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 之 紫云

一枕清霜

　


    邻有媳曰紫云者，外乡人也，貌美贤淑，为人仗义，然眉间似有哀惋气。某日，余把酒邻里，闲谈中略知一二。闻者莫不叹息。   

    盖女未嫁之时，某日与友踏春。看山岚浩荡，溪水蜿蜒，女兴起，口占一绝曰：“两袖空空负韶华，长吟曲水飘落花，百卉无心轻岚意，佳人有梦到谁家？”吟毕，忽听大笑，惊回头，旋见一男子拾级而上曰：“某和一首，小姐意下如何？”女首肯。男子曰：“自甘岑寂度年华，禅心处处拈落花。尘世莫许鲛绡意，应留樗栎到仙家。”诵毕，相视而笑。早有女伴聚来，共邀男入坐。席间，男只饮清酒数盏，野果几枚。女观男清音雅气似不同于碌碌之辈，遂问其来历。男笑而不答，只言姓黄。女见男不肯言，亦不多问。当日诗曲唱和，尽欢而散。


   后女常去踏春之处，每每皆遇男。或诗或词，或曲或赋，不一而足。男嘻笑皆成文章，然皆不涉风月，女心亦宽，窃喜得一良友，暗叹此生有幸也。

   女之父见女近来得意洋洋，问之，女不答。父暗询其友，知其原尾后大惊，疑女遇妖也。遂求青云寺主持捉妖。僧应之。

   然女不知其父已有所为也。午后，女见男，男面露惨淡，言与女曰：“缘尽矣！汝父已请高僧欲置某于死地也！”女大惊，问其故。男曰：“某，琥珀也。承天地之灵气，受日月之精华，幻成人形已三百余年矣。某无入世之心，亦无风月之念，然天道多舛，竟不容某区区一顽石！某之书稿，请君代存，某若能躲过此劫，再请奉壁。”言毕，欲行。女急，扯其衣曰：“女无能，然事因女起，应代君受过。”男急曰：“快松手！迟则晚矣！”女大恸，携男手曰：“君死，女亦不复生也！”男长叹，温言曰：“此言差矣。世道轮回，皆有报应。或许前世因果也未可知。今生此劫已完，某不复再游人世也。君应自怜。方不误此生。”女沉吟良久，曰：“君自去，女自为之。”男曰：“晚矣。”女大惊，回头看时，见其父与僧已至。女怒，以身护男，曰：“父亲何必苦苦相逼？”僧言道：“妖魔殆世，天地诛之，何言父错？”女曰：“以恩义而结知音，妖亦人也，以诡计而戗良善，人亦妖也，僧本慈悲，何出此言？”僧不答，抛一物凌空，瞬间华光四射，一龙口吐玄珠直击男之印堂。男大叫一声，仆倒在地。待华光散尽，男已不见，地上只有一颗琥珀，状如鸽蛋，微黄透明，中有一气泡溜溜转动。女心欲碎，以书稿抛僧曰：“僧请看此文，男何错？”僧观其稿，顿足曰：“僧错矣！”女父大惑，言于僧曰：“何错之有？”僧曰：“此珠应证地仙，误遭僧荼毒也！”父曰：“事已到此，将如何？”僧曰：“此珠灵光已散，再无仙缘。僧亦有报，日后便知。”言罢，独去。女欲哭无泪，肝肠寸断，然已无力回天，唯携珠与书稿黯然回家。

   明日，女父临寺，有小僧曰其师昨夜坐化。圆寂前手书一谒云：“应仙不仙，应佛不佛。正偏宛转，默照至得。”女父无言。

   女归，以红线结网，悬琥珀于梅枝，日思夜想，庶几不忘。

   越数年，女远嫁，离家前夜，珠失所在。

   外史氏曰：人妖之分，只一念之差。然红尘障目，纵佛道亦有所惑，况我辈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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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碧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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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清霜

也就是说我在别的论坛发的帖子不能在这里发是吗？

水如空

爱读。

马碧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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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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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月色

古文写法，很厚实的写作功底。

一枕清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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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昕

呵呵，不错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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