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你好，我是曾若兰

天使有约

　　“你好，我是曾若兰，又到了与听众朋友们分享心情的时刻。这里是‘若兰夜语’……”这是工作的开场白。

    　　周一、三、五晚上10点30分到11点30分，我与许多人交流爱情，分享爱情的喜悦与忧伤。我爱我的工作，她让我看起来神秘而高贵。我说的来自心灵的。

   　　11月12日，我结束了我的节目，走出播音间。哥哥和播导在谈笑。

   　　他是个出色的男子。面目清秀，衣着干净，声音低沉，才华出众。他是个杂志《优男秀女》的专栏作家。他写男人的世界，写男人与女人的世界。他的每期文章，我都会去看，摘录经典的感悟，可以派用在我的工作中。

    　　若兰。他走过来，把风衣递给我，说：别冻着。

    　　我只在接过衣服的时候，用指甲划过他温暖的手指，然后识相地自己穿上。

    　　我们坐上车，他便亲吻我冰凉的唇。我喜欢他的唇，温暖而柔软。还有他的宽大的掌，足够暖和我的脸。

    　　我庆幸我这样不动声色地拥有了这个男子，是众人艳羡的男子。

     　　只是这种庆幸，不能与人分享而已。


    　　车到，爸爸也刚刚到家。

    　　若曦，你来我书房。爸爸叫他进去。

    　　每次如此，我的心便有些紧张。我必须回我的书房，然后梳洗和等待。一个小时过去了，若曦来，紧紧地抱我。我不问任何。我爱他，愿把一切都交给他，连同我的思想。而他极少告诉我内心的沉重。于是，我更是不问。我只要他给我结果。


    　　曾若曦、曾若兰，是兄妹，但没有血缘关系。我8岁的时候，爸爸把我从孤儿院里领养过来的。因此，我们可以相爱。这让我想起近几年红得很的《蓝色生死恋》。但我不要死亡，也不要分离。我要到死的那一刻，他才可以离开我。若是不能做丈夫，就做哥哥。我一辈子都要留在他的身边，无论以何种身份。

   　　 若兰，安！乖乖地睡！若曦亲我的额头，十几年如一日地道晚安。

    　　黑暗中，他离房的背影，让我流泪。看他这样落寞，这样冰冷的背，我的心突然狠狠地疼。


    　　一夜未睡，只是假寐。清晨才浅睡了几个小时，等我起床，客厅里只剩下小妈。

    　　小妈妖娆，不喜欢我。在我16岁，她嫁进曾家的第一天，就给我一记白眼。等我18岁的时候，她对我说：“若兰，你不过是你爸爸巴结上层社会的筹码！”

    　　的确，爸爸爱带我和若曦出入各种场合，而我总是艳惊全场。小妈的话被验证。可是我毫无怨言。尽管我和若曦都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可是我们从不违背爸爸的意愿。尤其是我。我有权利，有资格吗？

    　　小妈该是个厉害的角色。她25岁嫁入曾家。25岁，她只是个坐台的小姐，令她身份略优的，不过是她那张名牌大学的毕业证书。

　　若曦说：这个女人不能小觑。你是白雪公主，她就是恶毒皇后。她妒忌你的美，还有你清白的身家。

   　　我浅笑，对我而言，我的眼里只有若曦，其他一切都无足轻重。


    　　小妈从沙发上站起来，挑起她的小包，诡秘一笑，扭着纤细的腰肢和丰硕的臀，走向大门。临走时，还是回头，说：若兰，你也不小了。不要错过女人最好的季节。

    　　我点头说：谢谢妈妈关心。

　　她的话总是让我心颤。果真，当夜晚餐时，爸爸带来了一名男子——方子维。

    　　方子维，男，32岁，美国华裔。哈佛工商管理学博士。父亲方兴是做眼镜生意的。全世界有23个国家有他们集团的分公司。而他是唯一的继承人。

    　　爸爸这样对我说。


     　　我未见他的人，就已开始嫌弃。也许是心理障碍，对光环如此灿烂的男人，敬而远之。所幸，爸爸从不轻易将我推出求婿。不过是找到了人人以为的极品，便带回家用膳。但在这个过程中，并不让我们有多少深的接触。

    　　少而精，是他的原则。

    　　这大概也是他收养我为养女的原因，只可惜我只钟情他身边优秀的男子——若曦。


    　　方子维到，面貌俊朗，风度翩翩。两个词形容足够，对其他的男子，我概而化之。

    　　他应该是众女的白马王子，却不是我的真命天子。可是他见我的第一眼，我想他不会轻易放过我。

    　　饭后，我陪他在院子里散步。

     　　若兰。方子维抿嘴一笑，掩饰不住的喜悦。他说：我今天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听众见面会的原因了。

