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七里香

小帅

　　前言：这是一篇需要用心去阅读的小说……

　　题记：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从小，我就是一个被公认的傻逼，不过那时侯我的家乡还没有“傻逼”这个骂人的词，当然，现在也没有。只是儿时的那些小屁股们现在不是已经走向了社会就是还呆在学校里捧着一个高中拼命读，那时候正是青春小说泛滥的时候，于是“傻逼”这个词迅速在我身边的小圈子里盛行，并且可以返回到十多年前去送给还是小屁股的我来用。十多年前，在我的眼里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老师更为神圣，我以为天底下老师总不会是错的。我从小生长在乡下。春天的时候，满山的茶树纷纷发出嫩芽，承包茶园的老农就出一些钱给校长，让我们整个小学都停课，学生们把书包誊空然后带着上山去摘茶叶。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教室门忘记锁，课本全都不见了。或许有一天，我们的家长在逛旧书店的时候突然看见某本封面严重损坏的书上面写着自己儿子或女儿的名字。不过乡下根本就没有任何所谓的书店，所以课本丢失以后可以说是永远也找不回来的。从小我就对毛毛虫敬而远之，可在摘茶叶的时候则不，相反倒觉得粘在茶叶上的那大片大片毛毛虫挺可爱。于是我一书包一书包地往老农开来的拖拉机上送茶叶，后来实在走不动了，才告诉我的老师：“身上痒痒。”因此，我经常被准假回家，而自家里的茶叶不论妈妈如何威逼利诱我都死也不去摘。我那装过茶叶的书包从此再不能用，洗了好几遍，我的小手一塞进去，不一会儿我准会说：“痒。”却从不哭。

　　小学一年级的班主任特别喜欢我，并且让我做班长。现在我只隐约还记得她姓李。李老师的儿子初中的时候和我是同桌，后来我考上了高中而李老师她儿子没有所以从此大家各奔东西再无联系。初三的那年暑假去过李老师家玩过一次，李老师家里种了许多西瓜，可惜其时还没到西瓜成熟的时节，所以我吃了几个生西瓜。上高中以后，有次走路回家我看见一个坐在摩托车上的女人特别像李老师，当时我的手里正夹着一支香烟，头发留得有些长，车上的女人回过头看了我很久，她笑了笑就把头转了过去，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李老师。后来听说李老师与丈夫离婚，带着儿子改嫁到外乡去了，而李老师的职业也并非是一个老师，那时侯我的小学太偏僻，谁也不愿意去那教书，学校缺少老师就把高中毕业的李老师给请了去。现在我的小学已经停办了许多年，门和窗都被当地居民拆下来给搬回家去了。

　　高三我还没有离开学校的时候，经常写些小诗发表在杂志上，学校有位老师也喜欢写诗来着，于是他经常请我去喝酒。那老师姓陈，以前教过我的化学。在我们学校所有的老师中间，就数陈老师的学历最高，教师考核之类的陈老师都能够稳拿第一，可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化学却无一能够及格，学校针对陈老师采取了许多措施，最后陈老师因为不满意学校安排他去教垃圾学生云集的普通班而离校出走。其实，从高三开始，我就是普通班里的学生。 陈老师走后不久，我也跟着离开了学校。几个月后，我才回到学校办理退学手续。我站在教学楼的四层可以望见对楼的化学实验室。我看见了陈老师站在实验室的门口，听说他离开学校之后不久却又跑了回来，学校便安排了他来管理化学实验室。

　　我连高中都没有毕业，可惜高中并没有高中肄业证来证明我曾经读过两年高中，不然我就没有必要在南下广东打工之前因为需要初中毕业证方能进厂而重新回到我的初中学校去领我的初中毕业证。我的初中学校现在改成了完全中学，以前教我初中的老师都升级教高中去了。我找到我初三的班主任，他是教语文的，所以跟我在一起的共同语言略微多过任教其他科目的老师。班主任教高二，他说：“现在的老师如果不听周杰伦，不看超级女声，不知道郭敬明和韩寒，那么与学生差不多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听班主任说，我初中毕业以后，学校就开始重建，重建以后，我的初中毕业证由此就下落不明。班主任不辞劳苦翻遍了前校留下来的各种箱子柜子屉子也没有找到我的毕业证，我只能就此作罢，南下广东打工一事也就由此而搁浅。

　　有关于中国当前的教育制度，我几乎没有可以说的话说。总之我是离开了学校，并且与韩寒无关，我也知道中国再不可能有第二个韩寒出现。如果一定要说中国当前的教育制度破烂到一日也不可再实行的程度，那么我们当下的首要任务就是去寻找或者创建一种适合于我们每一个人的教育制度。而要适合于每一个人那又是不可能的，可只要有人不满了他就会站出来指责，大声宣泄自己不满的情绪。

