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我不呼官衔
李凤宝
我有个下意识的习惯,就是招呼女人不爱带官衔。不管是女同学、女同事、女朋友,还是同学、同事、朋友的老婆,关系亲近的,只要不是单名就只呼其名;关系一般的,便连名带姓全称。朋友、同学、同事的千金即便成人且有出息,我也倚老卖老,全都呼之丫头、姑娘。其他接触到的,约摸四十朝下便小张、小李,小表示年轻,女人爱听。估计五十开外则姓后加个“老师”,人家教书、看病、演戏或者编报纸,年过半百大可为师。我所结识多是公务员或其他行当的脑力劳动,如今讲究选拔使用女干部,她们入仕从政机会多多,许多人大小都有个官衔。人家是官,何以不尊其衔而呼其名?是见不得人家风光,心存嫉妒?不是。不说“好男不跟女斗”,至少我懂得距离法则,嫉妒多在同性、同级、同地、同龄之间发生;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余毒太深?也不是。不管心仪已久,还是一般熟识,我都巴望她们才华出众、才气过人,功名得取、事业有成;是视功名如粪土,将官看得淡?更不是。我深知“官本位”,有官幸福,无官痛苦,官位比什么都值钱。我之不呼女人的官衔,一是提醒她们不要老在我面前端着象个官;二是引导她们不要在任何场合总忘不掉自己有官衔。生发这样的怪癖,是因为结识了过多的犯上官场“职业病”而失去女人味和人情味,让我可笑又可怜的女官员。
当年插队去的农村,领导班子是小母鸡带老公鸡。铁姑娘战斗队出身的公社书记不管赤足走在田埂上,还是叉腰站在河堤上,身边总是跟着一帮大男人。她讲话高喉大嗓,手势做作夸张,总是模仿着电影里我军获胜后首长登高讲话或者伟人高瞻远瞩、指点江山的形状。有事没事还喜欢跑到知青点代表贫下中农对我们进行再教育,话都讲不完整地要我们树立什么远大的革命理想。是她第一个没给我留下女干部的好形象。
中学一位女生在市里医院当着医生,同她的一位病人搞出了婚外情。这个病人是市里领导,后来病人带走了医生,在政府一个部门安了个副职。丈夫知道了真相,便与她分手去了外地。以后她便同这个领导继续不长不短的。有次同学聚会,大家或者回忆儿时,或者怀念老师,个个争着通报没有到场的同学的情况。只有她不住地打听别人的职务,还盯着人家问清是正处还是副处。聚会后不久,把她从医院里带出来的人搞了易地交流,这回没把她带走。她痴迷官场,却不谙为官之术,不懂钻营之道,苦苦追求十多年也没实现她盼望的正处。她在官场没熬出名堂,并不影响当年的同事早已坐堂专家门诊。有次路遇,只见她黄昏街边神色黯然踽踽独行。我为同学伤感,回家后改钱宾四《弃妇吟》记了几句:贤妻未及为,娇妾不复当。鸡飞蛋亦打,捐弃守空房。仕途少功力,惟有自嗟伤。
有次酒桌之上,一对男女相拥而泣,哭成了泪人。知情的告诉我他们这是同病相怜,女的老公犯事进去了,男的老婆也已在里面。男的老婆跟王怀忠鬼混,不但得到了官位,还帮王怀忠保存金钱。王怀忠丢下她去了另个地方,她也就蹲在了里面。毕竟青梅竹马原配,当了多年绿帽缩头乌龟,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蹲在里面的不愿连累他的后半生,主动提出分手,他深知自己一旦走人,她失去盼头支撑,一定熬不到走出监门。坚决地告诉她自己在外面耐心等。由此我想到:女人谋官犯事对家人的伤害往往更重。
有位同事的老婆是名中学教师,坐在家里接到了天上掉下的馅饼,靠着“无知少女”的条件一夜间成了市级领导。原本配进班子也就是调调花色作陪衬,她却将“无知少年”的捷径当成了进入仕途的快车道。从此,白天出席各种活动讲话剪彩,晚间穿梭各式酒场联络交谊。左右逢源,上下讨好,机会能争必争,上级能近就近。女人在外风光,男人在家支撑;女人深夜不归,男人值更看门。可怜我那同事主外变成主内,书房转进厨房。你在外风光也就罢了,却又带回家来一大堆毛病,原先温顺贤淑小鸟依人,而今泼悍凶狠河东狮吼。进门紧绷脸,入室常皱眉,总象是男人少了她的二百钱。
鲁迅说:“人一阔脸就变”,上面四个女官让我发现女人一当官味就变。有了官气,失了女人味;涨了权欲,降了人情味。女人我不呼官衔,往好了说是怜香惜玉,想要她们“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浊陷渠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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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李凤宝 于 2008-11-28 20:37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