     　　我说：这是上层的意思。

     　　他笑，说：恐怕他是不会经营的生意人。

     　　公司尊重我。我简答。听到“经营”两字，我就反感。人世间，不是只有“经营”，还有许多温暖。

     　　对他的态度，我无法热情，又不能冷淡，真是棘手。幸而他懂得滔滔不绝。

     　　卖弄，是男人的把戏。

     　　对方子维没有好感，但礼数上还是要做足。替爸爸把他送到车房。看他的车驶出家门。他的车却与若曦的车擦身而过。我掩饰不住微笑，一日未见，怎不思念？

    　　他也微笑，走过来手指划过我的手背，然后径直走向爸爸的书房。

    　　我坐到院子的千秋上。夜很静，家里从来都这样安静。可是风起云涌的事，时刻在酝酿。

    　　一盏茶的工夫，若曦来，坐在我的旁边。沉默许久，一声不吭。我伸手，紧紧地握住他宽大厚实的手。这手，写了无数的文章，于我。我怎不动容？

   　　 8年前，若曦25岁，我20岁。那时候，我考上了若曦任教的大学。

    　　若曦说：若兰该住校，对她的成长有帮助。

    　　爸爸说：若兰，还是住家里。在外面太辛苦。

　　小妈说：是哦，外面的男孩这样坏。若兰怎么招架得住？

    　　我不吱声，只是看着爸爸。我的一切，一切的决定都在爸爸的手中。

   　　最后，爸爸说：就这么定了。

   　　若曦看着我，直摇头：你念那么多书，怎么连自己的一点思想都没有？

   　　我只是笑着，说：我习惯走读了。我喜欢家。

　　若曦摸我的头，说：傻丫头，不要背负太多。你是爸爸的女儿，是我的妹妹，你可以像所有的大小姐一样，撒娇、发蛮、专横！

   　　恩！那要麻烦少爷你一定要每天接我上下学？我调皮地笑。（少爷，是大家对他的昵称。他虽然不喜欢，但是也渐渐习惯了。）

    　　若曦明媚地笑，我在他明亮的眼睛里看到美丽的自己。

    　　我看着若曦，默默地说：哥，这样不是很好吗？优秀与我无关，能力与我无关，本领与我无关。我只需要懂得感恩就可以。爸爸给我的已经太多。牺牲一点点，换他老人家一点独裁的欣慰，有什么不好？而且，你是那样了解我。这已经足够。有你疼着，还不够吗？

    　　上大学的第一天，我的抽屉里塞满了纸条。不是Q号，就是电话号码。我理出来，装在信封里，准备扔进垃圾箱时，恰被若曦看到。

    　　若兰，你长大了，该交个男友了。人总是要经历的，哪怕是伤害，也是成长的资本。若曦说。

    　　我听着心里难过，可他看不见。

    　　我说：我若有了男友，谁陪少爷你晨跑，谁陪你夜读，谁陪你买衣衫？

    　　等你有了男友，你也必定有嫂子了。他说笑时，还是伸手，把我额头的发理好。这是他习惯了的动作。我恰好抬眼看他高挺的鼻梁，恰好闻到他的鼻息，暖暖的，痒痒的。

    　　我说：你不记得了我14岁那年，你在那帮捣蛋鬼面前，说：“曾若兰是我的‘童养媳’，谁也不可碰她！”。要想交女孩，先把“童养媳”休了哦。

    　　若曦撇撇嘴，坏坏地笑，说：怎么个休法？

    　　我想了片刻，当然不能便宜了他，轻易放过他。我说：要找到当时的调皮鬼，然后说：我要休妻。我就当从未发生任何事。

    　　他还是笑，接过我手中的东西，拖我回家。

    　　我还是可以从他那一抹温暖的眼神里，感受到：我是他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21岁生日那天，若曦在《优男秀女》中开了专栏，写了第一篇文章《我的童养媳》。我清晰地记得这样的句子：

   　　“我的“童养媳”，你终有一天要走向他。若有一天你真要走向他的怀抱。我会叮嘱他：你至少要如我般待她。若你不如我。我会抢她回来我这边。”

    　　那天，他载我回家，车开得很慢。车里放着他爱的张国荣的《有心人》。若曦轻轻地哼：“从眉梢中感觉到/ 从眼角看不到/ 彷佛已是最直接的裸露/ 是无力 /但有心 /暗来 /明往/ 谁说 这算是/情愫……”

    　　我突然想起每次他送我上学时，总是要等到见不到我的影。那种关注，又怎是一个哥哥应有的？

    　　若曦把车开到儿时我们常常玩耍的湖边。

    　　若曦拉我到湖边，他的手捏得好紧。他看着我，说：若兰，你愿做我一辈子的“童养媳”吗？

    　　我尚未开口。他便急着说：我该给你一点时间消化我的话吗？

    　　我看他第一次这样紧张的样子，突然想笑，却是伸手帮他理乱了的发，看着他说：若曦，我等这句话，等了整整7年。

    　　若曦紧紧地拥住我，长长地吁气。

    　　若曦柔声说：我以为我可以放下你，若你真的和别人一起。我写这样慷慨的文。可是，当我再读这文的时候，我发现我无法忍受你被别的人抱在怀里。我于是后悔写这样的文。

    　　若曦，我们难道不是已经恋爱多年了吗？你，我都是彼此生活，甚至是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因此，你我都不舍得割舍。

