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都市文明的诘难者——邱天小说《山丫》欣赏

马克

　　　　　　　　　　

　　　　　　　　　　都市文明的诘难者
　　
　　　　　　　　——邱天小说《山丫》欣赏

　　
　　家庭的贫困与现实的无奈，构成了小说《山丫》的基本情感脉络。

　　在我看来，家庭在这里已不再是简单的空间概念，贫困也不再是一般的现实概念，它已经浸润了作者厚重的情感符号与诘问在其中。没有广泛的社会接触，没有广泛的群众交际，没有深入的人物关系思考，我认为是不可能触发作者这一创作灵感的，而作者的创作激情一旦被其触动爆发出来，就不可遏制，丰富深入的联想正是在这种思考指引下，作者的创造力得到了充分发挥，通过“山丫”这个普通农村姑娘一波三折的曲折经历、一唱三叹的心路历程，深刻地反映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和现实的社会问题，痛快淋漓地剖析了市场经验大潮下山丫微妙的心态变化和价值取向。作者将这一典型人物复杂的心理冲突与社会问题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在一幕幕悲剧的演变过程中，成功地塑造了这一丰满的文学形象。

　　Ａ：一波三折

　　读着这篇小说，我能够感觉到作者清晰的创作思路，作者冷静而自觉地将视野和笔触伸入家庭、社会广阔的深层，借当代酒杯，浇现实块垒，将一个普通农村姑娘的命运真实地再现在作品中，无论人物心理描写还是众多事件的选择，编织得丝丝入扣，绵密而真切，且带有强烈的现实批判意味，作者笔下的山丫形象，都在特定的氛围中，所有经历并非简单地展示贫困带给她个人的窘迫，而是通过这一形象映现出一种独特的思想、品格和道德方面的美。通篇读下来，天衣无缝，催人泪下！

　　《山丫》的困境，是许多怀着无奈或神圣理想到城市里追求发展而又屡屡碰壁青年人的困境，更是现代化自身发展过程中——尤其是中国广大农村经济内在矛盾的现实表达。这样的题材并不鲜见，太虚一直有人在写，但是留下的均失之浅薄，止步于编造，满足于表层的故事。在这一点上，《山丫》恰恰相反，作者观察和了解她朴实憨厚的个性、脾气、禀性与追求，在此基础上进而探索她的一系列境遇和内心世界，这一切，为作者写出这一令人赞叹、富有浓郁乡土气息的小说打下了坚实且深厚的基础。
　　
　　这种创作，我认为更接近民族的形式，百姓的风格，时代的风采，小说的气质。情节不求离奇，却又引人入胜；语言朴实无华，又不失感人肺腑的魅力。我不了解作者的创作经历，但从这篇作品中我看到了闽南大地上的自然环境，也包括人际关系之间的风波与忧患、风俗与人情……读这样的小说，我情不自禁联想到自己的创作。打开帖子，扑面而来的仿佛是灵魂清泉般的袒露和情感爆炸似的喷发。读后几天了，这种感觉至今还在。

　　小说开篇极其平常却饱含深意的一幕，顷刻之间将我们的视点带入了真实的现实生活之中，不夸张，不造作，关注时代潮流，以独特的审美观念，满腔热忱地塑造了这一人物形象。小说中“山丫”求学、退学、找工、“代孕”的种种实践与努力，一环紧扣一环，环环相扣，没有闲笔，难能可贵的是，不仅故事真实可信，人物复杂微妙的内心世界更是写得栩栩如生，可谓一石二鸟。

　　尤其是小说后半部分，山丫“代孕”的一些情节与细节，人物感情的描写，自然而然，动人心弦，求学在都市文明中的山丫仿佛被一条世俗生活的鞭子驱赶着，忍饥挨饿，寒假回不了家，数次“找工”而不得，仍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线生机，马不停蹄地在滚滚红尘中行走……我们注意到，如果没有山丫三次看见电线杆上“代孕”的小广告，及其每次引起的不同内心情感描写，后面发生的一切将无从依附，故事也必将陷入虚假泥潭。然而，随着故事层层推进，步步深入，到这里，后面三个人物的内心情感冲突已呼之欲出，水到渠成。

　　Ｂ：一唱三叹

　　说其一唱三叹，主要是指作者结构故事的能力和塑造人物的功力。用笔简约，思维缜密，作为女学生却被都市生活困窘的山丫，也在这种抽茧剥丝般的内心诘问中，痛苦地完成了自己的初步选择。请山丫“代孕”的是一对教师夫妇，作者在这最容易落入俗套的关键一环再次表现出别具一格的思考锋芒，这样的设计不仅真实可信，而且强化了社会环境的悲剧意味。

　　到这里，我们更加清楚地看到，前面“翠丫”这一人物并非闲笔，她的故事与遭遇不仅客观上反衬了山丫都市求学的艰难，也深刻地揭示了她最终休学选择“代孕”这一决定之必然。到除夕夜，山丫由对这一行为的本能抵制到思想的逐渐转变，内心世界的痛苦、矛盾加剧，描写恰到好处，真实可信。而何老师夫妇善待山丫的种种表现，既符合小说中特定的知识分子身份，更重要的是反映了一种价值观念。他们付出的是财富，山丫付出的是血泪，这些，对于双方来说不是不重要，但更为重要的是双方对于主体生命——即出生后那对双胞胎主体生命的认识，是自我确立的价值标准。

