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艾桃 于 2016-12-17 09:18 编辑
每每走在大街小巷,看到那些拾荒的老人背着破烂的蛇皮袋,瞪得大大的眼睛在垃圾堆里来回搜寻,我心里就难过。
我一心想当孝子,父亲走了五年了,如今六十五岁的母亲一人在老家,我着实放心不下。母亲生日那天,我带着孩子兴冲冲地去乡下给母亲祝寿,主要是去接母亲和我同住。
进到院子,发现大门紧闭,一群小鸡仔儿立马向我围过来。隔壁家的婶婶告诉我母亲去菜地里除草了。我走向菜园,远远地看到母亲熟悉的身影,她戴着草帽,一丝不苟地正在锄草呢。我让孩子叫奶奶,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锄草,直到我们又大声叫了几声,她才回过头,见到我们高兴得不得了。
母亲摘了一些菜,带我们回家,她知道我的来意后,仍如之前一样拒绝我去城里,指着家里的小鸡,又惦记菜园,再说城里没有熟人聊天,那心堵得多慌呀。
我和母亲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婶婶听到了后就来劝母亲,她对母亲说,家里事统统都由她来代为管理,如果实在在城里住不惯,随时回来随时还给她,就这样母亲来到了我家。
母亲来了,我们都非常开心,也非常小心。老婆拿出了十二分的热忱,陪母亲上街添置了新衣新鞋,到理发店把白发染成了黑发,还做了一个老人发式,我上下打量母亲,城里人就得这样子,我竖起大拇指。
母亲来了,我每天早早地就回家陪她看电视话家常,母亲给我说童年的故事,说村子里的趣事,客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妻在厨房总是整出营养丰富的饭菜,花样百出的菜式让母亲大开眼界。
一直当她是客人,让她很不自在,她提出要承担一些家务,随着对环境的熟悉,妈妈开始了自己的生活方式。
你看你妈,把空瓶子,废纸皮报纸都堆在阳台的角落里。妻幽幽地抱怨道。
老人就这样,过了苦日子的,想卖点钱,由她去吧。我陪着笑哄着妻。
看母亲收拾得干净利落的房子,再看看香气四溢的饭菜,我们就担待一些嘛。我再次哄妻。妻自觉理亏,倒头就睡。
又过了一段日子,妻对我直嚷嚷,看家里都快成垃圾场了,农村人的劣根性,再这样下去,家没法住人了。妻一边说一边把衣服甩在床上。那晚我们吵了一宿,谁也没有办法说服谁。
接下来的日子,我对老婆一半哄,一半唬,尽量让母亲看不出妻对她的不满。我对母亲也是一半哄,一半劝,说那些个废品卖不了几个钱,别放在家长细菌,破风水。
母亲还真是体谅我,家里面再没有出现废品,只是她在外遛湾的时间越来越长,长到我再也没有机会与母亲坐在客厅一起说说笑笑了,妻子倒是很满意,她并没有发觉我的失落。
母亲在老家是一个挣钱的能手,她说收割机割稻,田里落下好多稻穗,她能捡几百斤粮食;她说个个外去打工,山上茶籽没人去捡了,她能捡上千斤茶籽;她说野生的毛竹砍了就能换成钱;她说鸡及蔬菜都是能生出钱来的……母亲一生实在太操劳了,我发誓要让母亲在这里享清福,看到她的改变,我心踏实了起来。
老公,你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水电费你都按时交了。
我错愕的嗯了一声,难道他们记错了账?待他们再来收费时我提出补交,才发现竟然是母亲交的。母亲呀,你这是要把老本都贴给我吗?
有一天,我心有点烦闷,晚饭后,独自一人去外面散心,我发现有一个拾荒的老人在公园的垃圾桶里翻来翻去,她的样子很特别,戴着帽子与眼镜,系着围裙,严实的包裹自己,许是不想让熟人认出来吧。又有两个瓶子塞进了袋子。她好像感觉到有人在注意她,当她抬起头看到了我,突然就绕道而行。
咦,那转角的背影怎么这般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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