    　　若曦，这是我21岁最好的生日礼物——爱情和你！一直到今天，我28岁，你33岁。又是7年。7年的爱情，谁也无法想象我们之间的甜蜜。虽然我们看上去，那么相敬甚远。可是我们的眼神永远在缠绵。

    　　可是七年了，我们该向爸爸有个交代了。我素来知道他要一个可以助他事业登峰造极的女婿和儿媳。若一下子失去两个机会，岂不枉费他多年的用心。可是，若曦，他老人家不会同意你和我的事，即便如此，也就让我永做你的情人吧。

    　　若曦连抽了3支烟。这三支烟的工夫，我回味了我们爱情的最初甜蜜。

    　　若曦说：若兰，不如跟我一起去澳洲？我们过属于我们的生活？

    　　我说：没有人喜欢这样被对待！

    　　若曦拧灭烟头，说：爸爸今天让我去见安雅了。

    　　安雅，我们在爷爷80岁大寿上见过。她是交通厅副厅长安达的女儿。她面貌娟秀，身材曼妙，是芭蕾舞演员，所以当日她也是风头出尽。这样骄傲的女子，怎会轻易地与我套近乎？若要找原因，无非是对若曦的爱慕，无非想将我做跳板，去博若曦的欢喜。

    　　我草草地应付了她，可是没料到她终究还是跳出来。要我的若曦。

    　　我吸了吸鼻子，深秋的夜着实冷！给我一些温暖，我把手插进他的口袋。我不想与你分开，可是我知道我不得不与你分开。你和我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若曦盯着我，我微笑，说：若曦，安雅配你，我也放心了。方子维衬我，你也该安心。是不是？

    　　你疯了不成？！若曦压着声音低沉地吼。

    　　我站起来，向前走，说：若曦，14年了，这样的生活该结束了。我想要一段光明正大的爱情。

    　　若曦上前，拉我的手，要带我去见爸爸，把话挑明了。

    　　我死活不肯，扯着我的手。

    　　走！若兰，是时候对爸爸说了。

    　　你，我都清楚爸爸的为人和用心，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的。况且，我不想违了他的意愿。

    　　若曦拖着我，说：若兰，做一回你自己，好吗？

    　　从我8岁进曾家的门，我就开始不属于自己。我说。

    　　今夜，我把你的身份还给你。若曦拖着我往家里走。

    　　我终于奋力挣脱他的结实的，我曾经渴望的温暖而宽大的手，说：若曦，我永远都不会有自己的爱情。给你的，也不是爱情。14年来，我突然明白：我只是你的“童养媳”。没有爸爸的收养，就没有这“童养媳”。无法拒绝你，不是因为你是曾若曦，而是你的爸爸的儿子。

    　　你把我当傻子？若曦说。

    　　难道你不是么？14年来，居然没有察觉丝毫。14年来，我可曾你说片个“爱”字。我不会爱任何人，即使我的丈夫。无爱的人，才足够强大。我说。可我的心在流血。

    　　若曦苦苦地笑，说：若兰，对不起。我竟然不能给你一分光明正大的爱情。

    　　他转身走，我眼泪憋在眼眶里。我知道他会回头。他真的回头，眼睛涨得通红，说：若兰，我爱你！此生此世，只爱你一人。

    　　我转身，不想看他，眼泪落下。

　　若曦，我也爱你！此生此世，独爱你一个。



     　　没有他的亲吻和拥抱，我肯定失眠。若曦开着车出去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听不到车的声音，我是无法安然入睡的。

    　　若曦，爸爸在领我进家门的时候，就对我说：“若兰，记住把若曦当亲哥哥看。他是你的亲哥哥。”若曦，爸爸的意思还不明确吗？这是我一直阻止你告诉父亲的理由。既然没有结果，何必做无谓的斗争。况且，我想要，想要永远留在你身边。直到你死或我死的那天，我们才可以分离。若你死于我前，我必不苟活。下辈子，你我可以早些相遇。

    　　我睁着眼睛到天亮，若曦还没有回来。电话给我握在手里，整整一夜，拨了无数遍的号码，拨好了又切断了。

    　　星期三的夜，我还是要上班。

    　　你好！我是曾若兰。10点30分，又是你我相遇的时刻。深秋了，若兰感冒了，有些鼻塞，望听众朋友们原谅。今天若兰有些累，想与大家分享一个女友的故事……

    　　1个小时的节目，真是漫长。我的鼻子塞得越发厉害！导播看了我，放我一个月的假。我谢他的体谅，拒绝了。走出公司，下着小雨，可是不再见若曦的车。我伸手拦的，料不到方子维竟然出现。

