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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花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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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5 10:2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原创)小说
屋檐下的女人

    简易的戏台上,灯火通明。

    台下,观众的神情随着台上的表演,时而屏息宁神,时而欢呼雀跃,时而面红耳热,时而心驰神荡!

  这是一个春潮萌动的夜晚,这是一个让人难眠的夜晚。东河村在哗哗流淌的淮水中失眠了。
村中朱家宽敞的院落前,此刻,那高扬的唢呐把这个水乡小村吹的沸腾了,那荤素搭配的民间小调引得台下的观众阵阵喝彩。不多时,一个男主持人走上台来,向大家深深鞠上一躬,然后抱拳拱手:“各位父老乡亲,老少爷们,女同胞们,下面我们将向大家隆重推出本团的看家节目——叔—嫂—偷—欢!”
“哗!”台下立时响起了一片掌声、欢呼声和口哨声。
“在节目没有开始表演之前,有必要提醒各位,有没有带‘枪’来的?”主持人一本正经却面露和气地说道。此言一出不亚于滚油锅里放进一滴水,台下立马炸开了锅。
“有!”
台下的观众起劲地答道。
“那我将遗憾地告诉大家,凡带‘枪’来的看官,我要提请您一定要注意保管好您的‘枪’,把插销退掉,子弹取下来,防止意外走火伤人。如果因为看戏而走火伤人,那可就太不值得了。别到时候怪老弟我没有提醒您哦 。好了,不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了,有请大家都非常熟悉的,期待以久的,我们团的大腕明星——‘红牡丹’和‘发哥’!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两位大明星过堂。不,上场!” 主持人儒雅风趣的表现赢得台下一片叫好声。说完,含笑得体地向台下观众深深地鞠上一躬,礼貌地退了下去。
从后台走上来一男一女两个演员。那女子秀发披肩,朱唇粉脂,身如白玉,楚楚动人,引得台下的男人无不为之心动;那男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看得台下的女人满面飞霞怦然心跳。掌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这时,音乐声起。随着动人心弦的乐曲声,“红牡丹”和“发歌”开始了梦幻般的表演。
台下鸦雀无声。观众的目光像充足电的灯泡,对好焦的相机,把光束聚焦在“红牡丹”和“发哥”的身上,随时都能把他们融化掉。
表演在不断地升级,开始进入高潮。只见“红牡丹”在“发哥”那极富情趣的挑逗声中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像剥鸡蛋皮一样,一件件地剥去,露出白花花的、水蛇般柔美的身段,恰似去了皮的鸡蛋一样靓白鲜嫩,弹指即破。
台下的观众像被电击的一般,周身剧烈地颤动着。随即发出一片唏嘘赞叹之声。吹口哨的将腮帮子鼓得像青蛙两边的气囊一样,眼睛瞪得像金鱼的双眼,凸得让人担心一不留神会掉下来。每个人的眼里都燃烧着一团火,随时能把“红牡丹”吞没在无边的汪洋中。
台上的“发哥”轻轻地将“红牡丹”揽入怀中。他那略显夸张的动作和神态,让人想到他不是在揽一个女人,而是在揽一件珍贵的瓷器,一不小心会将它打碎似的。此时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仿佛披上一层玫瑰色的薄纱,极浪漫极情调地飘浮着。让人仿佛置身在那辽阔的草原。蓝天白云,远山绿川,策马狂奔。那“嗒嗒”的马蹄声错落有致地敲击在心的旷野上,如铜壶滴漏,荡人心田,催人奋进。更让人不能忍受的是那朦胧的薄纱中发出的阵阵尖叫声,让人魂销九天!
台下的人群在骚动。有几个年轻人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往台前挤去。主家雇来维护场子秩序的人走过来,翻着死鱼般的眼睛说:“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雄涨的难受?那边有头老草驴,你们可以找它去商量商量,看它愿不愿意和你们合演一出人驴之恋!不就解决问题了吗?”人群中发出一片哄笑声,几个年轻人脸臊的像块大红布,低着头退了下来。
在台下的人群中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叫李正。此时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沸腾,火烧般的难受。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近三十岁的少妇,那少妇是他的同族远房婶娘张爱娟。女人特有的体香更使他难以自持。他试探着把自己的脸慢慢地贴向张爱娟。
此刻的张爱娟也在兴奋之中,藕样鲜嫩的脸上泛起了朵朵红晕。她感到全身从未有过的燥热。像多日没有落雨的土地,正在滋滋地张开一条条缝隙。强烈地渴望着能够下一场透犁雨儿,浇灭干旱。李正那粗促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更让她的心狂热不已,她恨不能一下子倒在李正那宽大厚实的怀抱里,任他狂风暴雨般尽情的倾泻,以解自己久旱的土地。但她还是稳住了自己,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看戏的样子,但身子却有些轻飘飘的,像驾云似的有些不稳。李正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急,猛然间,李正伸出双手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她浑身一颤,兴奋的差点叫出声来!
台上的表演在继续,台下的观众正看得起劲,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举动。
他们悄悄地离开了人群,走进了夜幕之中。
月儿善解人意,躲进了云层里,调皮的星星眨巴着眼睛做着鬼脸,默默地注视在他们的身后,却不忍心打扰他们。
台上的打情骂俏声,台下的口水声,夜幕中酣畅淋漓的呻吟声,猫的叫春声,一阵紧似一阵,一浪高过一浪。
夜,像一股涌动的暗流,哗哗地流淌着。流进东河村的梦里,东河村开始怀孕了。怀孕的东河村处处充满了生机也透着诱惑,使人总想把耳朵帖在肚皮上,倾听天外之音,感受大地的灵气。这个春夜让人陶醉,让人回味。
太阳升起来了,张爱娟伸了个懒腰,她感到这一觉睡的真香真甜真舒服。这是她自丈夫李大林走后睡的第一个好觉。她的心情像窗外的阳光一样灿烂。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民间小调——《摘石榴》:“姐在南园摘石榴,哪一个讨债鬼子隔墙砸砖头,刚刚巧巧砸在小奴家头哟……”“啪!”张爱娟的头上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冷不丁的她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把魂给吓掉了。她一回身,不知什么时候刘艳丽和傅晓华站在自己的身后,她竟然一点没有察觉。“呀!你们俩个讨债鬼,差点把我吓死了!”
刘艳丽手里拿着一把裁衣服用的尺子,说:“老实交代,你被哪个讨债鬼砸了石头了?要不要我和晓华姐帮你去修理修理一下!”
刘艳丽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笑来,一本正经地审问爱娟。张爱娟做出要回答的架式,却乘艳丽不注意时,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尺子,指着艳丽和晓华也学着艳丽一本正经地说:“把你们自己的讨债鬼修理好就行了,还修理人家呢。说,是不是又找到什么新的目标了?不说我可不理你们了!”
