正的爱情吗？”

　　“你不觉得她一直是在寻找吗？”

　　“哦……”这个简单的问题，苏岚好象没有明白，她又把头埋
进了小说，我想她会明白的。

　　我在书柜里看到了那本我找了很久的《五十米深蓝》，透明而
忧伤的文字，邀你后仰，一起沉入海底。刘童说，一路走在成长的年少里，用文字慰藉每一个懵懂彷徨的人。

　　“听我的，原地退回五十米，就是一个故事。”

　　１２
　　我的１８岁生日。在初中我和梨华也是同学，他知道我和小C的事情，但是他不知道苏岚。梨华把小C叫到我的生日Party上来了，其实我很早就想过，如果在我１８岁生日的那天小C没有来，那么就让过去的一切结束，记忆封口，我不能让自己爱上一个永远也不会再爱上自己的人，所以我没有把我生日这件事情告诉苏岚，原因是我一直在等待我的小C呀。

　　这是我的青春。即使是后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也不能确认自己到底是爱着小C，还是苏岚，抑或，我们是不是懂得真正的爱情？

　　梨华他们一心想把我灌醉，可是他们知道吗？用酒精，心是不会醉的。

　　我吻了小C，这是我第一次吻她。小C低着头，竟像一只无辜的小羔羊在随意遭人摆布。梨华怂恿我和小C喝交杯酒，我大声笑，说没问题。小C一仰头，我的身体需要倾斜。我感觉饭店的门口有许多人影在晃动，我看不清楚。

　　梨华又开了一瓶酒，那些人影消失了。

　　１３
　　苏岚的书店把门关了，我打苏岚的手机但是无人接听。

　　我只是想告诉苏岚，今天我１８岁。这个时候梨华他们都已经走了，小C把我送到学校。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在教室，夕阳照在我的脸上。今天周末，教室里只有三两个人，小C睡在我的旁边，我站起身来，无意中把小C弄醒了。

　　我说：“你再睡会儿，我给你去买水。”

　　在买水回来的路上我接到了苏岚的电话，我高兴地说：“苏岚，今天我１８岁生日，祝我生日快乐。”

　　“我知道，在你那本诗集上面有你的出生日期”，苏岚说，“生日快乐！”

　　我装出生气的样子，说：“中午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在等你的酒醒了”，苏岚说，“那女孩子是谁？”

　　“苏岚，你在说什么？”说完，我就觉得这句话很傻逼。

　　“中午和你喝酒的那女孩是谁？”苏岚哭了。“我以为，我们之间存在的是真正的爱情。”

　　“苏岚，你听我解释。”电话挂了。

　　我说苏岚听我解释，其实我能解释个屁，我真傻逼，现在小C还在等我买水回去吧。

　　１４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小C平静地说。

　　“你说什么？”

　　“是梨华一定要我来参加生日Party的，他说即使现在什么都结束了但至少我们曾经在一起过”，小C说，“就当作是一场纪念吧。”

　　我没有说话。

　　“这是你送给我的Mp3，里面的歌很好，我很喜欢，谢谢。”

　　小C把Mp3塞到我的手里，她没有回头一直走出了我的校园。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梨华弄巧成拙造成的，我根本没有托过他送Mp3给小C。

　　１５
　　在网上我遇到了很久没见的水水。水水以前是我的校友，不过现在她已经辍学了。有次我们在同一家网吧里上网，我抄下了水水的QQ号码。当时水水穿着短裙在玩《传奇》的私服，电脑桌上摆着一盒香烟。我想到了春无力，这是一个性格扭曲的女孩，带着迷惘和颓废的神情。

　　我说，我不念高三了。

　　为什么？水水问。

　　“一个人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假如突然失去了目的，他也许不会再把这件事情做下去。”

　　你不上大学？水水说。

　　“我不喜欢如今的教育方式，尽管我对大学的那种看起来有些飘渺的生活”，我说，“更何况，我是考不上大学的。”
　　“那也未必。”

　　“这是自欺欺人。”

