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题小说----今生今世《玉兔》

何家祥

玉兔
何家祥
   刚入春的嘉禾村新旧重叠，花蕾欲放。
   寒假里的孩子们在川东老家有点不好玩，也有点不放心她们任性。一怕她们背着老岳母到镇上泡网吧，二怕她们把早已藏好的几部烂手机翻出来打简单的游戏。即便如此，哪也是一种不小的危害。刺激眼睛，影响身体发育，更怕上瘾，耽误学习。于是，不顾老岳母独自一人在家的空寂，就把老三老四接到素有川西航都之美誉的双流小镇上守摊卖货，也算是让她们好好跟着大人体验生活，领略一下挣钱的辛苦。免得以后大手大脚的花钱，而不知节约，不知勤俭持家。
   对于孩子来说，这也许是大人对她们最痛苦的折磨。她们向我提出严重抗议，说要告老师，告法院，告公安局。我很佩服孩子们那么小就懂得用法律来捍卫自己权力，又觉得她们锻炼得还不够，对长辈遗留下来的艰苦朴素作风在实际生活中还没充分充分体验出来，必须让她们对实际生活的锻炼与年龄增长同步。
   去年，孩子们都吃过苦头，也不愿意随我们出行。若不是我的威吼，她们绝不会屈服我的。
   不过，今年比去年各方面都要好些，尤其老家到航都路况更是坦途直通，全高速只要两个多小时就到双流景区。也得感谢遂广高速武胜段的开通，若不然还得从104线到遂宁才能上高速。其间，从老家到遂宁的104线路程虽不远，只有七十多公里，可它弯多面窄，必须控车控速，加之监控繁多，所以，速度提不起来，花的世间就多些。哪肯定是为了安全，可苦了孩子们，要晕车，呕吐。每行一站就问我好久到。我不能急，更不能超速，行车在外安全第一。我只有耐心给她们说：快了！快了！
   老三大些倒也无所谓，老四就不行。显得没有耐心，一出门便开始埋怨！还好在任隆坝和三凤有桃树园和荷花池，那美得不想走的景色自然让孩子们忘了行路和晕车感觉。我和妻商量好就把车停在路边带孩子们去采摘桃子，欣赏青荷。孩子们在乐不思蜀中游玩，买了许多桃子，拍了许多照。虽是去年之事，也给孩子们留下难忘的印象。
   而今高速开通，不再走国道，一路飙行，除了服务区，再也没有什么风景可打动她们，她们开始回味起走窄路那开心快乐的地方。可过去的很难寻回和重蹈，除非她们长大自己开车去玩，我已力不从心，不再去旧地。
   对于卖货，老大在初中就学会，老二成了专业。老三老四去年就能发货收钱，对老四来说，虽只有八岁，可她在摊上还叫卖得热火朝天。一次，一位大爷看着老四许久不想离去，不知是看到老四乖还是聪明活泼，就对她说：我要告你！
   老四有些惊吓，却也大胆问那位大爷：爷爷，你告我做啥？老大爷笑呵呵的走了。
   事后老四跑到我身边问我那位大爷要告什么，我拉着孩子的手轻轻说：幺儿，他是告你童工。
   孩子又好奇了：童工？怎么会告呢？
   我又仔细给她说：童工就是未成年人去做工，也就是未满十六岁！孩子似懂非懂。
   也算给她长了点小见识。
   节后高峰期过了，闲下来时，一位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在我们快收摊时提着一只黑兔在我们摊位上来问客人买不买兔子。客人问多少钱，小男孩说十五元。客人说太贵不要，小男孩用哀求的语气向客人说：阿姨，你买了嘛，这只兔子没卖掉我回家要挨骂。
   客人见小男孩与兔子一样可爱，就给十元钱小男孩，小男孩拉着客人的衣角道：阿姨，再添三块嘛，不然要折本！
客人好笑的掏出三元钱给那小男孩道：你这小娃儿真会做生意！
   小男孩拿着钱就跑了。
   当时，妻就对老三老四道：你们看那个娃儿好会做生意，你们要学着点。
   相信孩子们也不是省油灯，在生活里一定学到了许多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
   一会儿就闲下来，老四说要上厕所，可去了很久都没回来，我刚要叫老三去看看，老四回来了，她一回到摊位上就把嘴对着老四耳语两句，老三有些惊喜，就拉着老四跑出去，我刚要吼回来，妻把眼睛向我一瞪道：你忙得很哟，两个娃娃站了一天了也不让她们出去自由一下？
   有老婆开绿灯我就不敢多言语。
   不到十分钟，老三老四回到摊上，她们又在老婆耳旁轻语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只见老婆和两个小家伙也一起出去。我有些烦，问她们干啥，她们回头看我一下，没吱声，摊上就剩我一个！我边卖东西边猜想她们出去干啥，该不会是买兔子吧？