    　　他载我回家。他开得极慢，一路上关心的话说了一大卡车。我只是靠在椅上休憩。到家，也不过说了5句话。他看我进家门，然后驱车离开。

    　　回家，找若曦的车，没有！我真不知他究竟做什么去了。我不曾想到这样沉稳的一个男人，竟做这样冲动的事。

    　　若曦去了三天才回来。

    　　若曦傍晚回到家，我正在阳台上看着风尘仆仆的他。家里的小菊叫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想不到他上来进我的房间，直直地看我。他曲身，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胸口，不说任何的话，我听见他的心跳，这样急促和沉重。

　　若兰，或许你在孤儿院长大，会更幸福。你来这里，得到了许多，却失去更为宝贵的。自由，是心的自由。若曦说。

    　　我苦笑，说：若曦，我只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和你永远在一起。

    　　若曦摇头。他的苦痛，我明了。爸爸就他这样一个儿子，他不想不孝。正是这点，让我爱上他。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竟然这样谦逊、和善、孝顺、才华和痴情。我的眼里只见他的好，所以，我爱他。可是他是怎么样都不对我说这三天里，他到底去了哪里。


    　　 7点一刻，方子维到。是我约了他的。他来，手里捧着是大束的百合。我爱着高洁的花儿。

    　　方子维带我出去吃饭。是经过爸爸应允的了。

    　　小妈那日对我说：若兰，你看你出马。方兴，就下了钛材料的单子。

    　　爸爸是巴不得我和方子维一起的，只是碍着面子，摆着矜持罢了。

    　　方子维的车里竟放哥哥的《有心人》，听着我只会想念他。我把音乐关了，我说：子维，太过忧伤。不合今夜。

    　　子维点头，换上《就是爱你》。

    　　不一样的音乐，却一样让我憋着感到气闷。我知道不是音乐的缘故，而是我心里的那点惆怅。于是，我努力张开笑容。

    　　一顿饭，我不知怎么样咽下。子维是个粗心的男人，根本不见我眼里的忧伤。或者他是自负的男子，像他这样的男子，博取一个女人的欢欣，是这个女人的荣幸。跟在他身边的女子，通常都该笑若灿花。可是我居然这样不识相。

    　　饭后，子维要带我去他的俱乐部。我拒绝了。

    　　累和工作都是我的托词。

    　　依然在10点30分上班，可是料不到11点30结束的时候，子维竟然在门外。看他冻得发抖。我也有些感动。

   　　他说：去喝杯伏特加？

   　　我点头。

    　　伏特加加橙汁，一杯接一杯，何时醉了，都不知晓。头有些晕。

    　　子维说：若兰，你看我风光无限，却不知我内心千疮百孔。

    　　我说：我明白的。我又何尝不是。

    　　可是，我遇见了你，我觉得所有的伤，都不算什么。只要你真的在我身边。子维说着，牵我的手。

    　　这是一个花花公子惯用的伎俩吗？可是他的手也依然温暖。他甚至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像个孩子。

   　　子维说他是独子，压力大过很多人。他说到现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每日都在浑浑噩噩中过，别人眼见的是繁华，是漂亮，只有自己知道是虚荣，满足父母的虚荣。

   　　子维，我们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的人。我说，饮下一杯酒。

   　　子维说：我知道你的艰辛。因此，让我好好地呵护你。

   　　我蓦地抬眼，看他定定地看我，眼睛里全是真诚。我低头，我想说：子维，你比我幸福，至少你可以娶你想要的人，我却不能嫁我爱的人。

   　　那夜他把我送回去，然后看着我进家门。

   　　那一夜后，我们有一种默许，对亲密的默许。


    　　若曦正式把安雅带回家的那天下午，阳光很好。我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子维正打电话来，说年后去旅行的事情。


    　　小菊上来说爸爸叫我下楼，见客。

    　　安雅，是个大人物的女儿。

   　　 我去。这个身姿傲然的女孩，笑起来竟然那样明媚。我才到楼梯口，她便上来捧我的手。倒是我不知所措。

    　　整个过程，我不与若曦有任何眼神的交流。彼此都不要知道此刻的心，也好！若曦陪安雅去院子里闲逛。爸爸叫我进书房。

    　　爸爸说：若兰，你哥的事情定了。你和子维也该定了吧！

    　　我点头，说：年后，我和子维去旅行。

    　　爸爸坦然一笑，说：恩。

    　　见他老人家笑，我也稍感安慰。

    　　是夜，若曦送安雅回家。回来，我听见他的脚步在我的房前停留许久，我盼他的进来。失眠已久，难道他还看不见么？

    　　但他终究没有进来。他离开的脚步声，让我落泪。我起身，喝酒。是子维送的伏特加加绿茶。茶的味和酒的味，淡淡地苦与醉。

    　　我拨若曦的电话。若曦来，也是一身的酒味。我吻他的唇，酒的香让我们沉醉……



    　　早晨醒来，若曦已经不在。他已经辞职，去公司专心帮爸爸打理生意。可是他的气息还在我的温暖的被窝里。昨夜，我们自始至终，未说一句话，只是亲吻，只是握着彼此的手，安静地睡了一夜。

