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最后一个夜晚

飞越

　　我瑟瑟地在傍晚时分走到那个光无一草一木的土丘上，左右五十米不远入，分别有延绵宽广的玉米地。蛐蛐儿似乎每个角落都有，凑着一曲欢快的大自然交响曲，如我的心情，在空气里飘荡着，一起一伏，配合着朗空里一明一灭的星斗。

　　是的，我在等人。而我是林，那个一直称羽为“嘿，嘿”的林。

　　羽是我爱的女孩，却不是我的女友，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一个交往了二年之久，日守夜护的男友，我完全相信羽会不顾一切地扑到我的怀里。包括今天的约会，她都是毫不考虑就答应了的。因为今天之后的明天，我们将各分东西。

　　二年前的羽出现在我的眼前，像一个恬静的仙子。其实她并不漂亮，甚至可以说有些丑。自从我以“嘿，嘿”的招呼把她的注意力引过来的时候，我从她手里借到了她的手抄本，那是一个摘满了妙语美言的本子，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羽的内秀，她是个极有品味的女孩，字迹也极富个性，清逸而钢劲。羽吸引我的还有她的善解人意，她总是喜欢和我在一起讨论文学，打打嘴巴子仗。更多的时候，我们谈心，说彼此自己的故事，说彼此的人生理想。

　　我喜欢踢足球，羽时常在傍晚端着饭盒站在球场边上，我斜睨的眼角余光，感觉得到她炽热的视线。如果羽那时是我的女朋友，那么我就不必担心球赛之后学校的食堂里菜钵已底朝天，然后我只有大口大口就着一些剩汤来填饱肚子，羽手里的饭盒盛着的是那个她所谓的男友的晚餐，而非我的。

　　羽的男朋友学数学的。那个男人是羽上他们班跟班学英语时，盯上羽的。我和羽所学的专业没有大学英语科，而羽自小就对英语极感兴趣。后来，羽因为有一节没一节地上着，也没起什么作用，就没有再去那个数学班。后来那个男人以各种借口接触羽，到我和羽的教室外窥视羽，甚至每天倾心尽力地接送羽上学放学，打饭、打开水，散步、晚自修，就是羽每周二次的洗澡，他都要在门外守到羽出来，寸步不离的样子。羽在失望于我的木讷之余，终于成了那个男人正式的女友。

　　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和羽一如既往的关系。上课和我同桌，把头低在课桌下，和我讨论文学与人生，虽然有的时候她看小说，我睡觉，也不能改变我们的习惯。有的傍晚，我们会相约到教室背后的小径上去看星星，我给她讲我在家乡小时候顽皮的故事和对已逝母亲的怀念，羽的表情里一会有灿烂的笑容，一会又黯然神伤。我曾告诉羽，现在不再想母亲，是因为她。我说，我的朋友极少，能有个关心自己的朋友是很幸运的，羽，你像我的母亲般地能够明了我的心思。羽抬起头去看星星，脸上泛着的颜色，我看不清。

　　羽的男友越发看她得紧了。羽能和我说话的机会仅仅就是课堂上那会时间，同学和朋友们的风言风语并没有让羽渐渐疏远我，反而每次和我在教室后的小径上约会的次数更加频繁了，她有的时候握着我的手，说自己冷。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在教室外拦住心事重重的羽，因为我发现她在自修课上，把书翻得从未有地的噼噼啪啪响。我把她拉到拐角里，握着她的双肩，想把手指甲深深地掐进去，我想让她知道疼。我说，羽，如果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你是不是会离开涛？羽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用了些力，羽轻轻地叫起来，林，你弄疼我了。我没理会她，只是继续说，我不要和你偷偷摸摸了，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一直对我那么好，不是吗？羽用忧伤的眼神看我，可是我有男朋友了，分不掉的。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出来？你就想脚踩二只船吗？我大声喝斥她。不是的，我每次要和他分手，他就在我面前哭，用烟头烫自己的手，他要折磨我！羽几乎要哭出来。妈的，在女人面前哭的男人有什么出息？你还成金丝雀了？我嘲笑羽。可是你能给我什么？给我什么？他怎么说也是我家乡的人，毕业后，我们完全有机会在一起，你呢？你可以给我结果吗？羽的反问让我无话可说，是啊，象牙塔里的爱情不适合有承诺，我能给羽什么呢？我的爸爸几乎都不管我，自生自力的我，有时候连饱饭都不能保证。我松开羽，摔头转身离去。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和羽说过一句话，再也不会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讨论什么了。她应该有她的生活，我不该再去打扰。

　　时间过得很快，我和羽相识二年了，羽和她的涛也交往了二年，他们之间似乎并不快乐，从羽不经意看我的眼神里，我读出了她的忧郁。我想也许真是涛一厢情愿在逼着她，要不然，刚开始追她的时候，为何会那么殷情？有许多次，羽与我擦身而过时，欲言又止，我则总是头也不转地走开。