张爱娟和刘艳丽、傅晓华三个人是同一年嫁到东河村的,她们的丈夫李大林、赵小川、华仁义三个人从小就在一起放牛、上学,中学毕业回乡后,又在一起务农。情同手足。他们三个又是同年结的婚,三家也是世交,关系甚密。结婚之后,三人又一同结伴外出到深圳去打工。所以,张爱娟、刘艳丽、傅晓华她们三个人相处的就像亲姐妹,无事不说,无话不谈。
三个女人一台戏。姐妹仨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就静了下来。傅晓华叹口气,说:“唉,要是有目标就好了,省得在家守活寡。”一句话,使她们仨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变得黯然失色。
“两位姐姐,昨晚的喇叭去看了吗?真过瘾啊!”刘艳丽打破了沉寂。
刘艳丽在她们三个当中最小,说话也比较直快:“他们在家的时候,不把那当回事。现在不在身边心里空落落的,不知他们在外边想不想家?”
艳丽的话再次勾起了她们的隐痛,心里的那份思念像茅草一样,滋长了起来。三个姐妹陷入了沉思。
正在三姐妹陷入相思之苦中,就听外面有人在叫门:“张爱娟在家吗?”
她们急忙收回思绪,暗暗地叹息了一声。张爱娟急忙站起身来说道:
“谁呀?”
“是我啊,我是村长呀!”门外传来敲门人的声音。
“是朱四歪?他来干什么?”刘艳丽满脸疑惑地说。
朱四歪真名叫朱四娃,只因为他平时在村里不论老少爱跟人开玩笑,稀塌油惯了。大人小孩都叫他朱四歪。时间一长,叫顺嘴了,大家张口就喊他朱四歪。至于他的真名,人们叫的倒少了。好在朱四歪这个人挺随和的,也不和人家较真。相反,偶然有人叫他朱四娃时,他倒不习惯了。
“这个人得留心点。瞧他那副德性,一天到晚稀稀拉拉的,没一点正经相。眼睛色迷迷地盯着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的脸蛋和屁股蛋子,像苍蝇一样轰都轰不走!大姐你得小心提防着他点。”付晓华关切地对张爱娟说。
“没事的,其实四歪这人也就是嘴上爱讨巧,说两句便宜腔肥肥嘴罢了。男人有几个不是这样的呢?不必那么认真的。更不需要像如临大敌而谈虎色变。再说了,这大白天的,我们这么多人,量他就是有那份贼心,也没那贼胆!”张爱娟边说边上前将门打开。
朱四歪嘴里抽着烟,漫不经心地走了进来:“是谁在说我的坏话啊!”
“是老娘我!怎么样,不敢吗?”刘艳丽站起来回应。
“敢敢!”朱四歪一看姐妹三都在,他不敢放肆,惹起来对自己怕没有好处。
“有话就讲,有屁快放!我们还等有事呢!”傅晓华说。
“是这样的,今天上午乡计生办来我们村妇检,我是奉命来通知的,正好你们俩也在,回头一起到村妇检室去妇检。”
“妇什么检?我们男人都不在家你不知道啊!”刘艳丽没好气地说。
朱四歪表现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说句心里话,我也舍不得让你们去啊!”转而他又像救世主的样子说:“要不这样,你们若是信得过我的呢,我来给你们妇检怎么样?”
傅晓华说:“你一张嘴,就知道你要拉驴粪蛋!”
刘艳丽说:“别以为你是三条腿站着讲话不嫌腰疼。能把自己的那份自留地种好就不错了,还打外差呢。别到时候累成残废,当心‘憨牛(四歪老婆的绰号)’一脚把你给踹喽。所以嘛,你还是留着力气回去给你家的那头“憨牛”妇检去吧!”
四歪说:“还是艳丽妹子了解我,心疼我。不过话说回来了,为了你们,别说我四歪累残废了,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傅晓华说:“乖乖,是不是妈头瘾上来了,来,让老娘给你奶一口!”
朱四歪把手一摊说:“瞧你们每人都长着两张嘴,我说不过你们。甘拜下风还不行吗?不过呢,我这人向来公而忘私,乐于助人。不能看着人家有难不帮。要不,那还叫男人吗?”四歪不想一棍子打十八家,他想个个击破。于是把矛头指向艳丽。因为他心里明白,别看艳丽平时嘴呱呱地,关键时她是说不出来的。
四歪说:“艳丽妹子,我知道你家小川临走把那条‘腿’给一起带走了。要不这样,先把我这条借你用用?”
刘艳丽真的被四歪说的一时语塞。憋红了脸。当着爱娟和晓华的面又不愿服输,那样不是太没有面子了吗?得找个台阶下。于是,她拣起地上的一粒小石子向四歪掷过去。嘴里骂道:“让你下次见到姑奶奶还敢不敢嘴尖猫馋的!”
四歪一边躲闪一边笑着说:“打是亲,骂是爱。那你就是同意了?”
刘艳丽平时嘴是不饶人的。尤是这个时候她接不住话茬儿了。她急了,说:“你不就比人多个猪卵子吗?今天我非把你给骟了,让你家那头‘憨牛’再发情时满庄的找卵子。看你下回还逞能不。”说着,她从厨房里摸出一把菜刀,撵得四歪满院子跑。
艳丽的一席话说得晓华笑的捂着腹部,直喊肚子疼。爱娟直笑的眼泪都下来了。
爱娟怕再闹下去真的会变脸,就劝艳丽别闹了。
晓华也说:“艳丽妹妹,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走吧!”
四歪趁机溜出门去。
姐妹三人说说笑笑一同来到村妇检室。
漂亮的乡计生保健员麻利地为她们取尿液、放试纸、测结果,很快地做完了妇检。姐妹三人叽叽喳喳走出妇检室,准备回家,四歪走过来一本正经地说:“张爱娟留一下,村里找你有事。”
刘艳丽迎上去:“哟,四歪今天这么乖,想留饭啦?那我们姐妹也沾光了!”
张爱娟对晓华和艳丽说:“你们俩先走吧,我待会再走。”
“大姐,注意点啊!”晓华和艳丽关切地说。
“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去吧。”
看着晓华和艳丽走了,张爱娟转身问四歪:“什么事?”
“你先到我办公室坐下,一会等妇检结束了再和你谈。”
四歪说完就去那边招呼妇检去了。
爱娟走进四歪办公室,拿起桌上一本《农村工作通讯》随手翻了一下扔到了一边,又顺手拿起一份《现代农村报》,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
张爱娟和四歪以及丈夫李大林、刘艳丽的丈夫赵小川、傅晓华的丈夫华仁义是高中时的同学。还在学校时,四歪就对张爱娟产生了爱慕之情。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爱的念头愈加强烈。
一次放学,张爱娟路过一片玉米地小解,四歪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地跟在爱娟的后面溜进玉米地。他本想在这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向张爱娟表明他的爱。可进去后,竟忍不住从后面一把将张爱娟抱住!
张爱娟听到身后一阵急速的玉米叶响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人突然抱住,吓得惊叫一声。她本能地一扭头,见是四歪。心略微放松了一些。她大声责问四歪要干什么?
“爱娟,我…”四歪一激动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我…爱你!”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
爱娟被四歪的窘态逗乐了。心说,有你这样求爱的吗?
张爱娟小声说道:“放开我,四歪!”
四歪很认真地说:“不放!放了你就不会答应我了!”
张爱娟说:“你放开我跟你讲!”
四歪说:“就这样讲,我不会把你吃了!”
“你到底放不放!”张爱娟急了!
