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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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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06-2-27 16:3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郊区的墓地,层层叠叠排列着大大小小的墓碑。远远望去,这些墓碑像被缩小的灰色城市,掩埋了喧嚣,遮挡了生气。

  雨桐站在墓地尽头的坟前,黑衣黑裙,宽大的太阳镜挡住了半边脸。此时她的视线越过墓碑停在前方十几米处的一个背影上。背影高大,挺拨。即便只是背影,她仍可从中读出傲慢,孤绝。她甚至想像,把脸轻轻贴到那背后,那会有着,怎样的温暖和幸福。她疑惑自己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为了掉念亡夫,还是为那竹般挺拔俊朗的男人?

  四年前雨桐的男人把一场交通事故演变成生离死别。一年后他的忌日她在墓地看到眼前的男人。那样一种绝世孤立的背影迷雾般让她沦陷。三年来每当这一日,他都会在此出现,但奇怪的是,雨桐从没见过他的脸,每一次,他都背她而立。有一次,雨桐鼓起勇气走过去,这位先生,能不能...她话音未落,他却仓皇地逃走了。像是故意留给她一个谜底,让她在以后无数个日里夜里迷茫,再找不到出口。

  虚妄的暗恋比任何时候更坚定执拗,罂粟般自殇,明知会留下伤口,仍然舍身奔赴。

  有风,把袅袅上升的烟徐徐吹散,白色的烟贴着翠绿的树木,像一件绿袍留下白色的褶皱。

  再抬眼,他穿着阿曼尼墨绿色西服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墓地出口。

  一如以往,她在他走后,站到他刚才站立的位置。脚下有松软的泥土,泥土上有倒向一边的野草。一束非洲菊倒在墓碑前,墓碑是刚劲有力的仿宋体字“爱妻王思思墓”,旁边一行小字体写着“夫方明掉,二零零一年三月四日。”

  雨桐就像他刚才那样,直直站着,蓦然,一个问号凉凉自心底升起,为什么,那个叫方明的男人,除了刚来时弯下腰放花束,从未低头看过墓碑,而一直,直直站立望着远方?远方,触目所及,除了绵廷起伏的山峦,别无所有。
  雨桐百思不得其解。
  

  2

  雨桐在远离闹市的街,开了一间专卖店,卖的是资生堂化妆品系列。来这里买化妆品的女人,大部份是这个城市的白领,少部分是靠傍款挥霍青春的二奶们。简欣欣的样子,理所当然地被雨桐排在后者。理由是,简欣欣每次来买化妆品时,都有男人陪着,而且,她夸张地把半个身子埋在那个男人的怀中。如果是太太,男人通常都不会奈烦这个动作。

  来得多了,她与简欣欣自然而然地成为朋友,有时简欣欣的洗面奶用完了,便打电话叫雨桐晚上关门后送到她那里。雨桐对此有求必应,毕竟这年头,生意不太好做,加之她关门后回家也无所事事,索性做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简欣欣住的是这城市新开发的别墅区,从她的店步行三分钟到22路公交车,经过三十个站到终点站下车,花了四十分钟。

  雨桐在这个诺大的花园别墅转了两圈,仍然没有找到简欣欣电话里说的“进了大门,往左拐,过了游泳池,有个十字口,往中间那条走,经过六幢楼房,往右直走,看见一幢黄色的三层楼房,便是了。”

  雨桐是个路盲,转了两转,到处都是假山喷泉,到处都是洒满血般火红的木棉树,再加上夜晚灯光幽暗,所有的楼房又那么地类似,她便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电话中,简欣欣叫她站在原位,她马上出来接她。约摸六分钟后,简欣欣总算找到坐在一株木棉下的她,简欣欣说她男人不在,不如去她家喝杯咖啡,雨桐推辞不过,只好到她家中小坐。

  进得门来,简欣欣说,桐姐,我家简陋,你随便坐啊。我去煮咖啡,她说着吸着拖鞋走到厨房去了。

  雨桐打量这房子,装修高雅,设计一流。瞬时明白,刚才简欣欣殷殷邀请,不过为的是,向她耀,她住怎样的房,以此提示身份的高贵罢了。这朋友,当中互相利用的水分多些,像她这样靠血汗挣扎维持生计的人,哪里又是,她知暖知冷的朋友。

  她微笑走到窗前,望见对面的楼宇,一个男人正抽着烟,依窗而立。

  那身影,在虚虚实实的灯下,在明明灭灭的烟雾中,若隐若现,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遗魅。

