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日尧月 于 2016-9-18 10:00 编辑
进入陇山之西的关山牧场时，恰逢大暑与立秋节气的夹缝中。陇右酷暑的燥热令人无时不幻想着能变作一只田鼠，深入地下，寻找一席清凉之地；要么一条深水中的鱼儿，附在河底抑或海底享受凉爽的地气。我就是怀着如此的心思，逃遁干枯烦躁的陇右老家，被一辆大客车装载，一路历经秦安县城、莲花、龙山、张川、马鹿，之后被卸载在甘肃的一边界——关山。
过惯了山多水贫，草稀木缺，沟梁峁壑的黄土高原的我，一进入马鹿，就被一层层绿染的山峦沟壑所迷恋。然渐随着深入关山牧场，生命的色彩——绿色却铺天盖地的扑面而来。无论眼前的绿色草甸，还是远处的层林滴翠，均让我猝不及防。这里似乎拒绝着每一粒红色抑或红色要么灰褐的泥土的裸露，宛如一位周身穿戴十分紧密的纯贞淑女。即使面部，也被一层绿纱遮罩，那白皙的脸庞在隐隐约约中呈现出朦胧的幽境，含蓄的如此娇美。想要窥视这位楚楚动人淑女的明目，你就得小心翼翼的用自己本就粗糙的手，轻轻拨开一棵棵低矮柔软紧密偎依不知名的野草，一如撩开一层绿色的面纱，方可看见一双被野草染绿映衬的明目——湿润、清新、鲜亮、淳朴。
关山牧场，如今是陕西的所属边界，这里也曾是甘肃的边界，甘肃的属地。我孑然一身伫立在山巅浑圆，起伏舒缓，绵延衔接，群峰绿染，沟谷U形，矮草簇生，草甸翠绿的谷底一巴掌大的草甸之地。我是一粒来自陇右的土颗粒，我周身浓烈的黄土之味，与这里珍贵稀缺深藏不露的黄土，被一层层绿色草甸严密地隔离着，即使我赤脚而立，也不能零距离的亲临。我深思，我这周身的裸露，到底在历史的深处，是被时间如何地剥去身外那一层层绿色的裹盖，绿色的庇护，绿色的蔓延呢？甘肃，为何把如此一片阐释生命的宝地，送给临省的陕西呢？也许是当时过于边远的缘故，也许是这块滴翠的绿色本就在远古时，就属于陕西的属地，也许是这一片绿色更适合物种生存的陕西之气候特色······无论何省归属，还不是华夏儿女的一道靓丽的风情线呢？
一年轻美丽俊俏的讲解员满脸微笑，一身轻松，脱口而出地说道：“这里（关山牧场）曾是周代秦人的首领非子为周天子牧马的场所。”周天子，距离如今亦有三千余年的春花秋月了。秦始皇横扫六和，一统天下的伟业壮举，在历史的册页已成一颗辉煌璀璨的耀眼明珠，它灿烂的光环，永远展示着的秦人顽强崛起，秦人赳赳的英雄气概。然被历史湮灭的秦人崛起之前的那段屈辱、困苦、辛酸和艰难，以及被周天子欺凌和灭祠，不让祭祖，贬罚奴隶，从中原大地驱赶到西陲——陇山之西的关山、天水一带，再加上周围各戎族的不断侵犯，其那时的秦人在夹缝中生存的岁月史······在历史倒流的深层，在时间逆上的河沿，作为一个华夏后裔，我却深深地感到历史深处刺心的痛，骨折的疼。正式这一刻骨铭心的痛疼，才有了秦人的辉煌历史，才很好的推进了我国历史稳步行进的车轮。
这一猛然被历史深处的刺伤和痛疼，致使我不得不从脚下的每一粒黄土之上，袒露的一棵棵矮小的野草亲昵，和星星一样洒满山谷的一只只哞哞而叫的羊儿握手，和露水晶亮剔透慈润清晨的一声声清脆的马儿铃铛参禅，和啃着青草的一匹匹膘厚健壮的马儿会晤，和浑圆山巅散生野长的树木交流；也要和关山的日月对话，雨雪雾霜握手。唯有这样，秦人的那段咸水、苦水、酸水、辣水，唯一没有甜水的岁月，才会被一一解读。解读历史，就是解读我国祖先的进化史，读史使人明智，读史令人学会总结，总结却是让生活找到前途中的一盏明灯。
周灭商后，曾服侍商朝的秦人，曾经的上房梁柱，瞬间成了成了周朝灶膛的半截干柴，被周天子看都不看一眼，狠狠地一把塞进了周的灶膛，化作一股西去边陲的孤烟。那还未燃尽的干柴之碎末，依旧被那股周朝的劲风吹到了陇山之西的关山之地。这一东夷部落——秦人，被贬做奴隶，失去姓氏和宗祠，这一即将被茫茫历史湮灭的种族，艰辛地生存在四面包裹的戎族之间，他们的走向将会如何？他们过惯了东部农耕的生活，如何才能适应山茂草稠的陇山之西的牧马生活呢？野蛮骄横虎视眈眈的强大戎族部落，能让其安定地生存在这片树木葱茏，野草丛生的关山之地？一颗幼小的种子，可在历年的春夏长成一棵健壮，果实累累的物种，以便延续生命，走向繁荣。作为屈辱极尽的秦人，何不想着自己祖宗的延续和昌盛呢？秦人的首领非子，便是日夜思索这一问题的伟人。
