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再次开放

杨义龙 · 发表于 2006-3-5 17:15

　　岁末的一个夜晚，中学同学李雷突然打来电话，说同学吴欢到城里来了，晚上一个人在冷风里转，要我去陪陪。我说不是有你吗？他说我正打麻将呢，走不开！

　　我只好离开服装店，打的赶到吴欢住的招待所。

　　不见吴欢有十五年了。在我记忆中吴欢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高中三年里，她顶风违纪和班里另一同学王辉谈得如胶似漆，搞得我们班风云变色。那时，在教室里、宿舍里、操场上，他们成双入对，令我们这些心里跃跃欲试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的毛头小伙子沮丧不已。她那银铃般的笑声常把我们这帮小男生手中的钢笔震落在地。

　　转过七弯八拐的小巷找到吴欢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如蝴蝶一般飞来飞去的她。毕竟，一个中年妇女和妙龄少女总是有差距的。何况她佝偻着腰，穿着一件很宽的黑大衣，戴一顶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毛线帽，还箍着手套，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我说这里的冬天不会这样冷吧！毕竟是南方呀！她说她很冷，身子也冷，心也冷。

我懵了，不明白她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搞了半天，才明白她刚死了丈夫。丈夫生前还有官司未了，她是作为被告来法院出庭的。

　　以前断断续续听过一些，说她师大毕业后回本县的一所农村中学教书，嫁了一客车司机。那时司机挺能挣钱，她自然成了同学中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了。我们都没有见过他的司机丈夫，却都挺羡慕她。却不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秋天里，她家买的中巴车在行车途中与另一辆车相撞，不仅车毁人亡，作为过错方，还要承担民事责任。对方已告上法庭，她是被传来出庭的。

　　我的命真苦啊，说到这里，她掩面抽泣了起来。

　　看到憔悴和苍老的吴欢，我劝了又劝，仍然止不住她的哭泣。我给几个同学打了电话，约他们一起去喝茶。

　　茶楼里，大家依窗而坐。一边喝着渐渐淡去的甘草菊花茶，一边听吴欢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婚姻，她的生活，她的儿子。她说她很爱丈夫，现在夫去了，就如同泰山崩了。她已万念俱灰、心冷似铁，她只想好好地把儿子抚养成人。

　　几个同学都感叹嘘唏，沉默不语。

　　那天晚上后，心里就一直念叨着吴欢，不知她过得怎么样，也曾想约几位中学同学去看她，但终于没有成行。有时到省城进货，火车经过她所在的乡镇，也想去看看，但还是没有去，后来也就渐渐淡了。

　　半年后的一天，我在自己开的服装店正忙，一个俏丽的女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说，小姐你想买些什么？她一把抓下红色边框的太阳镜，吹胡子瞪眼地骂了起来，好你个死陈钢，连老娘都认不出来了，我是吴欢！

　　我放下手中的衣架，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吴欢，和半年前已判若两人。头发烫了几个大卷，染成了栗色。纹过眉、画了眼、洗了牙，皮肤也白了不少，人也瘦了一圈，看起来比半年前年轻了至少五岁。一袭白色棉质长裙套在身上，确有风韵犹存的滋味。

　　我说你可够时尚的啊，赶上潮流了。

　　她莞尔一笑，露出白得耀眼的牙齿。没办法，我老公喜欢时尚的女人，他喜欢看我天天穿漂亮衣服。

　　你老公？我一脸迷惑。半年不见，吴欢再婚了？

　　是啊，我老公开着一家汽车行，虽然年纪大些，可风度翩翩，对我也挺好的。我老公很爱我哟！

　　我有些懂了，可还转不过弯来。毕竟半年前她的话还历历在目。

　　死陈钢，愣着干什么？把你店里最好的西服拿一套来，要大号的。

　　我即刻醒悟，有钱赚了。忙不迭地从精品柜里取出一套西服来，塞进纸袋里递给她。

　　什么时候到我家做客，让你认识一下我老公。吴欢钻进了她的小奥托。

　　我搔了搔头皮说，算了吧，既然前一个我也没见过，这一个也就不必见了。

　　吴欢大笑。

　　临走时，吴欢眼一斜说，我是不是像鲜花一般再次盛开了？

　　我点头哈腰，那是那是，你是越开越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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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天 · 发表于 2006-3-5 17:24

学习了。

陌笛 · 发表于 2006-3-5 18:45

少心扉的人也许比多思虑的人年轻快乐。

叶柄 · 发表于 2006-3-5 19:43

问好！

杨义龙 · 发表于 2006-3-5 20:55

感谢邱天、陌笛、叶柄的关注，我应当更加努力！

000 · 发表于 2006-3-5 22:11

　　走出低谷便是幸运的！
　　希望吴欢再次迈进的不是沼泽：）

小楼一夜听春雨 · 发表于 2006-3-6 13:46

最初由 000 发表
　　走出低谷便是幸运的！
　　希望吴欢再次迈进的不是沼泽：）

花总是开放，又总是凋谢。只希望这次可以开的时间长一些。

杨义龙 · 发表于 2006-3-6 23:15

谢谢三零一直的关心，我想只要吴欢幸福，她怎么做都是可以的，我只是展露世间百态而已。
谢谢小楼，吴欢会的吧，我想！

左显辉 · 发表于 2006-3-7 00:56

杨兄，说我的心里话，这一篇根本没有体现出你的功力！以我现在对你的了解，这个《再次开放》顶多用了你三成功夫，所以我表示抗议：）

北雁 · 发表于 2006-3-7 17:56

题目与内文相联得很，我基本同意左显辉的观点。我觉得您还是多写些教育题材的文章会更让人感动，相信很多人都在等待您再次的感动。比如《想起遥远的和尚箐》一样的文章，读得太让人感动了。

杨义龙 · 发表于 2006-3-7 21:58

感谢左版主和北雁兄的提醒。谢谢左版的坦言，这篇小说确有信笔为之的味道。主要是一种尝试，我在尝试着多角度的写法，多谢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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