    　　我有些盼望夜的到来，这样才可以让我和他这样亲密地交流。那样，我才是他的，他也才是我的。

    　　我下楼，小妈正欲出门。她瞥了我一眼，笑说：若兰，你可是要做方少奶奶的人哦！

    　　话里话，我却是不懂她的意思。她甩了报纸过来。居然是子维在报纸上登了大幅的求婚告示：并附上了我与他的相片。标题是：《王子与公主的童话爱情》。

    　　他竟然这样张狂？！我拿了电话问他。

    　　想不到他已经到家门口，进了门来，就握我的手，说：对不起，若兰。我不知道爸爸会这样做。我真的不知道。

小妈在一旁轻蔑地笑：不过是一张广告的门面。你们俩都是活脱脱的Model.

      　　我的气涌到胸口，见他这般委屈和着急的样，只得勉强微笑说：没事。



    　　没事是假。

    　　当夜节目，电话被打爆。这也算是为公司赢利。可是等我出门，门口站的男男女女，真是黑压压一片。

    　　我知道我的生活开始没有宁静。

    　　有太多的人，想要知道这个美丽的播音主持身后的故事。我甚至害怕他们会把我过去的点点滴滴都拿出来，大肆宣扬，最可怕的当然是和若曦的事。

    　　子维来接我，身后的镁光灯闪成一片。

    　　子维再次道歉。我苦笑，这何尝不是他要的局面？

    　　可是当媒体将我与若曦的种种摆在娱乐杂志上，甚至找来若曦当年写的篇篇文章力证我与他的爱情。

    　　若不是那个有心的记者，或许我和若曦都已经在一片隐忍和麻木中，忘记了我们过去的14年。竟然这样相爱！

若曦拥着我的肩说：别怕！况且，子维会是好男人。他若真爱你，便一定会信任你。

    　　我苦笑，说：他信与不信，与我都无关。

    　　若曦落泪，说：若兰，对不起。弄到现在，竟然无可收拾的地步。

    　　我明白他的意思：到今天了，我和他还能争取什么？我们要争取的无非是我和他都不曾爱过。即便爱过，也是过去。我们各自将有另一半。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已经不是三个月前的若曦了。

    　　我燃上一支烟，深深地吸。

    　　他看我瑟瑟地颤抖，拧了我的烟。我看着他，已经不会哭了。

    　　子维问：你和若曦？

    　　我说：子维，就算我和若曦。一个28岁的女人，有一段爱情有什么不可以？

    　　子维点头，说：若兰，无论如何，我不会放下你。

    　　他说着紧握我的手，看他坚毅的眼神，我真的感动。

    　　可是，我还是不能爱你。



    　　不久若曦在他的专栏里写道：《我们的爱情关你P事？》。矛头直指媒体！再不久，若曦的书《若曦言情》出版。他放了一本在我的床头。他只留了纸条：让我们的爱情，随我的婚姻而结束吧。

    　　我开始不了解他。

    　　他在文章里，这样放肆大胆！可是，在父亲面前，居然这样乖怜。当然，我并不希望他真的为了我们的爱情，而不顾爸爸的感受。可是，他一面冷若冰霜，一面却热情如火。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该用什么态度去应付他。

    　　他说他要结婚了。结婚就结婚吧！你本不属于我！你本不属于我！

    　　若曦的婚礼很是盛大。新郎和新娘般配得一塌糊涂。曾家和安家的联姻，不是钱与权的联谊么？而我和子维手牵着手，游梭人群，也是人人艳羡的对象。

    　　尽管外面风风雨雨，大家依然开怀。有什么不好？“方兴”的眼镜卖得很好！爸爸的钛材料也卖得好。而若曦的书更是畅销！做生意的人，财源滚滚。而他们丝毫不受任何的伤害。

    　　若曦当日的开怀，是我所未见的。无论掩饰或者真实，我都心痛。我上洗手间补妆。人人拿眼瞥我，因此，我也只能发自内心地真诚地笑。我不能破坏了爸爸给若曦精心设计的婚姻，不能破坏了我们牺牲爱情后得到的这样好的局面。