“就不放!”四歪斩钉截铁地说。
看来四歪是老鼠吃秤砣——铁了心的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暗恋着爱娟,只是苦于没有找到适合的机会表白。今天这个机会来了,他又岂肯轻易放过?所以他任凭张爱娟怎么劝告怎么激怒,他反倒越想立即得到她的答复。所以爱娟越叫他放开,他抱得越紧,生怕张爱娟跑了!
四歪想使劲把张爱娟按到地上。他试了几次都没能把她按倒!张爱娟出生农民家庭,有着较好的身体素质,加上她平时也爱好体育锻炼,所以四歪想一下子把她按在身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倒是爱娟,见四歪是王小盖猪圈,一个劲地面朝南,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她情急生智,猛的用脚向后一勾,正踢在四歪的下身要害处,痛的四歪抱着下身跪在地上,杀猪般地嚎叫着。从那以后,四歪虽还想着爱娟,但再也不敢动硬的了。
事后,四歪用手敲着自己的脑袋瓜子,骂自己傻逼。天底下有我这样求爱的吗?
有同学问他在玉米地为何叫喊时,他总是不自然地说:“让蚂蜂蜇的!”
高三时,张爱娟的父亲在开车拉麦子时由于多日的过度劳累,加上天晚光线不好,从河堤往桥上拐时掉进了河里,还没来及送进医院就停止了呼吸。张爱娟痛不欲生。她姊妹四人,爱娟排行老大,那弟妹三个都还小,也都在上学。爱娟是个懂事、孝顺的女孩子。她忍痛割爱,放弃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梦,含泪离开了学校,回家帮着妈妈干活,照顾弟弟和妹妹上学。这期间,四歪曾几次到张爱娟家,向张爱娟表露自己愿意照顾老人的生活和弟妹上学,都被张爱娟拒绝了,但他一直不死心。仍在默默地爱着张爱娟!
四歪送走了乡计生办保健员回到办公室,先到镜子前用手理了理头发,拉了拉衣角,上下前后看了看,在确信没有不妥之处后,走向自己的座椅。
“什么事,四歪大村长?”张爱娟不耐烦地问道。
“别急嘛。”四歪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非常得意地晃悠着,不紧不慢地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啪”地一声打开火机点上,他猛吸一口,随后悠闲自得地吐着烟圈。
“你要再不说我可就走了?”等了这么长时间,张爱娟的心里着实有点急烦。
“走?”四歪站起来色迷迷地看着张爱娟。
“你到底想干什么?”张爱娟强压怒火!她看着四歪的那双眼睛心里就不舒服。
“干什么你不明白?”四歪依旧是色迷迷地不急不燥地看着张爱娟。
张爱娟懒得理会这样的人,“嗖”地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四歪的一句话让她不寒而栗。其实四歪的声音倒是一点也不大。四歪说:“昨晚村口的《叔嫂偷欢》演得很有味道嘛!”张爱娟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直打激灵。她当然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这狗杂种,他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昨晚四歪也在看吹喇叭,当他看到台上表演《叔嫂偷欢》时,也被那场景撩拨的浑身亢奋。忽然,他一眼看见张爱娟跟在一个男人的后面悄悄地向场子外面走去。他惊的嘴张得像个破瓢。更让他吃惊不已的是,那个走在张爱娟前面的男人竟是他丈夫李大林的远房侄儿李正!他有点不敢相信,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不错,就是他!四歪看着他们悄悄地走出人群。他不动声色地跟在她们的身后一直到村口,而张爱娟和李正并不知道黑暗中正有一双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窥视着他们的行踪。
“你想怎样?!”张爱娟说。
“我要你和我演一场《十八摸》!”四歪笑着说。
“不可能!”张爱娟几乎怒不可遏。
四歪不再是十年前上学时的那个四歪了。他变得成熟稳重有城府。这些年来,他还是那样深爱着眼前这个让他伤心的女人。为了能够得到她的爱,他在寻找着突破口。因为他明白:对爱娟这样的女人急、硬都是行不通的!只有找到她的软穴,扣住她的腮,由不得她不爱上自己!
张爱娟心里开始打怵。她知道,自己虽然多次拒绝了四歪,但四歪一直还爱着她。并且不惜采取像今天这样卑鄙的手段来得到她的爱。殊不知,越是这样,张爱娟就越是反感和讨厌。而四歪却不是这样认为的。虽然做法不太雅,可自己是真心实意地爱着她的,相信爱娟迟早会被他的爱打动的。
四歪看出张爱娟虽然嘴上说的那么坚决,但内心已经架不住了。当下说道:“放心好了,我说爱娟妹子,我四歪向来说话是算数的,只要你随了我的心愿,从今以后你还是你张爱娟,我还是我朱四歪,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现在的四歪真是不可同日而语,自己小看他了!爱娟有点后悔,不该不听晓华和艳丽的劝告。真应了那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不应该门缝看人,把人瞧扁了!
张爱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家,她坐在床上,目光无神,眼角垂泪。
丈夫大林临走的那天晚上,不无担忧地说:“我不在家时,你要多提防着些!下地干活不要落单,晚上早收工,夜里睡觉要把门插好!”
“放心好了,大林。你不在时,我就是那水中月、镜中花,谁个想摘也摘不到,哪个想捞也只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小夫妻俩一直谈了半夜,爱娟偎在大林的怀里睡着了。
丈夫一走就是一年,只有到春节才能回来聚上短暂的几天。漫漫长夜孤灯清影,何时才能熬出个头啊!
此时,爱娟深深地思念起远方的丈夫来。她想,如果大林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张爱娟使劲地搓着被角。泪水在脸上不停地流淌着。
昨天晚上,她本没有打算去看吹喇叭。自从丈夫走了以后,她晚上一般是不出门的,更何况是那种地方呢?然而鬼使神差,当侄儿李正从门口经过喊她一声:“小婶,看吹喇叭的可去?”她几乎连考虑都没考虑一下就答道:“好,你等我一下。”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碗筷,把五岁的女儿莲花交给婆婆,便和李正一起向村中走去。
李正和张爱娟的丈夫李大林同姓,虽然论辈份,李正喊张爱娟的丈夫为小爷,但早就出了五服,不知远了多少门子了。
李正高考落榜,到外打工,工地上的活太重他干不了,轻快的活又不挣钱,挣钱的活他又没有技术,在外面混了几个月就回来了。他感到在外打工不是长久之计。要想立身,必须有一技之长,没有技术不行,他认为在家劳动也能致富,他瞄准了大棚蔬菜,经过二年的摸索,他的大棚蔬菜已有了一定的规模。
李正从没进过吹喇叭那种场合。他最反感那种场合的。那晚,他正在专心看大棚蔬菜种植技术资料,听见村里有吹喇叭的,他放下手中的资料,忽然想出去散散心,在经过张爱娟家门口时见张爱娟在收拾饭桌,顺便说了一声,张爱娟觉得晚上睡早了也睡不着,无聊至极,便答应了李正。
他们来到吹喇叭的地方,找了一处稍高一点的地方,李正让张爱娟站在自己的前面,他站在张爱娟的身后,随着台上的表演不断的升级,他们终究没能把持住自己,倒在了一起。
张爱娟很喜欢李正,李正念书时家里困难,张爱娟没少帮助过他,李正很感激。由于他们岁数相差无几,加之李正和张爱娟的丈夫李大林又不是近门叔爷。在人面场时,李正叫张爱娟婶子。私下里,张爱娟让李正喊她姐。李正很乐意,每次他俩独处时,李正就姐长姐短的叫得张爱娟心里热乎乎的。
现在,张爱娟的心里乱得像团麻,任她使出浑身解数也理不出个头来。这事要是传出去,今后自己还怎么有脸做人,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里终究包不住火的呀!这可咋办?
