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世事冷暖是沧桑——读方方中篇小说《万箭穿心》

惊涛拍案

　　世事冷暖是沧桑

　　——读方方中篇小说《万箭穿心》

　　文＼惊涛拍案

　　时间虽然刚刚过半，但我认为，本年度最好的中篇小说之一，应该包括方方的《万箭穿心》。

　　人的一生，倏忽而过。有人家境温馨，平平淡淡而心满意足；有人大起大落，遭逢辛苦而苦尽甘来；还有人忍辱负重，坎坷曲折而备遭不幸。好人有好报，只是普通百姓的一种内心的自我安慰而已。当这个自我安慰无法成为事实时，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全线崩溃，从此沉沦；要么继续承受，且将惨淡的人生转化为另一种灿烂——人，能够不倒的，毕竟靠的是精神，一种昂扬的、积极向上的勃发的斗志。

　　李宝莉是个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女人，小学毕业就出来帮家里卖菜挣钱的她，却有着漂亮的资本。之所以嫁给其貌不扬的马学武，是她认为，有文化的人智商高，能传宗接代，而好看的脸模子，又不当鸡做鸭，还不是浪费？虽然相貌上有差距，却给了她得天独厚的优越感，对丈夫动辄吵骂，飞扬跋扈得令这个男人唯唯诺诺，不敢有半点造次，儿子小宝也对她恐惧有加，只和父亲亲近。

　　李宝莉刚买了楼，遮掩不住内心的欢喜，请好朋友和父母去看光景。不料，较真的父亲，非说按照风水学，这个地方，是万箭穿心，不好。结果，这句话，成了李宝莉余生的畿言。

　　公婆房子拆迁，没打招呼就搬到儿子家来住，又因疏忽没关水管，导致房间里淌满水，李宝莉大吵，将其父母气走，事后遭到儿子小宝的拼命厮打。失望中的丈夫开始晚归，并最终被李宝莉侦查到与打字员开房间，李宝莉巧言混入旅馆，然后报警，使得身为车间主任的马学武下岗。后来知道是李宝莉告密，绝望中的马学武跳桥而亡，而遗书里没有提李宝莉一个字。儿子小宝疯狂地向李宝莉要爸爸，并认为爸爸是她害死的。第一次有了恐惧感的李宝莉内心愧疚，在母亲的劝说中有了将功补过的念头。她决定开始重新生活，要把公婆和儿子小宝养起来，同时，证明给世人看，她比马学武更坚强，离了马学武，日子过得更好。她答应了公婆将房子户主改为小宝并把小宝送到他们房间的要求。为此，她辞掉了服装店的工作，当了一名女扁担，每天起早贪黑，给客户运送货物。

　　因为忙碌，因为内心存在的愧疚，也因为对儿子学习成绩优秀的骄傲，她忽视了儿子小宝对她的冷漠和仇恨，忽视了公婆对她的敌视和形同路人，她以能独立供养一家老小而自豪，她以小宝还小不懂事来宽慰自己，以老年丧子的悲恸来为公婆解释，她学会了忍，忍无可忍，重新再忍。她因替女扁担何嫂打抱不平，在与流氓混战中腿被扎伤，为不影响公婆和小宝，她住到了朋友万小景家，不料小宝杀上门来，责怪她不管奶奶病重。她冒雨将婆婆送到医院并忍着伤痛守护。婆婆出院，她却差点因腿伤感染而丢命，整个事件中，公婆和小宝自始至终，对她受伤视若罔闻，除了责怪，没有一句问候。而她居然忍了下来，并在小宝的呵斥下，斩断了与曾经的追求者建建刚刚找到的一点感觉。

　　她陶醉于自己的骄傲和付出中，也在一厢情愿的付出中忽略了小宝与自己的疏远。小宝越来越优秀，高考成绩突出却不顾众人的劝说留在了武汉，只是为了怕李宝莉欺负爷爷奶奶，学习费用明确要求只能由李宝莉负担，理由是生了就必须养，本来应该是父母共同承担，现在李宝莉把他爸爸害死了，就只能她负担，而爷爷奶奶的养老金不能动一分。李宝莉只好去跟父母借，跟朋友借，疯狂工作，万般无奈中又开始去卖血。