　　两万块钱对于贫困山区来的山丫（尤其求学并游走在都市的山丫总是与家乡父母连在一起权衡轻重时），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而双胞胎对于何老师夫妇又何尝不是如此？！这样的内心矛盾与情感冲突，被作者始终紧紧且巧妙地编织在一起来写，最为精彩的一笔是梁教师帮助山丫“人工授精”时其内心世界的展现，竟会骤然产生一种“犯罪”之感，而最终另一种更为强烈的“传宗接代”思想战胜了一切，在这里山丫“代孕”既是作者创作的主体，同时也是描写的客体。这种双重的色彩，一刹那间用幻觉和蒙胧来表现，来统一，其艺术效果就是，令我这个读小说的同行突然异常酸楚，只差没落下泪来！

　　如果说，前面所有情节与细节经得起推敲，编织得天衣无缝的话，那么，结尾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作者的神来之笔！“就在孩子满月那天，山丫不见了。一大早，梁老师来屋里看孩子，却见山丫和小的那个孩子不见了，床上静静地躺着老大，还有崭新的一捆一万块钱。很显然，山丫留下了哥哥，抱走了弟弟，只拿走了一万元钱。何老师急了，喊道，找啊！快找啊！那是我的孩子，怎么能让她抱走啊！梁老师苦笑着，你的孩子，谁能说那孩子，不是她山丫的呀！山丫没有回学校学习，她真的失踪了。这之后，在这座城市，谁也没有再见到她。”……

　　至此，小说结束，而余音缭绕。一个性格独特，朴实可爱，生动逼真，令人感慨的山丫展现在读者面前。

　　老实说，任何一篇作品，不同的人读也许会得到完全相反的看法与评价。它需要的不仅是文学修养那样简单，更考验一个人的见识与鉴赏水平。《山丫》这篇小说张扬个体生命意识的特点，决定了这个人物在同类作品中脱颖而出。作者在写作这篇作品时，从现实中捕捉感觉到的物象，尽管叙述形式是顺序的自然状态重现，但是具体描写中却把它们打破、敲碎、颠倒、变形，按照更为真实客观的生活理念重新组合。作者想象的成功，在于创造而不在认识。整个小说，使用情感逻辑，而不是理性逻辑来塑造人物形象，结构故事情节，选择充填细节，这是《山丫》最突出的艺术特点之一。

　　纵观《山丫》，最后我要说的是：山丫是都市文明的诘难者。

　　早春四月，清澈的阳光给了世界一个明朗，也给了心情一种舒畅。这样的天气和心境无疑适合阅读，在太虚，我读到了邱天先生的小说《山丫》。大家相识于论坛，视为朋友却未谋面，是缘分，更是一种天意。邱天的小说不多，所读多为笑话，但正是那些笑话中偶尔对个别人物与故事的描写，让我一直认为他具有小说创作实力，不写小说，不仅是一种浪费，也是一种遗憾。今天，邱天向我们证明了这一切。

　　可以肯定的是，《山丫》是近来太虚少见的杰出之作。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田瞳

欢迎这样认真的评论。多次看到马克的评点，很有见地。太虚很需要这样的热心朋友呵，致谢！

邱天

　　谢谢马克老师对邱天小说《山丫》的点评！

　　邱天没有想到，小说《山丫》会让马老师如此喜欢，只是让邱天感到不安的，是这篇小说还存在语言张力的不足的问题。这也是邱天需要努力的地方。

　　关于邱天的小说创作，也许马克老师还不知道，邱天在家乡福建的文学创作，还主要是以小说为主的，发表的作品多是小说，其次是诗歌与散文。在太虚，也发了一些，也计酬了一些。邱天还会继续写小说，还请大家批评！

　　再谢谢马克老师，也请您多指教哈！

马克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欢迎这样认真的评论。多次看到马克的评点，很有见地。太虚很需要这样的热心朋友呵，致谢！

　　我对中财所作的一切，完全出于自发的一种参与热情。像大多数作者一样，它有美好的一面，也有长期以来积存下来亟待完善与修正的一面。只是，我对这一切已经很难再提起关注与兴趣。它存在一天，我也许就会参与一天，它不在了，我也永远离开。每一个参与者，我相信都是喜欢并信任它的，它也的确给了众多作文者一个展示的舞台。这是它的魅力所在。

　　看淡一些事，重在参与。

　　问好 田瞳！

马克

最初由 邱天 发表
　　谢谢马克老师对邱天小说《山丫》的点评！

　　邱天没有想到，小说《山丫》会让马老师如此喜欢，只是让邱天感到不安的，是这篇小说还存在语言张力的不足的问题。这也是邱天需要努力的地方。

　　关于邱天的...

　　有了这样的了解，我想，我会继续关注先生小说创作的。恕我直言，以前在太虚见到的你的小说，多数不够深入，印象不深。而这一篇，我已经下载保存。

　　至于继续努力，我想不仅先生本人，也是包括那些真正文学大师在内的所有作文者永远的艺术追求。只有进步，没有完美无缺。

　　不过，说到语言张力，我到现在也不明白究竟什么叫做语言张力，也没有兴趣去研究这些莫名其妙的名词。精力还是要放在主要的创作上，反之倒会越弄越糊涂，因为也许发明和使用这个词汇的人本身也不例外。我说过，一篇同样的作品，不同的人完全可以读出完全不同的看法与评价。很早以前就有人很坦率地问我，什么是张力？我也很坦率地告诉他：不懂。

　　我只管尽力写好每一篇小说。

　　问好邱班！

邱天

再谢谢！您的指教，将激励我更勤奋地学习与小说创作！

马克

最初由 邱天 发表
再谢谢！您的指教，将激励我更勤奋地学习与小说创作！

　　大家共勉。唱出自己的歌。

　　问好邱班！

葛瑞英

这样的互动十分难得，为邱班高兴，为马兄喝彩：）学习，问好！

马克

最初由 葛瑞英 发表
这样的互动十分难得，为邱班高兴，为马兄喝彩：）学习，问好！

　　哈哈，几天不来，回复晚了：）问好瑞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