　　我高三的时候退学了，手里没有一个高中肄业证，也没有初中毕业证。当年我没有去学校领初中证的原因是我想我都考上高中了，到时候我的手里拿着一个高中毕业证那么初中证不拿也罢，可我当初却没有想到我会在高三退学。就这样，我带着我的笔记本回到了乡下开始写小说。状态大概是这样的：白天睡觉，晚上玩游戏和听音乐，一日两餐。我的小说终究没有写成功，唯一的成绩大概就是学会了吐烟圈。

　　离开学校了，就得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否则干脆去死得了。可惜这年头最容易找的工作除了做乞丐就是捡垃圾，这两种工作无一适合于我。一日，听说某青春杂志招聘编辑，我给报了名，用的名字就是梦笑中秋，个人简介编得像个传奇故事，一路过关斩将，最后那老总盯着我的名字回忆良久，说，梦笑中秋这个名字貌似异常熟悉。有日心血来潮，给那杂志投过一次稿，听说当时老总为我那小说感慨再三，可惜在网上贴过就让他忍痛把爱给割了。老总想起来了，他说：“啊，不行。”我突然就变得一文不值，既没有了大学文凭，也没有了工作经验。

　　我没有找到工作，不过也没有去死。我回到了老家乡下，虽然小说没有写出来，但是学会了吐烟圈。我回到乡下的时候还是冬天，天气怪冷，我就坐在床上，用电热毯取暖。笔记本没有联上网，不过里面安装了几种简单的电脑游戏同时保存了上千首流行歌曲。我用电水壶烧水泡茶喝，茶水喝多了难免就要上厕所。房间里没有夜壶，夜壶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冬天的时候要从床上爬下去上厕所是一件异常痛苦的事情，一来天冷难奈，二来就是容易错过笔记本里的某首好歌。于是一泡尿往往就得憋上它好几个小时，憋得实在难受了，就把一只脚伸出被窝，试探着空气的温度。不行，太冷了。伸出去的那只脚自己逃了回来。突然笔记本里开始放周杰伦的《七里香》。我的两只脚都钻出了被窝，载着我的上半身飞一般走出卧室，经过客厅，经过厨房，挤进满是黑色空气的厕所，经过漫长的五分钟，我终于将这种名叫“尿”的液体从我的体内彻底分离出来。除床以外的地方我都觉得特别冷，冷处的时间都为之“漫长”，具体是不是五分钟的话，我想应该就没有深究的必要了。不过上完厕所回来，那首《七里香》刚好就放完了。有鉴于此，我便将歌曲《七里香》复制然后随机安置在播放器中，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播放一遍《七里香》，也就是说，每隔几个小时我就得被迫上一次厕所，这样，装尿的膀胱才不至于超载而爆破。可是有一次《七里香》的播放频率过高，几乎每个小时要放两三遍，结局都是我在茅坑前干站五分钟，等到第二天就流鼻涕咳嗽打喷嚏，我感冒了。

　　我曾尝试认真听过《七里香》。众所周知，周杰伦唱出的歌谁也听不明白歌词。谁知道他有没有影射政治。我没有看过《七里香》的歌词，所以听起来很费力。不知道是我听懂了《七里香》还是我扭曲了歌曲的原意而构成对音乐艺术的一种玷污，总之《七里香》是一首色情歌曲，里面居然写到性交，手淫，甚至恶心的口交。于是我特地找来《七里香》的歌词看，然后恍然大悟。只怪我们的母语同音字词太多，周杰伦就栽在那里面然后被我误解。可惜被我扭曲后的歌词已经在我的脑海中根深蒂固，一听到周杰伦的《七里香》我就好象听到了深夜邻居家里传过来的叫床声。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看见邻居小伙他的新婚妻子站在大门口梳头，感觉特别扭，我回到房间打开了笔记本，将《七里香》自电脑中完全清除。这歌我的同学他们可以听，而我就不能再听。再听，睡觉的时候难免就要梦遗。

　　没有了《七里香》，深夜上厕所的事情再度成为一个难题，不过这难题很快就给解决了，因为我在外地找到了工作。即将离开这个城市，我觉得有必要跟许香言说一声。许香言是我从小学一直到初中的同学，她的本名并非叫做许香言，只是在这篇废话如云的小说中我这么叫她。“哦。”在电话里许香言简单地回答说，“没事我挂电话了。”许香言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于是我也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个屁大的城市。

　　上文中提到了“匆匆忙忙”这个词语，也就预示了我在外地并没有找到工作。一个在外地的高中肄业生，不做乞丐不捡垃圾就只能流浪了。有关于这次外出找工作，补充如下：一个朋友告诉我说他在某网吧里当网管，工资一个月四百块，包吃包住。我随口答了一句说，那我也来。朋友说，好，不过我可没有开玩笑，你是不是真的要来？我说把你电话号码留给我吧，过两天，是两天，过两天我就给你答复。朋友说手机掉了，就问了我的电话号码，两天以后打给我。而两天以后朋友并没有打我电话，我急于离开乡下，结果到了朋友那地方却没有找到人。天气却是晴朗，万里无云。