    　　若曦再把安雅娶回家住的时候，我便开始打算搬出去住。我甚至等着子维快点接我去旅行，然后快点结婚。我实在无法忍受安雅和若曦的亲昵。

    　　那是我的男人！

    　　有的时候，安雅和若曦从我的房前走过，我清晰地听安雅发嗲的声音。我只有泪流满面，然后狠命地抽烟。

    　　我不知道安雅是不是有意的。她大概也信了我与若曦的事，有事没事爱拿买给若曦的衣服拿来叫我评品。尤其是陪她上街，她拿着衬衣，问长问短。

    　　我说：安雅，你是他的妻子。你买什么，他都喜欢的。

    　　她只是似笑非笑地一瞥嘴。我不管她的想法，给我们的旅行准备行装。

   　　可是，就当我正积极准备的时候，报纸上爆出了一则新闻，标题是《童话爱情   商业含量价值多少？》

   　　我以为我会打电话质问那个骗子。可是，我没有。爸爸回来的时候，脸色是铁青的。

    　　他说：我的女儿怎可这样被大肆玩弄？！他个方子维！

    　　爸爸的尊严得到挑战。我已无所谓，无所谓方子维说：这不过是商业需要。我和曾若兰的爱情，只是一场我爸爸与他爸爸的商业炒作而已。

    　　爸爸精心栽培的豪门少奶的女儿就这样被这个方子维毁掉。还有谁会要一个被人家摆在报纸上玩弄的女人？哪怕她再美貌！
    　　若曦看着我，半晌，然后出门去了。

    　　我打他的电话。他没有接。我上楼理我的东西，我对爸爸说：爸爸，你放心。我一定会嫁到一个比方子维身价高上许多的男子。

　　若曦出去，我一直未安心，在客厅里等他。他回来，看着我。却不能抱我。然后顾自上楼。

    　　第二天，若曦收到律师信。原来他昨天爆打了方子维一顿。事情爸爸很快处理掉。可是这个30好几的男人，竟然还这样冲动。我都未曾有过一个电话质问。

    　　而当夜，我依然上班，若曦送我。

    　　车里，彼此安静，只听见车外的风“呼呼”作响，刮着我的耳朵。

   　　 我说：若曦，我不爱他，他伤不了我。

    　　若曦不说话，把脸埋在掌心里，不作声。我上前拨开他的手，握着他的手，是一片潮湿。

    　　若曦……我亲吻他的掌心。

    　　若兰，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即便我们不能在一起，你也无需这样迅速地和他恋爱。若不是我，他也不会这样轻易地抓住了你。

    　　若曦这才告诉我，原来他找过方子维，甚至告诉他如何追求我。告诉他该如何照顾我。因为他说过：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即使不能比他的温暖，也一定不能比他的寒冷。

    　　我把他的头埋在胸前，说：若曦，我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你也要珍惜安雅。

    　　我下车，感动放在心里。若曦，把我的爱放在心里。我不需要你再为我背负更多。

    　　10点30分，依然播音：

    　　你好！我是曾若兰……几年不变的风格。声音温和委婉，心境平和！我不爱的人，戏弄了我。我有什么好伤心的？最怕是被自己爱的人玩弄。可是若曦这样爱我，我有什么好悲伤？

    　　节目依然火暴，很多人会问我的私事。我总是绕开。只是我有些累了。我开始盘算着找个男人嫁了，然后把工作辞了。

    　　于是，我开始出入各种上层社会的聚会。过去的曾若兰，是安静若兰地待在聚会中。如今的若兰开始盘计着如何吸引男人。虽然言语和举止，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眼神开始迷离。过去，我的眼里只有若曦，如今我的眼里是天下的男人。若曦，已被我放在心里。有的事情不需要别人知道。

    　　在爸爸朋友的宴会上，我结识了JOE。

    　　JOE，文质彬彬，戴一副银色镜框的眼镜，是驻瑞士大使馆某要员的儿子。而他的祖父在瑞士经营手表，是出了名的一代儒商。他邀我跳舞的时候，我朝他微笑。他居然不敢看我的眼睛。他的手心里有略微的汗。看着他，闻着他，我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是7年前的若曦！他们那么神似。

