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七夕祭

雨潇凌

　　孝感之城为董永故里。农历七月初七，鹊桥仙架，牛郎织女天上相逢，得七夕传世。他生于斯，长于斯，七夕节一直在流传在他耳边。但他开始过七夕却是从他22岁那年的七月初七，而且永远都不曾停过。

　　他大学毕业后，直接进了一家大型广告公司。成功的策划了几宗大的文案设计，很快在小组中脱颖而出。不到三个月时间，就升上了主管的位置，并且在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可是，他的脸上，似乎很少看到笑容，总是显得沉默而内敛。他英俊的轮角下，藏着深深浅浅地忧伤线条；看人的眼睛里流淌的光泽，让人不敢逼视。
　
　　少年时代，他在农村。五岁那年，母亲忍受不住贫寒，丢下他和父亲，跟着别人跑了，没有再回来。父亲在冷眼冷语中，带着他去了城里，出卖苦力，供他读书。中学一直到大学，他都依靠学校的奖学金和助学贷款维持学业。大三暑假，父亲在工地上倒下，因劳累过度，终于还是离他而去。悲情城市，只剩下他一个人。 关于生存，关于生活，他的目标一度沦陷失守，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选择自暴自弃。因为他记得父亲的一句话：你要好好的活着，不要像我一样卑猥一生，儿子！

　　公司里经常应邀出席各种酒会，做为企业精英，他获不可缺。刚开始，他有些不愿意去，但后来变得麻木。在他看来，那只是一种荡然无存的仪式，他永远都不曾加入。

　　周六深夜，他从宴会上出来，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头。深秋的寒风扑面而来。他腹中的酒精急速升腾，呼吸交替中开始弥漫扩散，被唇边的冷空气带走。在路边萧索的梧桐树下，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感涌入他的喉咙之间。他停下步子，依着光滑的树干，低下头，大量的秽物从他的口中流泻出来。他不会喝酒，而且容易上脸，但他把持酒量却很好，只是每次都最后都要吐出来。他从上衣的口袋中掏出橘黄色的手绢，擦拭嘴角残留的黏稠液体。

　　长街转角处，中年妇女开始收拾摊子。看到他过来了，浑身散发着一股酒气，妇人笑说问候：“又喝酒了？”“只是喝了一点，还有桂圆粥吗？”妇人咳嗽着端出热腾腾的粥，放到他做的桌子上。他喝了一口，说到：“大婶，天冷了，您就早点收摊，回去歇着。”“老毛病了，这些年都习惯了。再说，我要是早收摊了，你到哪喝粥去！”妇人笑咳着在她的摊子前摆弄着。他来这座南北交界的城市后，很少在夜里出来闲逛。某天夜里，他在住离住所不远处的街面上，看到这个买桂花圆粥的小摊，是父亲经常做给他吃的那种味粥。他吃第一口的时候，眼泪突然的滴落下来，溅入碗中。妇人见状，走过去，轻声问到：“小伙子，遇到伤心事了？”他赶紧用手用抹去眼睛里的泪水，应声到：”没什么。”这是他来这里后，听到的温暖声音。曾经一度，只在父亲那里有过。一来二去，他习惯了夜里，到她的摊子前坐坐。他喝完把空碗端过去，并帮着她收拾桌椅凳子，在路口，他们再道别。

　　他被公司派去南德出差，一去就是三个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冬天的末尾，到处流淌着除夕的气氛。他一个人在街头游走，找不到去处。不知不觉中，他来到小摊的位置，空空荡荡。他想，大婶也要忙着和家人团聚，不会来了。在岁寒交错的前一天，他去了父亲的墓地，陪他说了一个下午的话。回来后，更加落寞。也许春天到来，这种看不见的伤寒会在阳光中消失匿尽。

　　整个春节，他都在屋子里没有出门。外面的爆竹声，他小时候如此钟情的物什，到现在他却不愿去触碰。他在窗子旁边，轰响声里，看到路上走亲访友的家庭，眼神空洞而恍惚。他觉得那是里他太过的遥远东西，即便是想去触摸，都够不到手。他的生活苍白而无力，但是却停止不了。

　　就在他以为妇人不回再出现的那天晚上，他再次看到了她。一年过去，她的头上白发添不不少，身形也较之以前要弯曲一些。他站在她的身影背后，隐隐看到父亲当年在工地上回来后，给他张罗饭菜的场景。他突然止主妇人拿碗准备给他盛粥的手，说到：“大婶，今天我不喝粥，您就和我说说话，粥钱我照付。”妇人一塄，关切地问：“怎么了？”“没什么。好长时间没见到您，就想和您说说话。”他淡淡地回答。“没事就好。前些日子，家里孩子他爸病了，回去照顾了一段时间”妇人缓慢地说，脸上的皱纹起伏。“您让大叔在外多注意身体，再怎么着身体要紧”他如是说。“哎！没办法，孩子念书要钱，趁着我们年轻，只能拼命做事多挣点儿”妇人平静地答着。他少年时代的苦涩，很清晰的回照在他的身上。他曾经怨恨过他的生活，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但是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肤浅和空洞。在她的脸上，苦难里总可以有希望的曙光闪烁。这是在这城市里不会有的绝对纯澈的心底。他麻木的心，在她的小摊子前，逐渐活动起来。收摊时，他执意要给她双倍的粥钱，但是她坚决只收取该得的那一部分。

　　他所在的公司，夏天是一个旺季。公司接到的订单比较多，有几个需要去外地做探讨和研究。他完派好后面的工作后，就直接乘车回来。还有一个原因是，明天七夕，他必须赶出去。父亲的死祭是在这一天。十年以来，他从来没有遗漏过。

　　父亲的坟头长满了杂草。他清明节时来修理过，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蔓草荒芜。他细致的整理以后，坐在在坟前，向父亲说着自己的生活。告诉他，他过得很好。从墓园回到市区，街头洋溢着浓郁的爱情香，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温情的嬉笑。他看着他们从身前飘过，嘴边有淡淡的笑意。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长去的粥摊。他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买花，就站在妇人的摊位上。他走上去，问到：“这儿卖粥的大婶呢？”老人忙着卖花，应声说：“昨天晚上收摊回家，在十字路口，给车撞死了。”声音传到他耳朵里，突然破碎一片，他望着花架下的位置，失语顿塞。

　　七夕夜，星光正盛。没有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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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楠

依然是一种散文体的写法,过于抒情!

秋雨梧桐

呵呵，今天登录，发现找不到密码了，还好记得邮箱，才发现上次登录时间是在2005年8月4日，有一年多没上了。
在散文版里发了篇贴子，转到小说版里，发现，竟然跟我发的贴子同样的名字，呵呵，真巧。
问好！祝^_^

又又

这种话题总是会让人很感伤.

雨潇凌

最初由 一楠 发表
依然是一种散文体的写法,过于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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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系列，一直都只这样一种基调。把散文写成小说，把小说散文化，中间隔着不是很远。
问候一楠。

雨潇凌

最初由 秋雨梧桐 发表
呵呵，今天登录，发现找不到密码了，还好记得邮箱，才发现上次登录时间是在2005年8月4日，有一年多没上了。
在散文版里发了篇贴子，转到小说版里，发现，竟然跟我发的贴子同样的名字，呵呵，真巧。
问好！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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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相同，不是巧合。依照文字而定。

问好。

雨潇凌

最初由 又又 发表
这种话题总是会让人很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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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祭奠，一处伤怀，成为必然。

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