　　笔记本我随身携带了，在外乡的大街上打开电脑，边走边听音乐，里面居然还有一首漏网的《七里香》，听到这首歌，我的膀胱就立即开始发胀，只得找了一间公共厕所花五角钱进去然后出来继续走。继续往前走，就越走越远。我这才发现漏网的《七里香》越来越多，可膀胱内空空如也，没用多久，我对《七里香》就产生了免疫，没事还特地听听来着。身上没剩下多少钱了，我又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我从车站开始走，一直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可我走回车站却用了将近两个小时。回程的路真难走。

　　在外地呆的时候前后一共就五个小时左右，在这五个小时里，我相继完成了报到、上班和辞职，其实它们都是我的谎言，我还得将它们用于欺骗我的家人。说了，从小我就是一个被公认的傻逼，我的谎言一点都不高明，那样我还得解释辞职的原因，还不如干脆学我的同学那样用刀片划破自己的上衣口袋，向家里慌称：给三只手扒了。家里的人还会庆幸：人回来了就好，乖儿子。可我的家人关心的却不是这些，他们会指着我的鼻子骂：谁叫你这么不小心的，钱丢了人怎么没丢？不过骂归骂，骂完了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即使日后偶然提起也难成气候。这样说来，我也就不那么傻逼了。于是在返回的列车上，我便安心地合上了双眼准备酣眠。假如，坐在列车上的我睡着了，坐在列车上的其他人也都睡着了，包括列车员在内的所有人都睡着了，然后列车开向了一个神秘的年代，就像电影《2046》中的那样……

　　李老师在地里摘西瓜。很奇怪，冬天的时候地里也可以摘到西瓜。李老师朝着我挥挥手，李老师的儿子飞奔过去，抱了一个西瓜回家拿刀子用力切开，生的。虽然瓜是生的，李老师她儿子以及另外一个傻逼却吃得高兴。一块西瓜皮掉在了地上，李老师的儿子弯下腰去捡，然后他就在我的身边站了起来，俯仰之间，沧海桑田，他对我说：“中秋，继父对我一点都不好，现在我一点都不想长大，我只想回到从前。”这个疯子，他说什么？我被吓得奔跑起来，可我总是觉得后面一直有人在追，却不敢回头去看。

　　列车没有开往2046。我打开手机用短消息群发说：“我回来了。”却没有人回复。“喂？我回来了。”“哦。”电话里传出熟悉的声音说，“没事我挂电话了。”其实，我是希望列车真的能够开往2046，那样的话，我就不再是一个匆匆忙忙的过客，因为我将找回许多已经失去的东西，背负着，从此行走艰难，不过我乐意。

　　这次，我看到的是一群小傻逼。小傻逼们在茶树林里摘茶叶。很奇怪，冬天的时候林子里也可以摘到茶叶。承包茶园的老农开来了拖拉机，一个小傻逼拉着身边小女孩的手跑了上去，并将一书包的茶叶递上前。老农看看小傻逼，然后高兴地说：“许香言，这是你的同学吧？”小女孩回答说：“是的，爸爸。”一阵微风，漫天茶香。我这才发现笔记本没有关，里面的《七里香》刚好唱到了最后一句，我听得很清晰：“你突然对我说，七里香的名字很美，我此刻却只想亲吻你倔强的嘴。”歌曲完了，我却开始呜咽起来，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爱上这歌曲。那小女孩朝着我跑了过来，一张干净的小脸，她关心地问道：“中秋，你怎么了？”我回过头去，原来许香言在对我身后的小傻逼说话。那小傻逼多像当年的我。小傻逼却对我说：“老师，身上痒痒。”

2005年12月29日星期四2:3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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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笛

看了《三重门》看了《草样年华》看了小帅的《七里香》，不由得为80年代的写手再次称赞。敢说、敢想、敢爱、敢恨是他们。情感真实，语言独美是特点。但，其中有出现颓废和消极思想，也是让社会深思的一面。

左显辉

最初由 陌笛 发表
看了《三重门》看了,《草样年华》,看了小帅的《七里香》，不由得为80年代的写手再次称赞。敢说、敢想、敢爱、敢恨是他们。情感真实，语言独美是特点。但，其中有出现颓废和消极思想，也是让社会深思的一面。

小楼一夜听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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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三重门》看了《草样年华》看了小帅的《七里香》，不由得为80年代的写手再次称赞。敢说、敢想、敢爱、敢恨是他们。情感真实，语言独美是特点。但，其中有出现颓废和消极思想，也是让社会深思的一面。

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