饱含骨子里不屈坚韧的秦人之秉性，也在以非子为首的秦人的血液和骨髓里流淌着，生响着。面对不同戎族的时常侵犯，秦人依旧以生命的代价，一次次和戎族进行不懈的搏斗，最终使秦人的骨子里生发出一股善战的英雄气概，一往直前的横冲精神。非子为了让自己部落的赢姓不被周王朝如此推进历史的长河悄声湮灭，他日夜苦思，怎样为周王朝献策，才能博得周王朝的信任？对于一个被沦为奴隶，灭姓禁祠的赢姓秦人而言，恐怕于谁而言，都是一个白日梦。当时战争核心力量——人，战车较少，如何让战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聪颖好思的秦人首领——非子，目睹脚下山林繁茂，沟谷野草萋萋的陇山之西的自然物貌，在不知穿行于多少次后，深思了多少日夜后，终于想出了“养马”这一极其符合大地生态和时局急需的奇思妙想。在接下来的艰酸潦困日子里，勤劳好思的秦人，利用陇山之西的地理特点——草多繁盛，便悄无声息地圈养起马群来了。
紧随非子渐次掌握了养马这一绝技，秦人所在之地骏马逐年增多。戎人与秦人的频繁入侵交战，致使秦人更加骁勇善战。非子利用放长线钓大鱼的远想，历年年末，一如村落里一位贫寒无名无姓的“乞丐”，低着思想饱满，志向宏大，心思沉重，目标深远的头颅，背着干粮，牵着数匹精细挑选的精良骏马，从陇山之西启程，披星戴月，从西向东部的周天子进献。渐渐的非子的名声一如黎明前的一棵破土而出的破竹，传遍了陇山之西，感动了，震惊了当时威震天地的周天子。周天子何不想着让自己的军事实力再次扩充壮大呢？让当时骄横野蛮的戎族部落归属己有呢？回想，曾经在与统治了华夏600余年的商朝决战中，发挥出惊人力量的300余辆战车，就是眼前胜利的真实写照。一辆战车需要两至四匹良马拉动，要使当时青铜发展较好的周朝军事实力再上一台阶，压倒其他部落，再造战车，圈养良马，变成了周天子目前最大的政治立根稳权的当务之急。千乘之国的宏伟蓝图便渐次在周天子的脑海中绘成。当时的非子所养之马，便自然而然地成了拉动周朝战车的主要动力来源。周孝王时，便把非子召到周朝，命其专门为周朝养马、牧马，还专门规定地域——关山（在汧渭之会的陕西宝鸡一带）。
周天子对自己的这一厚爱，秦人首领的非子，似乎总感到做了一个阳光灿灿的白日巨梦，然静下心来一想，却非梦。这一非梦的社会地位飞跃，致使非子曾经埋下的恢复赢姓的种子，有望渐次落到了实处。非子要把这一养马的活计，做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极致。数年间，非子以自己辛劳勤思，不断创新的养马思想，便向周天子（周孝王）献出了成千上万匹的精良骏马群，周天子的“千乘之国”的宏伟蓝图便实现了。为了感谢这位灭姓禁祠的秦人——非子，周天子将其册封为王室的附庸，并允许秦人祭祀祖先，恢复赢性，还感激的在汧渭之会划出了一块50余亩的土地，让其建立自己的城邑。这一地不足百里，附于诸侯的小小奖赏——附庸。在当时周朝诸侯国里，附庸虽是一个很小的封赏，然对于失去赢姓，断送祠堂的奴隶秦人而言，这就是一个极大的东一部落赢姓的种族走向的希望，这一天大的似乎不可能重现的命运转折，我想不知非子及其他秦人付出了多少的流血淌汗的代价，甚至生命的代价？站在地毯似的草甸上，凝望山巅那一层层滴翠的墨绿，我想，这难道不是曾经差点湮灭在浩瀚史册中的秦人的“谋事在人”的聪颖之处，沉稳之处？
我就是在酷暑与立秋的夹缝中，被讲解员的一句讲解唤醒，独自一人，沿着历史的河流，逆流而上所目睹到的秦人酸咸苦辣四味交融，失姓断祠，沦为奴隶之后的一段辛酸史，一曲悲壮歌的感悟。
秦人东南要面对强大的周王朝，西北要时刻防御戎族的侵浸，他将走向何方？如何完成一颗“赢姓”种子在华夏大地之上，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枝枝繁花，果实累累，即秦始皇横扫六合统一大业的这一大段历史云烟之间。除了非子作为周天子的附庸后，还发生了怎样的突变呢？ （字数：3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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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17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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