“爱娟,李正来了。”婆婆在偏房喊道。
张爱娟一听李正来了,她的眼睛一亮,心里一下子敞亮了许多。她赶紧起身擦去脸上的泪痕,拢了一下凌乱的头发,理了理衣服,把门打开。
张爱娟一见李正,像见了亲人一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泉涌的一般。
张爱娟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李正不知所措,他扶着张爱娟的双肩:“怎么啦,姐,谁欺负你了?”张爱娟只是一个劲地流泪,“你说呀,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爱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其实她的内心也很矛盾,到底要不要告诉李正呢?告诉他又会是什么结果呢?她举棋不定。
“姐,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李正似乎看出了爱娟的心思。
“不!姐相信你。”张爱娟的心跳得发慌,脸憋得通红。
“那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正急切地催促道。
“那你答应姐,不许胡来!”
李正点点头:“我答应!”
张爱娟便把上午在村妇检室发生的一幕从头到尾告诉了李正!李正不听则已,听完之后气得青筋暴跳,牙咬得咯咯响。他忽地站起身来,双拳紧握,两眼射出可怕的光。
张爱娟生怕闹出什么事情来,上前一把抱住李正:“你要干什么!?”
“这狗日的,竟敢欺负我姐。我去杀了他!”
回过头再说四歪。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四歪风垂头丧气地走进会议室,头脑就像放电影的一样,不停地播放着自己和爱娟刚才的那一幕:
在办公室里,四歪上前一把抱住张爱娟:“爱娟妹子,你想得我好苦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深深的爱着你,可你就像一块冰,对我一点,哪怕是一丁点的怜悯之心都没有,更不要说爱了!我哪点不如李大林?我是一村之长,我有钱,有地位。你要是跟了我,我会让你吃得好,穿得美,成为全村都仰慕的女人,你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守活寡的地步!”
爱娟说:“你再好,可是我心里已有人了。我接受不了你。强扭的瓜不甜。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懂。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呢?只会增加我在心中对你的怨恨!”
四歪说:“除了你,我没有对任何女人动过真情。”四歪的眼里流出了火。他的手不断地在爱娟的身上来回的爱抚着,慢慢的开始向她的胸部摸去。朱四歪不再像刚才那样急不可耐,此刻的他反倒冷静了下来,他要好好地、全方位、多角度细细地品味一下这个多年来一直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她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对于好玉当然要慢慢地欣赏,细细的品味,不能太急,那样会索然无味的。要用小火头,慢慢的温,才能品出其中的味来。况且此刻她已是自己口中菜,盘中鸭,还能飞了她不成?他轻轻地抱起爱娟将她放在那条长沙发上。只见爱娟满脸潮红,媚眼如丝。胸脯上下起伏着,颤动着。朱四歪的血液已经沸腾到了极致,他急切地解开自己的衣服,俯下身去……
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门外有人喊:“朱村长,乡里文书记来了,叫你立刻到会议室召开紧急开会议!”
“他妈的,早不开会迟不开会,偏偏在这个时候开会,这不是跟老子过不去吗?”要搁平时,他非把那个喊他开会的人大骂一通并扇上几个耳刮子不可!可是这次是乡里的文书记来开会,他不敢造次。赶紧直起身来穿衣服。
爱娟一骨碌从沙发上站起来,迅速擦了一把脸,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夺门而去。
朱四歪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他既恨又恼,恨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开会,恼的是早知如此,自己就该速战速决!
东河村位于淮河南岸,是个有着五六百户的村子,这里土质疏松肥沃,村前有条小溪潺潺流过,青砖红瓦,炊烟袅袅,天高云淡,桃红柳绿,鸟语花香,牧笛声声,宛如一幅风姿绰约的水墨画。然而,昔日的东河村,如同一管洞箫,伴随着朝风暮雨,呜咽在淮水的褶皱里。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在滚滚的改革浪潮席卷之下,古老的东河村才重又奏起了新的奋进的乐章!板结的泥土复苏了,混沌的村民醒悟了,他们学着小岗人的做法,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他们迎着春风,铆着劲在自己的责任田里播种着希望,在金灿灿的秋风里收获着自己金色的梦想。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可是当人们还没来得及思考一下,商品经济像变魔术的一般,将一个精彩的世界展现在他们的眼前。为了能像城里人那样过上好日子,东河村的青壮劳力告别娇妻爱子和年迈的父母,走向城市,走进了涌动的打工族。
村里四十岁以下的青壮年男子大都出外打工去了,家里只留下一些老人、妇女和小孩。在“留守族”中,女人们用自己柔弱的双肩撑起了春夏秋冬,用自己一双巧手,蘸着淮河的水把“女”字一笔一笔地写在屋檐下,构成一个厚实而温馨的“家”,成为走南闯北的男人们魂牵梦绕的宁静港湾。
寒来暑往,日子在女人精打细算中一天天地翻开,又一页页地撕去。
这是一个秋日的晌午,灿烂的阳光照得东河村平静而温和。院子里几只母鸡在悠闲的觅着食。一只红冠公鸡走向那只正在觅食的芦花鸡身旁,打着“咯咯”声向芦花鸡示爱。芦花鸡似乎听出了红冠公鸡的意思,也发出亲昵的“咯咯”声,并温顺地趴到了地上,红冠公鸡兴奋地大叫一声,一下子跳到了芦花鸡的背上,疯狂地蹂躏着芦花鸡,芦花鸡发出痛快的“啯啯”声。“惨痛”的叫声,惊动了正在院墙边晒太阳的那条大黄狗。大黄狗正在做着美梦呢,嘴角流着长长的哈啦子,就被它们给吵醒了。它打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仍然趴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意思。它做完这一切,才注意到原来吵醒它美梦的是两只正在交欢的鸡。它把下巴贴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红冠公鸡,尾巴摇来摇去的,一副护花使者的神态,随时做好英雄救美的准备。
