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跟鬼魅相邻的日子

洪水河畔

　　　　　　跟鬼魅相邻的日子
   
   
　　我参加工作后，单位只分配一间平房，房子阴暗潮湿，门前的空地上长满了辣辣草和青苔，有一种荒芜凄凉的味道。房子紧临一座古庙台，到了夜间，就听到猫头鹰尖锐乖戾的鸣叫，很是恐怖。我就在那里娶妻生子，一直住了十年。   
   
　　那些日子里，我给当地一份报纸撰写有关民俗风情的文章，偶然一次，在《县志》上看到了一段记载，说的是我居住的地方曾经做过城壕，清末至民国初年，有许多饿死的饥民就掩埋于此。当时单位正在这里修筑教学大楼，民工挖掘地基，果然在地下捣腾出尸骸和棺材，白花花的骨头扔得到处都是，令人惊悚不已。有天早晨，妻子扫地，突然发现地砖松动，像是要塌陷的样子，用一铁棍试探，里面传出咚咚声响，妻疑为棺材，满脸惶恐。后经人勘测，证明下面果然是墓穴。亲戚朋友劝我尽早离开那里，换一间新房，因为在他们看来，人住在坟茔之上，毕竟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   
   
　　但我还是固执地住了下来。我喜欢这里的宁谧幽静。在黄昏，拿一把椅子过来，然后坐着或半躺着，从低矮的院墙上望过去，就可以看见祁连山，那些冰清玉洁的雪峰，那些苍茫悠闲的云朵，仿佛触手可及，随时能走进我的心灵。再近一点，我还可以看见校园里的花圃，如果是夏天，八角梅和灯盏花姹紫嫣红，一片明媚。偶尔吹过一缕微风，花瓣就落在膝盖上，轻柔得像情人低语。   
   
　　同一个星座下，我居住的地方也曾留下过那些死者的足迹，而现在，他们睡着了，永远地沉睡于我脚下的土地。月色朦胧的晚上，坐在桌前看书，外面的树影从窗户里跳落下来，斑驳迷离，梦幻般叠印在一起。那样的时刻，我就想起传说中的亡灵。他们也许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穿着黑裤，对襟小褂，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什么。我甚至想象，有一个狐媚妮子，从那棵白杨树下闪出，走进我的屋子，软语灯边，笑窝红透……   
   
　　读《埃及亡灵书有这样的句子：弹着风琴，唱着情歌的女子啊，像风一样走过我的身边。在文人的笔墨中，鬼魅似乎都是风情妖娆的女子，无论是旷野大漠，还是深巷古屋，都会带着丁香般的惆怅和幽怨，轻轻踩痛一个心灵，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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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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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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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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