   　　一曲完，他送我回座。

   　　方子维竟然上前，嬉笑说：若兰，有了新情人，就忘了旧相好！

   　　JOE反感地看他，我看见了。我只是笑，说：JOE，这个方子维先生，曾是我的绯闻男友。不过，你不曾想到这绯闻竟是他一手策划的。

  　　 JOE笑说：看样子，明天开始我就要做曾小姐的绯闻男友了。

   　　方子维勉强微笑，说：商业需要，商业需要。

   　　我笑说：失陪！免得媒体又做广告，我可是分文未收广告费哦。

   　　当夜，JOE送我回家。原来他知道我和方子维的事。当然也就知道我和若曦的事。

   　　JOE说：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消化我的出现。

   　　我只是笑，回我的家。



    　　我在阳台上看到若曦坐在秋千上，抽烟。于是，下楼。

    　　我们各自晃悠，几十年地相处，我们太了解彼此。

    　　若兰……他吞吐了一下。

    　　恩！我说。


    　　安雅……没有生育能力。若曦说，冷静得吓人。

    　　我看他，呆住片刻，然后说：人工受孕！

    　　她的子宫被破坏，不是宝宝生存的好环境。若曦说，我们准备找人代孕。

    　　我不能说任何，只是紧紧地握他的手。


    　　安雅开始假扮孕妇的时候，我就跟JOE结婚了。速度之快，有点吓人。JOE那天清早跑到我家，然后找到我说：若兰，我一夜未睡。我忍不住了。我想如果一日见不到你，我就会失眠的。

    　　男人这样的表白，实在打动不了我。可是我说过我一定要嫁一个比方子维条件更为优越的男子。JOE正好，且他的身上，有那么浓厚的若曦的味道。

    　　嫁人的那天，JOE居然在报纸上全版刊登我们的婚事。

    　　我说：还是低调些好。

    　　JOE笑：让所有的人分享我们的快乐。

    　　其实，我知道他不过是想要告诉方子维，为我雪这一耻而已。他的用心，我怎会不知？

    　　因此，当我嫁给他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若兰，从此尘埃落定！


    　　婚礼很隆重。爸爸很开心！他的心血没有白费。若曦，已经焦头烂额。我看他扶着安雅的样子，心里别扭而疼痛。

    　　我决定该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的前一天，我和若曦到儿时的湖畔。

    　　若曦苦笑，说：要幸福。

    　　我微笑，说：会的。

    　　若曦理我额前的发，在我的额头深深地吻。我再次闻到他的鼻息，仿佛回到8年前的那一天。

    　　我说：若时间倒流，你还这样选择吗？

    　　若曦沉默，说：好好珍惜JOE。把我忘了。

    　　我双手环着他的腰，听他胸膛里鲜活的心跳。我说：我胸膛里的，永远都是你的。

    　　我亲吻他的胸膛。我要在这里和他最后一次做爱。我要从他身上，偷走某些东西。可是他拒绝。若曦看我，摇头。

    　　若曦……我扯开他的衣服。若曦，我知道你会拒绝的。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拒绝了。可是，若曦，你怎么都不会想到我在给你的水里下了春药。

    　　我一定要把一些东西带到瑞士去。那样，你就会永远永远地在我身边。



    　　跟随JOE走的时候，若曦开车和爸爸送我们的。

    　　我看着若曦，可是他不看我。我的眼睛潮湿，我想起昨天他对我说的话：若兰，若真的有了。一定把孩子拿掉。

    　　我说：我不会拖累你。

    　　他有时候竟是这样懦弱！

    　　我与爸爸拥抱。对爸爸而言，我已经不再歉疚任何。他给我的，我已经回报于他了。小妈还是那幅样子，对我离去，或许她是开心的。道别，然后离开。转身后，我便不会回头。因为回头我一定会落泪。JOE牵我的手，紧紧的。

   　　JOE说：若兰，我答应了哥哥，一定会对你好！

   　　JOE，谢谢，谢谢你！


   　　若干月后，安雅的肚子终于可以消去。代孕产的孩子，带回了家。孩子很像若曦。若曦发了邮件和相片给我看。我为他高兴。

　　可是他不知道我的肚子里，也有了他的孩子。孩子一天天地长大。一个生命的悸动，真是让人惊喜。只是每次看到JOE关切的眼神，我总是羞愧。

   　　我甚至有想回家的打算。我想让若曦陪着我待产。可是JOE说什么也不愿意。他说他要听到孩子的第一声哭啼。

   　　可是，我们谁也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啼声，他就在我的子宫里死去。医生说：即使孩子生下来，也是有残障的。

   　　我在医院里待了整整10天，盯着天花板，眼泪就一点一点地落下来。JOE陪在身边，紧握我的手，说：若兰，没事。我们还年轻。即使没有孩子，也没事。

   　　JOE，你怎么能理解我？我没有力气与他说话。他握着我的手，把脸埋我的手上，我感到潮湿的热。JOE哭了！！！

   　　JOE，你知道吗？我永远都得不到若曦了。我永远地失去了我的若曦。我抚摩着JOE的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回国休养。

   　　我见到了若曦的儿子，那眉眼真的像极了若曦。哪个女人这样有福气，为若曦生下孩子。即便他们不曾真的结合，却因这个孩子而有了千丝万屡的联系和亲密。大家都围着小少爷，尿尿了，大家抢着去捧。可是我此刻却看到安雅眼睛里那一抹疼痛。
安雅！你也是苦命的女子。


