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6-5-25 16:10 编辑
粽 香 端 午
端午渐进,我总会被芦苇荡里的苇叶飘来阵阵的清香所召唤,那些早已被时光利剑将岁月的沧桑切割成的斑驳记忆霎时穿越千山万水,逐渐褪尽附加在灵魂上的残垢污秽,将那些蘸满亲情的粽叶层层剥开,一遍遍地回味儿时过节的情景。
记忆中的端午,总与农村的“大忙”季节交织,充满着太多的忙碌和温馨:好婆总在百忙中挑上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摇着小船,载上我,慢悠悠的驶向野外,五月的芦苇荡,敢于天空比姿色的也只有这泛着翠嫩嫩油色的广袤而又茂密的芦苇了,微风柔柔卷过,高高细细的苇秆顺势倒向一边却又借势摆回,和风儿玩着你来我往的游戏。好婆是从不让我下船、下水的,我只能坐在船头,拉住芦苇叶慢慢前行,看着她打芦苇,好婆是村上打苇叶的巧手,专挑不老也不嫩、又宽又翠的叶,而这样的叶子一株上也只能打到两三片,看似轻巧柔弱的芦苇叶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刺,特别是两侧的小锯齿,稍不留神总会划上一条长长的口子,因而每次回来,手臂上常常是伤痕累累,手指上也沾满了黑黑的叶锈。休息时,好婆也会采上一片野茭白叶,教我折一叶轻舟,许个小小心愿,轻轻的放在微荡的水波上,看着我的梦想飘向远方……,只是现在,竟无法还原如何编折这样的小船了,以至于这样的场景多年后仍在我的梦里纠缠! 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把野外带回的艾叶、菖蒲等用红线扎好,挂在院子的门楣上,据说是可以驱蚊辟邪,这是端午节的重要的习俗之一,随后捞出昨晚烧好的粽娘叶,端上已拌了酱油,加了佐料的糯米,旁边一一放好蜜枣、红豆、腌制好的肉等馅,摆开了架势,手指翻飞间,一片片的粽叶变成了一只只棱角分明的秤砣粽、菱角粽、枕头粽……,末了用最环保的稻草做线,一头衔着,一头绕上,并扎上一个美丽的结,如一只美丽的蜻蜓翘立青叶之上!我在旁边也只有看的份,偶尔兴致来了,缠着她教我,最后不是把好好的粽娘叶裂成了一条条的丝,就是把糯米撒的满地都是,好婆则在一边忙不释手的边捡边唠叨:“要天打个!要天打个!”
在土灶上满满煮上一锅粽子的空挡,好婆会为我们每人准备一个五色线系在我们的手腕上,口里还唠唠叨叨的说上我以为的咒语,保佑我们身体健康,待到七月七的那天再把绳子给剪下,扔到屋顶上,让喜鹊衔去,给天上的牛郎织女搭桥去;(那时的我不知道七夕情人节,也不知端午节的主角屈原,更不知沈从文的《端午日》,原谅我的无知吧!)多余的彩线会给我们编成一个个网袋,兜里装上一个青幽幽的咸鸭蛋,挂在脖子里供我们把玩,但不允许我们一口吃了的,我其实也是舍不得吃的,白天上课时我会挂在脖子里,在小伙伴前不说什么,但他们向我胸前投来的羡慕的目光和抿了又抿的嘴唇,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骄傲和得意,甚至晚上睡觉时也得把那个咸鸭蛋捧在手心里,闭上眼也能感觉的到蛋壳上那细细的小疙瘩,以及哪个是蛋头和蛋尾。不过有一年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第二天醒来,那个圆滚滚的咸鸭蛋成了一滩糊糊,让烂舌根的我整整哭了一上午,以致遭到母亲的一顿竹笋烤肉,暴雨过后,虽母亲禁止给予我一切的补偿,但好婆还是偷偷地塞给了一个,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给你娘看见,那时心里头觉得好婆永远是我的一顶老皇伞,有她护着,疼着………
我们于时间来说,只是匆匆的过客,而今,好婆早已成了那一方小小的盒子寂寞地住在世界的那头,那些儿时和少女时代连同好婆都定格在我心底,成为那一抹挥之不去的风景,在我生命的四季里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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