屋内,张爱娟正在做饭。一阵嘈杂声从村里传了过来,她细细一听,好像是有人在吵架。她来到院门口,听那声音像是从刘艳丽家那边传过来的。她心一惊,不知艳丽家发生了什么事?回头走进厨房,把锅灶里未燃尽的柴火拿出来,放在地上,用脚一通猛踩,将火踩灭。带上院门,急急的向艳丽家赶过去。
老远就听见村长四歪家那头“憨牛”在铆足劲的“哞哞”叫着。旁边围着一大圈看热闹的人。“憨牛”对着刘艳丽家的大门上蹿下跳,像一头发情的母牛。说:“你个骚货,勾引良家夫男!”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因为他们都不相信艳丽是那样的人。大家都知道四歪曾被爱娟“蜇”了一回的事。就认为四歪那副得行,哪点值得人家勾引的呢?尤其是刘艳丽,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去勾引四歪呢?肯定又是四歪造的孽!大家在心里面这么议论着。但嘴上没有说出来。
“憨牛”不理会别人的嘲笑,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直说的满嘴白沫,吐沫星子乱飞。
上午的时候,“憨牛”赶集回来,被尿憋的难受,就走进路旁的玉米地去小解。解完准备提裤子离开时,却听见一阵“哗啦哗啦”急速的玉米叶子发出的声音。开始她认为是风吹动玉米叶子响动的声音,也没在意。可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她不知玉米叶子为什么响个不停,而且向她这边一路响来。竟吓得她大气不敢出,正提的裤子也停了下来。她偷偷地抬眼望去,差一点叫出声来。她看见四歪拉着刘艳丽的手走在前边,刘艳丽扭扭捏捏的跟在后边。“憨牛”一见这情景,肺都要气炸了。她“霍”地一下蹿了起来。她要给那个风骚女人两耳刮子,看她要不要脸。但“憨牛”或然又趴了下去。贴在地面上,屏住呼吸。原来,她忽然想起了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这句话。所以她就多了一个心眼,赶紧趴了下去,藏在暗处一声不发。她要好好看看这对狗男女倒要干些什么。她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烈火永生中的英雄邱少云那样,大有英勇就义的壮举。
四歪带着刘艳丽走到玉米地深处,紧紧地抱住刘艳丽。刘艳丽往外推了一把,扭捏地说道:“干嘛?”四歪说:“艳丽妹子,你不是来找我借‘腿’用的吗?反正这条‘腿’既不需要它耕田也不需要它耙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个人情,借你用用。”刘艳丽小声哼哼着说:“不么,人家跟你来没别的意思。”
“憨牛”气冲斗牛,这个小骚精,待会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四歪说:“是啊,我就知道你除了借‘腿’没别的意思。”艳丽用两手在四歪的胸脯上拍打着:“你真坏,你真坏!”四歪边说边去解艳丽的衣服。艳丽半推半就:“不么,不要嘛,我可要喊人了!”四歪坏笑着说:“那你就喊吧!”说着四歪用嘴一下子堵住了刘艳丽的嘴。
“那个小骚精还说要喊人呢,连个屁都没放,就倒在了我家四歪的怀里,俩个人就开始吊秧子。”
“小骚精兴奋的像个小泥鳅,嘴里不住的喊:‘快点,快点,我不行了!……’”
“憨牛”再也憋不住了,“噌”地蹿了起来,像孙悟空打白骨精一样,来到四歪跟前大吼一声:“妖精,看你还往哪逃!”刘艳丽哪经过这阵式,当时腿就软了。四歪也被吓了一跳,待他看清站在面前的不是孙悟空而是“牛魔王”时,他笑了。他一笑,“憨牛”倒真的憨了。她说:“你笑什么,难道我打妖精还有错?”四歪仍旧笑着说:“你没有错,只是你的牛眼长的不是地方!”“憨牛”正在想她的眼没长错地方啊?正愣神呢,脸上被四歪“噼噼”打了两下,那个响啊,当时就起了几道血印子。四歪打完了之后拉着艳丽走了。“憨牛”窝了一肚子火,越想越憋屈。她就来找刘艳丽了,她要把刚才的憋屈都发在刘艳丽的身上。
刘艳丽家的大门紧紧的闭着。刘艳丽也没有出来和“憨牛”对骂。张爱娟已猜出了八九分。刘艳丽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要搁平时,刘艳丽要是没把柄在人家手里捏着,她是不会饶人的!
张爱娟有心想进去安慰一下艳丽,但又觉得这个时候不妥。她想了想,还是晚上过来吧。于是,她绕开人群回家去了。
晚上,张爱娟把女儿交给婆婆,和付晓华一起来到了刘艳丽的家。
艳丽的公公老福叔和婆婆安婶子坐在灯下,一声一个叹息。锅灶是冷的,屋里的空气也冷得让人直打寒战。孙子小虎躺在奶奶的怀里睡着了。脸上还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委屈的嘴角还在抽动着。梦里还在小声地喊着妈妈,我要妈妈。老福叔把爱娟和晓华让进屋里。安婶子一见爱娟和晓华,竟哭出了声:“这日子还怎么过啊!”爱娟和晓华一边安慰着老人,一边陪着安婶子流泪。老福叔蹲在一门边,一言不发,一口接一口地抽着闷烟。爱娟说:“要不打个电话让小川回来吧?”安婶子说:“你有所不知啊!傍晚的时候,艳丽一走,我们就把电话打过去了。出了这样的事,小川说没脸回来了!”说着,安婶子又哭了起来。晓华说:“安婶子,少哭会。哭坏了身子,谁照顾小虎啊!”安婶子说:“要不是念着小虎,我们老俩口找个地方清静了事!”爱娟说:“安婶子,你要想开点,千万不能那样做啊!艳丽走了,还有我和晓华呢,我们会像您的女儿一样照顾二老和小虎的!”晓华说:“是啊,安婶子,我们就是您的女儿。今后有什么事就交给我和爱娟姐就行了!”就这样,爱娟和晓华,一个劝过来,一个劝过去。渐渐地安婶子止住了哭泣。爱娟和晓华又劝了一会,俩位老人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爱娟和晓华松了口气。她们见夜已经很深了,便告别老福叔和安婶子各自回家去了。
转眼的功夫,春节就要到了。张爱娟一边忙着置办年货,一边细数着丈夫归来的日子。
这些年,丈夫在外白天黑夜没命地干,自己在家勤劳节俭,小日子渐渐的殷实起来,家里也有了存款,丈夫的技术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前不久,大林高兴地写信回来告诉爱娟:今年老板给他涨了二次工资,他算了算,年底可结回一万块!
丈夫在信中还说:爱娟,城里确实让人羡慕,那楼高得让人仰着脖子,帽子都仰掉了,脖子累酸了,眼望花了,也看不到顶。城里是好,可城里再好,那不是咱的家!咱的根在农村,那里才是咱的家呀!
爱娟,今年春节回家后,我打算不再出去打工了,就在家乡开个电焊和农机修理厂,既能为乡里乡亲服务,又能解决部分剩余劳力,还可以不出门就能赚钱当老板!更主要的是咱们夫妻可以天天在一起,免除长年分居的相思之苦。看到这,爱娟有点不好意思,她的粉脸像搽了胭脂一样:“这个小冤家,在家时从不知道说一句疼爱的话,到外面混了几年,竟也学着城里人说起了洋腔,尽说些好听的哄我!”她嘴里嗔怪,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地甜。她把信紧紧地贴在脸上。她感觉那不是信,是丈夫那颗滚烫的心!