  雨桐整个人僵住。
  任沧海泛滥,时光颠簸,任上帝复苏,众神莅临,她又怎忘,那样一个孤绝于世的背影。

  曾有人说生命是一种奇迹,而这奇迹当中最玄的,是谁也无法把握无从预知的“缘”,缘有很多种,能够相知相识,是一种令人珍惜令人难忘的缘。但生命中更多的是人潮中擦肩而过的行人,落雨的屋檐下同时避雨的路人,昏淡的路灯下等候同一路车的夜归人,他们也都是有缘人。甚至于蓝天下两只飞鸟,能够在天空中相遇,也是因为有缘。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缘,也不是每一个寻觅的人都可以抓住缘。或者有缘,然而源头水尾难以相见;或者无缘,行色匆匆远隔天涯。人生有太多的不可知,一个念头,一次决定,往往便可能拥有或错过一份缘。

  与他,自己会不会跟他成就缘份?
  那样一个有故事的背影,她越发好奇。

  3

  夜里的梦倏忽而近倏忽而远。梦里的男人匹自挂着一帘情深的笑容,与她深拥低语,雨桐,如若我只是你世界里的一场幻觉,为着在另一个世界把自己填满而制造与你的回忆,有日你在丰盛的颠沛中苏醒,你会不会,视我为敌,将我怨怼?他低哑的声音与温热的呼吸在凄迷的夜色里徘徊,一遍又一遍。他的手轻轻抚过她光滑的肌肤,像一道明亮的痕迹,让人想留住这一辈子的温存。

  醒来时墙壁上的钟指向三点。窗外,寒星在无遮无拦的夜之褶皱上一一铺阵,人烟浩淼。漆黑的风吹过树梢,发出低低的哀鸣,像是提醒生命的拖沓与冗长。孤独以汹涌的姿态席卷而来,那一瞬,她感到自己是如此地疲惫。泪眼里,她看到自己是如何地起早贪黑,省吃俭用,却仍然,家徒四壁。当年母亲因尿毒症无钱医治含恨撒手而去时,留给她的贫穷伤口无法治愈。再后来,当她经济稍为好转,她的老公酒后驾车,把别人撞成植物人,把自己撞进地狱,赔了钱又赔上性命,留下年迈的公婆让她照顾。这些她都挺过来了,精神上的衣着滥褛比物质上的衣着滥褛更能刺痛碎成片片的心。

  生命里,总有悲苦绵廷而来;生命里,也总有希望匍匐而至,若不是如此,地球岂不是遍地遗骨?

  她的希望呢,方明,他是吗?

  靠床坐起,她在床头柜上摸索着倒了一杯红酒。自老公走后,她总在半夜醒来,然后,彻夜彻夜地失眠。酒,变成蹂蹒神经的唯一通道。冰凉的味道从喉管一路凉到胃袋,喝到第三口,电话刺耳地叫起来。 

  4

  简欣欣流产了,血,顺着她的的皙的大腿往下流。尽管雨桐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她手足无措。半响,她想起住在简欣欣对面的男人,顾不上是夜半,她跑过去拍着他的门,有人在吗?有人在吗?灯开了,门也开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你是?她怎么也想不出这男人不是方明,于是问。我叫方刚,方明的弟弟。男人像猜着了她的心事,问她,你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我有个朋友流产了,她男人不在,你能否帮个忙送她去医院?

  男人二话不说把简欣欣抱下楼,亲自开车把她送往市第一人民医院。在车上,雨桐想,这男人竟然是方明的弟弟呀,怪不得,总觉得很眼熟。车到医院,雨桐看到医生忙里忙外地抢救简欣欣,抬头寻找男人想对他说声谢谢时,竟发现他不见了。她跑到刚才停车的位置,车不见了,男人已不告而别。

  雨桐心想,也不过一瞬那间的事,他怎么会走得这么无踪无息呢?若是她往下多想,她会发觉,这其中总有什么不对,可是,当她看到病床上生命危在一旦的简欣欣,便也什么都忘了。

  第二天八点,简欣欣已脱离危险,她走出医院,才发觉饥肠漉漉,随便找个路边的摊,吃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浆,踏上十三路公交车,回到她的店。

  虽是三月,但白昼漫长且炎热,好不容易挨到晚霞贴窗,日之旗降落。她便匆匆关了店门,回到家吃了冷饭,她想,再怎么也得去方明家,谢过方刚。其实,这只是借口罢了,她想见的,是那有着竹般挺拔背影的男人。