   　　我和安雅第一次在院子里散步。

   　　安雅说：这才是完整的家。因此，我不会怪他在外面做了任何。
   　　我说：想得开，才过得舒心。

   　　安雅突然眼湿，说：只怪自己当年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不懂珍惜自己的身子。

   　　我捏她的手指，看她这样心酸，我并不快乐。

   　　安雅擦了眼睛，突然问：就这样出来，放心JOE吗？

   　　我笑而不答。安雅，你如此地爱着若曦，都不介意他在外面糊弄。我根本不爱JOE，又怎么会介意？他越是乱来，我越是安心。


   　　若曦那夜照样出去。

   　　他出去，我开车跟在后面。我亲眼看见他去接一个女子，然后把她送到我过去的公司门口，然后就坐在车里等着她。

   　　等她进去，我便下车，走上前。坐到他的旁边。若曦看我，一脸的不知所措。

   　　若曦，你这样对得起谁？安雅，还是……我？！

   　　若曦张口，却无语。

   　　“你好，我是曾若兰，又到了与听众朋友们分享心情的时刻……”收音机里响起了“若兰夜语”的节目。

   　　若曦伸手把音关掉。我傻傻地看他，而他点上烟，说：若兰，我只是习惯了这样。14年的习惯，不是一下子能改掉而已。
   　　她的工作是我找的，名字是我取的。若曦猛地吸一口烟，说；若兰，更重要的是她是孩子的妈妈。

   　　若曦……我打开门，下车！我还能说什么？最可悲的是我从你身上偷来的东西被上天要了回去。我做不了你孩子的妈妈。我还能说什么？

   　　我拉开门下车，回头对他说：若曦，那死去的孩子……与JOE无关。

   　　我径直朝前走，走向我的车，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我不知道我开向哪里，我拼命地流泪。我算什么？我不能像安雅那样嫁给若曦，也不能像那个假若兰一样为他生孩子。我千方百计换来的，是什么？我的眼泪模糊我的眼，我不知道我的车驶向哪里……

    　　等我醒来，已经在医院。我的全身，捆着纱布。我动弹不得，连睁开眼皮看周围的人，都那么困难。可我听得见人的说话声。

  　　JOE……JOE……我吃力地叫。

   　　我感受到JOE握我的手。我其实想告诉JOE，我想回家。

   　　我努力睁开眼，看到JOE在流泪。我努力微笑，可是忘了他们看不到。我的脸上也纱布。我看到若曦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我，他看上去那么疲惫。

   　　日子过得很快，我在JOE的照顾下一天天恢复起来。若曦每天都会来看我，只是从来不说任何话语。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他这样沉默地对我了。

   　　我身体好些的时候，JOE先回瑞士打理生意去了。而我去给妈妈上柱香。因为这次回去后，我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要任何人送我。我只是对若曦说：哥哥，我会把你忘了，然后重新开始生活。而你也该让那个若兰自生自灭了！

  　　飞机起飞的那刻，我还是流泪。

   　　若曦，重新开始，何必抱着习惯和记忆这样无趣地生活？就在我的车驶向那片湖的时候，我们的爱也该在这湖里淹没了。如今，我已经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孩子会胎死腹中了。那天小菊送汤来说“小姐，少爷那天输了不少血给你”。我于是去做DNA鉴定，原来我真是爸爸的女儿。我那死去的母亲，曾是父亲包养的女人。我是他的私生女。我终于明白，那天你为什么这样拒绝我，为什么告诉我把要孩子拿掉。呵呵……若曦。我们乱伦，我们猪狗不如，是吗？你难以启齿，还是不忍心伤害我？你一个人承受着爱的伤与痛，你在这场爱情与伦理的矛盾中挣扎。若曦，我从此走开，你从此清净。而我，是永远都不会让你知道我离开的原因！


   　　JOE早早地来接机，我看见他。突然感到温暖，可是我还是调皮地一笑，然后走上前说：你好！我是曾若兰……

田瞳

欢迎新朋友！请看看排版要求，先把版排好。

叫卡卡的鱼

且不论排版如何，这的确是一篇难得的好小说。透过淡淡的文字，一股咸的泪，悲的喜，哭的笑，溢满纸面。小说文字干净，语言流畅，情感真挚，笔触细腻……

南来之风

一口气读完，人物刻划周到细腻，情节生动感人。

似水纤纤

小说中叙述的故事催人泪下，有点像《雷雨》或是《黄金甲》的悲凉。故事曲折悬疑，让人忍不住细细味品。不过，我觉得题目还可以取得更好一些才能更吸引人哦！

程相崧

细腻婉约，好文。我帮你排了版，排版时要用全角，另外段与段之间空一行。喜欢。盼望再见到你的好文章。

田瞳

小说的确不错，颇见功力。

程相崧

小说细腻、朋友发贴不多可是起点很高。多发佳作，精华鼓励！

闫文志

拜读!

一丁

很好的小说,问好新朋友!

葛瑞英

小说写得很从容，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