那是结婚前的一个晚上,她和大林一起来到村前小溪边的柳树下,银白色的月光透过树叶,稀稀落落地洒在地上,大林搂着她,深情地注视着她:“爱娟,你真美!”爱娟嗔道:“去你的,美不美都是你的人了!”大林满怀信心地说:“爱娟,结婚后,我一定不吃馒头争口气!等我有了钱,一定把你打扮得跟城里的女人一样漂亮!”“我不稀罕!”爱娟用手指轻轻地在他额上点了一下:“我只要你好好地爱我,我给你做饭、洗衣服、生孩子,和你一起劳动,一起慢慢地变老!”大林高兴地抱着她转啊转啊,爱娟高兴地笑啊笑啊……想到这,爱娟竟不由地“咯咯”笑了起来。她的心仿佛早已飞到了春节,飞到了丈夫的身边。
晚上,爱娟做了个梦,她躺在丈夫的怀里,用手勾住丈夫的脖子,她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丈夫抱着她,两眼深情地望着她,丈夫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那两只眼睛突然失去了光芒,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顷刻间,浑身血流如注!爱娟吓得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浑身大汗淋漓,她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时就听门外有人在急促地敲门:“爱娟,爱娟,快开门!快开门!”爱娟更是惊恐万状,她忙不迭地下床打开门,只见村卫生室的何医生和付晓华站在门口,晓华未曾开口,泪已落下。何医生说:“刚才,晓华的丈夫华仁义打来电话:今晚大林在下班途中,被一辆拉煤的车子撞上,飞出十多米,又撞在了路边的电杆上……”爱娟只觉得天在旋,地在转,身子往上飘,天在往下塌。心口像被一块大青石压着。她想喊,她想叫,想把那块压在心口的石头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开,喊不出,叫不应。
当她醒来时,正躺在村卫生室里,床边站满了人,晓华、李正、婆婆,还有其他的邻居。女儿趴在自己的身上哭着:“妈妈,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落泪。
在大伙的帮助下,顺利地办完了大林的丧事。爱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很少与人说话。常常一个人待在一处痴痴的发呆,眼前老是浮动着丈夫的身影。
那段时间,幸亏晓华、李正还有热心的邻居们的帮忙。晓华她们经常来和爱娟作伴,陪她聊天安慰她,李正每天过来帮着干些活,才使爱娟熬过那最伤心的时刻,慢慢地她的脸上才有了点笑容。
这天晚上,爱娟坐在桌子旁教女儿莲花识字,隐约听见门响了一下。爱娟问:“谁!?”却没有人答腔。她怀疑可能是自己这段时间心情紧张产生的幻觉,便又开始辅导女儿。刚教女儿写了一个字,听见门又响了一下。这下她听的真切。爱娟顺手拿了一根棍子握在手里,心想如果是坏人她就一棍子把他打倒,不给他留余地。她来到门边再问:“谁!?”门外有人低低的答道:“是我,姐!”爱娟一愣,“艳丽?!”“姐,是我!我是艳丽!”爱娟急忙放下棍子把门打开。艳丽像一个离家很久的孩子突然见到了娘,眼泪哗地一声流了下来。
爱娟上去一把抱住艳丽:“艳丽妹子,这段时间你到哪去了,想死姐姐了!”
艳丽已不是往天那个爱说爱笑不知愁的艳丽了!她低下头:“听说大林哥去世了!白天我不敢来,所以晚上过来了。”爱娟说:“你怎么知道的?”艳丽说:“是四歪告诉我的。他让我来看你!”爱娟有点不相信地说:“是他?”艳丽点点头。爱娟说:“他现在还在纠缠你?”艳丽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爱娟惋惜地说:“傻妹子,你咋那么傻呢,你告他啊,你为什么不告他!肯定是他欺负了你,你是被逼才那么做的!”艳丽摇摇头说:“不是的,是我自愿的!”爱娟不相信,她摇着头说:“这怎么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你是不是被他吓着了?你不用怕,有姐给你撑腰呢!”艳丽说:“是真的!那天,我赶集回来,走到玉米地时,看见四歪站在路边向我招手,我竟鬼使神差跟着他进了玉米地。我本想排解一下寂寞。人不知鬼不觉的做过之后各过各的日子,不巧被他老婆‘憨牛’给撞上了。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艳丽的眼里流露出后悔之色。她接着说:“村里我是没法呆了。四歪就在县城给我买了一处房子,还把房子登记到我的名下。我就住到那去了。四歪人还不错,隔三差五地去看看我。也不逼我,去留随我心愿。”“那你是怎么想的,和四歪结婚?”爱娟说。艳丽目光茫然道:“其实他心里一直装着想着的只有一个人。”爱娟脱口而出:“谁?”“你!”艳丽说。“这怎么可能?”爱娟说。“是真的,爱娟姐。他连做梦都在喊着你的名字。”艳丽认真地说。爱娟没有吱声。艳丽说:“这些日子,我已考虑明白了。其实,人活着钱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感情。只要俩个人能长久的生活在一起,就是生活苦点累点也不要紧。只要两心相爱,两情相悦,比什么都强。如果我和小川要不是长期分居,我也不会那么做的。”爱娟说:“那你下一步怎么打算的?”“我现在也没什么打算,只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艳丽不无忧伤地说。爱娟说:“想回来吗?”艳丽目光凄楚,过了好一会才说:“发生了这样的事,小川是不会原谅我的,迟早他是要和我离婚的。再说了,我也没有脸回来了。只是舍不得孩子!”艳丽说着流下了眼泪。见艳丽这么说,爱娟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于是试探着说:“你要是真的想回来,我让你大林哥跟小川说说。我和晓华再去和老福叔安婶子聊聊。”艳丽没有吱声。爱娟心里就更有了数。她把艳丽留下来,姐妹俩一直轻声说到鸡叫头遍,迷糊了一会,天还没亮,艳丽就起床走了。
第二天,晓华来看爱娟。爱娟就把昨天晚上艳丽来看她的事告诉了晓华。晓华说,这样的人你还留她过夜?爱娟说,这也不能全怪她。她也有她的难处,我们都是女人应该体谅她才是。
晓华听了,好一会没有吱声。爱娟知道晓华是认同的。爱娟又道:“再说小川也不个好东西!艳丽跟了他去,不该嫌她花钱大手大脚把她给撵回来,男人苦钱不给自己的女人用,给谁用?”
爱娟话还没说完,晓华忽然放声痛哭起来。
爱娟这才想起,刚才的话刺痛了她。唉,就让她哭吧,哭出来也许比放在肚子里憋屈的要好受些。
过了一会,晓华的声音小了下来。爱娟关切地问:“仁义最近有消息回来吗?”
晓华气愤地说“他有没有消息来我才不稀罕呢!他和四川的那个女人,听说都住到一块了,他哪里还能想到我啊!”
爱娟说:“要不,你把家交给老爹老奶照应,你也到那边去,在跟前看着他!”
晓华说:“那又怎么样?西庄小狗子媳妇听说丈夫在外有人了,千里迢迢赶过去,本想劝丈夫收收心,结果被丈夫一通猛打回来,并说再去找他,就和她离婚!”
爱娟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忽然想起了大林。她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担忧,随口说道:“咱女人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爱娟想大林时,就一个人不声不响地来到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下,向着大林走的方向痴痴地望着。她每次都是在这里送大林出去的,又是在这里来迎接他回来的。
有时她想大林就问女儿:“莲花,想爸爸吗?”