  5

  夜的公交车仿佛是一玫投错时空的弹药,缓慢地粗喘着,吞进一堆堆人,吐出一茬茬人。路过民族广场,那里的音乐喷泉喷出万道水花,不时引起一阵阵哄叫。车过百货大楼,各色霓虹映出又脏又乱的地面,那些前后呼拥的人,唱着歌,扔下随风飘走的易拉灌,脏乱的街,像极一出粗俗的,令人不堪忍受的戏。车过东葛路口,望见南方大厦那徐徐降落的电梯时,她想,见面时,她跟他说些什么好呢,聊生活锁事,还是聊文体书画呢。

  拘僅地站在她日思夜想的那扇门前时,一切与她预想的竟格格不入。首先那扇铁门是遮掩开着的,她犹豫了两秒钟,拍拍门道,有人吗?问了三遍,没有人应答。她抬脚走进去,屋内灯火通明,洁白的四壁倒映出她的映子,这是一楼,昨晚他白色的桑塔纳车就停在这里,可现在这里空空荡荡,似是不曾有人住过。

  雨桐延着雕花的楼梯拾级而上,出乎意料,二楼是间花窒,种满了奇异的花,异样的浓浓芳香朴鼻而来。二楼黑漆漆,窗外的灯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那翠绿色的植物上,借着灯光,可以看到,那些大朵大朵未曾见过的神秘黑色花,它们被种在一个个黑色的大水缸里。它的花径蛇般粗大,托着巨大的花苞,花瓣上有露珠在滚动,像是无数双诡异的眼晴,令人毛骨悚然。雨桐双手捂住胸口,惊慌地往后退,她颤抖的脚,绊住楼梯口旁边的一个水缸,水缸延着阶梯一级级滚下去。“哐,砰砰,当……”几声巨响之后是死般的寂静。雨桐慌乱地走下溅满浆黑色的水红赫色的泥土绿色的碎叶的楼梯,她把碎裂的水缸扶起,裸露的球形花径像一捆黑色的长线,盘根错杂,她伸手把那些根径塞进水缸,触手的异样感觉让她瞬间停止了呼吸,她壮着胆子拨开那团团头发,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血肉摸糊的人头!“啪”地一声,她手一抖,手里的人头落地,她倒退两步,瞳孔眦裂手脚酸软地瘫在地上。这时,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雨桐转过头,看见了那个叫方明的男人,正背对着她锁上门。那个背影,那个蚀心腐骨的背影,那个在她梦里一遍遍出现,给她温暖希望给她慰藉憧憬的背影,此时是那么恐怖地出现。雨桐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多么希望,他是她的救世主,而不是只有在电影小说里才出现的“鬼”。想到鬼,她浑身瑟瑟发抖,她想把自己的两只手握在一起,可是怎么握也握不住。那男人锁好门慢慢转过身来,她看见那张脸,那是一团缩在一起的灰白腐烂的肉,没有鼻子,两个黑黑的眼窝上有白色的蛀虫在蠕蠕爬动,嘴巴一张一翕,露出白森森的牙,流下浑黄色的液体,小蛇般盘旋在白色地板上。雨桐全身的血已停止流动,刚才卡在喉咙里没“啊”出来的终于啊地一声喊出来。她眼前有星星不断飞溅,头顶上黑色的夜倾斜撕裂,将她慢慢裹紧。
  
   6

  醒来时雨桐躺在浸着药味的床上,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在走廊里飘浮的人影。她想,我是不是死了,来到了天堂?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除了感觉有些疲惫,四肢完好。她站起来,拉开窗帘,窗外泻进阳光的断羽残骇,窗前的梧桐树开着紫白色的小花,一朵一朵,盛开如锦,一朵一朵,随风飘落。

  雨桐能听到桐花纷纭飘落的声音,一朵一朵,自她生命的枝头。

  周遭无限沉寂。
  简欣欣后来说,方明死于三年前,而他新婚的妻,比他早死一年。据说他新婚的妻,在嫁给他之前,跟一个叫李阳的据说是当某公司经理的男人要好了一阵。

  雨桐大吃一惊,是不是那个市矿产进出口公司的经理李阳?
  是啊,好像是的。简欣欣搅动杯子里的咖啡,慢慢啜着说,你也认得他?