　　
　　１６
　　水水放JAY的新歌给我听，这次我没有拒绝。水水放的第一首歌就是我曾经在哪儿听说过《一路向北》，我忘了。其实这首歌在梨华的那个Mp3里面也有,只是我后来才知道。

　　苏岚的书店搬走了，我放了学去的时候那已经换成了一家卖盗版磁带的音像店。我蹲在路旁，看汽车来去，落泪，尽管我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真的爱苏岚，我的忧伤为对苏岚的怀念？苏岚的号码停了，她注定从那一刻开始退出这场真假莫测的爱情。我看见如此多到达或者离开L城的汽车，我的苏岚你在哪儿呢？这个时候，原来我是很在乎苏岚的，我爱她。我开始听梨华的那只Mp3，我听清楚了JAY那首《一路向北》的歌词：

　　在车窗外面排徊 是我错失的机会
　　你站的方位 跟我中间隔着泪
　　街景一直在后退 你的崩溃在窗外零碎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你说你好累 已无法再爱上谁
　　风在山路吹 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
　　细数惭愧 我伤你几回

　　１７
　　我看见苏岚就在路的对面，我疯也似的冲过去。一辆汽车在我的面前停下来，苏岚不见了。我爬上车子，返过去继续听那首煽情的歌。而我仿佛看见苏岚仍然站在原来的地方，我把脸贴住窗户的玻璃，车子已经开走了很远。

　　后视镜里的世界 越来越远的道别
　　你转身向北 侧脸还是很美
　　我用眼光去追 竟听见你的泪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方向盘周围 回转着我的后悔
　　我加速超越 却甩不掉紧紧跟随的伤悲
　　细数惭愧 我伤你几回
　　停止狼狈 就让错纯粹

　　１８
　　我真的辍学了，我已经１８岁，我已经辍学，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孩。这一次我是真的要离开L城，回到乡下去，在那里等待，直到等完我迷茫的青春。原来我第一次听那首《一路向北》就是在乡下，我看到老家那台旧掉的收音机的时候想。

　　水水说：＂帮我写一首诗。＂

　　我问什么题目。

　　＂我的妹妹死了。＂我听到了一个死字，这个世界真他妈的是怎么了？＂中秋节那天我在我妹妹家里睡着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有人告诉我说我妹妹为了打开窗户从六楼上摔了下去……当时房间里充满了煤气。＂

　　中秋节的前后一直下暴雨，单就那天没有，而且很好的月色。

　　我去了好几个Flash网站，在听《B小调雨后》和《一路向北》这两首歌的时候我快速地敲打着键盘。为了纪念水水死去的朋友，我在常去的几个论坛里上传了一组诗歌，题目叫做《在天台跳舞的雨群》。雨群消失在永远的河道，这是我爱你一生的代价。

　　我突然想起了小S。我说水水，你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水水说，她叫苏岚……

　　很久以后，我问梨华：＂什么是爱情？＂

　　梨华说：＂嗯？＂

　　我回答说：＂没什么。＂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梦笑中秋

文中高兴涛系网上的一位朋友的名字，其身份与其人不相符合，请勿对号入座。

谭其森

中秋的文笔可是老到的很，不像是你的年龄应该有的哦，谢谢你给大家的清新的青春清新世界~~

梦笑中秋

最初由 谭其森 发表
中秋的文笔可是老到的很，不像是你的年龄应该有的哦，谢谢你给大家的清新的青春清新世界~~

谢谢斑竹的阅读，原来你也是隐身。
我会更加努力的，感谢大家的支持！

梦笑中秋

最初由 梦笑中秋 发表
文中高兴涛系网上的一位朋友的名字，其身份与其人不相符合，请勿对号入座。

左显辉

看过了，看得细，不过感觉上确实很“爽”。读好文章如饮纯酿！

梦笑中秋

最初由 左显辉 发表
看过了，看得细，不过感觉上确实很“爽”。读好文章如饮纯酿！

谢谢斑竹的夸奖了!

夏小英

少年老成~

冰雨by

读

玄石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嫁于东风

最初由 玄石 发表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确是！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