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冰峰雪鹰 于 2016-11-29 15:49 编辑
瓜棚魂
猛子伏在布疤相叠的床上,背顶竹竿支撑的瓜棚。肚子里的红薯南瓜藤饭,早已消灭殆尽,声声哀号着。 队友有的跑了,有的死掉,有的返城,徒留了猛子形影相吊。队长牵着他那条黑狗来喊过几回说,猛子,好型做,给你说个媳妇。猛子不为所动,他的心里有娟子。娟子是街坊小业主的女儿,下放前,还送过猛子来着。可是,自那以后,再无音讯。
队长见鞭打快牛也不灵,再也懒得过问,让猛子天马行空去。天马行空的猛子,一腔春花雪月。娟子了无声息走了进来,柔柔唤了“猛哥”,接着,挨在了猛子的臀部部位。 猛子翻转了身,竖了起来,惊讶了说,你妈同意我了?她不嫌我“黑五类”?娟子莞尔一笑,说,哥说的啥啊?又搭了眉梢问,咋啦?都回城了,你还呆着?也不瞅妹妹么?
猛子搔着脸皮,期期艾艾说,这这,你你,我我我…… 我我我个啥?个呆瓜。要妹怎么说你好哇!冤家头哟~ 娟子轻骂了一声,伸手指了一下,解开胸衣,说,妹今日全给了你……。一句未了,酥胸已扑在猛子胸膛上了。 天狗!成天瞎乱跑,跑那哈啦?找打呀!队长唤狗的叫嚷,似鞭炮鸣放,穿入耳膜。随着叫唤,棚子的门吱呀碰响了,一个影子闪了出去。床上的猛子,身子骤然一抖,醒了过来……
字 缘(外一则)
一个深秋,我被造反派组织关在一个破陋小屋里。关上后,再无人问津。饿坏了,我擂门狂叫,只听秋风在应答。我饿了几天,摊在了地上。 恍惚中,门被推开了,阿芬一手提只木桶,拎着布袋进来了。
阿芬是“破落户”后代,是个逍遥派。要论长相,可以当演员了。事实上,阿芬在国营粮店当装卸工。熟人说对象,曾把她说给我。我很排斥,粗声说,不行不行,咋跟那样的人混一块?熟人说,她怎样啦?性格蛮好的,又会当家,出落得更没话说。她嫁给你,是鲜花插在牛粪。 我打断了熟人的话,说,我只要革命的绿草。然后,我继续抄写大字报,写得腰酸腿软。完事,我就抱一捆大字报,刷在宣传栏上。很快,围来一圈人,我看着,笑了。
凡我抄写的东西,围观的人特多。这是咱的字体面。早几天,司令还拍了我肩头的。不过,内容什么的,容不得我琢磨了。 阿芬把我搂在怀中,从布袋里端出搪瓷缸子,掏出饭菜,一勺一勺喂着我。吃后,阿芬脱下我的臭衣服,转身用桶里的水,柔柔擦着我的身子。我猛一惊,问,你哪来的钥匙?阿芬微微一笑,说,我灌醉了那头目,那是我家的陈年老酒哇。
我疑惑,问,你咋不恨我?阿芬温情笑了,说,你的字多带劲,我太喜欢了。我不解,说,这狗屁不值了。你还看得重? 阿芬盯着我,问:我不识字,你能教我么?我很窘迫,说,现在?怕不行吧?阿芬笑了说,你别急,我有法子。 后来,阿芬被转走了,讯息难通。只是她的那个法子,给我留下了终生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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