莲花忽闪着两只大眼睛:“想!”一说到爸爸她眼泪就要往下掉。她说:“妈妈,爸爸他为什么不回来呀?”爱娟说:“爸爸在挣大钱呢。爸爸挣了钱,给莲花买好多好多花衣服。”莲花说:“我不要花衣服,我只要爸爸!”爱娟说:“爸爸也舍不得莲花,也想咱莲花啊!”说着,母女俩就抱在一块哭了起来。
李大林去世是四歪所没有预料到的。开始他也很吃惊,必竟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多年的同窗,心里也有那么点的伤感。大林去世后,他帮着爱娟料理了大林的后事,还常常到爱娟家看望安慰爱娟。
这日,午饭后,婆婆带着孙女莲花出去玩了。爱娟正在家洗碗,四歪走了进来。爱娟见四歪来了递给他一条小板凳,四歪接过凳子坐在厨房的门边。爱娟递给他一支烟,四歪点上火慢慢地抽了起来。
这些日子,四歪的诚意让爱娟心里很是感动。对四歪的映像也在不断地改变。人是会变的,爱娟在心里这样想着:好人可以变坏,坏人可以变好!哪个人没有犯糊涂的时候呢?不能因为犯过一次或者一点的错误就一辈子盯着人家不放!犯了错误也要允许人家改正嘛!不是有句话叫“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吗?国民党和共产党打了那么多年不是也坐到一起了吗?世事无常,生死难料。今天晚上脱鞋,明天早晨还不知道来不来,又何必留下那么多的遗憾呢?再说四歪爱自己也没什么错啊,自己又何必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而且还把人家想的那么坏。想到这,她又为四歪倒了杯茶送到他的面前。四歪用左手接下杯子,右手抓住爱娟的手,随即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爱娟,我爱你!”四歪双目喷火紧紧地看着爱娟的眼睛。
爱娟避开他的目光:“村长,冷静点!我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不能光想着自己,还要为家庭、为孩子着想!”
“爱娟,嫁给我吧!”四歪显然有点情绪激动:“我会好好地照顾你一辈子的!”
“不!不行!你是有妇之夫,我也有自己的家,我不想去伤害任何人!”
“不!爱娟,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立刻回去离婚,和你结婚!”爱娟说:“那艳丽呢,艳丽你是怎么考虑的?”朱四歪说:“我这人做事一向负责任。至于艳丽,我已在县城为她买了一处房子,她现在衣食无忧。还可以再结婚的嘛。”爱娟说:“不行!如果你对艳丽负责任,那么你离了婚就应该去娶她!”四歪说:“我确实没有和她结婚的想法。我养着她一辈子的想法都有,就是没有要和她结婚的想法。有些人可以做老婆,有些人只能做情人。她只能做情人,不能做老婆。你是可以做老婆的人。爱娟,从学校到现在,我一直在爱着你,追着你。我也知道我采取的方法不够好。可那正是因为我爱你,才那么做的啊!”说完,不容爱娟分说,一把将爱娟搂进怀里,疯狂地在爱娟的脸上吻着。爱娟将脸偏向一边,努力地避让着四歪亲过来的嘴。她想把四歪推开,推了几下也没推开。就说:“快别这样,让人家看见不好!”四歪说“看到了更好!让大家都知道我是真心爱你的!”兴许是四歪的话感动了她,爱娟渐渐地软下来,任由四歪在她身上抚着,吻着。她感到累了,这些年的风雨飘摇,她需要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来安抚自己那颗孤独的心。她也明白四歪对她的爱是真的。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接受而已。今天四歪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可就在这时,爱娟感觉有一个人站到了厨房的门口,她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正。李正正惊奇地看着她们。爱娟像做了一场梦,刚从梦中醒来,她一把将四歪推了出去!
李正气得一跺脚转身离去!
“李正,李正!”爱娟追出去连喊了两声,李正没有停留。
“李正,你回来啊,你回来听我给你说啊!”爱娟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一阵风吹来,飘下几片落叶。在地下挣扎了几下,滚到一旁的沟里。天变得阴沉起来。
爱娟的心像那片漂落的叶子,跌进了阴暗冰冷的沟里。
爱娟回身进堂屋将门插上,一头扎到床上,放声痛哭。
四歪也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搅了自己的美梦。四歪那个恨啊!心说,要不是这个兔崽子,爱娟已成了我的“菠菜”了。这个小臭子,那么年轻,不知哪根筋出了毛病,追他的女孩子一大溜,他竟然不屑一顾,却偏偏对一个寡妇情有独钟,真他妈邪了!四歪气得咬牙切齿:“李正,你小子不让我得到爱娟,我也不能让你那么顺当的得到她!”他把自己得不到爱娟的因果都归结在李正的身上!
李正勾引寡妇的事像十八级台风迅速在全村刮了个天翻地覆!
“听说他俩早就有那回事了!”胡大圣家里神秘兮兮地说。
“可不是吗?听说有一次看吹喇叭时,他俩就那个了,也不嫌害臊!”二蛋老婆把头削尖钻在那一帮娘们中间说。
“李正平时那么老实,真没看出来啊!”鞭杆妻子小声地说。
“这才叫老实驴偷麸子嘛!”快嗓门根蛋媳妇咋咋呼呼嚷道。
……
李正整天闷闷不乐,他把自己关在屋里,那些长舌妇们的话搅得他寝食不安。他觉得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更有那村人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使他心疼不已。他实在不想再待在这个让他心痛的地方了。他决定离开这个让他心痛的地方!那天早晨,他悄悄地起床,跟娘告别之后,走出了家门。当他走出村子时,走走停停,停停回头看看。然后扭过头迈步离去,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到镇上,乘了一辆开往县城的早班车,从县城又转乘火车到上海打工去了!
李正走了,没有给爱娟打声招呼就走了!她本想找个机会向李正解释一下她和四歪之间的事,但他却走了!爱娟心里很难过!她知道:是村上那些吐沫星子让他呆不下去才走的。她也明白:那天的事也刺痛了他!以前丈夫在时,她把对李正的爱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现在丈夫走了,她感到很累,也很想找一个能为她遮风避雨的人!这个人当然是李正!然而丈夫去世不久,她怕人家说闲话,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来。她没有想到四歪会追的那紧,那么的不顾一切。
她在心里默默地为李正祈祷:愿上帝保佑李正早日平安归来!
这天上午,四歪的父亲六十大寿。四歪家张灯结彩,喜庆盈门。前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
李正不在家,李正的母亲提着贺礼前来祝寿。当她走进账房准备上账时,被四歪看见了:“哟,这不是李正的娘吗?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李正他为什么没来,是不是没脸来啊?”说着哈哈一阵狂笑,旁边的人也跟着哄笑起来。”李母当时气得浑身发抖,她摔掉贺礼,转身离去!一病不起!李母躺在床上,四歪的话不断地在她耳边响起:“你家儿子勾引寡妇,有辱村风!你竟然教育出这样伤风败俗的孩子,你还有脸来出礼?别把晦气带到我家来,我可担当不起!还不快走!”
