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静静的月光

沁月

　　纯净的月光静静地流淌在这片山地上，柔和地耀出菜棚前静坐发呆的钰儿，钰儿喜欢布满星月的夜空，喜欢月夜里宁静的光芒。

　　每当这个时候，钰儿就可以趴在奶奶的膝盖上，听奶奶讲嫦娥的故事，听奶奶唱山歌。奶奶的歌声像一只小船在绵绵不断的流水中漂浮着。晚风拂过，菜畦里的菜叶翻滚起来，像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一片一片的白，像奶奶的头发。钰儿忍不住用小手小心地捋了捋奶奶花白的头发。钰儿还小，奶奶总是喃喃的说。这时候，小白总是摇着尾巴在她们身边转悠。

　　钰儿忘不了那个阴沉的午后，乌云来得很突然，随后雷声就在山顶炸裂开来，急促的闪电把那张熟悉的脸庞照得一次比一次苍白。奶奶手指紧紧地扣着拐杖，呆滞地望着远方，眼眶里流着浑浊的泪水，喃喃地说，儿啊，咋的就走了呢，你这没娘的孩子还小啊！从那以后，钰儿就再也没有见过爸爸了。后来，钰儿就看见棚前的菜栖一茬茬的绿，奶奶的头发一茬茬的白。

　　一天早晨，钰儿张开眼睛，看到阳光透过窗子照在灶台上，灶炉里冒出的热气在阳光的照射下，丝丝缕缕的飘散，很白，就像风中奶奶的头发。钰儿心头一热，感到很温暖。钰儿揉揉眼睛走出菜棚，看见奶奶正坐在地头择菜。身旁放着一个挎包，钰儿望着挎包

　　楞了好一会儿才奶奶、奶奶的喊着跑了过去。奶奶站了起来，摸着钰儿的头说，不早了，我们走吧。

　　钰儿就挎上包跟着走。包是奶奶花了两个晚上用花花绿绿的破布缝成的。奶奶说，很合钰儿身，背着很好看，美！钰儿跟着奶奶走进了一座红砖头砌成的房子。钰儿看见了雪白的墙壁，透明的玻璃，还有好多小朋友。

　　叫老师好，奶奶说。钰儿就看见一个戴眼睛的中年妇女，朝她笑。孩子很水灵，也不小了，是该来了。老师说着就把钰儿领到教室一张靠窗的桌子，让钰儿坐下。穿过窗子，钰儿远远看见奶奶俯在一个开着小孔的墙壁前，远远看见奶奶的手伸进了裤兜，掏出一个洗得发白的手帕。钰儿记得，奶奶每次解开它时，手总是在颤抖。看见奶奶抖动的手指头，钰儿感到心中一阵痛。

　　后来钰儿开始认识菜棚外的世界了，而奶奶每次掏出手帕的手也颤抖的跟厉害了。奶奶到学校总要和老师说很多的话，每次听完老师的话，奶奶总是乐得合不上嘴，转身回家时，小脚似乎也变得轻快了。

　　钰儿喜欢看奶奶帮她贴奖状的样子。每当钰儿把奖状捧回来时，奶奶总要高兴地瞅一阵，然后小心翼翼地贴在菜棚最显眼的那唯一的一面墙壁上。

　　学校要进行广播体操比赛了，同学们都很高兴，钰儿却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老师要求统一服装的话，总是在梦中一次又一次的把钰儿惊醒。后天就要比赛了啊，钰儿走在弯弯的山路上，看着路旁花白的芦苇痴痴的想。一根根花白的芦苇在风中摇曳，她想起了奶奶，想起了奶奶颤抖得厉害的手指，想起了奶奶花白的头发，钰儿的眼睛开始湿润了。

　　钰儿回到菜棚时，落进菜畦的太阳已经像一个红红的灯笼了。小白摇着尾巴迎上来，呜呜的叫个不停。晚风摇动菜叶，散发着特有的香气。

　　奶奶，钰儿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

　　奶奶，钰儿撒开小腿跑进了菜畦。

　　火红的太阳落下去，蓝月亮升了上来。皎洁的月光铺满了山脚下那片菜畦。钰儿看见了奶奶，奶奶匍匐在墨绿的菜畦里，满头的白发像月光一样在菜叶间流淌。钰儿知道，不能吵醒奶奶，奶奶太累了，要安静地睡上一会儿。钰儿就静静地蜷缩在奶奶身旁睡着了。

　　月亮爬上来了，星星爬上来了。钰儿趴在奶奶的膝盖上，慈祥的奶奶给钰儿穿上了火红的运动服和雪白的运动鞋。小白摇着尾巴在她们身旁转悠。梦中的钰儿咧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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