   想着想着她们又回到摊位上，老三老四乖乖就班。我有些奇怪：今天她三娘母怎么了？变得那么乖？
   收完摊，我刚要去把纸皮倒掉，却发现纸箱子里有只小白兔，里面还放着几皮窝笋叶。一见我动箱子，老三老四跑过来拉着箱子惊慌的看着我。那只小白兔也用惊恐眼神看着我，我开始发起牢骚来：喊你们卖东西没得劲，耍兔子倒是有劲？买成好多钱嘛？是不是三十块？
   妻偷偷的看着我好笑道：就是，三十块。
   我血压有点升高道：你有钱，你是富婆！
   见我越来越稳不住刹车，喋喋不休念经，老婆也向我吼起来：你在念念念个锤子，人家娃娃寒假里去玩耍几千，你的娃娃呢？那么一只兔子就买心痛啦？
   老婆发威，我得让一步，就低眉顺眼的依她三娘母，但也得有个台阶下才对，就端起装兔子的箱子道：耍也莫去买兔呀，买倒是买起了，那个来喂？开学了放那里？有了兔子她们读书都不专心，一放学功课都不做去耍兔子！
   见妻不作声，我又添加恐吓道：再说旅游区的兔子都是好看难喂，不出三天就会死掉，那不是白白要了它的小命？
   她们三娘母都不作声，看着箱子里的小白兔，安慰它：小白兔乖乖，我们会好好喂你的！
   我边走边在想自己刚才是不是有些过分，就看了看小家伙们，脸上也堆满了笑容道：幺儿，不是我不要你耍兔子，而是兔子拉的屎尿很脏很臭，把人家装修过的屋里弄臭了人家会不高兴的。再说，你那有时间来喂它嘛？
   说着，说着我们就来到租屋走。三娘母见我不再反对她们喂兔子，就高兴的唱起歌来。快到门口时，孩子们悄悄对我说：莫要房东知道了，不然有意见。
   当然，不用孩子们提醒，我自然明白，就对她们说：怕什么，要耍兔子就莫怕。
   可来到出租屋时，正好房东在门口坐着，我挤出所有的笑容对房东道：坐着玩呀？
   房东边嗯边看我纸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我干脆直白的对他道：是兔子，娃娃们要耍兔子，我们不会把屋弄脏的，我们把它装在深箱子里，它跳不出来，不得乱跑乱拉屎。
   房东也没说什么，就这样，我们进了屋把小兔子放在墙角里，备上没有露水的青菜叶在它旁边，好让它晚上进点食。
   那晚，我还是动员孩子们把兔子放了，就放在背后的山上。一听还要把兔子放了，孩子们都忧郁起来，话也不和我说。
   那天晚上，兔子不知是寂寞还是极不适应，在屋里东跑西跳，一直到天亮，那可惹火我了，一起来就命令孩子们去把兔子放了，自己就去摆摊。      可我从心理还祈祷小白兔能勇敢度过前三天烦躁期，那样对它的生命是有好处的，对孩子们也是一种安慰。
   第二天收摊回去，我一看兔子好好的在墙角呆着，只是备的青菜吃完。见我们开门就跳到我脚边亲近，我再也舍不得让孩子们把它放生，就告诉她们，兔子很小气，不能喂有湿菜叶和湿青草。更不能把兔子高高提起来观赏，那样回惊吓着。
   妻和孩子们都倍感惊讶，没想到我对养兔子还有一整套。
   可她们那里知道，在那辛酸的岁月里，养兔子曾经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茅屋，土坝。兔子四处打洞，下的小兔子还被大兔子带到外面去不回来。这还不算，如果兔子吃了有药的草，有露水的草，还有被狗追赶，都容易死去。好一阵子，全家人都被兔子弄烦过，以后再也没有养兔子。即便是现在看到景区许多可爱的兔子，也提不起兴趣。
   我给孩子们讲了许多有关养兔子的注意事项和经验。
   第三天，小白兔依然健在，而且比三天前更活泼更可爱。
   我便让老三老四每天早上把小白兔放一个小时，让它多接地气多吃野草，但必须要等露水干了后才能放，孩子们也谨记着照做了。
   十天后的早上，我和妻正在摆摊，老四伤心的哭着跑过来喊道：爸爸，爸爸，小白兔跑了！
   我有点奇怪，不是两个娃娃看着在放吗？怎么会跑呢？原来孩子们正在放小白兔吃草时，一只嘉禾村里的大黑狗跑过来把正在吃草的小白兔吓跑了，而且是往山上灌木丛跑的。老三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老四更伤心了，一整天都没说一句话，一直念着那小白兔。我安慰孩子道：也许，这是天意，本来你们就该把它放回山里，这下它回到大自然可能更自在些。
   