每逢佳节倍思亲,转眼到了春节。李正离开家来到上海工作已有一年了。这一年来,他在外面,凭着自己的勤奋和努力成为厂里的技术骨干,深得老板的赏识。本来老板说厂里事多不想让他回来的。他说自己走了快一年了,不知母亲在家过得如何,回去看过母亲就回来!其实在他的心里除了母亲,还有一个女人让他放心不下,那就是爱娟。当初自己一时冲动,走时和爱娟连一声招呼都没打,不知她现在怎么样?在这一年当中,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爱娟。为了减轻思念的痛苦,他拼命地干活,以此来麻木自己。每当夜幕来临之后,他一个人孤独地躺在床上,爱娟就会向他走来,常常在梦中,梦见爱娟让他回去。这些年来,他把对她的爱一直深埋在心底,家里为他介绍了好几个姑娘,都被他婉言谢绝了。爱娟也很着急,也曾多次劝李正找个合适的姑娘把婚结了,但李正都没有答应。他说:“你是今生唯一让我动情的女人,我们即使不能结合到一起,我也不会和别的女人结婚!今生非你不娶!”爱娟也没有法子,只有暗暗地替李正着急!因为自己虽然喜欢李正,但她已是名花有主。其实,她还是念着大林的。只因为她和李正曾有过那么一回,她总感到过意不去,总认为是她的出现才使李正有了不想和别的女人结婚的念头。她觉得很内疚,对不住李正。必竟人家是童男子。后来,大林死了,因为爱娟的精神一直不好,李正多次想找个机会向爱娟表明他的心思,总觉得大林去世不久,提出来怕引起爱娟伤心,他犹豫再三,总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天,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鼓足了勇气到爱娟家,可刚走到门口,却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四歪正搂着爱娟在接吻!他的心像被人猛揪了一把,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嗓子里有块异物在往上爬,他强行咽了下去,但眼角却不争气地湿乎起来。他急忙转身离去。
回到家,他本想坐下来好好的想一想,理一理凌乱的思绪,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冷静地思考一下,紧接着就风言四起,只刮得他晕头转向,没有招架之力,最终选择了离开。
临行之前,老板再三叮嘱他过完春节早点回来上班。
李正满怀喜悦心情踏上回家的旅程。临近东河村,浓浓的年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牵动着远方游子的归乡之情。想到母亲此时肯定也在忙碌着置办年货,翘首期盼着儿子的归来。李正的心情一阵阵地激动难抑。来到门前,李正一边喊着妈妈,一边推开虚掩着的门。当他走进屋里,他的心一下子凉了。母亲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又黑又瘦。李正心一酸,泪水夺眶而出!李正问母亲怎么哪?母亲本不想告诉他,怕他年轻气盛,做出不理智的事来。但她经不住李正再三的追问,最终,母亲把那天她去四歪家贺寿的经过以及四歪如何羞辱她的事告诉了儿子李正。李正听了之后,脸慢慢地黑了,两眼泛着寒光。他联想到这些年来,一边串的事都是他朱四歪从中作梗。他像生活在朱四歪为他织的一张无形的大网里,使他身不由己,处处受制于人。从他的心底蹦出一句话来:“朱四歪,我饶不了你!”
月色暗淡、清冷。天空像一块没有洗干净的露天银幕,泛着灰蒙蒙的白。风像游丝鬼一样游过来,荡过去。像饿死鬼一样发出凄厉的嚎叫声。村里的人们早早地进入了梦乡,整个村庄没有一点的灯光。这时,一条黑影穿行在夜色中,这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李正。凭借着马虎的月光,很快来到了四歪的小楼前。他凝望了小楼一眼,之后走到墙边,将一包炸药放在墙角,放开长长的导火线。掏出打火机点上火,然后迅速地离开那里,站在一处高地向这边张望着、狞笑着。他在静静地等着,等着那一声冲天巨响,他要亲眼看一下四歪和他的小楼是怎么飞上天的。
他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任何响动。他有些不耐烦了。决定过去看看。就在这时,他看见一条黑影向这边走来。他吓出一身的冷汗。急转身想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李正!”声音虽不大,却听的清清楚楚是爱娟的声音。
原来,爱娟听说李正回来后,白天没时间,她打算晚上到李正家去和李正好好谈谈。当她快到李正家时,却看见李正拎着包东西向四歪家的方向走去。她没有惊动李正,而是悄悄地跟在后面。李正把炸药点着离去之后,看着“嗤嗤”着响的导火线,她不知哪来的胆量,上去一脚踩住着火处,猛地使劲一拧,把火拧灭。然后抱起炸药去追李正。
李正一头扑在爱娟的怀里:“姐!”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爱娟抚摸着李正的头:“你怎么这么傻啊!这样做不仅毁了四歪,也毁了你自己啊!”
“我也不想那么做啊,姐。这都是给四歪逼的呀!”
爱娟说:“你现在跟我一起去自首!”
“不!姐,我不想做牢!”
爱娟说:“你应该去主动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不!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姐。求你了,别让我去自首好吗?姐!”
“别怕,姐陪你一起去!”爱娟不容置疑地说。李正低下头转身准备随爱娟一起离去。却听身后有人说话。直把李正和爱娟吓得木呆呆的像被使了定身法,动弹不得。
“走!到哪去?也不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不知什么时候起,朱四歪已站到了他们身边。李歪想跑,被爱娟拽住。
四歪看了看李歪,又看了看爱娟。李正被四歪看的心里直发毛,上牙和下牙直打架。全身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四歪上前拉住李正的手:“李正,冤有头,债有主。这事的起因在我,要怪只能怪我。要担什么责任也只能由我承担!是我伤害了你和你母亲。另外,作为一村之长,我没有履行好自己的职责,我感到惭愧。在这里先向你们道歉!”
这事还得回头说一下。晚上,四歪也到李正家去了。那次他当着众人的面羞臊了李母。事后,他也觉得自己做的太过火了,心里一直很愧疚。总想找个机会解释一下,以取得李正和他母亲的原谅。今天李正回来了,他想当着李正和他母亲的面道个歉。当他快到李正家时,看到爱娟跟在李正后面正朝着他家的方向去了。他不知何事,也跟在她们后面想看个究竟。所以他一直到现在才露面。
看着还在发愣的李正,四歪使劲握了握他的手说:“祝福你们!”然后转身离去。
风停了,浮云散去,月光如洗。又是一个宁静而安祥的夜晚。
冯德斌
二OO七年十二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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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5 10:29 | 只看该作者
欢迎新朋友!请先看看排版要求,把版排好。你的文笔不错。
3#
发表于 2007-12-15 10:30 | 只看该作者
文笔不错,学习!
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16 13:2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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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
屋檐下的女人

简易的戏台上,灯火通明。
台下,观众的神情随着台上的表演,时而屏息宁神,时而欢呼雀跃,时而面红耳热,时而心驰神荡!
这是一个春潮萌动的夜晚,这是一个让人难眠的夜晚。东河村...
5#
发表于 2007-12-16 20:17 | 只看该作者
没排版,看起来真费劲,但仍坚持看完了,这不是在难为版主吗?作者很会讲故事,写得很生动,看得出有一定功底。农村里的男欢女爱,故事颇为热闹,只是感到格调低了点。
6#
发表于 2007-12-17 10:29 | 只看该作者
7#
发表于 2007-12-17 14:25 | 只看该作者
欢迎新朋友到太虚来,一是请排好版,段与段之间空行,段首空两格,在全角中文状态下可排。

期待看到你原创首发作品!
8#
 楼主| 发表于 2007-12-31 16:37 | 只看该作者
编辑您好!我登不上去,修改不了啊,急死我了,请您帮我想想法子好吗?谢谢!
9#
发表于 2008-1-1 16:55 | 只看该作者
不是首发作品啊~
10#
发表于 2008-1-9 14:02 | 只看该作者
故事不错,就是太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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