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北雪豪迈,南雪细腻,江淮的雪介于二者之间,属中庸之雪,一年不过三两场,稀少的年份仅一小场。看到各地频传瑞雪的消息,我的嗅觉如同战马捕捉到战场的气息,按捺不住一阵阵地兴奋、嘶鸣、联想,独自对着阴沉的天空
祷告,下场雪吧,老天。
雪真的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漠然转身,就在黄昏与傍晚的接缝处。
雪花瘦小,像一群白蝴蝶的子孙,密密麻麻,热情欢实地菲菲然。贴脸,拱嘴,爬上身,滴答的雪水顺着衣领摩挲进脖根,舔得我痒酥酥地舒适。有几片淘气的,钻入耳谷唱情歌跳乐舞,眼泪哗然,尽情表达长长的眷恋,并姗然更衣,以身相许,在耳畔的河床里荡漾着柔柔春波。
呆立于窗前贪婪地凝望,干涩的双眼大口大口觅食美味雪景,于脑腹内消化,心情异常地平静;原本激动的心幻化为一片片雪花,在天地间飘舞,融化,又流淌开来……。
在纷飞的雪里,我是一座沸腾的山。
风牵着雪,从高空的云层中滑翔。落到我面前的雪,原在你头顶的天空生成,我头顶长空的雪,又落向你的身边。你有话对我说吗?快快寄语,飞雪传鸿,让洁白无瑕的心灵乘雪编队,在雪国寰宇,放飞一行行白花花的雁阵。
雪伴风舞,撩拨树枝,轻吹轻音乐般的口哨,荡开天地间古老而新鲜的抒情大调。竟回响起拂晓前,湿润的雾色里农人耕田的牛号子,一样蹦脆地嘹亮,着力呼唤奋进的音符,唤不出丝毫的寒意。
想起了草蒲窝和高高的木屐,去旷野雪地里寻找野兔的足迹,冷不丁扑棱棱飞出只野鸡,惊得我一动不动,似棵野刺槐树,长在雪堆里,定定地傻望着,它箭般飞向雪原的尽头,淡化为一个白点,一粒雪花,消融于雪亮的天际。
滚雪爬冰,自小笃信,土是世界的本质,而雪则是世界的精神——一张浩瀚无垠的无字帖,上面浸浮了儒家思想辽淡的笔墨,赫然写着“洁白宽容”的旷世承诺。
因而,此生立志作雪,当你需要我时——飞舞,当你幸福快乐时——融化。
入冬,翘盼稀而又少的白雪,它翻开了世界的本色,我一粒一粒一遍又一遍细心地去体会,去品味,去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