   孩子们极不放心的问我：如果被狗狗追到呢？被别人抓住呢？
   我开玩笑安慰道：被狗抓住那是它的命不好，被人抓住作红烧兔叮细嫩滑口，还能卖几十块钱。
   孩子们怨我心狠，一直不搭理我。
   那一天，没让孩子们守摊卖东西，知道她们心情不好，放她们的假。可她们看着装小白兔的空箱子一句话也不说，守到天黑收摊。回住宿路上，大家各走各的路，谁也没说话。
   来到离出租屋还有十米远的菜地时，一只白影在跳动。老三和我视力不好，看不清，妻大意没在乎。老四视力最好，老远就在喊：小白兔！小白兔！
   老三也惊喜的跑过去，只见那小白兔彷徨而颤颤的躲在一旁。老四轻轻的抱起抚摸着它的头，怪呢道：小白兔，你跑那儿啦？我们好想你哟！
就这样，小白兔又回到了我们身边，孩子们又快乐起来。
   又过了十天，小白兔被孩子们端去端来，胆子也大起来，与初时的怯弱相比勇敢而聪明许多，只要孩子们在它身边，即便有无名狗来追赶它也不怕，它会快速的跑到孩子们身边躲起，小狗狗也莫奈何。而且与那些在卖的小兔子相比就大了整整一圈。
   生存的力量和恐吓的干扰不再是我们担心小白兔的主要事，而我还是担心孩子开学后小白兔放那里最好！放摊位上不被熏成兔肉干才怪，放家里又怕孩子们分心。不过离开学还早，走一步算一步。
   妻有初一十五进庙上香的习惯。
   此次由老大开车先把妻和老三老四载过去候着，那兔子就有点孤零和失落。老四特别不放心小白兔，她怕小白兔没人陪，就要把它带到老大那边去，那怎么行？老大那里是比较干净的房子，弄脏了不好处理，再说有三十多层高的电梯，如果把小白兔带过去没有草地，不好看管，更不好喂养。还是放在出租屋好一点，正好与我相伴，打发慢慢长夜。
   小白兔好像知道孩子们要走似的，有点不舍，还想跟着孩子们蹦出门去，我用双手提着它的耳朵放在大纸箱子里，等她们走后就躺在床上喝着啤酒，啃着买来的泡凤爪。一桶方便面正等开水沸腾就泡吃。没有妻和孩子们在身边，固然少了许多开心和快乐。在那间不大不小的出租屋里，也只有电视，小白兔和手机为伴。不过，还有天上那一轮圆月也特别的明亮。照过山川，照过河流，也映在窗上，贴在垂放的帘幕上，格外的清朗和静美。那小白兔好像也懂得欣赏月光和滋润生活。它吃一阵青菜叶，又跑到窗帘下对着外面一动不动。它想把那内心深藏的孤独向月倾诉，向窗外宣泄。把啃罢的凤爪骨头扔在地下的垃圾袋，洗了手就轻轻的梳理着小白兔的背脊，光滑白洁，柔顺舒坦。得到我的安抚，小白兔把眼睛也微微的闭上，这世界成了我最懂它的。我站起来，它也在我脚下挨着，舍不得离开。
   我又抱起小白兔，对着小开的窗户，外面有一丝春寒袭来，小白兔打了一个冷颤。我赶紧用外衣半掩着，怕它着凉，就放在了那纸箱里。开始吃泡面，喝啤酒……进行到一半，小白兔腾的一声从箱子里蹦出来，跳到床上，我大吃一惊，怕它弄脏被子，就揪着它的双耳放在地上，没想到几分钟后它又窜上床来。它是不是有点冷？我就在那箱子里铺上棉被，再次把它放进去！就安心的吃完泡面喝完啤酒开始看电视。没想到那小白兔却不安静起来，又跳出箱子蹦到我床上。我完全不理解小白兔的心思了，更不懂它是为什么！就带着七分酒气三分温火的把它关在床头柜里，用东西死死的压着柜柜，怕小白兔憋着气，就现个小缝出来。小白兔有点发怒了，它没想到我会如此粗鲁的对待它，就在床头柜里拼命的蹦跳。等我把啤酒瓶抽干，方便面喝完放在地下后，那小白兔安静起来。看会电视倍觉无聊，就把床头柜打开看那小白兔。没想到迎来的是小白兔那愤怒的眼神。