　　是谁说男人与女人之间不可以有友情的？因为这友情往往会变质，变成爱情。那层薄纸一旦戳破，就再也无法纯洁和单纯了。

　　我孤独着，许多时候我渴望羽会来找我，或者我去找她，也欣然答应。可是我无法抗拒自己的倔强，终没有做出过什么行动。

　　直到前几天，教室里沸沸扬扬地在写什么毕业留言薄，大伙交换着留念相片。羽把她请别人转给了我。我写完之后，觉得亲手交还她比较好，反正也快毕业了，就这么一次吧。她接过薄子的当儿，轻轻吐了几个字，你给我写点东西吧！我愣了一下，指着薄子，这里面已经写了。她表情涩涩的，不是，我想要你单独给我留点什么，必竟一起走过的。我想了一会，说好吧，但没有说什么时候给她。

　　明天就要离开了，住了二年的学校，就要成为回忆里的一所空城了，这段记忆不知道要成为最深的，还是最浅的。我约了羽到这个土丘来，实现许她的那个承诺。因为这是最后一天了，我相信她会来的。

　　天已经快伸手不见五指了，在黑暗里站我了，也不觉得怎么黑。远处传来二声狗吠，淡淡的灯影映在附近的树上，照不到我的这边。

　　我听到前方传来细细的脚步声，走得很轻，似乎在找寻什么。我在事先准备好的稻草上坐了下来，以致于不在明显地引起来人的注意，万一不是羽呢。

　　那步伐越来越近，我依稀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是羽。她还在四处张望着，也许不太适应黑暗，走得有些蹒跚，深一脚浅一脚的。我一边唤着她的名，一边迎上去。

　　羽站到我的面前时，我清楚地闻到她的发香和衣服上干净的洗衣粉味道。我一句话没说，用嘴堵住了她的，这是我想了很久要做的事。我的牙齿碰着她的，坦白说，我根本没有什么接吻经验，这次是第一次。我以为羽会和涛演练了很久，可是她只是被动地任我启她的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也只有二分钟的样子，因为口水太多，我不好意思地松开了羽。把一叠薄薄的纸塞进了羽的手里，然后搂着她的肩，把她按在刚才的稻草堆上坐下。

　　明天我就走了，我对羽说。

　　我后天，羽回答我。

　　我爱你，羽，原谅我一直以来对你的冷漠。

　　我知道，可是我伤害了你，我不该那么贪心。

　　可是明天就要分别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不后悔，可以留以回忆，必竟我们爱过这么一段了。羽说得不羞不涩的，我有些佩服她的直白，就如我在留言薄里给她写的：我永远忘不了你热烈挚热的爱。

　　你要的，都写在里面了。我摸索到羽的手，捏了一下，那叠纸厚厚地还在她的手里。你等我走之后再看吧，明天上午我就走了，之后，你再看。

　　羽的眸子在夜空里褶褶生辉，亮亮的。我忍不住，又吻下去了，把她压在身子低下，羽一点不反抗，大有在最后一晚把自己给我的架势。我趁这当儿，把手放在她身上乱抓起来，相信呆会她起来的时候，那干净整齐的衣服，可能也没有什么样了。

　　羽的皮肤很烫，嘴唇也很烫，呼吸也急促起来，和我的混在一起，夹杂在蛐蛐儿的叫声里。我的脑海里很快地把这二年的一过了一道，就像黑白胶片似地快速上演。我的嘴里喃喃道，羽，我爱你。

　　我还沉在里面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知道，羽此刻是我的。我的手伸向她的下部时，有股热气逼来。羽在此时腾地坐起来，使劲儿推开了我。

　　不要，不要！你又不是跟我一辈子！羽低喊起来。

　　这时候远远的路上已经听不到走动的脚步声了，几点了，也不知道，我被羽的喊声吓到了。

　　羽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呆呆地望了我几眼。林，我爱你，可是爱的方式并不是完全出卖自己。明天以后，希望你我都幸福，都彼此珍重。

　　说完这些，羽颠颠地渐渐隐入我前方的黑暗了。我想追上去送她回寝室，可是没敢。

　　我最终还是没有得到羽，可是我并不后悔，必竟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完全得到他，留以空白，留以想象。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左显辉

初恋情怀，可以理解，可以感受！

tanqisen

一个平淡的爱情故事，一个值得眷恋的初恋情人，一段不会忘记的过去。

一楠

最初由 飞越 发表
　　我瑟瑟地在傍晚时分走到那个光无一草一木的土丘上，左右五十米不远入，分别有延绵宽广的玉米地。蛐蛐儿似乎每个角落都有，凑着一曲欢快的大自然交响曲，如我的心情，在空气里飘荡着，一起一伏，配合着朗空里一明...

看的出来，原滋原味，有真情实感。如果个别地方再进行“艺术加工”一下，可能会更好些。提醒一句，里边有几处错白字，但瑕不掩玉。西西 ：））

飞越

口黑口黑，键盘不好用，总少打一码。有意见尽管提吧！比如那个个别地方。