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一坛荤油

杜永生

　　　　　　　　　　　　　　　一坛荤油

　　　　　　　　　　　　　　　文◇杜永生

　　周末上午急匆匆往家赶。中途母亲来了几次电话，嘱咐我路上小心慢点骑车。31公里的路程也就半个小时。到家了，母亲在忙碌着，先是将买好了的几条野生鲫鱼油煎着，又忙不迭地到菜园里掐了几把苋菜。她知道儿子最喜欢吃的了。

　　中午，虽然雨后晴朗的天空有着灿烂的阳光，但还有些逶迤的凉意。母亲早已将搁置在橱柜的被子晒的透着浑朴淳厚的味道，他更知道儿子有午觉的习惯。回家就是在享受着母爱，同时也绝对是畅心幸福的日子。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四点。感觉腹中空空，跑到厨房，揭开厚重沉甸的锅盖，里面已经炕好了一大锅轻薄、脆黄的锅巴。赶紧铲上一大块，擗碎在碗里，放点细盐，又挖上一大汤匙子荤油，经过开水的浸泡一股透酥清醇的味儿纭纭馥馥开来。狼吞虎咽般吃个干净。真是意犹未尽。

　　母亲从田间劳作回来。因为我有事要赶回县城，母亲忙着又将积攒的一大袋子锅巴拿出来，尔后，从她的卧室捧来一坛子荤油。母亲说，你最喜欢吃荤油了，这是前天刚刚炼的。并一再嘱咐着，早上上班时一定要吃点东西，经常泡点荤油锅巴对胃子会有好处的。听着母亲的这些关切的话语，内心涌动着一股暖流。

　　回到家，小心翼翼地将这一坛荤油放置在橱柜里。因为早晨还真的很少吃饭，有了锅巴之后，也习惯了泡点荤油锅巴了。

　　实际上母亲对于提炼荤油是很有技巧的。首先在购买猪油时就注意油的质地和腻性。在炼制荤油中，主要是靠烧柴禾，慢慢熬炼。先将猪油洗干净，沥干了水，切成数小块，放置在大铁锅里。随着灶膛里的火势旺腾汹涌，那锅里的白晃晃，油腴腴的猪油发出了滋滋拉拉的声响，不大会儿就是咕噜咕噜的溅沸声浪，一阵阵香喷喷的味儿飘散着，氤氲着。很快，那块状的猪油被提炼成了清亮亮的荤油。一口大坛子里已经放了些许食盐和葱花，母亲将炼成的荤油，一勺一勺子地往坛子里舀着，那在锅里上下翻滚着的就是油渣子。这油渣子也是我们喜欢吃的。记得小时候，只要母亲一炼荤油了，就会眼巴巴的扒在锅沿上，就等着能吃上喷香的油渣子。母亲会及时地捞上一勺子，现出锅的油渣子滚烫，还沥沥的滴着荤油，放点白糖，这样糖份就充分黏附在上了。一会这油渣子就变得干硬而脆生了。嚼在嘴里，那个香醇酥馨的感觉真是回味悠长。装在坛子里的荤油只需一个晚上就会凝固起来，变成了绵软、细腻的纯白，零星的葱花点缀其中。

　　那时，农家人在地里干活，送的早茶和晚茶（就是送饭）无外乎就是捞点“硬头米（刚开锅的稀饭）”加点盐和荤油搅拌搅拌或泡上一大磁缸子锅巴，虽然在现在看来，有点土性巴拉的，可那时就是很不错的加餐了。

　　家里常年都会有荤油的。比起其它食用油，这特殊的食油在食用上也极为方便。比如下面条、泡锅巴、做菜汤等，不仅味道香扑扑，纯绵绵，还油而不腻。

　　母亲每年也要为我们熬上几次几大坛子荤油。荤油能放置一年多时间，甚至更久。无须放在冰箱里也不会变色变味变质，越久似乎越有淳朴的清香。

　　每次，打开这瓷实实厚墩墩的荤油坛子时，令人沉醉的醒豁的特有的馨香便飘溢着！总也有一种思绪在心中馥郁开来。这就是，我们在品味的不仅仅是一种食油，更多的是这里有着沉实而浓郁的母爱，是要我们用心去慢慢咀嚼这种恩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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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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