看也不看我，我哈哈的提起它，它却用双脚使劲的踢我手。我把小白兔放在纸箱里，伸腿躺在床上看手机。没看一分钟，小白兔就从箱子里跳出来，跑到我扔凤爪骨的垃圾袋里吃骨头。这下可好，那凤爪骨很辣，把小白兔辣得四处乱蹦。这草食动物何时又变成啃骨头的肉食动物了？我埋怨它贪吃，更心疼它那被辣着的样子。就抱起小白兔来到洗澡间用清水灌了一点在它嘴里，好一阵子小白兔才恢复原状。我放心的靠在床上看起书。一会，那小白兔又跳在了我的被子上，这下我不是讨厌它了，反而觉得很喜欢它。就一把抓起双耳放在我的被窝里盖上，它也一动不动的呆着。我能感觉到小白兔的紧张，更能感觉到小白兔的安稳。
   此时，孩子们打电话过来问小白兔的情况，没想到小白兔像能听懂人话一样，从被窝里出来在我胸前呆着。孩子们不相信小白兔和我同睡，就发视频过来看，果然如此。那小白兔对着视频像有话对孩子们说似的静静地看着。
那一夜，是激动的一夜，也是最安静的一夜！
   不久，孩子们开学了，小白兔也被带回老家。每天孩子们一放学回来就去看它，学习也就放送了许多。
   如此下去怎么行？
   等孩子们上学后，我把小白兔悄悄送了人，孩子们放学后，一看兔子没了，就紧跟着我追问。我说兔子死了，就埋在山上一棵柳树下。孩子们听了很伤心，还让我带她们去看。我把孩子们带到那个插有我亲自写的“小白兔之墓”的小土堆旁，让她们相信小白兔死了。
   从那时起，孩子们很少说话，但在梦里常常念着小白兔的名字。
   事后，我偷偷去看小白兔被收养的地方，没想到收养人也说小白兔死了。我不信，怎么也不信，明明送给他是活生生的。是不是他打死的，或者卖给别人了？
   他说一只小兔子能值多少钱？再说关系那么好，应该不会的。我就问小白兔死后怎么处理的，他说埋在后山大柳树下。我听了有些惊慌，怎么可能呢？那是我哄孩子们的，不可能，难道是有人告诉他？他见我脸色很不好，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说没啥。就拿了把小锄头悄悄来到那棵大柳树下，绕着那棵直径足足有十几米的柳树转了几圈后，一阵冷风吹来，我打了几个寒颤。没管那么多，就把哄孩子们的土堆挖开一看，里面真的有兔皮毛，只是时间很久，不像十天半月那么短。
   我猜不透，也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我偷偷把它堆好，就再也不准孩子们去看那土堆，而自己却常常在土堆旁忏悔：如果不是自己把小白兔送了，也不会那么伤感，也许小白兔还在身边开心呢！（4750字）

枫叶飘飘

不错，自己会发文，还挺规范

枫叶飘飘

来，上座。敬你茶

枫叶飘飘

生活就是小说。

枫叶飘飘

小说要高于生活

枫叶飘飘

不错，我有学习的教材了

枫叶飘飘

寓言故事？

枫叶飘飘

你是妻管严

枫叶飘飘

有点是吧？

枫叶飘飘

小说语言朴实，有点散文化倾向

枫叶飘飘

不过，因为接地气，也就有了嚼头

枫叶飘飘

不过，因为接地气，也就有了嚼头

枫叶飘飘

你们那边一家那么多娃子啊

枫叶飘飘

经济条件好还可以，要是差一点，就跟着遭罪了

何家祥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6-28 22:23
经济条件好还可以，要是差一点，就跟着遭罪了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