　　小宝终于毕业开始挣钱了，也终于正式独立和李宝莉摊牌：为了爷爷奶奶过得舒服，他在湖边买了连体别墅，首付不够，要把现在的房子卖掉。也就是说，从此，李宝莉不光没了儿子，连家也没有了。惊呆的李宝莉这个时候才如梦方醒，亲生儿子小宝，正式成为她的对手和敌人——她一生的努力，都没有改变小宝对她“坏女人”的印象。

　　为了避免和儿子对薄公堂，她再一次选择了忍，选择了退让——理想破灭的她，果断地净身出门，留下了当月的生活费和房产证、公婆的病例、小宝的出生证明，留言的字条上，像当年的马学武对待她一样，也没有给小宝一个字。她搬了行李，重新加入了女扁担的行列。满街上，又听到了李宝莉的笑声。而这时，李宝莉正逢她四十八岁本命年，马学武已经死了十三年，而那个小宝，也快满二十五岁了——她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和拼搏，付诸流水——她又回到了起点。

　　世事沧桑，万事难料。李宝莉从一个飞扬跋扈、趾高气扬的美丽女人，变成了一个逆来顺受的体力劳动者；从一个拼死拼活的无私奉献者，变成了一个无处安身的流浪者；从一个陶醉于儿子成长的供养者，变成了一个被儿子视为仇敌的遗弃者，也从一个骄傲自矜、追求时髦的浪漫主义者，变成了一个独当一面、无坚不摧的现实主义者。令人惊奇的是，发誓要把儿子培养成人，靠赌这一口气从家庭变故中冲杀出来的李宝莉，又是凭着这些年磨练出来的顽强精神，硬生生接受了被成人后的儿子完全遗弃的现实，再一次精神抖擞地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当中。自古被奉为圭皋的“养儿防老”的理念，在这里，被彻底颠覆。

　　小说用热气腾腾的细节，再现了一个小人物支离破碎、“万箭穿心”的现实生活。现实就是现实，当理想一再坠落、变故一再发生，能够用来做支撑的，恰恰是坠落过程中磨练出来的抗打击能力。许多人可以义无反顾地抵抗来自外界的各种打击，却惟独在来自亲人的背叛和遗弃面前难以坚持，彻底崩溃。而李宝莉，却在唯一一生为之拼搏的亲人背叛后，仍然能坚强地活下来，并一切从零开始。这样的态度和勇气，让我辈男儿不禁沧然泪下。难怪当她唯一的好朋友万小景，赶去听人说李宝莉一切“蛮好啊，只要宝莉一来，满街都能听到她的笑声”时，一下子松软下来，并对建建说：莫怪我逼你，你必须跟我把宝莉抓得牢牢的。而建建的“我晓得”，让我们终于看到了一线温暖的阳光。好人有好报，理应降临到这个苦命的女人头上。

　　人间世事冷暖，最敏感的体察，还是来自亲人。连亲人的伤害都能顽强地接受，还有什么灾难不能坦然面对？“你可以无数次将我击倒，但永远不可能打败我。”从李宝莉身上，我们再一次看到，来自芸芸众生普通百姓的精神光芒，百折不挠，坚韧顽强，灿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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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qm407

这篇小说没有看过。如果写的是杂文读后感，那就可以算是征文了。

惊涛拍案

最初由 lqm407 发表
这篇小说没有看过。如果写的是杂文读后感，那就可以算是征文了。

是读后感，也征文吧。谢谢。

武俊岭

此是中篇小说读后,不是杂文征文.

惊涛拍案

最初由 武俊岭 发表
此是中篇小说读后,不是杂文征文.

谢谢，不好意思。不知道它不算。请版主删掉，或者我自己删掉。

问好。

何永飞

这篇小说我读过，小说评论都写得不错。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