  哦,不,雨桐随口撒了个谎说,我有个堂弟以前在那个公司,我好像听他说起过他。

  据说那男人,是个花花公子,闻不得美女的气息,凡猎入他眼的,手段如何卑鄙下流,他也是非搞到不可的。雨桐,你这么漂亮,如果那男人见到你,说不到你会跌入他手掌的哦。简欣欣看着她,开着玩笑。

  别人的生死,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笑料。世道本如此。
  只是这样的玩笑,如柄利剑,不偏不巧,刚好插在雨桐的心上。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别人,用这样不屑的语气,谈到她老公。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温柔他的怜爱他的缠绵,并非她的专属。

  是的,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四年前在他的车子里,躺着的那另一具尸体。那时,她给自己的借口是,也许她不过是一位熟人或朋友搭承的车子罢了。她对他不抱任何怀疑,也不允许自己怀疑。没想当初的信任,换来现在的伤害。

  她以为她得到繁美如缎的婚姻,过着锦衣玉食,却也不过是芦苇一束,风吹,就散了。

  四年来她拥着他的背叛,抱着曾经沧海,靠回忆取暖,以伤怀度日。殊不知,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席虚幻的背影,在现实面前,支离破碎。

  雨桐,雨桐,你在想什么?简欣摇着她。
  她才惊觉,自己手握杯子,呆呆而坐。

  没有加方糖的咖啡很苦很涩,如她此刻的心。她把它一仰而尽,说,你刚才说到哪了?

  方明吗?他是个孝子呢,只可怜了他老妈,儿子死后不久她就疯了,见到每一个人都说“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那老太婆,现在还住在你家的对面吗?
  是啊,她整天拿着一把扫把,把那两层楼房一遍遍地扫,口里唠叨着,儿子,我扫的地可干净了。唉,可怜哪。简欣欣看着她涂银色指甲的手,慢幽幽地说。

  你是说,那房子只住着她一个人?方明又是怎么死的?方明的弟弟呢?雨桐的心里,有着太多的疑问,可是,她又怕对方窥破她的心思。但这些疑问,她那么迫切地想知道,于是顾不上斯文了。

  方明的弟弟?他哪有什么弟弟呀?只听说他有个姐姐,前些年难产死了。方明后来患了红斑狼疮,不治而死,所以这老太婆也没人照顾了。

  雨桐的心慢慢往下沉,那晚抱着昏迷的简欣欣去医院的男人,又是谁呢?

  这谜题,像生活给的谜题,谁又能猜得透呢?

  
   7

  雨后的墓园,有着潮湿的泥土香味。雨桐的手,抚过墓碑上方明的脸,他双眸如星,笑容灼灼,让人不忍目睹。
  她想起,他们相识于葬礼,邂逅于墓地,原只是一段缩缘。
  再次站在那女人的墓前,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不肯低头。
  因为背叛的爱,不屑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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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7 17:25 | 只看该作者
让我想起庾澄庆的《忽然大雨》
地球几亿几千万个人
我特别想你

最喜欢3节。墨不多,味儿浓。问好!
3#
发表于 2006-2-27 17:26 | 只看该作者
好小说,拜读!

“夫方明掉,二零零年三月四日。”  年代相差太远了,是笔误吗?
4#
发表于 2006-2-27 18:51 | 只看该作者
一篇散文化的小说,充满着感情。
5#
 楼主| 发表于 2006-2-27 19:40 | 只看该作者
陌版,蓝版,谢谢点评.
邱版,太感谢你的认真阅读了,是笔误,少了个一字.我把它给改过来了.
6#
发表于 2006-2-28 00:56 | 只看该作者
梧桐夜雨,再加上清冷的墓碑。没有什么比这些更让人感觉到爱情之后的冰冷了。
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感觉文章在情绪的营造上非常成功。
7#
发表于 2006-2-28 10:02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蓝色的小木屋 发表
一篇散文化的小说,充满着感情。

问好!
8#
发表于 2006-3-1 11:26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邱天 发表
好小说,拜读!

“夫方明掉,二零零年三月四日。”  年代相差太远了,是笔误吗?
9#
 楼主| 发表于 2006-3-2 20:48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左显辉 发表
梧桐夜雨,再加上清冷的墓碑。没有什么比这些更让人感觉到爱情之后的冰冷了。
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感觉文章在情绪的营造上非常成功。


谢谢版版,你们辛苦了.
10#
发表于 2006-3-5 19:43 | 只看该作者
11#
发表于 2006-3-6 15:23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邱天 发表
好小说,拜读!

“夫方明掉,二零零年三月四日。”  年代相差太远了,是笔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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