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春天的断想（一组）

云舒

文/云舒

锄地的农妇

　　周末，我们的摩托车在郊外的原野上疾驰。

　　生活区已渐行渐远，车海和人流，喧嚣和浮躁，统统被甩在身后。只有风在耳边轻轻地吹过，空气中到处弥散着新翻的泥土的气息，眼前是满目的青翠与碧绿。只有这时，我才感到，一颗疲惫的心，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绕过一个山梁，转过一个山洞，我看见一个农妇正在给返青的麦苗除草，她躬身弯腰的姿势很美，和身后的群山、脚下的麦地和大片灿黄的油菜花一起，构成了春天曼妙的田园风光，一如母亲当年在麦地里薅麦蒿的情形。

　　可是，每当母亲回想起那段岁月时，却总是说，她最怕春天里在麦地里薅草，呼呼的春风吹得人昏昏欲睡，长长的地头看一眼就让人犯怵，腰酸疼得直不起来，可为了一家人能够吃饱，她必须忍着，再忍着……直到把整块地的草薅完。

　　是的，在一个农妇看来，辛勤劳作、种田吃饭是生活必需，至于姿势美与不美，与周围的环境是否和谐，那是诗人们的事，与自己无关。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大嫂是否和我母亲的想法一样？


骑自行车的女孩

　　告别除草的农妇，我和丈夫继续往山里走，前面是一段土路，摩托车缓缓前行。在村子的入口，我们迎面遇见一群骑自行车的女孩，他们身上的校服和背后的书包证明了她们学生的身份。因为是上坡，她们的自行车蹬起来很吃力，山风吹动她们乌黑的秀发，露出一张张纯真可爱的笑脸。

　　我注意到，她们中有一个小女孩因为力气小，被同伴甩在了后面，但她并不气恼，双脚用力，脸上始终洋溢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仿佛路边迎风绽放的迎春花。

　　从她那骑自行车的姿势中，我分明看到了自己当年求学的背影。13岁那年的春天，我不也是像她们一样，骑着一辆破旧的加重自行车行走在家乡的土路上吗？平原的春风呼呼地刮着，无遮无拦，顶的我上气不接下气。但是，我只要抬头看看路两边生机勃勃的原野，看看那些挺拔的小树，想想自己“到远方去、走向更广阔世界”的梦想，我就会浑身充满力量，一点也不觉得累了。并且我还知道，要想让自己的梦想像小树一样在春天里发芽、吐绿、绽放的话，除了一些必要的外在因素外，只有靠自己用力、用力、再用力！

　　我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内心是否和我当年的想法一致？我更不知道，20年后，当她走出大山后，她是否还会记得这条刚出村的小路，还会记得不远处山野里的那一丛丛黄灿灿的迎春花，还会记得有一个陌生人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祝福？


梦中的菜园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路过一片菜园，一位老者正在用铁耙子细心地将大块的土坷垃倒匀弄碎，清清的渠水从他的脚边潺潺流过，滋润着一排排的小葱和一畦畦的春韭。

　　这让我想起了儿时村子里的那一小片席子地，席子地就坐落在离村子不远的田野之中，它是全村人的菜园。席子地的边上种满了成串的草珠珠和紫色的豌豆花，里面长满了各色菜蔬，一位老爷爷摇起园中的辘轳，就会有清冽的井水顺着水渠浇灌那些绿油油的韭菜水灵灵的瓜。菜园里有蝴蝶在翩然起舞，有蜜蜂在嗡嗡地欢唱。那时候，因为喜欢那片菜园，就经常主动跑到菜园里为老人摇辘轳，于是老人便以一根脆瓜或一串指甲花作为回赠，这让我这个农村女娃儿能够高兴好几天。后来，我渐渐长大，到外地上学、工作，离农村越来越远，那片席子地也就只好留在梦中了。

　　现在春天来了，春风再一次唤醒了沉睡的土地，也唤醒了我儿时的那份田园情怀，可惜，我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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