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31 编辑 <br /><br /> 轻轻的,轻轻的,季节悄无声息地向前走着,一晃已入冬了,可似乎无从察觉,道路两旁仍是郁郁葱葱,红尘中的人们依旧风风火火,阳光从绿荫里洒下来。如今的气候,也删繁就简了,一年变成了夏冬或夏秋两个季节了,夏冬的话只说是暖冬,一半是火焰一半是雪花。可这雪花是盼望着盼望着好多年都没有落下,至多是一些小雪珠,跌于地面就成了微凉的雨。于是刚入冬,人们把本该属于秋天的风衣穿上了身,在冬天体会秋的况味,着实不妥,但又着实贴切。阳光里偶尔会飘下点落叶,青石板上也有了那种枯黄、嫩黄与绿黄,仿佛写意画,风一吹,画笔又有了新的角度,画布上有了红色风衣的一角,油画的味道重了,冬天似乎更丰腴了。
突然有一天夜里,呼呼的北风吹了起来,第二天起床一看,这冬一下子竟然消瘦了。花谢了,草黄了,树上的叶子掉了,剩下了或弯曲或直直的树干,姿式决不类同,不象满树绿色时似乎是一个样式,看不太真切本来的面目。现如今有的倒立状、有的分权、有的张开双臂,有的在练瑜咖、有的打太极、还有的伦巴、亦或现代舞,千秋各色。褪尽了繁华,呈于眼前的是另一番韵致:简约、真实而淡远。一棵树就是一幅白描,满纸都是个性,越看越有味道。
与之相反的是路上的行人,他们胖了许多,棉袄、羽服服、呢大衣……腰板虽肥了一圈,但韵味也是可圈可点的。尤其是红色的羊绒大衣,在萧条的冬天里显得那么明媚动人,简直比夏天时连天碧中的映日荷花还要惊艳,还有那长长的围巾,五彩缤纷,把那抹亮色点缀的恰到好处,着实是冬日里飘逸的风雅。
最好来场雪,冬之表情就能显山露水仍你描摩了,张弛里都是你的灵光与念想。2016的冬注定是不凡的,所有的期待都能成为现实。先是预报寒潮来袭,然后是各种关于寒冷的消息在报刊、短信、网络里铺天盖地,零下8至10度,1977年以来最低温度云云,着实让人一惊,想到史上最寒冷的那个“最”字,都有点起鸡皮疙瘩。但心中还是会闪过一丝的小窃喜的。抱着小期待做好了迎接一个世纪之最冬天的来临,颇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坚决与豪迈。
果不其然,预报是异常正确的,雪花纷纷扬扬穿过秋的门楣洒落大地,虽然没有银装素果,但那些晶莹的白与赏心的纯还是那么一点一点的涤荡进了心灵,让那些阡陌纵横的隐忍与欲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眼睛与心灵被纯洁的精灵温柔覆盖着,那些火气、那些纷争、那些不屑、那些不平趋于平淡了。
雪下大了,伴着呼呼的北风,温度直线下降。夏天那些敞开的门都关上了,笑声藏起来了、脚步声藏起来了、就连那些家长里短、那些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也消身匿迹了,街道上一下子冷清了,所有的招摇与浮华都退隐了,所有的纷纷绕绕都平复了,就如动物之冬眠,收起了羽毛,亦如植物之凋谢,收起了蓓蕾。冬天,成了退尽繁华与修饰后的最初、成了不蔓不枝的骨架,简单而真实。人裹在厚厚的冬衣里,缩在房子里,电磁炉上那一锅骨头汤咕咚咕咚冒着热气,取暖器发出嗞嗞声,一家人围着餐桌竟然吃得热火朝天,隔着玻璃窗,外面是西门吹雪、是北风极其招摇的舞台。冬天时时给你制造着惊喜与闲情,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两极也只有冬天才有意境。围个火炉,你意犹未尽时可任性一把,来个红泥火炉吃西瓜,再搭个冰淇琳,唇齿间甜甜的汁水,微凉,那一瞬似雪温润的亲吻。
品味冬之表情最有情调的莫过于泡一杯红茶,暖暖的热热的,液体伴着淡淡的香慢慢滑入心间,热气在窗边模糊,眼角眉梢的六角花瓣似寻梦的蝶袅袅绕绕,演绎着一场盛大的歌舞,与我清澈的眸含笑蹁迁:你在南方的艳阳里/ 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 /四季如春……
第二天天就放晴了,但冷得更加刺骨,水笼头全部冻住了,放不出一丁点儿水,毛巾也卷绕成了厚厚的油布……明媚日光里的寒冷更是如刀似剑,一地的冰泛着悦目的光芒,不小心就会摔一胶,洗好的衣服刚挂上衣架就流起了冰凌泪,那个场景是那么遥远而久违:小时候,穿着厚厚的宽大的棉袄,双手插在袖筒里,看屋檐下一串串的冰凌,挂得那么整齐,如仪仗队般疏密有致,高矮得当。抬头时不管鼻涕如何的慢慢流下来,也不管一个小小的冰花突然一下子掉下来刚好砸在脸上,那种生疼会止不住流下眼泪,但泪光中的冬景在我六岁的年华里似乎没有“寒冷”这两个字,有的只是看到村上的叔叔伯伯们温暖的笑脸,还有阿姨姐姐们用手温柔的揉我的脸,那手是在身体里温热过的。就如现在,我在阳光里握一下那些尖尖垂下的冰花,想象着岁月是如何的穿越一重又一重的光阴来点染那段童年的记忆。重温旧梦,会有失去与得到,亦会有懂得与放下。
这一场真正的雪,这个世纪之最的冬让我们告别了南方的艳阳与北方的如春四季,远离了尘世的浮躁与喧哗,让生命里的淡色与信约在冬之雪中开成了一朵禅意的莲。回到了最初最真实的季节,也皈依了最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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