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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 蛹 风袖（散文） 我的手心捏着一颗后裔射落的太阳，是谁趁着风起的黄昏化蛹？ 是父亲吗？ 爱落地为霜，穿越风的声响。在诞生孟子和孔子的地方，诞生了我的父亲。他生于一个五男二女的贫穷家庭，成长于大饥荒的年代，又是老大，常常吃不饱穿不暖，但这些都没有抑制他成为一个人，成为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自我降生起，我就见识了他的担当，那时他在水利工地上施工，常常舍不得吃工地分发的白面馒头，趁夜回家塞到母亲的窗前，但母亲还没来得及去拿，就被早等在窗前的两个小叔偷去吃掉了，而我只能饿得嗷嗷大哭……后来，爷爷在父亲30岁突然离世，留下奶奶和一大帮孩子，一家人哭得昏天黑地，又是父亲站出来说，只要有我在，天不会塌下来！但终归是家庭基础太薄弱了，在那丰收欠收的年份里，他和母亲常常愁的睡不着，半夜起来筹划或者吵架，但好在他们一直奋力地挣扎着，努力经营着一个家。他们将我的两个姑姑送走，又给我四叔和五叔说亲娶亲，还让我和弟弟慢慢长大…… 想起父亲，我有一种骄傲，但也有一种忧患。忧患，让我居安思危，但也让我时常站在人生的至高点上俯瞰人生。人如蚁般穿行于世，水来水淹土来土埋，但如果淹不了埋不了呢，那就是因为信仰或者意志。熬白了头发的父亲，常常在醉酒时说，如果再碰着30年前的难关，他照样会顶天立地！ 他的话让我暗自发笑，但笑过之后，我却感受到他擂响命运之门的勇气。我常常问自己，如果你活到60岁，是否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答案是否定的。因为我没有受过苦，因为我一直在他的翅翼之下享受自由的空气和风，尽管我不缺少对这种信仰和意志的崇拜，但我就是我，一个柔软到骨子里的女子，有如水的性情，有淡泊的心境。 但我会不会化蛹为蝶，像父亲那样穿越沧桑的梦境和变幻莫测的现实？人生四十而不惑，我已不惑，所以不再发问，但我一直用父亲教我的力量化蛹为蝶。我试着像父亲一样，将翠绿给叶子，将红艳给花朵，将金赤给谷米……等一切尘埃落定，我用全部的勇气，丈量一口气的距离。生与死竟然只有一口气，人与人竟然也只有一口气，但一口气究竟有多远，到底隔着几层天几层地，为什么人要争一口气活着？ 我在40岁的年纪体会60岁的心境，黄昏睡去发现一切归于空寂，清晨醒来又万物勃发。在梦想落进现实的一瞬，在化蛹进入最黑暗的时刻，我穿上了父亲用烛火给我做的鲜亮衣裳，猛地扇动起蝶一般的翅翼，我知道我已找到了那个射落太阳的人，趁着风起的黄昏，和他一起撞响生命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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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10 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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